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手里有了把柄,谢不辞又怎么可能放温砚回来,放温砚去成长?
把柄是谢不辞强行拿到的?逼迫温砚给的?还是温砚主动给的?许镜心原本偏向前两种答案,但经过查探后,却发现真相似乎是后一种。
毕竟如果是谢不辞强行留下温砚的把柄,温砚哪怕会因为把柄忌惮谢不辞,继续跟谢不辞在一起,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隔阂相处融洽。
可温砚主动交出把柄?怎么可能?
温砚那样的人绝不会甘做鸟雀,也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而掌控不了温砚的谢不辞不能心安,她们之间的矛盾就无法调节。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观其变,一切都会朝她期盼的方向发展。
不论是温砚被折断翅膀永远关起来,被磨平心性认输庸庸碌碌,亦或温砚成功逃走,跟谢不辞彻底断绝关系,她都乐见其成。
本该是这样的。
本该是这样的。
温砚怎么会真的将把柄交出去?温砚怎么敢,怎么能将把柄交出去?是算计?孤注一掷?还是认定现在能交出去,以后也能毁掉把柄?
总不能是因为爱吧?爱?谢不辞这种立不起来的就算了,温砚明明跟她是一类人,她们这种人怎么会因为狗屁愚蠢爱情,做出这种没脑子的选择?
当初为了不沾麻烦利落跟谢不辞分手,不是冷静得很吗?现在分开几年怎么又爱上了?爱到敢把未来,把柄交给别人了?
她想拿到谢不辞口中温砚的把柄,但自己也知道谢不辞不可能同意。
她当初跟谢不辞说的是温砚成长起来一定会抛弃谢不辞,所以不能让温砚成长,如今谢不辞咬定手里有温砚的把柄,温砚不可能走得了,她就没办法再推谢不辞去斩断温砚的路。
想对温砚下手,但她的人脉势力主要在洛海,没能力把手伸到首都,更何况是伸到首都的国防重点实验室里,除非大动干戈动用层层人脉,利益置换,但那样一来消息肯定封锁不住。
她这样的身份地位,为了一个研究室连正式研究员都不算的小助理大动干戈,也太过掉价,令人诟病。
再加上谢不辞这个胳膊往外拐拎不清的蠢货,还以许家名誉形象威胁她不要乱插手,许镜心被迫按耐下想对付温砚的念头,心里却气个半死。
如果不是谢不辞的长相,她真要怀疑谢不辞不是她亲生孩子。不然她根本想不明白,她跟谢文康两个冷心冷情伪善虚伪的人,怎么能生出谢不辞这么个大情种?
*
温砚跟谢不辞只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班时间回了实验室,就此跟谢不辞分开,再次陷入紧张的学习工作中。
半个多月过去,年后研究员们依次回归,温砚成功得到留在实验室的机会,等全组人员回归,温砚也被正式纳入组中,协调分配了科研项目的部分工作。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实验室待了一个多月,早就已经适应实验室的繁忙生活。
项目攻关阶段时间紧凑,休息时间很少,经常需要加班加点工作。项目准备、成果总结阶段,工作相对来说稍微宽松。
但只是稍微宽松,温砚不能松懈,她需要加倍努力,才能争取在最短时间快速进步,跟上研究进度。
这年六月,温砚被破格录取,正式入职初级岗。半年后虽然没有晋升,但已经开始接触中级岗工作内容。
实验室每周有一天假期,除了关键人物在项目攻关阶段脱不开身,其他组员审批通过就能休息。
不过温砚总是攒着假期,每半个月才休一天。一个月下来可以攒两天假,攒上两个月,就奖励自己跟谢不辞见面,一起休息几天,舒缓紧绷神经补充动力。
两月一见,一年六面,见过六面,就又到新的一年。
次年九月,踏入博四的温砚终于攒够一年初级岗履历,带着优秀成果正式晋升中级岗。
中级岗是实验室中坚力量,工作难度高低都有,任务量也不少。相对来说躺平佛系的不主动争任务,只压着期限完成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但温砚没这样。
她想进徐副主任,不,现在应该叫徐主任。在博士遍地走的实验室里,她想进徐主任的组,就必须拿出更亮眼的成绩,和与之匹配的能力。
半月一休的假期成了三周一休,甚至一月一休,温砚的假期越攒越多,只有在精神身体的临界点,才会给自己一到两天休息时间。
一年中的间隙休息时间里,就准备毕业论文,等到博四结束,她申请了提前毕业,用四天假期回洛海领毕业照,对她帮助颇多的博导认真道谢。
告别满脸欣慰自豪的博导,温砚跟谢不辞在洛海相处三天,再次回到实验室后,已经彻底告别学生身份,踏入社会工作。
毕业第二年,徐主任组里又有两个熬不住退出来的,温砚主动找到徐主任自荐,徐主任思索后给了她三个月的试用机会。
三个月后,温砚如愿以偿通过试用,正式进入徐主任的项目组,开启更加高压的工作生活。
不论是要学习工作亦或休息,只要回宿舍拿到手机,谢不辞也有时间,她就会跟谢不辞通视频电话。
即便再忙再累,每天晚上睡觉前,她也会抽出几分钟,十几分钟跟谢不辞视频。不管她忙到多晚,谢不辞也总会等她。
进入实验室度过的第一个年关谢不辞陪着温砚,往后的每一年她都没缺席过,相较于温砚,她的工作要轻松太多,休息时间也要比温砚多出很多很多。
多出的时间,空闲的时间,她一遍遍翻着温砚的照片,消息,语音,和视频。温砚很少发文字消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发语音,时间稍长些就会跟她视频通话。
平均两个月她才能见一次温砚,但实际上一有时间,谢不辞就会坐飞机飞往首都。她不会告诉温砚,她只是把车停在实验室不远处,静静看着。
温砚工作的第六年,谢不辞今年第十七次来到实验室,第四次能见温砚。
谢不辞也数不清这些年她来过多少次,六年下来,往返首都的机票已经堆满箱子,可她真正能见到温砚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长久的分离没能淡去思念,一粒粒聚沙成塔。沉甸甸的,无法割舍抹去的,山崩海啸般的情感在心头呼啸,化作心中梦里千回百转的一个名字。
温砚。
她想温砚。
很想,很想,很想,想时时刻刻见到她,想永永远远在一起。
温砚很累,她看得出来,感受得到。温砚经常和她通着视频,说着说着话疲惫到睡过去,谢不辞知道她有多累。
数年筹谋,她有足够把握许镜心不会继续对温砚下手,不能再阻挠她跟温砚。她想过跟温砚说让她回来,不用那么累,不用再那么拼命……
可她知道温砚不会同意。
温砚很累,但她的精神没有低迷过,温砚为自己的成就事业,自豪骄傲。
谢不辞知道那种感受,那是找到了方向,目标,从此不论前路多疲惫困难,心中也总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能够支撑她一路前行。
谢不辞知道那种感受,温砚给她的,就是那样的感受。
温砚不会放弃事业,就像她不会放弃温砚。
即便达成目标,即便不会再有人阻挠,温砚也不会放弃如今的事业,哪怕许镜心已经没办法阻碍,温砚仍旧不会放弃现在的工作。
谢不辞以为自己不能接受,她以为自己迟早会在分离的煎熬折磨中失控,再次做出会让温砚讨厌的举动。
可实际上看到温砚疲惫却明亮坚定的眸,听温砚一句句分享成就,那些扭曲阴暗的念头,就被一层层冰封镇压。
电门移开,和同事一同走出的温砚加快脚步,用力扑抱住谢不辞。
后出来的同事歪头打量谢不辞,好奇询问温砚:“副组长,这是谁啊?我好像看到过好几次她来接你,是你朋友吗?”
谢不辞:“是朋友。”
温砚:“是我爱人。”
她们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前一后说完,谢不辞怔住。
“是女朋友,也是爱人。”
温砚牵着她的手,将她们戴着戒指的手抬起显露,笑容温和,语气郑重:
“她是我的爱人。”
第98章 送你个老婆,要不要?
计算机科研人员产出高峰期是三十五岁左右,随着年龄增长,科研人员体力创新能力都会逐步下降。老一批研究员会选择往其他管理岗上走,或者带着资历去各个学校当教授,离开高耗的科研岗位。
工作第六年,温砚过了三十周岁的生日,也在这年九月份顺利晋升高级岗。
实验室高级岗位工作人员,年龄大部分在35-40岁。能在三十出头走到高级岗,已经领先同龄人很远一段距离。要不是这几年温砚一直往死里拼,一年的成果顶别人两年,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进入高级岗位。
她已经在全实验室最卷的徐主任手底下干了三年多,没落下过一个项目,手里的假都攒了几十天。
走上高级岗,温砚也就达成了当初的心愿,高级岗的工作仍旧忙碌,但温砚如今已经能很好应对。
手头的项目陆续完成,或许是操劳过度,再加上心愿达成,悬在心口的气稍稍松懈,成果总结阶段温砚病了一场。
平常身体康健很少生病的人,一生起病却来势汹汹,高烧到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
谢不辞甚至一开始不知道温砚发高烧,第二天一早没收到温砚的消息,给温砚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心里不安,联系温砚的同事去看,才知道温砚高烧烧晕过去了。
谢不辞翘了工作,买最早航班一路赶过来,尽管路上没浪费时间,但赶到医院时也已经临近中午。
同事把温砚送来时没拿手机,温砚中间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想找手机给谢不辞发早上消息,找着找着,手机没找到,人又睡过去了。
谢不辞到时,温砚的点滴已经输完,人却还睡着,谢不辞给她转了病房,把人往病房抱的时候,温砚醒了。
醒了就说什么感觉身体已经好了,不用在医院住院,可以直接回实验室,谢不辞一概不听,强硬把温砚抱进医院病房,说什么时候温砚能打过她什么时候才能走。
温砚还低烧着,身上也没力气,谢不辞稍微使点劲,她就掰不过了,无奈之下只好乖乖留在病房休息。
她其实挺困,但谢不辞在,她舍不得睡,就跟谢不辞握着手说话。
温砚一直很少生病,六年里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但却是最严重的一次。温砚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谢不辞都听不进去,她攥着温砚的手,实在没忍住开口:“温砚,回洛海吧。”
“你高烧昏迷了不知道多久,如果这次没人发现,如果发现的很晚……你会怎样?”
温砚语气无奈:“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算我晕了,再等一个小时,到点实验室见我没来,也会给我打电话,联系不上会派人来看。”
谢不辞摇头,心中仍有后怕:“如果不是发烧,是更严重的病怎么办?晚十几分钟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更别说一个小时。”
温砚不甚在意地摆手:“这你放心,我现在身体健康的很,等烧退了都能单手给你抱起来。更何况我每天都锻炼,而且每年都体检,不会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的……”
啪嗒——
温砚的话忽然顿住。
谢不辞的眼泪滴落在医院白色床单上,一滴又一滴珠子似的泪水,啪嗒啪嗒落。
温砚那点困意都惊散了,撑着床铺手忙脚乱给谢不辞擦眼泪:“谢不辞,你别,别哭啊……”
“我害怕,温砚。”
“我离你太远,看不到你,只能隔着屏幕……我不知道你真实的身体情况,你又骗我,瞒我,昨天发烧也不肯告诉我。”
温砚确实隐瞒了谢不辞,她昨天下午就发烧,回去之后先喝了退烧药,才跟谢不辞通的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自带磨皮,能把她因为发烧泛红的脸色掩藏,谢不辞听出她声音不对,被温砚用感冒含糊过去了。
不是不想告诉谢不辞……好吧,就是不想告诉谢不辞。
上次她发低烧坦诚告知的后果,就是谢不辞一声不吭,千里迢迢从洛海飞到首都,凌晨三点多才到,那时候她睡着了,谢不辞就在外面硬生生等到第二天。
第二天睡醒看到谢不辞凌晨三点多发来的消息,温砚脑子都懵了,匆匆去门岗见到谢不辞的时候,她那点低烧吃了药睡过一晚,都退干净了。
从那之后再生什么小病,她都不想告诉谢不辞了。有病了吃药找医生,谢不辞来能做什么呢?除了来回奔波加深疲倦,说不定还会被她传染,除此之外对谢不辞来说还有什么好事儿?
但说肯定不能这么说,温砚轻叹一口气,贴着医用胶带的手和谢不辞十指相扣,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不是不想告诉你,我不是跟你说我感冒了吗,我一开始真以为那是感冒,没想到后面又发起烧来了,你……”
笃笃——
病房门被敲响,温砚狡辩的话顿住,稍稍抬高声音喊了声:“请进。”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三三两两结伴的实验室同事。
“副组,听说你生病了,我们来看看你。”
“今天开会徐主任还夸你来着,结果你没来,怎么突然病了呀?”
“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诶,这位是谁啊?副组你家人吗?”
温砚也算实验室里著名卷王,即便升迁很快,但也没人有什么异议,毕竟成果履历近乎震慑地在那摆着,如果不是升高级岗需要中级岗工作满年限,凭温砚的业绩,本来能提前一年晋升。
跟她相处过的人,虽然没有跟温砚特别熟的,但都觉得她人不错。听闻温砚生病,不方便来的也发了消息慰问,方便来的现在就一块儿来了。
谢不辞在听见敲门声后就把脸上的泪擦干了,温砚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即便同事们都进来,也一直没松开。
温砚一一回应过同事们的问题,最后晃了晃她们交握的手,笑着介绍:“是家人,这位是我爱人,谢不辞。”
从升入高级岗后,温砚就没再避讳过谈及伴侣话题,消息传着传着,大家都知道温砚有个同性爱人,据说长得很好看,但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她这位同性伴侣。
今天亲眼见到,才觉得传言不虚,两人这么坐一块儿,对眼睛可太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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