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爱你。”
贾远山咬了一下他的下唇,轻哼道:“你是我的……懂吗?”
第137章 案件五终
“……贾远山将我锁在卧室里, 把景州关在地下室。”郑裕神色淡淡的,“他对我们做了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
庄淑语犹豫了一下, 道:“抱歉,我们需要你亲口说出来。”
郑裕浅淡瞳色的双眼落在她身上,冰冷、毫无情绪。
良久, 他说道:“他强迫我, 和我性/交, 四次, 在他的房间。”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抱歉,我记错了, 是六次。四次在房间, 两次在地下室。在地下室里……我是自愿的。”
庄淑语下意识反问:“自愿……?”
郑裕面无表情地陈述:“我不愿意,他就会死。”
庄淑语没有问他是谁。
郑裕继续陈述,音调像在昏昏欲睡的语文课上念课文:“我害了他……昨天?还是前天,贾远山告诉我, 他死了。我以为……”
他短暂地停顿一下,道:“幸好, 他还活着。”
“……”
庄淑语一时失语。
郑裕的精神和肉/体都遭受了侵犯, 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需要问, 单纯看他身上的痕迹以及贾远山看见他被带走时癫狂的表情就知道。
但亲耳从郑裕口中听到近乎冷漠的陈述, 她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么?可郑裕看上去很冷静, 也很……豁达。那继续问下去, 让他描述细节?又很残忍……
看着警察脸上难忍的神色, 郑裕笑了一下, 反过来用安慰地语气说道:“贾远山有性功能障碍。”
庄淑语震惊了:“那他怎么和你……”
郑裕淡淡道:“道具。”
庄淑语抿了抿唇,犹豫道:“嗯……那还好。”
说完她就想打自己嘴巴,什么还好?!侵犯就是侵犯!她哪有资格对受害者说这样的程度只是还好?
“确实还好。”郑裕沉默一瞬,反问,“只是道具的话,不算性/交,对吗?”
庄淑语抿着唇,没有说话,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即使贾远山真正和他发生了关系,也……算不了强/奸。
郑裕手指微动,提了另一个问题:“你们需要细节吗?”
庄淑语没说话,荣波回答道:“嗯,需要……但如果你现在不想说,我们可以等到……”
郑裕打断他的话,轻声道:“就现在吧。”
郑裕说话的音调很平直,描述起自己与赵景州受到的伤害是语气也是淡淡的,仿佛在讲一个和他无关的故事。
但他越是冷淡,庄淑语越觉得压抑。就连心思比较粗糙的荣波都动情了,握笔的手一直颤抖,写下的字歪歪扭扭,勉强能看。
“……大概就是这样。”郑裕顿了顿,语气有些迷茫,“警官,你哭了?”
庄淑语猛地一惊,胡乱地抹了抹眼睛,严肃道:“我没有!”
郑裕微微歪头盯着她看,旋即笑道:“没关系的,已经过去了。”
庄淑语抿着唇没有说话。
“问题问完了吗?可以让小彦进来了么?”
庄淑语嗫嚅道:“你……你真的没关系?”
郑裕语气认真:“真的。”
庄淑语狐疑地打量他的神色,没发觉有任何痛苦痕迹,犹豫着和荣波对视一眼,听他说道:“暂时没问题了,把郑彦叫进来吧……先吃口早饭。”
庄淑语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那好。”
荣波开门前还在打腹稿,准备给心心念念自己哥哥的郑彦道个歉,说他们不应该把他晾在外面晾那么久。
但一开门,他见着的却不只有郑彦。
还有……常闻、赵景州。
赵景州的脸色比郑裕好不到哪去,他脸上尽是伤痕,颧骨凸出,两颊凹陷,眼下青黑,很没有精气神。
更别说他从衣领处生出的一截带有勒痕的脖子,更显可怜。
荣波出口的道歉变成了:“……久等了。”
郑彦没回应他,从他胳膊下钻进了病房,冲到郑裕病床前,一边嘟囔一边将饭菜拿出来:“等了那么久,粥都冷了!”
郑裕摸了摸粥盒,道:“没有。”
“那当然!”郑彦仰头,“我把它抱在怀里的,当然冷得慢啦。”
郑裕刚想抬手摸摸他的头发便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赵景州。
自从醒来之后他一直努力避免产生见一见赵景州的想法……
他还没做好准备。
但是……郑裕猛地收回手指,并整个人往下一缩,埋进了被子里,闭着眼睛装作疲乏的样子,低声道:“都出去吧,我想休息。”
郑彦不同意:“哥!把饭吃了!”
郑裕把头也藏进了被子里。
郑彦想抬手去掀,却又怕自己没个轻重,扯被子时弄到他哥身上的伤。虽然大家都不告诉他郑裕伤得有多重,但光是想想他哥失踪的时间长度……伤势绝对不轻。
“哥,你出来!”
郑裕假装听不见。
他宁愿饿死,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见赵景州!
“哥……”
听不见,听不见。
郑裕再次往里缩了缩。
过了一会儿,外界声音消失了。郑裕漫无边际地想,都走了吗?应该走了,毕竟不会有人那么没眼色打扰病人休息。
“郑裕。”
嗯……
谁的声音?
郑裕掰了掰手指,没有动弹。
似乎有脚步声。
“吱——”,好像是椅子拖动的声音。
难道……
“郑裕,让我看看好不好?”
真的是赵景州的声音!
他不是跟小彦说过让所有人都出去吗?小彦不听他的话了?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赵景州抬手轻轻放在床上的鼓包之上,低声道,“你……受苦了。”
郑裕轻轻咬手指,身体一动不动。
赵景州沉默了一会儿,瞥见柜子上的饭菜,低声哄道:“出来好不好?”
不。
他现在不想见赵景州。
被贾远山囚禁这几天,他无数次想到,如果他在贾远山联系上他那一天就和赵景州分手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拖累他,弄得他被贾远山那个疯子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一条破烂命没了不打紧,赵景州有父有母还有一个弟弟,万万不能平白无故地没了。
都是他的错。
眼眶有些热意。他悄悄抬手碰了碰,是湿的。
——烦人。
赵景州为什么要出现?
他比以前更脏了,还叫赵景州看见自己的脏。
他感觉自己现在是连尘埃也不如。
是一个空洞。
空荡荡的,没有一丝重量。
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
郑裕抿了抿唇,眼眶热得更厉害了。
下一刻,他感觉被褥陷下去,一个重物上来了……不必说,一定是赵景州。
在他愣神之际,一个隔着被子完全感受不到热度的怀抱把他圈住,请求声随即响起:“郑裕,睡醒了见我好吗?——晚安。”
郑裕狠狠咬着下唇,憋住了想说出口的话:晚安,景州。
“郑裕,我爱你。”
床单瞬间濡湿。
郑裕紧紧闭着眼睛,任海水漫了他的眼,一声不吭。
“永远。”
……
郑彦被城郊中队劝回学校了,荣波和张宝宇开车送的他。
常闻让周林易留在511门口守着,然后和其他队友到赵景州的病房开会交流询问结果。
常闻问:“郑裕怎么说的?”
庄淑语掏出笔录递给他,并解释道:“上周二,贾远山威胁他如果不和他见面就对郑彦下手。”
李宏远:“原来是这样啊。”
庄淑语“嗯”了一声,继续道:“郑裕在去中心公园的路上就被贾远山派的人迷晕带走了。从上周五到昨天,他被囚禁了差不多一周。”
“在此期间,贾远山多次语言、肢体暴力他,并强迫与他发生性关系……郑裕说贾远山是性功能障碍,没有办法真正和他发生关系,只能借道具代替。”
李宏远眉头皱起:“多少次?”
庄淑语比了个“六”,道:“其中四次发生在卧室,两次在地下室,当着赵景州的面。”
“嘶……这也太过分了!”周林易啐了一口,咬牙道,“贾远山还算个人吗?简直就是……!”
常闻不太理解这种男男之爱,甚至不知道男男该如何发生性关系,但他依旧为郑裕与赵景州两人遭遇的一切感到同情,但也有不解:“可是赵景州没向我们交代这个情况。”
李宏远:“啊对,赵景州只说自己经常遭受贾远山的殴打。”
庄淑语叹道:“我觉得他可能是不愿让我们知道郑裕遭遇了什么吧……不说这个了,你们呢?问到什么?”
询问赵景州的工作是常闻和李宏远做的,那时周林易正和张宝宇去外面买早餐。
见常闻聚精会神地看笔录,李宏远便承担解释工作,道:“赵景州说他接到郑彦电话说郑裕不见了,很着急,立马就开车往晋北赶。”
“就在路上,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在电话里他听到了一段录音。”
“录音?”
“对,内容是郑裕答应一个男的要去什么地方。那个男人的声音和给他打电话的声音一致,那男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郑裕的爱人,现在邀请他到他家一聚。”
“这个男声属于贾远山?”
“可以这么认为。赵景州确定囚禁他与郑裕那个人就是给他打电话的人。
电话里,贾远山要求他再往前行驶一百米,然后停下,往左手方向步行一百步,会有人接他。他算是关心则乱吧,接到电话没想太多便照做了。
等他走到指定位置后便被敲了闷棍,再醒过来就被人捆着困在一丝光都没有的房间里。”
“然后?”
“在那儿,他见到了贾远山。贾远山对他说过很多话,基本都是富含羞辱和挑衅意味的。”
“贾远山有没有和他提过有关小说的事?”
“没有。贾远山见他时要么用言语羞辱他,要么就打他,没提过小说。你们呢?”
“郑裕没主动提,我们也还没问。我怕我一个没组织好语言,让郑裕意识到贾远山可能找人模仿他的小说杀人,然后把这事怪在他自己头上。”
莫名的,庄淑语就觉得郑裕是个会将所有错误揽在自己身上的人。
“……所以还是等他休息休息,我想好咋问时,再问吧。”
李宏远:“也是。”
常闻见他们说完了,道:“我给翁队打电话,看他怎么说。”
此时此刻,晋北市局。
翁策听完刘立、宋朝阳、余天文、江索整理的审讯结果,还没说话,便接到了常闻的电话。见他挂断电话后,宋朝阳好奇问道:“谁打的?谢哥吗?”
翁策:“常队。”
余天文双眼微睁:“询问出结果了?”
翁策点点头,简单地转述一遍常闻汇报的内容。
听完翁策一席话,刘立脸色不太好看,道:“也就是说,截至目前,贾远山只犯了非法拘禁郑裕和赵景州的罪。”
宋朝阳恨恨道:“他还撒谎!什么郑裕主动……都是他逼的。”
江索难得附和宋朝阳的话:“就是,他明明是在强迫、威胁郑裕与他发生性关系,简单来说,就是强/奸。”
余天文沉声纠正:“不是强/奸,连强制猥亵都算不上。”
江索眼珠一转,想到相关条例,不由爆了一声粗口,道:“那要是咱们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指使大牙、二牙杀死陈新路、陈晴呢?也太便宜他了吧!?”
翁策敲敲桌子:“我们负责查案,不负责判刑,慎言。”
江索悻悻闭嘴,心里仍不服气。贾远山的行为明明那么恶劣,结果……太可恶了!
宋朝阳快气死了,不顾翁策才警告过,恨道:“我和老刘审他的时候他别提多配合了!问啥答啥,一口一个‘我错了’‘我好后悔,我不该那么做’,他肯定是在演我们,就想搏个主动交代,争取法院判他的时候酌情!”
“谈到和郑裕发生关系时,他还一个劲儿在那说都是郑裕主动!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翁策再次敲桌子:“慎言!”
宋朝阳打了个激灵,愣了一下,嘴巴一张一合,迫于翁策的威严,最终闷闷不乐地比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仅慎言,并且直接不说话了。
“贾远山的签名给我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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