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ps:郑裕的手机关机键就是电话挂断键。
第136章
郑裕的话让庄淑语疑惑不已。
她倒不是怀疑郑裕撒谎, 只是觉得他怎么会那么相信贾远山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什么“郑裕不去便对郑彦下手”……
郑裕为什么会相信贾远山能做到这些事?
庄淑语决定从郑裕和贾远山的往事中寻找答案:“能和我们聊聊你和贾远山高中时的事吗?或者在高中之前,你认识他么?”
“不认识。”郑裕微微侧头,视线落在窗台一个多肉盆栽之上, 缓声道,“高中么?太久远了,我不记得。”
庄淑语迟疑片刻, 直言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嗯, 害怕贾远山。”
郑裕:“他是天生的魔鬼。”
庄淑语眉头渐渐皱起:“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吗?”
郑裕侧回头, 看着她:“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沉默一瞬, 继续道,“我没有相信他只是见一面的鬼话,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报警么?警官, 你们会处理这种情况么?”
贾远山的确电话威胁了他, 但他说的话……其实很模糊。而且他说完话后,郑裕也没受到伤害……所以。
庄淑语摇了摇头:“或许只能帮你警告一下贾远山。”
郑裕微微点头:“所以,我只能答应。”
这时,荣波没忍住, 插话了:“那你怎么不留一点信息在家?或者发条短信告诉赵景州也好啊。”
郑裕陈述道:“他说他看得见我。怎么看见?”
荣波狐疑道:“你怀疑他在你家安装监控?”
郑裕却摇头:“应该不是,我检查过。”
庄淑语:“那是……人?”
郑裕:“嗯。有人监视我。恐怕我一离家, 他便会想办法派人搜查, 若是我真的留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他, 导致……”
“至于短信, 我想过。但若他在监控我的通讯情况呢?二位, 我不敢赌。他不会杀我, 但不代表不会对小彦与景州动手。”
“而事实也证明……他没有放过景州。”
庄淑语静默不语。
贾远山一个电话就能让郑裕自愿地、不留一言半语地离开家门, 迈向不知深浅的陷阱。
他曾经究竟对郑裕做过什么, 以致多年后郑裕和他再次联系, 还会恐惧他?
“砰砰!”
郑彦把医院外的街道都跑完了,选了一家包装最好的店点了一顿豪华早餐,顺便也给两个警察买了包子、油条。
辛辛苦苦提上楼,想进门,却发现门锁了。
敲了几下,荣波来开门,却没让他进去,只道:“我们正在和你哥聊案子,马上就结束了,麻烦你稍微等等。”
郑彦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瘪着嘴巴,说:“好吧。”
病房内询问继续,庄淑语再次问起郑裕有关他和贾远山过去的事,但郑裕坚持道:“不记得。”
庄淑语不好为难他,只得讲了一遍提供信息对破案的重要性,希望他能配合。然而郑裕:“抱歉,我已记不清了。”
庄淑语没办法,只得顺着时间线询问他出门后发生了什么。
郑裕微微低下头,淡声道:“我离家之后,在前往中心花园的必经之路上被人喷了类似乙/醚的东西,醒来之后便在贾远山卧室了。”
……
接到贾远山的威胁电话后,郑裕花了三天做决定。
直到周五下午,他才孤身一人离开了和弟弟一起住了好几年的房子。
他心情很平静。
大抵赴死就是这般心境了。
他创作这些年积攒了些钱,郑彦可以靠这笔钱平平淡淡地过一生。若他还想上一个台阶,便只能任他自己去拼了。
走出那扇门后,他再也管不了郑彦了,他想。除非贾远山所说的“见一面”只是见一面。
他离开之后,郑彦或许会伤心一段时间。但他想,郑彦会走出来的。毕竟他们兄弟俩已经成功走出来过一次。
至于赵景州……
上周和他在一起时该和他开一瓶红酒的。
好久没喝酒了啊。
他走后,赵景州也会伤心吧?
他不太确定。不过他不希望赵景州难过。
郑裕走出楼栋,遇见了邻居。
邻居很热情,招呼道:“小郑他哥,好久没见你出门啦!这是去哪?”
郑裕没有理会。
邻居讨了个没趣,悻悻闭上嘴巴,转身上楼了。
邻居会不会伤心呢?
应该不会。像他这样孤寂又冷漠的人,合该死在角落为好。
怎么会有非亲非故的人为他伤心呢?
郑裕冷静地想着,不知道小彦会为他办怎样的葬礼。——他这一走,就是死了。
他不想办酒席。
“死”了便“死”了,到他“遗照”前吃席算什么道理。
但可以邀请几个人来看看他的照片,吊唁。
比如赵景州。
他会不会在他“遗照”面前哭呢?
最好不要,他哭起来很丑。
就说几句话吧,比如:愿郑裕一路走好。
——好土。
算了,赵景州品味一向很土。不然怎么会喜欢上他?他就是这世间最低、最小的尘埃,连土都算不得。喜欢上他这样一个人,他土都已经算高他一阶了。
小彦还会邀请谁呢?
唔,请小区门口那家面店的老板吧。
他很喜欢那家面店,因为她家不用提醒便牢牢记得他不吃葱。
不像赵景州,他说了很多次自己不吃葱,他还偏要放葱,然后再在他面前亲手挑出来,再给他吃。
何必呢?不能煮的时候就不放葱吗?——难怪赵景州土。没土怎么养葱?
面店老板会说什么?
感谢他关照她家生意?
嗯……忽然想起,她女儿今年该上高中了吧?听小彦说,她打算送她去读温山。
“哎!小郑先生,出门呀?”
脸盘圆圆的老板抬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手,道,“囡囡买了几斤金桔子,你尝尝!”
郑裕摇了摇头,老板却“哎呀”一声,笑得梨涡深深:“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趁着老板掀帘进店的工夫,郑裕继续往中心公园走着。
“叮铃铃……”
一条裹着工装裤的腿“嚓”的一下杵在地面上,腿的主人松开按自行车铃的手,挥了挥,招呼道:“郑小哥,去哪儿玩啊?”
郑裕没说话。
自行车往他的方向滚了一圈,但依旧保持半米的距离。
“这个!我妈给我带的苹果,今天刚摘下来呢!”他从车斗里提起一整袋苹果,往前俯身,伸长手递给郑裕,“你尝尝,可甜了!”
郑裕看着满满一袋苹果,摇了摇头,拒绝道:“不饿。”
自行车主人抖了抖手:“你快拿着,我要提不起了!”
郑裕抿了抿唇,接过苹果,然后把它放回了车斗,径直离开了。
“哎!”车主挠挠后脑勺,动了动嘴,最后什么也没说,重新踩动踏板,车轮驶向小区。路过面店时,见着一提着一袋金桔叹气的老板,笑问:“咋啦?”
老板:“我想给小郑先生尝尝桔子呢!他刚还在这儿,转眼就不见了。”
车主也唉了一声:“可不是嘛!我想送他苹果吃,谢谢他照顾我生意,结果他不要!”
老板笑了一句:“你送帮人送餐,也算一门生意啦?”
车主:“咋不算?”
老板没评价,只叹着气摇头,将话题引回郑裕身上:“小郑先生好久没出门玩了吧?”
车主:“就是啊。”
老板:“希望他今后多出门走走,就像今天这样,在小区附近散散步,去逛逛街,多好。”
车主由衷赞同:“是啊。”
另一边。
郑裕继续向前走着。
只有三个人来吊唁他似乎有点单调,再加几个吧。
比如经常给自己送三餐的小哥。
小哥会说什么?
感谢他经常点外卖?
唔,好像很久没有和小彦一起出门吃饭了。上一次……大概在他步入高中之时吧。
以后没有机会了。
“小郑哥!出门啊?”水果摊老板抄着手笑问,“还是去接弟弟放学?”
接弟弟放学……
大概是小学的事了。
那时他们才搬到这边不久,小彦不认识路,缠着他要他接送。后来认路了,便不再要求接送了。
但是半个月前,他还接过小彦。
记得那是弟弟参加同学生日宴,玩得太晚,打不到车,需要他接。
郑裕:“不是。”
老板眼睛亮了亮:“出去遛弯?那敢情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该多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嘛!对咯,我家伢子鼓捣出了水果汁儿,里面加了百香果、柠檬,怪好喝的,你拿一瓶!”
他没等郑裕拒绝,一边念叨着“你可别走,我马上出来”,一边动作迅速地钻进里间,找装好的水果汁去了。
郑裕看了看他的背影,离开了。
他的葬礼里会安排水果吗?
可以让这家店的老板提供,他家水果挺实惠,该甜的绝不会酸。
老板会来吊唁他么?
他会说什么?
比如:可惜你没喝到我伢子整的果汁……?
百香果和柠檬啊……从未想过的搭配。
脚步继续往前走。
吊唁的人能有这几个就足够了。如果他们不来,也挺好的,小彦可以不必为他办葬礼了。大家都很忙,还是不要耽误别人时间的好。
沿着街道往前,粥铺老板招呼:“郑先生你往哪里去呀?”
郑裕:“前边。”
老板“哦呀”一声,摆了摆手:“前边在施工呢,走不通!”
施工?
他想了想,调转方向准备从巷子里穿过去。
通往中心公园有两条路,沿着街道直走或者从巷子里绕过去。
既然前方施工,便择巷子走吧。
脑海中的葬礼已经被取消。想到即使是办最简单的葬礼也会很麻烦别人,他便不想办了。不办葬礼,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啊……对了,小彦快高考了。
他的离开会影响到他的情绪。
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他正懊悔着,突然——
“唔!”
不知从哪冒出的一双大手牢牢地捂住他的口鼻。在口鼻与手之间还隔着一张厚厚的湿润的帕子,上面浸满了乙/醚的味道。
意识消失前,郑裕只看到一个黑影。
……
“咕嘟咕嘟……”
人掉进海里冒出的声音是“孤独孤独……”
郑裕沉浸在一片混沌之中,对外界一切没有感觉。
混沌是水状的,里面游曳着鲸鱼。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鲸鱼的鳍——“砰!”
鲸鱼就像雪崩似的,“哗”的一下破碎。鳍被破碎时刻带起的水龙卷风裹挟,重重地刺入郑裕的心脏。
伴随着一阵心悸,他猛然睁开眼。
入眼是一片暗灰的墙。
身下是柔软的床。
这是哪?
他想掀开被子坐起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锁链禁锢。他挣动了一下,只听见锁链碰撞床柱的“咔咔”响声。
“醒了?”
一道熟悉的男声越来越近,“阿裕,好久不见。”
郑裕循声望去,一张不太熟悉的脸。
他知道这是谁。
他质问:“这就是见面么?”
穿戴皮套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手的主人笑道:“我们这不就见到了么?”
“贾远山。”郑裕闭上了眼睛,“你令我恶心。”
“是么?”贾远山眯了眯眼,手指用力将他的脸掐出红痕,慢条斯理地询问,“还睡吗?”
郑裕没有说话。
从离开家门那一刻起,他便把自己当一个死人。
贾远山跪坐在他身旁,手指轻轻抚过他被掐得泛红的脸,柔声询问:“疼不疼?”
“说话!”
“——郑裕,你一定要惹我生气么?”
贾远山死死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侧躺,手指揉捏着他的唇瓣,笑道:“我见过那个男人了。”
“又丑又蠢。”
“你喜欢他什么?”
郑裕忽地睁眼:“什么意思?”
贾远山极短促地笑了一下:“他就在……下面呢。要见见他么?还是不见罢,一条死狗罢了。”
“你——你凭什么——”
贾远山靠近,贴着他的唇瓣,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我会放过他么?——阿裕,你的世界里合该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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