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前辈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去见一下我爸妈。”
“你有跟你爸妈说过我们之间的事吗?”
“说了啊。”洛鸢耸耸肩,“包括从跟你谈恋爱,到分手,再到现在我俩重新复合,所有的过程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爸妈了。”
连易延有点意外。原本以为按照洛鸢的性格,他是不可能将所有事实托盘而出的,能够这么轻松地对着别人讲出那些过去,也就代表他现在心里已经毫无芥蒂了吧。
“没办法嘛,谁叫我妈真的很八卦,天天打视频电话追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洛鸢拿筷子敲了敲碗边,语气抱怨,“前几天她又在问这个,而且信誓旦旦地说我绝对在谈恋爱,我问她为什么,她就说当妈的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被她猜中还真是火大。”
虽然早就知道洛鸢的家庭氛围是足以令人羡慕的和谐,但连易延还是不由得心生感慨。
“所以我也就对她直说了啊,我说我没有女朋友,但我有男朋友,我本来没想那么快出柜的,我只是单纯觉得这话肯定会把她吓一跳,报复心作祟,不小心脱口而出了。”洛鸢又问连易延,“结果你猜我妈说什么?”
“什么?”连易延确实感到挺好奇。
洛鸢无奈地摊开手:“我妈问你长得帅不帅,又问我什么时候能够把你领回家给他们看一眼。”
连易延:“……”
“她那反应跟开玩笑似的,我想她可能没把我的话当真吧,所以我又跟她强调了一次,我说你的儿子现在可是在跟你出柜哦,你这么淡定真的好吗,我不是在开玩笑。”洛鸢撇起嘴,“但哪怕我这么说,我妈也只是回答我说你只要有喜欢的人就好了嘛,是男是女不重要啊,反正我和你爸会爱屋及乌的。听得我想骂人。搞什么啊?他们能接受前辈你当然很好,但爱屋及乌就算了吧,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只能有我一个,别人我是不会允许的,就算是我爸妈也不行!”
的确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在这种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洛鸢浑身上下都是闪耀的,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因为被爱,所以才会有去爱别人的勇气。
连易延忽然很羡慕洛鸢,羡慕他拥有这样一个美满的家庭,羡慕他被爱围绕,生活在幸福和快乐之中。
对于连易延来说,并不存在可以敞开心扉坦诚相待的亲人。跟父母破碎断裂的关系,连易延没有任何要去修复的打算,没有谁都无所谓,他只要有洛鸢就够了。
但连易延却不为自己的人生轨迹感到遗憾。过去,他确实对于失败耿耿于怀,总是在想那断掉的最后一步,随着年岁的增长,连易延逐渐理解失败是这个世间的常态,可对胜利的渴望依旧没有磨灭。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经历,有人快乐,就一定会有人悲伤,有人一帆风顺,也有人一路坎坷,跌跌撞撞。
比较没有意义,洛鸢也并非是顺利的代名词,他的人生也跟连易延一样经历过起起伏伏,欢愉与痛苦皆为一体,即使得到很多,也会失去什么。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连易延都想要在未来的日子里和洛鸢一起面对。
因为连易延知道,洛鸢需要他,就像他也需要洛鸢那样。
洛鸢对他的喜欢,不需要任何怀疑。
就好比现在,因为自己,洛鸢还吃起他爸妈的醋,实在不可取。
但其实也挺好的。连易延的内心,其实有那么点高兴。
不过不能承认。嗯,承认不了。
现在的洛鸢本来尾巴就要翘到上天去了,如果再让他沾沾自喜,再多得意几分,骄纵得肆无忌惮,那还怎么收场?
“不让我喜欢上别人我可以理解,也不让别人喜欢我吗?”连易延并非是理性地在跟他分析,而是故意逗他,面无表情地反问道,“这种事你控制得了吗?”
“那还不简单,有谁敢喜欢你,我就打他们一人一拳,直到把他们打趴下为止呗。”
“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我超可怕啊。”洛鸢伸出左手弯曲五指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恶狠狠的表情在连易延看来充其量只是类似于猫咪的可爱生物,“只要有人惹我,我就会黑化,所以在你跟我分手以后,我就记恨上你了,那个时候我真的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面对口出恶言的猫咪,连易延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有够可爱。”连易延把心里的评价给说了出来,表情非常平静地夸奖洛鸢“可爱”。
然而,哪怕连易延再淡定,坐在他对面的人都不可能淡定,洛鸢仿佛被连易延的攻势给击沉,表情在一瞬间僵硬。
“感觉我的人生无望了啊。”洛鸢将双臂放在桌上,捂着脸,唉声叹气道。
“怎么了?”
“本来就喜欢前辈喜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现在这样不是完全被前辈给套牢了吗,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前辈了。”洛鸢的眼睛从指缝里露出来,搞怪般地对连易延睁大眼睛,“前辈对我负责吧。”
“对我提要求也可以的。”连易延说。
“那就一辈子爱我。”
“嗯。”连易延应道,“洛鸢,我想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
“……”洛鸢很不自然地转过头去,表情有点难堪起来。
“前辈,无论是你这个人,还是你的话,杀伤力都太大了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洛鸢飞速地转移话题,他趴在桌上,像是在掩饰害羞一般侧过脸,仍旧不敢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连易延,“虽然我一直不相信上帝这种东西,但现在我却觉得要感谢上苍能够创造出连易延这个人,能够让我遇见前辈,其实我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吧?”
不,真正幸运的那个人是我。连易延想。
“去见家长吧,等到世界赛结束后。”连易延提议说,“我也想去天津看看。”
“然后,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把冠军交给他们。”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洛鸢面露喜色,有点骄傲又有点小得意地说道,“有冠军,那就说明我是对的,他们就绝对不会说什么。”
“世界赛有信心吗?”
“当然。”洛鸢仰起脸,很有自信地笑了下,“所有的冠军都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洛鸢目光灼灼地盯着连易延,“前辈,再做一次昨晚的事吧?”
“……不要。”连易延火速拒绝。
因为吃不消。
跟这家伙纠缠一次,连易延感觉比打一场BO5比赛都还要累,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前辈,你是不是怕我?”洛鸢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开始使激将法。
这种激将法照理来说没用,但唯独对连易延有效,因为连易延无论在游戏内还是游戏外都强势惯了,比赛里队友得听他的,下了赛场,其实也是连易延在命令别人。
所以连易延理所当然地觉得,不管做什么事,主导权都会在自己手里。
至于跟洛鸢的那件事,纯是意外。
在某个方面,连易延可以退让一步,那是因为洛鸢是他宠着的人,要怎么宠是他自己说了算,别人一概没资格评论。
但要说他怕洛鸢,那连易延确实不乐意,他这辈子还没怕过什么人,虽然连易延曾经说过让洛鸢尝试掌握主动权,可那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在这段关系里,掌控主导权的人必须是他连易延。
“可以。”连易延完全接受他的挑衅,“如果你有精力的话,就试试,我奉陪到底。”
然而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得太满,在这种事上,适当地减轻一些胜负欲或许也是可以的。当晚,被洛鸢折磨得不轻的连易延彻底明白了这个真理。
第99章
世界赛的小组赛结束之后,他们抽空去了一趟欧洲,来到了意大利的佛罗伦萨。
漫步在佛罗伦萨的街头,连易延看见了橱窗里陈列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充满异国风情的建筑物,露天的咖啡店,以及摆在路边的形状各异的招牌。
他们参观了圣母百花大教堂,在米开朗基罗广场看了日落,俯瞰的城市景色宛如油画,落日余晖涂满眼前的整个世界,橘色的天空看上去无比温暖。
有人坐在台阶上唱着意大利民谣,乐队开始演奏,广场上的人群随着音乐的律动载歌载舞,连易延跟洛鸢并肩坐在这样一场热烈而又盛大的狂欢之中,感受着跨越异国的心灵间的碰撞。
当氛围被推到最高点时,洛鸢突然站起身来,他拉着连易延走到夜幕的广场中央,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了连易延,围观的众人顿时爆发出热情的欢呼,一边尖叫一边为他们鼓掌,激情高昂的音乐仿佛是在替他们而演奏,陌生人的目光成为了气氛的催化剂。
他们在人群的中心接吻。
夜色渐浓,离开广场之后,他们十指相牵,穿过伫立于阿尔诺河上方的老桥,这座爱情桥承载着浪漫的传说,古往今来,有无数情侣慕名而来。
“这是爱情发生的地方。只要我们走过这座桥,就能一辈子在一起。”洛鸢是这么说的。
连易延虽然不相信这种说法,但他也只是任凭洛鸢牵着他的手,走到桥上。
河岸两边是闪烁的灯火,倒映在深邃的河面之上,变成流动的光影。在走到桥中央的时候,连易延忽然松开了手。
“前辈?”走在前面的洛鸢回过头来看他。
连易延站在桥边,晚风拂过他的头发,苍白的脸被夜色笼罩着,连易延转过头去,凝视着河畔的景色。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来这里吗?”
洛鸢笑了笑:“为什么?”
“因为你。”
众所周知,佛罗伦萨是世界闻名的艺术之都,但同时,这也是“鲜花之城”,佛罗伦萨的市花,乃至于整座城市的标志,是连易延最爱的那种花——一朵紫色的鸢尾花。
白天参观景点的时候,连易延就在这座城市的街头看见了不少鸢尾花的标志,地面上的排水口,宣传栏的画报,钟楼前的雕塑……甚至在大街小巷的首饰店,都有依照鸢尾花元素设计的饰品。
鸢尾花在这里随处可见。因为这一点,连易延也爱上了这座城市,因为对他而言,鸢尾花代表的就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他伸手在外套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最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深蓝色的小方盒。
这是他提前预演好的场景,虽然背景地点有所偏差,但连易延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次的画面此刻终于变成了现实,连易延无法明确自己此刻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准确地描绘出这种情绪的具体形状。
他将那个小方盒放在手心里,缓慢地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洛鸢看。
天鹅绒布上静静躺着两枚成对的钻戒。纯银的戒圈中间是模仿着鸢尾花的图案雕刻而成的主体,鸢尾花的四周镶嵌着耀眼的钻石。
这是连易延提前好几个月在意大利品牌店预定好的对戒,在洛鸢生日当天他没能拿到这对戒指,所以自然没办法将这份生日礼物送出去。但现在送也不算太晚。
不管时间或是地点,这对戒指所代表的意义都是不会变的。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有点突兀,”连易延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请你把一辈子交给我吧。”
洛鸢呆呆地盯着盒子里的那双对戒,因为太过震惊,脸上没有表情。
“我就是为此才准备这份礼物的。这对戒指代表我这一生只属于你,而你也只属于我。”
是的。这对戒指不仅仅是他要送给洛鸢的生日礼物,更是一个承诺,一个誓言,一个证明。
他要用这双对戒,将他和洛鸢的人生绑在一起,从此彻底不分离。
“我们之间空白的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年。分开后,我只能依靠着和你的回忆活下去,虽然我冷漠又迟钝,压根不懂感情,但我想,我的内心深处无数次地在呐喊着我爱你。”即使在这种时刻,连易延的神情还是异常镇定,紧盯着洛鸢的深邃眼瞳里吹起来自佛罗伦萨的夜风,“浪费的一年,我想用一辈子来弥补,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连易延取出其中一枚戒指,握住他的左手,将钻戒套在了洛鸢的无名指上,但在推到指节中间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洛鸢,从今以后,我只会爱你一个人。”连易延的语气低沉而又诚恳,“虽然我对爱的理解也许有所偏颇,虽然我可能还不懂如何正确地去爱人,但我想在你身上发现关于爱的更多种可能性,请允许我跟你一起去探索爱,好吗?期限是……一辈子。”
对任何人说话都是命令式的连易延,第一次向他眼前的人做出请求。
连易延能够明显感觉到,洛鸢的手指开始细微地颤抖。
佛罗伦萨的冷风吹过夜晚的桥头,站在河畔旁的他们相顾无言,唯有紧牵的手依旧悬在半空中,连易延握着洛鸢的左手,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只戴到一半。
不少路过的行人都对他们这对异国的情侣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在做梦吗?”洛鸢用右手捂住眼睛,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是的吧。”
连易延用冰冷的指尖紧贴着洛鸢的手背,借此来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好害怕。”洛鸢忽然开口说。
“害怕么?”其实连易延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原本以为,会先提出共度一生想法的人是我,但我没有说出口,是因为我觉得这说不定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虽然前辈你说你爱我,但也不代表着你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哪怕是复合的现在,也有可能再分手,而且我们都已经分手过一次了,最后再度分道扬镳的可能性也很大……”冰凉的泪水从洛鸢捂住自己眼睛的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流出,“我一直都这样不安,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凡事都容易往坏处想的人,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在打游戏方面我很有自信,但我却没有自信能够把你拴在我身边,你不是宠物,不是其他人,你是连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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