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一下手中的戒尺。
孟凡抽噎一下,看着那把泛着光的戒尺,用力闭上了嘴,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梁诚经常怀疑,孟凡的泪腺是不是比黄河还发达,为什么这么能哭。
孟凡不想看梁诚,哭着哭着闭上了眼睛,把头偏向一边。
这种憋哭声的行为让他呼吸不畅,一不注意就呛着了气。
他剧烈咳嗽了几声,咳得撕心裂肺。
梁诚赶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顺便扶着他坐起来。
“有这么痛吗?”
等孟凡缓过气后,目光凉凉地盯他一眼:“那我打你试试。”
“你居然敢打我...”孟凡眼泪不断往下流,“你居然打我......”
“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你凭什么打我啊...”
听着孟凡的哭声,梁诚有些头疼。
“好了,你自己乖一点,我以后就不会打你了。”梁诚说。
“我哪里不乖了?”孟凡嚷道,“就是你有病。”
梁诚:“......”
“不准哭了。”梁诚语气突然变凶,冷冰冰的,“再哭试试。”
孟凡肩膀一颤,虽然一肚子气,却还是没哭了,睁着双水灵灵的眼睛充满怨气地看着梁诚。
梁诚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错开视线,往书桌那边走去,屈起指关节敲了两下桌面:“过来改错。”
孟凡慢吞吞地挪到椅子上,由于眼眶里还噙着泪,看卷子上的字都是花的。
他眨了一下眼,豆大的泪水就落在了试卷上。
梁诚拿着纸又给他擦了一遍脸,动作还算温柔:“把错改完就给你手机。”
孟凡哪敢说什么,吸了吸鼻子,握紧笔,就算心里再抗拒也只有照着梁诚说的去做。
那把戒尺还在泛着光呢。
好在孟凡脑子反应还算灵光,很多题也比较基础,基本梁诚讲一次他就能听懂,几套卷子的错改完后差不多晚上七点。
梁诚把手机从保险柜里拿出来:“先说好,只有周末能玩,周天晚上十点准时交给我。”
“知道了。”孟凡迫不及待地去拿手机。
梁诚却没放手。
孟凡皱眉:“干什么?”
他怕梁诚反悔,赶忙说:“做人要讲诚信。”
梁诚挑了一下眉,倒是对从孟凡嘴里能说出这种话感到新奇。
“好啊,讲诚信。”梁诚松开手指,手机顺利落入孟凡手中。
孟凡像是怕梁诚来抢,把手机背到身后,指着房门:“那你可以先出去了。”
梁诚嘴角微微抽搐,深深盯了孟凡两眼,随后才转身离开。
开机启动——
孟凡躺在床上,盯着亮起光的屏幕。
他从来没有觉得手机这么好玩过,果然只有付出后得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第25章 对视
日子一天天过去,对于梁诚的压制,孟凡也试图反抗过。
比如向蒋湘绣告状,但说没说是打屁股,毕竟这涉及他的颜面问题。
可蒋湘绣从一开始就不站在他这边,不管他把梁诚描述得有多恶劣,蒋湘绣最后都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宝宝,乖一点,梁诚都是为你好,你要听话。”
孟凡真的很想当场摔手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梁诚和他的父母就统一了战线,现在不论他说什么,他们都只会觉得是他不懂事,是他瞎闹,是他故意犯浑。
退一万步讲,梁诚是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说好的互不干涉,和谐共处,全被他吃进狗肚子里了?
孟凡气不过,在床上撒泼打滚,将床单滚得皱皱巴巴,缩成一团。
“噔噔——”
敲门声响起。
孟凡气喘吁吁,扭头看去,看到了那个令他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人。
梁诚应是刚处理完工作从书房出来,还穿着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青筋浮现其上。
他眉宇间透露着疲惫,见孟凡还捧着手机,蹙眉提醒:“到点了。”
说他该上交手机了。
孟凡把手机扔到床尾,然后缩进被子里,连同脑袋一起埋在里面,一句话都不想跟梁诚说。
被压制着过了一学期,孟凡的学习成绩难得有了长进。
分班之前基本在倒数第十左右徘徊,这次考试居然进了班级前二十。
看着这张漂亮的成绩单,孟凡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每科都及格了,甚至数学还有120分。
要知道,对于文科生来讲,120分的数学已经算是比较拔尖的存在了。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英语还是只有两位数,算是给他狠狠拉了后腿。
但孟凡不在意这些,总分能提升这么多,他已经很满足了。
于是他美滋滋地把成绩单拍照发给蒋湘绣和孟征国,获得了二老的一致表扬。
五位数的转账“噔”地一下就弹了出来。
“宝宝真厉害!暑假好好玩,不够了再给爸爸妈妈说~”
孟凡接连刷屏了好几个飞吻。
还得是亲爹亲妈好啊。
不像某人,不仅不给他任何奖励,还捏着他的成绩单边看边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考了个多离谱的分数一样。
孟凡开开心心放暑假,梁诚反而更忙了。
每天学校和公司两头跑,早上八点就得出门,回来天都黑了。
孟凡每天睡到自然醒,没事就窝在家里打游戏,要不就约着三五好友去外面瞎玩,打打牌,旅旅游之类,左右不敢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这天下午孟凡正在阳台上边看手机边抽烟,连梁诚开门的动静都没有察觉。
直到阳台的门被滑开,孟凡猝然抬起头,与梁诚四目相对。
孟凡穿着拖鞋加睡衣短裤,头发都没梳明白,靠在阳台栏杆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夹着烟,看手法已经相当老道。
梁诚则是衬衣黑裤,领扣两颗扣子解开,露出点锁骨,头发也都精细地打理过,每一根发丝都规规矩矩呆在它该在的地方。
自从出事以来,孟凡就没有怎么运动,连体育课都被允许免除,平日里他最大的运动就是走路,还不会超过十分钟。
没去太阳底下奔跑了后,孟凡的皮肤白了不少,大腿和手臂上的肌肉也比原来少了些,外加暑期作息不规律,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孟凡看上去竟还有些单薄了。
他下意识地想将烟头藏起,四下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好的藏处,只得夹着烟头窘迫地呆在原地。
梁诚将他的慌乱尽收眼底,道:“看都看到了,还准备藏呢?”
孟凡战略性地清了清嗓子,道:“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想趁我不在偷偷抽烟?”梁诚双手环胸,半靠在阳台门上。
“哪有偷偷,”孟凡嘴硬道,“我就是才点燃,还没抽呢。”
“哦——”梁诚说,“那还是准备抽。”
“你知道什么后果的吧?”
“我都说了还没有抽。”孟凡试图说服他,把烟举到梁诚面前,示意他看这根烟的长度,“你看,还有这么长,我还一口没抽,所以不算抽烟。”
对于孟凡明晃晃的诡辩,梁诚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哼笑。
孟凡一时拿不准他的态度:“笑什么?”
梁诚从他手里夺过烟,叼进嘴里吸了一口,朝着他喷出一圈白烟。
他的面容在烟雾后变得模糊,但眼中的调侃和逗弄被孟凡看得清清楚楚。
熟悉的味道溢入口鼻,孟凡有一种被当成小孩玩弄的感觉。
梁诚这副表情,实在太欠了。
孟凡攥紧了手。
梁诚注意到他的神态,说:“干嘛这样看我?”
说着他还抖了下烟灰,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故意把烟凑到他面前:“想抽?”
想抽你。
孟凡偏开头,拒绝与他对话。
他听到梁诚又笑了一声。
“去换身衣服,等会带你出去吃饭。”
孟凡斜眼看他,语气不算好。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餐厅在锦江市中心,新开的一家日料店,装修得相当精致,远远就有侍应生在门外迎接。
孟凡午饭点了个外卖没吃饱,这下遇到好吃的更觉得饿了。
外加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孟凡很快就把刚才的事抛到脑后,全心全意享受美食。
等吃饱喝足,他打了个饱嗝,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一抬头,才发现梁诚正在看他。
“好吃吗?”梁诚问。
孟凡点点头,又怕梁诚太得意,于是变得非常勉为其难:“还行吧。”
梁诚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朝他伸出手。
孟凡条件反射地朝后缩头,盯着梁诚近在咫尺的手指,眼里全是警惕。
梁诚手指顿了一秒,后继续伸向前,拇指触碰到孟凡的嘴角。
梁诚手指有些冰凉,孟凡感觉从被触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出发,冰凉感顺着神经往四处蔓延,连同他半边脸都变得酥麻。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有粒米。”
孟凡视线聚集到梁诚指尖,上面果真有一小粒白晶晶的米,应是刚才吃寿司时不小心沾上的。
孟凡不自觉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湿热的舌尖覆盖了梁诚带来的温度。
两人对视着,却都没说话。
静谧的房间内,气氛不知为何有些微妙,孟凡心脏莫名加快。
孟凡忽然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梁诚了。
在他印象中,梁诚还是原来白衣黑裤,背着书包和同学一起上学的人,也就比他年长四岁。
而如今,梁诚穿着高定白衬衫加西裤,腕上的黑表也不是学生该拥有的东西,眉宇间少了原来的青涩稚嫩,多了几分凌厉坚毅,看向人的眼神也比原来深沉,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有时在梁诚面前,孟凡会有一种什么都被看透的感觉,好像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梁诚全都知道。
他率先错开视线,掩饰性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结果喝得太着急,手上也没拿稳,杯中的水一不小心就撒到了衣服上。
杯子滚落到地上,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动。
梁诚反应很快,连忙抽出纸巾给他擦拭,可果汁是橙黄色,怎么擦在白衣上还是尤其明显。
孟凡郁闷地拎着领口,这可是他前两天新买的衣服,今天才头一次穿。
刚才的不自在倒是又被甩到到脑后。
“去洗手间清理一下。”梁诚说。
此时洗手间没什么人,孟凡站在洗手台前,用清水把衣服和裤子上的污渍清洗了一遍,黄痕淡了些,可被水打湿的痕迹却祛不掉。
孟凡自认是一个非常注重外形的人,让他穿成这个样子出门,还不如让他去死。
“怎么办啊?”孟凡问梁诚,把责任推到他身上,“都怪你。”
“怎么又怪我了?你自己没拿稳。”
“要不是你看我,我会拿不稳?”
梁诚被他的无理气笑:“我看你怎么了?你还紧张吗?”
水龙头没关,簌簌流着水,镜子中的他们站得很近,一个垂首一个仰头,无声地看着对方。
孟凡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看着梁诚的脸就有些不自在。
他推了梁诚一把,让他离远了些。
“好了。”梁诚拉着孟凡的手肘,顺便把水龙头关上,“大不了我赔你两件。”
“我这件衣服很贵。”孟凡强调。
“我知道。”梁诚无奈道,“多贵我都赔你。”
“而且今天是你非要拉我出来吃饭,不然它也不会脏……”
“再多给你一个月零花钱。”
孟凡闭了嘴,过了一会才勉为其难地点头:“看你态度这么诚恳,那这次就先这样吧。”
第26章 同床
孟凡已经很久没这么富裕过了,每天早上起来查看一下银行卡账户余额,一整天都会特别安心,随便网购点东西也不会心疼。
八月初时,他还和陈卓一起去锦江体育场看了场球赛,主场锦江俱乐部以3-0的绝对优势赢下此局,孟凡一高兴,当晚就和陈卓去烧烤摊庆祝,边喝啤酒边兴致勃勃地复盘。
等梁诚电话打来的时候,孟凡才注意到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陈卓喝得醉醺醺的,举着酒瓶趴在桌上还在胡言乱语,他倒是还比较清醒,能自己打车回去,但他又不可能丢下陈卓一个人。
所以当梁诚问他在哪里时,他只能实话实说。
十二点的烧烤摊正是热闹的时候,这里离体育馆很近,店里几乎都是看球赛还未散去的球迷,一眼望去全是俱乐部的红色球衣。
孟凡坐在路边,陈卓摇摇晃晃地靠着他,嘴里还在凌乱地说着几个小时的进球。
一辆保时捷SUV亮着灯从远处驶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梁诚降下车窗,与车外的孟凡遥遥相望。
车里没开灯,梁诚的脸藏在阴影中,孟凡不看清他的神情。
或许是有酒壮胆的缘故,孟凡倒也没有又做错事的心虚感,还朝梁诚晃了晃陈卓,示意他一个人挪不动。
梁诚下了车,一言不发地帮他把陈卓扶上后座。
车子启动,平稳驶上公路。
“你同学?”梁诚问。
孟凡“嗯”了声,主动解释道:“本来今天我看完球赛就想直接回家的,他非要拉着我去喝酒。”
梁诚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孟凡摸不准他什么态度,手指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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