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增产他当然也开心, 但他没有挨过饿,没有体会过那种亩产只有几百甚至不到百的绝望。
所以他的开心只是开心,和他名下的店铺收益又创新高的开心没有任何不同。
(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真没看出来,这小廖居然是个热血青年。)
谢悟德搂着温容, 静静地看着廖兰意气哼哼离去的背影。
(挺好的,我就喜欢这种有理想有抱负有底线的好人。)
温容没说话, 剔透如琉璃般的眸子倒映着眼前欣欣向荣的景象。
他们还没有完全换下冬衣,地里却已经显出了浅浅的绿色,万物挣扎着汲取生的养分,迫不及待地在大片田野上绘画出万物复苏的美好画卷。
谢悟德把温容顶在脑袋上, 沿着田埂慢慢走。
这个冬天他们做了不少事情,在他们的提议下,廖鹤按照矿产图探查了几个矿脉,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与谢家阵营又进一步。
他们也紧急开采了一点煤炭矿,一方面为了过冬应急,另一方面全部投入到了水泥厂。
对于基建来说,水泥可真是最重要不过了。
有了水泥和大量的上好燃料,玻璃也在谢悟德的计划下开始逐步研制了。这东西一方面可以配合造房子,另一方面,他也可以做出点特殊的样式再往其他地方买卖,再揽一波财。
谢悟成他们关于新学宫的规划也走上正规,虽然还没有特意建出地址,但各科课本已经编纂出一部分了。
进度最快的依旧是经学和史学,毕竟这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最擅长的,其次是农学,再往后是算学。
也就是数学。
其他的理科谢悟德没那么着急,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数学几乎可以说是所有理科的基础,先用数学探探路吧。
其他物理化学之类,他也得和温容再编编。
要是自己都不会的话,还谈何教人?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个工学,包含了类似铁匠木匠等一切,这只是现在的初步分类,等以后人多了,谢悟德会考虑给它们再细分的。
至于现在,连老师都招不满人,更别说学生了。
所幸,在这一段时日的相处里,府衙里的人到底是和他手下的人交往密切了起来。
一同共事自然而然就会产生联系,只要人品习性不相差太多,互相融合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谢悟德这几个任务下去,已经有部分人开始认同幽州有个厉害的谢姓诸侯这个事实了。
“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谢悟德正在想事情,再加上这田野春光未免好了些,他脚步自然而然也就慢上许多。
没想到还没溜达多一会儿,眼前突然扬起一片激尘,随后是哒哒的马蹄和一脸不爽的廖兰意。
“别磨蹭了!快些!有事情!”
... ...
谢悟德几乎是跟着廖兰意一路策马狂奔回到府衙的。
廖兰意去的急,一见到面就扯着他上马,谢悟德只来得及把温容塞进怀里,根本没有找到机会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谢悟德整体还算稳得住,只是步伐比平日稍大,掀开帘幕时周身夹杂了点早春的寒意。“发生何事了?朝廷有信?还是北方蛮夷有动作?”
他视线飞速扫过议事厅,温容也在紧急搜寻可用的免费历史进程。
“小公子回来的好急。”议事厅里人还挺全,上至傅师叔和廖鹤下至他们新结识的王守知都在,廖鹤手里捧着卷书,众人都略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俩。
“想是兰意又使性子... ...无妨,并非我们有事情,而是这位安兄弟,有事情找你。”
谢悟德刚刚就看到本该在代郡的安璃琼了,听到廖鹤这么说,他也没再顾忌,匆匆行了个礼就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了?”谢悟德也没有压低嗓音,“可是我刚刚所猜?”
安璃琼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表情也算不上紧张,反而似乎有几分纠结。
“也算沾边吧,但不算严重。”安璃琼挥了挥手,轻描淡写。“这些蛮子本就生性残暴,年年都会趁着开春扰我边境,今年亦然。今天在不同地区发现了不下五只骚扰小队。”
“很常见?”谢悟德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眯了眯眼睛,一瞬间脑内翻腾起各种他有印象的化学方程式,争取拼凑出一个可能的大火力方案。
“常见。”安璃琼这段时间似乎胖了点,看面容也平和了不少。
他有点纠结地又瞥了谢悟德一眼,迟疑着开口:“不过... ...你怎么一开口都是坏消息?就不能是有点好消息?”
谢悟德甚至他手里的温容都被说得一愣,完全没有思考过还能有这种说法。
可能是他俩都有点火力不足恐惧症吧,现在他们啥啥都没弄好呢,就特别怕被别人欺负。
“所以... ...真的是好消息?”谢悟德总算放松了一点肌肉,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到底发生什么了?”
“是白云花。”安璃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没再磨叽。“我们接到了消息,之前出去跑商的小队,找到了白云花。他们已经带上籽往回返了。”
“哦?这是好事啊!”这事儿确实值得开心,哪怕它出现在春天。
谢悟德放松了一点,执行力很高的立刻拿出了自己之前写的白云花的用途,然后有条不紊地安排农科的人接受白云花。
其实他也应该试着改良纺纱机的,不过也还不知道他们现在这片地方适不适合种棉花。
河北应该是有可以种棉花的地方的,他也不用太急,可以两方面下手。
谢悟德思考了一下,瞬间又给工科的人下了不少任务。
要不是这几个部门最近真的招到了人,之前一直主管这方面的谢二哥估计得暴走。
“这个可以尽快。”谢悟德本来已经站了起来,突然又倒了回去。“白云花用途很广泛,而且现下,我们这边是没有那么冷了,但北方,怕是还冻着呢吧?”
往年三月份在家的时候,他可是都还穿着大棉裤和羽绒服呢。
这个世界其他都和他们原来的世界相对应,想来气温这一块也不会差距太大。
“怪不得那些蛮子一到开春就喜欢往南边跑。”谢悟德和安璃琼肩并肩往外走,“春天冻人不冻水,他们又和咱们差距过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们也应该加紧准备。”安璃琼还握着点别的消息。“据我听说,今年北方似乎有不少部落都遭了白灾,不过程度不算严重,不然也不会现在就急着派小顾部队骚扰了。”
“话虽如此。”谢悟德倒是还有点别的想法。“若是能开启互市也好... ...”
“互市?”安璃琼皱了皱眉。“这几乎不太可能。且不说能不能说服两方面人手加开互市,就只说互市本身。咱们也没有什么能卖的啊?”
“我再想想。”
谢悟德没多说,挥挥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安璃琼多打量了他一眼,看他似乎的确不像心情烦乱的样子,才转身离去。
毕竟有神仙托梦,或许谢悟德... ...真的能有办法?
安璃琼最近和阿遥关系近着呢,短时间内可不太想出门打仗。
... ...
对于互市的主打货品,谢悟德自然有想法。
一直以来的丝绸茶叶必然是要有的,丝绸之路丝绸之路。除此之外,纸也可以适当推销,但重点,还是要放在两样东西上。
一样的棉花,一样是酒。
谢悟德打开地图,把温容顺到了地图上。
“北方冷啊。”
他随意伸手,画了画北方那一大片。
“既然都这么冷,那我们这些有能力预防寒冷的,就大发慈悲地解救北地于冰雪之中吧。”
第109章
“不是,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执拗呢?”
安璃琼“啪”地一下把杯子摔到桌面上,满脸不解。“合着我刚刚这一上午口干舌燥, 算是白费了?”
要知道, 平日里他自己就算得上够执拗、够让人头痛的了,这还是第一次能棋逢对手,碰到能把他气个半死的。
“我不是给你说了好几遍了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吗?且不说咱们现在根本没有东西能拿的出手换, 就说北方那些蛮子的情况,他们根本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啊!”
“互市不是那么好开的,虽然咱们幽州的确有毗邻的区域,但是那不代表我们就能开互市!”
“我也没打算非要开非常官方的那种互市。”谢悟德掏了掏耳朵, 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无语。“我说安兄,你这性子可是有点急了些, 我不是还没说完么。”
“官方的不行, 我们还不能搞私下里的吗。”谢悟德眼珠子转了转,不自觉露出点势在必得地气势。“水至清则无语, 这世界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
“蛮子现在是蠢蠢欲动, 但如果他们突然发现,有触手可得的富贵呢?”
“那他们就会想抢过来。”安璃琼没有他那么乐观,语气冷漠。“你未曾真正与北地胡人做过生意,不知道他们到底如何。”
安璃琼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私情而不支持这个想法, 他也是真的觉得这个事情行不通。
“胡人野蛮而不开化,没有礼法, 抢夺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天性。如果真的发现了富贵,他们第一想法绝对是抢,而非做生意。”
“没有就让他们有。”说起做生意,谢悟德可半点都不怵安璃琼, “安兄不必忧虑,我目前已经与拓跋寻探讨过几次,至少我们认为,此计可行。”
“拓跋寻?”安璃琼愣了一下,很快也想起来了这个之前被谢悟德特意询问过的胡人,忍不住皱了皱眉。“此人是否可信?”
“胡人最是两面三刀,谢兄最好还是提高警惕为好。”
“多谢安兄关怀。”谢悟德终于把话题拐到了拓跋寻身上,笑眯眯地勾起来一个笑。“山人自有妙计... ...不若安兄同我一起,去那拓跋寻的住处,再次盘问一番?”
“待旋问完毕,安兄再定夺也不迟?”
这当然是很正常的事儿,安璃琼想也没想地就点了点头。
二人一猫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廊上,谢悟德略微靠前半步引路,安璃琼默默跟在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安璃琼总觉得今天的谢悟德有点诡异,但又分析不出来到底是哪里诡异,只隐约感觉,似乎是整体情绪有点振奋。
奇怪了,说一个通商的问题会激动到这个程度吗?谢家纸现在都快名扬天下了也没见他激动啊。
安璃琼当然不知道谢悟德在因为什么激动了。
因为... ...他在激动他可以看到历史画面了!而这个历史画面的名字当然就是:安璃琼与拓跋寻!
在原来的世界线里,这二位之前可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轰轰烈烈的画南而治。
那时候天下已经乱了很久了,他们现在能看到的小段历史里,也没有说安璃琼到底怎么能在归隐那么多年后,还能那么迅速的集结起那么厉害的军队的,但最后的结果,的确是拓跋寻这个一统北方的蛮王,与安璃琼在长安打了个平手。
那一场仗打得极其惨烈,两方在长安僵持了几乎半年,最后才互相签订了协定。
之后拓跋寻也真的没有继续南下,而安璃琼则再次不知所踪。
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安璃琼的身上才有那么多神秘色彩,最后成为留名青史,并让人无比遗憾的武将之一。
这种含金量的会面,谢悟德能不激动吗!
别说谢悟德了,温容喵喵都激动地直炸爪子了。
【可惜,要是系统可以解锁历史就好了!】
温容两只小山竹都要炸成花了,在空中一个劲的扑腾。
【这个量级若是放在咱们世界,最起码应该也算是个楚汉之争吧!】
(... ...那你挑谁是刘邦?)
【... ...宿主为何如此讨厌汉高祖?莫要被史官影响判断。】
(哦,那倒没什么别的,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他的性格而已。)
谢悟德蛮不在乎地握了握温容的爪爪。
(那些历史故事是真是假重要吗?我讨厌的只是;在逃命的时候扔下老婆孩子,的这样的人罢了。)
【... ...sing,知道宿主爱老婆了。】温容翻了个白眼,决定单方面结束和谢悟德的谈话。
这个人茫讨厌的,都跟不上他小猫咪的思路。
温容尾巴尖在空中绕了两圈,喜滋滋地开始挑选最佳录像角度了。
要不要多布置几个机位呢?可惜他以前没有好好学摄影,现在怎么拍怎么感觉不对味,怎么调镜头都像凶案现场复原。
但毕竟是系统,财大气粗,技术不够就设备来凑。
等温容调制好他所有想要的角度之后,两人也终于走到了拓跋寻的屋子里。
拓跋寻还是半靠在床头,姿势与之前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甚至让人怀疑他一直在那儿坐着都没动过。
不过气色倒是好多了,人也胖乎点了,比之前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好看点了。
(噢哟,怪不得厉害呢。这个颜值也还不错么。)
谢悟德的心声阴阳怪气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容那么大张旗鼓地照一个别人。
【嗯?宿主说什么?宿主要看我刚刚找好的角度吗?不是说谎,但我刚刚那个构图真的绝了... ...】
(没事儿了宝贝儿玩去吧。)谢悟德一秒哄好自己,(下次记得叫我笑笑。)
温容这次没回他了,估计是满天忙活着找角度去了吧。
可能是这边太无聊了?他都不知道温容居然还有摄影这么个爱好。
谢悟德思维乱七八糟地跑偏了一下,又在他们三人落座坐好的时候赶紧给撤回来。
“这位便是之前提过的拓跋寻。”他对拓跋寻的态度一直拿捏的很好,不太客气,但也并不轻蔑。
“这位是安慕遥,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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