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叽叽喳喳又夸又问,温砚回应,谢不辞刚刚脑海中的情绪荡然无存,耳尖有些泛红。
几分钟后,门口又传来两下敲门声,同事们扭头看清站在门边的人,瞬间安静,几秒静默后才有声音断断续续:
“徐主任好。”
“主任好。”
“主任也来了……”
徐持走进去:“来看看就行了,温砚生病需要清休静养,你们这群人在这里叽叽喳喳打扰人家休息?有这么多时间回实验室加班儿去,自己的任务*都完成了是吗?”
同事们唯唯诺诺畏畏缩缩作鸟兽散,病房里只剩下谢不辞跟温砚两人。
徐持不动声色看了眼坐在床边的谢不辞,目光扫过谢不辞微红眼眶,又落在她们交握的,戴着戒指的手上。
温砚是她看中的后辈,她平时对温砚不免多些关注,有关温砚有个同性恋人的事早有耳闻,只是不太在意。
虽然已经坐到主任这个位置,但徐持如今还不到四十,只比温砚大个七八岁,她自认跟温砚这年龄的小孩有点代沟,但不多。
起码她思想先进,对于同性恋没什么歧视,甚至乐见其成。
同性恋好啊,同性恋不会在实验室干着干着跑去结婚,然后说什么回归家庭,辞职去当狗屁的家庭主妇。更不会生孩子,浪费宝贵的科研时间。
鬼知道听见优秀科研人员嚷着要回归家庭的时候,她有多想把人锤爆,有那计划不早说,非要她费心费力培养完来这么一句,然后不管不顾一跑,拖累研究进度。
只要不搞什么实验室爱情影响进度,她巴不得大家都去当不生孩子不当保姆的同性恋。
“温砚,我来跟你说说组里进度,部分内容需要保密。”
谢不辞看了徐持一眼,起身往外走。
徐持走到谢不辞刚刚坐的位置,椅子跟床铺贴得太近,要坐下得跟床板硬抵着腿,这坐姿除了能离床近一些,绝对算不上舒服。
她踩着椅子腿往后推了推才坐下,把温砚的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放到温砚床边:“你的手机,跟你发了消息一直没回,我让宿管去你宿舍看了看,在桌子上找见。”
温砚道了声谢:“徐主任,我只是小病,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用您放下实验室的工作来看……”
徐主任抬手,制止温砚的话:“现在不忙我才有时间来,跟你说几句就走。”
对于温砚这个拎得清,努力上进能吃苦,为人处世圆滑却又不失原则的组员,徐持还是很喜欢的。
温砚的履历就摆在那,当初审批通过的章还是她盖的,否则一个博二都没读完的学生,说什么也进不来她们实验室。后来也证明她没看错温砚,温砚确实值得破格录取。
温砚聪明吗?能力强吗?当然,但并非不可替代。实验室里没蠢人,比温砚能力强,比温砚聪明的人不在少数。
相较于温砚的科研能力,在徐持眼中,她圆滑的领导办事能力更重要,虽然手段算不上很成熟,但也是个可塑之才。
实验室内勾心斗角的都被她清出去了,她耗费十几年一手打造的圣地,不允许有任何藏污纳垢。
只是这样一来实验室大家都一心扑在科研上,勾心斗角是没了,但大部分在人情世故上反而欠缺不少,实验室内的管理岗一直都存在着不少空缺。
实验室要一直维持公平公正,就容不下引领者有分毫私心。而引领,管理者也绝不能不通人情世故,只知科研。
她需要温砚这样知世故而不世故,外圆内方的人才,只是不知道温砚这样一心扑在科研上的人,到底愿不愿意到管理岗去。
徐持先说了科研项目相关的内容,以及下一个项目的方向,随后话头一转:“这些年你的努力和能力我都看在眼里,你算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在科研上能力不算顶尖,但管理协调能力不错,现在你已经到高级岗,最好最适合你的方向,是往管理岗转一转,你觉得呢?”
温砚喜欢科研吗?可能有点,但算不上多喜欢,毕竟她是真的没那么喜欢学习。
升入高级岗,往管理方向转,本来就是温砚想走的路,她跟徐持一拍即合,又聊了会儿未来发展方向。
最后结束话题,徐持心情大好,拍了拍温砚肩膀:“身体是本钱,注意锻炼,身体不好可扛不住这么多工作,给你再放一天假,休息休息回来。”
温砚道谢,起身要送她,被徐持按回病床上。
徐持刚出门,谢不辞就进去了,冷着脸刚坐下又起来,把凳子踢到一旁。
温砚刚吃过徐持画的大饼,现在神采奕奕,连生病的那股虚弱劲儿都消散了,看谢不辞把凳子踢开,心里好笑:
“凳子怎么你了?”
谢不辞站在温砚床侧,居高临下看坐在床边,心情明显不错的温砚,面无表情道:“凳子都被她坐热了。”
这是在说徐持跟她说话时间久呢,温砚屈点点谢不辞戒指上的蓝宝石:“什么醋都吃?那是我们实验室主任,跟我说工作上的正事呢。”
谢不辞:“她赶别人走时口口声声说你要静养,却又跟你说那么久工作上的事,你看着还很开心。”比跟她说话时还开心。
继续解释又要陷入无尽掰扯,温砚反其道而行:“现在是我们的相处时间,你怎么一直提别人?你就对她这么感兴趣,这么想了解她?”
谢不辞:“……温砚,你总用这招。”
这招虽烂,但百试百灵,温砚再接再厉,笑眯眯道:“这是我们的相处时间,我不想一直听你嘴里提别人,不想你脑袋里想着别人,只看我,只听我的话,只想着我,不行吗?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我能做到,你可以吗?”
谢不辞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她脸颊微烫,稍稍侧过脸移开目光:“你已经晋升高级岗了,还要在实验室待多久?”
温砚也摸不准:“徐主任建议我转管理岗,大概一两年,到时候会比现在轻松很多……谢不辞,你还有一个月生日。”
她这话题转得太生硬,但谢不辞正在因为温砚说的前半句生气,也顾不上说什么,语气有些冷:“所以你准备在我生日的时候辞职?当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我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温砚也不生气,拉起谢不辞的手,在她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上轻轻一吻:“我已经攒了三十七天的假,等你生日,我们结婚吧。”
“把没办的那场婚礼补上,把亲朋好友都请来,让所有人见证,向所有人公布,我们是伴侣,爱人,妻妻。”
“谢不辞,生日礼物送你个老婆,要不要?”
谢不辞倏然僵住,连呼吸都停滞几瞬,半晌后才开口:“……这是补偿?是交换?是你不想辞职,不想和我回洛海的条件?”
“这是我爱你。”
“温砚爱谢不辞,所以,温砚想跟谢不辞结婚,想让所有人知道……谢不辞同意吗?”
谢不辞唇瓣动了动,近乎失声。
温砚放开她的手,却又抱上谢不辞腰肢,耳朵贴在谢不辞心口,听着砰砰震跳的心脏,唇瓣弯起,自顾自开口:“嗯,我听见了,谢不辞说她很喜欢这份礼物,很喜欢这个老婆。”
“谢不辞还说……结婚,她同意。”
第99章 这条路,我走了十二年。
“徐持过来我去招待理所应当,这次来的只是个普通员工,没必要这么重视吧。”
来的是谁许镜心早就知道,为什么让她去她也心知肚明,只是不想去这场鸿门宴,想办法推诿。
电话对面传来声音:“来人徐持是当关门弟子培养的,几年后说不准接徐持的班,你去招待也不为过。”
她从首都调任过来,跟徐家也算熟悉,旧友开口要解决恩怨,无伤大雅的一顿饭而已,她当然得卖这个人情。
当初虽然跟许镜心合作割了几个毒瘤,但许镜心后来的手段也让她知道此人绝非善类,如果不是牵扯太深,许镜心又太谨慎,她绝不会像现在只是逐渐疏远。
许镜心强忍憋屈,提出解决方案:“我下午有事脱不开身,何况我这年纪去了也跟小辈谈不上话,不如让我女儿去,年龄相近还能有些话……”
对面打断许镜心,语气稍重,不再跟她打太极:“当初不该插手的你也插了手,现在就别找什么理由推脱,晚上六点过去,别毁了合作。”
电话被挂断,许镜心的手指紧攥手机,脸上的表情逐渐绷直,胸膛起伏,用力把手机摔进沙发上。
温、砚!
下午六点,酒店包厢内,十二人圆桌坐满。温砚带了两个助手,剩下的都是洛大计算机学院来人,再加一个许镜心。
合作事宜已经谈妥敲定,现在是礼节性招待,曾经的副院,现在的院长夸了几句温砚年少有为,许镜心坐在院长旁边,听着双方你来我往的对话,从上桌到现在一言不发。
她想低调避开,找时机说有事溜走,但温砚却没放过她,谈了没几句就把话题转向许镜心,举起杯子朝她敬酒。
温砚之后,她身边那两位研究员也随波逐流敬了许镜心两杯。
温砚来时就说了研究员不喜欢喝酒,所以她跟她带来的两位助手杯子里都是茶,其他人杯子里可都是实打实的白酒。
许镜心倒不是喝不了酒,她酒量不错,可因为温砚被迫喝下的酒,酒液都像掺了玻璃渣,顺着喉咙一路下滑,割得她面色冷凝。
她有多久没被人劝过酒了?温砚还真是好,手,段。
温砚逼着许镜心喝了几杯就停手,权当还了当初自己被逼的债,随后不再理会许镜心。
院长倒是看出什么,却也装作不知,酒桌上仍旧其乐融融,许镜心原本打算中途找借口离开,但她已经被温砚劝过酒,再中道离开,别人该说她服软畏惧。
近来连番失利,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温砚。如果不是温砚,谢不辞会乖乖听从她的安排,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甚至把她当做对手,一步步与她争权夺利。
饶是许镜心一向沉稳,面对温砚这个始作俑者,也实在难以保持冷静,在院长谈及徐持时,盯着温砚不冷不热接了一句。
“还好实验室是徐主任管理,若是让一些心胸狭隘,得志猖狂的狼崽子做了主任,恐怕实验室也不会有如今的风评与地位。”
“是啊,”温砚像是完全听不出她话中机锋,轻叹一声:“心胸狭隘得志猖狂的人绝对不能做管理人员,许总公司要是在谢不辞带领下,定会更胜以往。”
院长仍旧装糊涂,笑呵呵打圆场,温砚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忽然开口:“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通知许总。”
在许镜心下意识微皱的眉头中,温砚弯起唇角,语气愉悦:“明天就是我跟谢不辞的婚礼,在首都,许总可不要忘了来见证。”
许镜心手中的筷子猛然拍在桌面,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忘了通知?”
“你跟我女儿结婚,忘了通知我?你的忘性还真是大啊。”
“现在不是亲自来说了吗,”温砚端起茶杯,遥遥一敬,嘴里的话却不客气:“许总忘性不大,火气倒是不小,不如再喝两杯消消火?”
许镜心现在拿捏不了她,却不代表怕她,倏然起身,椅子在身后擦出刺耳响声,声音与神色俱冷得吓人:“家中有事,恕不奉陪。”
*
温砚跟谢不辞要结婚了。
随礼统一99,想去的填表格信息,温砚跟谢不辞安排路程接送,还包了五星酒店作为来宾入住场地,消息一出,经常潜水的同学都被炸了出来。
跟温砚谢不辞有矛盾的自然不敢腼着脸去,怕被冷嘲热讽揪起来报复,但其他能去的却都报上了名。
随礼九十九,不需要路费,住的还是五星酒店,吃婚礼席,能见到同学,还是去首都……哪怕那两天原本没时间,面对这样的待遇福利,也要想办法把时间空出来。
除了温纸墨孙何婷许镜心,以及她们共同熟悉的高中同学,老师。温砚这边还请了实验室的同事,由于婚礼场地在首都,徐持也赏脸来了。
谢不辞的邀请只发给钟珊和几个关系还行的朋友,几个相处不错的合作伙伴,其中还有部分人腾不出时间参加,只转了份子钱过来。
钟棠听说表姐要参加两个女人的婚礼,当即软磨硬泡让钟珊把她带来,不止她要来,还死皮赖脸带了那个叫许冰的老师过来。
方思卉也来了,她在群里填了表,车直接到她家门口接上她去的机场,还有专人领她一路登机,从首都机场出来,又被车一路接到大酒店,她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么高档的服务,光看酒店装修就看得头晕目眩。
当天晚上一刷朋友圈,果不其然,一水儿的九宫格,晒机票晒风景晒酒店晒餐厅……方思卉一路上同样拍了不少照片,没忍住也发了个九宫格感慨。
第二天去婚礼宴会厅签到落座,一桌子同学聊得热火朝天,话题都紧紧围绕着今天的两个主角。
别管心里怎么看温砚跟谢不辞两个女人结婚这事,占了这么大便宜,又被这一路花销,气派酒店场地震慑住,现在没人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光给咱们这些同学报销路费安排酒店,都得花上几十万吧?我随的礼都不够机票零头,不是说谢不辞家里破产了吗?她怎么还这么有钱?”
“这场婚礼最少也得花个几百万吧?百万?千万?破产了怎么可能办得起,难道破产是谣言?”
“当初都上新闻了,怎么可能是假的?不过就算公司破产,她家估计也有些其他财产,大豪门就算落魄,几百万拿出来也跟玩一样,更别说还有那么多人脉……”
“会不会是温砚?听说温砚现在在一个特别牛的国防实验室里面,你看到那桌没有?都是实验室里面的大佬,那一桌最低学历都是博士!”
不是所有人都关注国防科技,但只要上网一搜,就能明白那个实验室的含金量,国防科技,研究的东西还跟军事沾边,他们看不太懂,但也知道那实验室很厉害,随便拉个实习助理出来都不简单,更别说那群人还叫温砚副组长。
一听就很厉害啊!
有人感慨:“努力学习能改变命运,这话真的不假啊,谁能想到温砚几年前还是个家里负债,拿着贫困补助的穷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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