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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等你。”
从那天过后楼下总停着一辆黑色汽车，林谶深夜就坐在副驾驶办公，仅仅看着灯光也比在家舒坦。
被人挑挑拣拣了好几天，赵越终于不负所托地被看上了，后台审核的工作，有双休还不用加班，工资不高胜在轻松。他试岗了几个小时，觉得不要太适合自己了，比在电脑面前打表格有意思多了。
于是乎当天就签了合同，年后就能正式上班。
除夕前夜他从超市买了一大堆年货，没人在身旁陪着，光靠自己也能把年过得热热闹闹的。
赵越抱着一大堆东西进门的时候，几乎失联小半年的陶星泽正蹲在沙发前吃泡面，呆呆的，连精气神都没有。嘴里的泡面嚼了一半不动了，就光盯着碗发愣，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
胡子没刮，雪白的皮肤更是晒的黝黑，衣服穿的雀黑发黄，不知道的以为是从哪里逃难逃出来的。
赵越直流冷汗，这还是陶星泽吗，以前那个精致到脚趾的人怎么成这幅样子了？新疆的生活苦到这种地步吗？
“小陶，小陶啊！”赵越三两步冲到沙发边，“你回来了怎么没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啊。”
陶星泽机械性地转头，笑的格外苦命，“我回来了。”
赵越不知怎么的，看桃桃宝贝邋遢成这样，居然很想哭。陶星泽看赵越快哭了，先行一步哇出来，眼泪鼻涕流一脸。
两人抱头痛哭，哭完都舒服不少，合计合计一起出去吃顿好的，先安安稳稳把年过了，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春晚倒数到最后一声，赵越举杯对电视说新年快乐，坐在车里的林谶像是得到感应了似的，微笑着朝着楼上的灯光回道，“新年快乐。”
第49章
大年初八，赵越上工第一天，后台审核三小时困的都睁不开眼。临近饭点，研发部跑下来个风风火火的短发女孩，“啪”，手里的资料被大力摔在桌上。
“大事不好！”
四个字一出，审核部的人全慌神了。
“不是吧！”众人惊呼。
赵越摸不着头脑，左看看右看看，耳朵竖起，一下精神了。
“今天新来的那个实习生在哪。”
赵越没想到有自己的事，看着周围同事都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慢慢站起来。
“怎么了姐？”
“这些资料和优盘交给你了，请你务必在午休之前交到树林公司的研发部，打车的钱公司替你报销，一定一定得在午休之前交过去。”
树林公司，这不是他前公司嘛，真是绝了，这种时候还能和林谶有联系啊。
“快出发吧小越，树林公司还有半个小时午休。”提醒他的人倒是没有调侃的意思，更像是同情。
路上，赵越在同部门的同事嘴里弄清楚了原因。赵越新进的公司负责树林公司项目的很小一部分的技术研发，但是公司太小人员又不多，总是掐着截止时间的最后一秒钟才交任务。一来二去，树林公司研发部的部长就不满意了，和老板提了好几次要终止合作。
据说树林公司老板有个铁哥们在公司，两个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关系特瓷实，于是乎多给了几分面子，把终止合作的提议全部驳回了。
这可把树林公司研发部部长气得够呛，从那天过后关于赵越公司的一切信息都不回邮箱也不看，一定得要恭恭敬敬地送到办公桌上才肯罢休。
这种苦差事换做是谁都不愿意干，就这件事情公司召开了会议，公司部门的人轮番去交。赵越作为刚来的员工，有意地被推上去体验这场腥风血雨。
站在熟悉的公司大门口，赵越说不出的紧张。时间紧迫，没有给他乱想的机会了，只要盼着别碰到前部门的同事，更别碰到林谶！
“哟，这不是老熟人吗？”
看着坐在办公桌前一脸挑衅揶揄的刘部长，赵越心死了。不成想这个老鳖三升职了，跑到研发部来祸害人。
真是冤家路窄！
“混的也不怎么样嘛…”刘部长藏不住心里的得意，“还以为你这样直来直去的人一定会有大出息，没想到还是沦落到给别人当挡箭牌的地步嘛。”
赵越暗自咋舌，看来刘部长还记得骂他那档子事情，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满。
“哎呀刘部长，当时我就想说您升职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你看我又给你送资料来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呢，真该请你吃顿饭了。”赵越陪笑，脸僵得厉害。这种阿谀奉承的话说出来真是难受极了，况且对象还是这个曾经百般折磨他的刘部长。
“别，您多大面子啊，我可不敢吃你的饭，更不敢收你的资料！”刘部长摊手，“劳烦你亲自把资料送给老板，我可没资格收你的东西。”
从研发部出来后，刚好碰上饭点，楼梯里面挤满了下楼吃饭的员工。赵越不好耽误人家吃饭时间，楼层也不算高，索性就爬楼梯上去。
爬到顶楼的时候，琳达正巧端着饭盒泡泡面，她靠在热水机前接水，脸上是化妆都盖不住的憔悴疲惫。
“天呐，赵越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资料。”赵越礼貌笑笑，“他在吗？”
“小老板这两天…状态特别不稳定，现在应该在休息。”
这一个月以来的办公室真是战场啊，她天天提心吊胆的伺候，就怕小老板一个不满意大发怒火。
“这资料能直接给你吗？”
琳达接过去翻了几页，摇摇头，“这是季节研发部的资料吧，恐怕不太行…这东西应该交给研发部的刘部长。”
“是刘部长把我赶上来的，他要我亲自交给林谶。”最后那几个字咬得很重，足以证明他的怨气。
“刘部长啊…”琳达唏嘘，“小老板这会应该在睡觉，你偷偷放他桌上，等他醒了就会交到研发部手里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东西很重要，下午就要调试程序了，现在研发部的人应该急着要用，怎么还特地让你上来交给小老板呢？”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给他个下马威呗。刘部长看他不爽不是一天两天，看他公司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回头正好借由耽误公司进度为理由，一口气消灭两个心头大患。
赵越捏紧了拳头，他不会让刘部长得逞的，这浑水他说什么都要跨过去！
赵越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林谶侧头靠在办公椅上，正迷迷糊糊地睡着，睡梦中的人很不安分，眉头紧皱睫毛颤抖，似乎在做什么可怕的梦。
桌上摆着几瓶不知名药物，送来的饭一口没动，桌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原来琳达说林谶状态差是真的，饭不吃干吃药，神仙都扛不住啊。
赵越蹑手蹑脚上前，不知该不该推醒浅睡的人。
电话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林谶吓得一震，迷迷蒙蒙见到个身影，不自觉地拽住了近在咫尺的人，“赵越？”
第50章
林谶这会还迷迷糊糊地看不清人，另一只手就下意识举起了电话。
“午休时间打什么电话？”声冷刺人，冻得电话那头的人猛然一哆嗦。
“林总，我是研发部的刘国。”
“什么事？”
“今天下午要调试程序了，但是季节的资料还没传过来…”刘国捏把汗。
林谶觉得好笑，说：“资料没传过来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我是季节的人吗，还是说我能徒手给你变出个资料来？”
赵越多多少少能听到对话，他把资料塞进林谶怀里，不算高兴地开口道：“喏，资料在这。”
说罢又抬高了音量，“刘部长，资料我已经送到了哦。”
“你这研发部的工作也别干了，公司都变成你做主了，你该来我这儿坐着。”
刘部长哪里想到林谶会说那种话，连连道歉说不是那个意思。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工作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诬陷和设计中作没的。
“林总，可以放开我吗。”赵越没有挣扎的意思，稍微晃了晃手腕，倒像在撒娇。
不知是不是为了保持清醒，顶楼办公室的窗户没关上，冷风呼呼灌进来，倒是抚平了赵越内心的烦躁。
握住他的手在出汗，微微松开后又下定决心般握得更紧。
“能不能和我吃顿饭，或者给我十分钟，给我们十分钟时间。”林谶试探开口，见过了赵越的心狠后，他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格外注意。
沉默了片刻，赵越点点头。
“你打我骂我怎样都行，别不理我行吗？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是，我是该打你，你特么才强上我那天就该砸死你。”赵越揪住他的领子，“你对我有真心吗？”
“是我用错了方式，是我太过自我…”
赵越看着林谶低头吸鼻子，眸子里敛着一汪泉水，好像下一秒就要哗啦啦倾泻而出。他没见林谶哭过，更没见到他那么脆弱的样子。
额头上的伤疤还在，林谶每一次撩拨头发他都看到醒目难看的疤痕，仿佛在用另一种方式提醒着他们的过去。
“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是一直想在上面吗，我答应你。”
揪住领子的手渐渐松开，赵越吓得后退了几步。这还是林谶吗，扬言要把他屁股干成四瓣的林大少爷，居然有一天委身求人上他。
很难形容现在的感受，没有想象中的征服感，心中好像更加苦涩了。
“你说的话，可别反悔。”
赵越回公司的时候审核部的人正聚在一块聊天，大关一过公司上下都松了口气，上头发了通知要请全体员工吃饭。群里发了个统计，吃什么按照票数定。
大伙都夸他有本事，赵越摸不着头脑，但夸他就高兴，无所谓原因是什么了。毕竟受了更大的冲击，整个人都是懵懵的，脑袋里像蒙了一层雾，啥都不想思考了。
临到下班，公司老板才露面。赵越远远看到了人堆里的红发，张扬又耀眼。
“我们老板？”
“是啊，年轻吧，时尚吧！”邻座的同事激动道，”老板可是我们公司的黄金单身汉，可招人稀罕了。”
领座趁机边摸鱼边和他讲魏远的风流往事，时间过得很快，快下班了赵越还意犹未尽。
吃饭地点定在了海鲜馆，是魏远经常去的馆子，一家小店挤了很多人，热闹的很。赵越被人拉着聊天喝酒，他心里不爽快，只顾灌酒不顾其他了。
吃完后大家意犹未尽要去唱K，赵越喝酒喝懵了心里难受，抢占麦克风高亢地唱了一首死了都要爱，每一个音调都落在让人意想不到的位置，堪称是史诗级车祸现场。
几个嫌他吵的人随口找个理由溜了，还有几个人和他意外同频，勾肩搭背地一块嚎。魏远姗姗来迟，在他们唱到最后一句时才赶到。
魏远关了声音，”怎么只剩这几个人了？”
”他们都回去了，我们再唱一会也走了。”赵越回道。
“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叫赵越那个？”魏远拽住了东倒西歪的人。
赵越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有个人，潜意识告诉他不能怠慢，于是弯腰鞠躬到九十度，“老板，老板好！”
魏远哈哈大笑，忙给人扶起来，“行这么大礼！”
”谢谢老板给我机会，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公司氛围了。”
魏远拽着人坐到沙发上，说道：”好了好了快坐下，我看你都要倒了。”
”刚刚在唱什么呢，死了都要爱？”魏远觉得这小子格外有意思，”怎么？受情伤了？”
赵越呆呆地看着KTV顶上投下的蓝紫色灯光，好一阵子没回话，他想到了林谶那惨兮兮的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拧巴，林谶的诚意昭然若揭，他对林谶也有感情，就是怎么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想到最后赵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他明明最讨厌有什么事都不挑明说的人，可自己却沦为了他最不喜欢的那种人。
”老板，你是不是认识林谶。”
”认识啊，咱们好哥们。”
赵越没再接话，自顾自抓起酒往嘴里灌，魏远上去抢不让他多喝，抢来抢去酒全洒了。下一秒钟，他的情绪随着跌落的酒瓶全面爆发。
魏远赶紧让其他人快走，留下他单独开导。
”哭什么呢？”魏远用纸巾给他擦眼泪。
赵越呜呜哭了会，”老板，你打电话给林谶，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哟，魏远没想到这小子和林谶还有关联呢。他摆正了赵越，目光仔仔细细绕着看了一圈。据说最近林谶因为结婚的事和家里人僵得很厉害，大概率就和这小子有点关系。
没想到啊，他还能趁机吃到一手瓜呢。
魏远从裤子里摸出手机，”你等着啊。”
这会子林谶还因为迟迟不见赵越回家心烦呢，下一秒就接到了好久没联系过的电话。
”林谶，你猜猜谁在我这。”
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林谶不爽，他哪里知道谁在那，简直莫名其妙。
”你打我电话就是让我猜谜语的？”
”赵越在我这呢，你就不想见见他？”
第51章
林谶来的路上遇上个交通事故，警察拿着交通指挥棒疏散车辆，他正好被分流到另一条道，那条道塞得厉害，半天都不带动一下的。他只能违规地蹭了个消防专用道，先把车开出去。
连吃两个红绿灯，前头的车又不走了。据说是下雪路滑，又出了交通事故。警车呜呜从他车边开过，林谶知道这回是又堵住了。
林谶摇下车窗，雪花顺着风闯进车内，化成一小滩水。天黑的可怕，路灯似乎都照不亮的黑。他听着前方嘈杂的鸣笛和争吵声，略显烦躁地握住了方向盘。
等慢慢从堵车的路段挤出来，快十一点才到KTV，赵越早不闹腾了，乖乖躺倒在沙发上闭眼，魏远在旁边陪着，见人来了也不起身，就光盯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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