林喻之没看他,只说:“已经签合同了。”
他的眼睛又红又肿,分明是哭过。他最近因为厂子的事承担了太多压力,几乎没睡过什么好觉,周时也没有继续往下问,在他身边坐下,语气轻快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去旁听,你都不好奇我在辩护席上是什么样吗?”
林喻之依旧看着海平面,说:“不好奇。”
周时也哑然。他忽然有种感觉,林喻之的这股怨气似乎是冲他来的。
林喻之接着说:“我看过你给人辩护的录像。”
周时也一怔:“什么时候?”
“好久以前。”
好久以前。周时也默默复述了这四个字。
他们分手那天林喻之才知道他曾在律所工作,所以,不论林喻之说的是哪场庭审,都是在他们分手之后才看的。
林喻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一直很好奇,我发帆船视频的那个账号,你是怎么找到的?”
周时也没瞒他:“你告诉我的。”
林喻之拾起一枚贝壳,发力掷向海面,说:“你胡说八道。”
“真的。”周时也认真道,“你喝多了告诉我的。”
林喻之嗤道:“怎么可能。”
“林喻之,你知不知道,”周时也有些无奈了,“你喝多了连银行卡密码都能往出说。”
“不可能。”林喻之语气肯定,“你在诓我。”
周时也被他气笑了。
他的神情太过坦然,让林喻之不由得生出一些动摇来:“我真的说过?”
周时也叹道:“我骗你这个有什么好处?”
林喻之蹙起了眉头。他完全没有酒后断片的那些记忆,可周时也说的这些话又太过离谱。他轻咬下唇沉默几秒,迟疑着开了口:“和陈宗明吃饭那次……我没胡说什么吧。”
这话一出,周时也眼尾的笑意仿佛被某个无形的浪头拍散了。
他们在酒局上重逢的那一天,林喻之醉得很厉害,但他一反常态,一路上都很安静,安静到周时也以为他睡着了。
直到他给林喻之解领带的时候,林喻之才有了反应。
林喻之按住了他的手。
“你这么睡,不舒服。”周时也低声劝道。
林喻之睁着一双通红的眼,恶狠狠地冲他丢出了两个字。
“滚开。”
周时也实话实说:“你让我滚。”
林喻之的下唇被齿尖咬出青白。这确实像他能说出来的话,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胸口却更加憋闷。
“然后呢,”他声音发紧,“我还说了什么?”
然后……
周时也向后撑着手臂,双腿伸直一点,整个人舒展开来。细沙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下陷,在他的掌心下形成一个自然的凹窝。
然后,他松开了林喻之的领带结。
他往回抽手,攥着他的那只手却像铁钳一样收紧,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掐入了他的掌心。
林喻之抓住了他的手。
周时也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他试探着问:“要我留下吗?”
林喻之还是说:“滚开。”
右手仍被死死攥着,周时也轻轻呼出一口气,脱鞋上了床。他用左手覆上林喻之颤抖的后背,安抚似的拍了拍:“别哭了,明天眼睛会肿的。”
林喻之蜷在他怀里,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滚开。”
“没说别的。”周时也依旧实话实说。
林喻之继续问:“那天我约的是杨新,可他临时有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周时也看着他没回答。
林喻之的眼圈更红了。
周时也究竟还藏着多少事不肯说。
寄出举报材料的明明不是他,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替自己辩解过。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仓皇地别过脸去,周时也极轻地叹了口气:“等我一下。”
林喻之抹了一把脸,看着他跑向远处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张白纸。
林喻之屏住了呼吸。
同样的黄昏,同样的周时也。
记忆中的那一幕与此刻重叠,唯有那身运动服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取代。
周时也单膝跪在他面前,低头折纸时眉间皱起细纹,白纸在他指间很快有了帆船的雏形。最后一道折痕完成后,他将纸船放进了林喻之手心。
“别哭了。”他轻声道,“再哭小船要漂走了。”
林喻之却哭得更凶了:“我小时候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看来用纸船也哄不好了,周时也只好承认:“我罪大恶极。”
海平面上只剩下几抹血红色的余晖,周时也往他身边挪了些许,手指穿过他的指缝,扣住了他冰凉的手。
晚风温柔拂过,拭去了林喻之脸上的泪。他低头看着手中皱巴巴的纸船,小声嘟囔道:“被我捏坏了。”
他这模样实在可爱,周时也想笑,但忍住了:“再给你折。”
林喻之抽了下鼻子,顿了顿又说:“我们装个纱帘吧,早晨太晒了。”
“好。”周时也看着他,目光比晚风还要温柔。
谢谢你看到了这里。
开坑的时候,我没想到这一本会这么苦。更苦的是,接下来的半年,甚至有可能是一年,我都会非常忙。我不确定不让尘什么时候能开第六本,甚至不确定还会不会开第六本,但假如我有余力,一定努力给大家端些番外上来。
答应过大家的《落火》番外一定会有的。
感谢每一个追更读者的陪伴。
感谢你喜欢过我笔下的角色。
感谢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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