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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对于他的屁话一点都不相信，漫不经心地回：“如果你真的想讨好，不如放我离开，那样别说讨好了，让我叫你哥哥都可以。”
以诺只是笑，因为，他不可能会答应这种事，“老实说，我刚刚心动了，但是又觉得和一声哥哥比起来，让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做弟弟更好。”
那林总感觉他话里有话，但就是不说破，总是一副在高处玩弄人心的虚伪样子。
所以那林更郁闷了，因为他又发现了自己和以诺相像的第二个地方。
艾西利亚家族很大，仅是一个家族就已经像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里面也划分出很多区域，以诺居住的圣凯撒城堡领域区位于心脏位置，更是大到离谱。
圣凯撒城堡是艾西利亚家族的标志性建筑，历来只有家主能入住，所以比起居住，更像是一种权力象征。
以诺搬进来后，里面有九成房间都是空的。别人都说这是因为他崇尚凡事从简，所以拒绝铺张浪费的行为，但那林知道这只是对外的宣称罢了。
而他也大致猜到以诺这么做的目的：一是做戏，二是示弱。
家族内其余长辈就算不是家主，所居住的地方都另外单独配有数十名骑士，而以诺这里却连九成的房间都没有住满。
不过，那林的猜测在见到以诺为他准备的礼物后，又加了一点：三，满足自己的变态爱好。
在圣凯撒城堡被高树遮挡住的后院中，却别有天地——这里修建了一座修道院，而这所修道院，居然是以一比一的比例修出来的俄古多修道院！
那林看到俄古多修道院的时候，直接呆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他不可思议地揉了好几下眼睛，但是不管看几次，这所修道院都没有消失
这也就是说明，他没有在做梦，这所修道院也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和他印象里一模一样，就连大门上破旧的裂缝条数居然也是如出一辙！
那林再次惊了。
以诺这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这种事？
而让他惊讶的事不止如此，因为很快，从修道院里就低头走出来很多人。
这些人大多皮肤惨白、形容枯槁，其中有的人浮肿得胖了一圈，走路时仿佛体内的水都在晃荡；有的人瘦得皮包骨头，像个活骷髅；也有的人缺胳膊断腿，但脸上都是麻木之意。
一句话总结，就是都不像正常人。
那林还记得他们之中个别人的脸，然后也瞬间明白了，这些人都是当年修道院里还存活的人！
第410章
亲眼看到一个俄古多修道院出现就已经让那林惊讶得无以复加了, 结果现在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居然也出现了……
并且，那林很快在人群最后面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是头垂得很低，都快垂到地面的修女长。
即使修女长想要尽量掩藏自己的存在, 但和其他跟活死人一样的人相比，面色还算红润的她在里面其实挺显眼的。
在那林坐上罗兰圣教教主之位的时候, 明明她已经连夜逃走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
那林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难不成那个时候，以诺就已经安排人在附近等待着他的自投罗网了？也顺便把想要逃走的修女长抓走了？
他不禁感到一阵后背发寒。
而以诺这时也笑着解释道：“当年我上门去寻找你的时候, 也提前调查过你在这所修道院的情况。”
然后就发现他心爱的弟弟在这里过得猪狗不如, 还被修道院的主人当作玩具送给了一个嗜虐的贵族少爷虐待，以此来换得高额的支持资金, “我说过, 能欺负你的只有我，所以我就小小的教训了他们一下。”
当年以诺上门寻人的时候，除长期欺压那林的管事修女一人被杀，其余人全都被他带了回来，并且这些年都在艾西利亚家族做试药的药人, 所以他们才会是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些年来, 他们过得生不如死。
这是以诺对他们当年欺凌那林的报复，同时也用行动告诉那林，“看吧，这些人明明好心收养你, 却落到了这样凄惨的下场, 果然, 跟身为不祥之子的你待在一起就会遭遇不幸啊。”
那林不敢相信这一切, 但是事实又沉重地告诉他, 以诺真的做了这么荒唐的事，“你不觉得你疯了吗……”
“你才意识到这点吗？”以诺推着轮椅，带那林来到已经列队站好的那群药人面前，他脸上的笑意很淡，多了一分哀伤，“在失去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那林甚至都不敢直视那些人的眼睛，因为他们看向那林的眼神都充满仇恨，如果不是以诺在场，恨不得将那林活活撕碎复仇。
而正是有以诺在场，他们只能接受接下来的安排。
“我的礼物其实不止如此。”以诺推着那林在那些药人面前高调地走了一圈后，又带着他进了修道院内部，“你要不要猜猜，接下来的惊喜会是什么？”
修道院的内部也和原来的俄古多修道院修得一模一样，于是，那林很快就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既然以诺安排在这里的人都是欺负过他的人，那为什么最重要的格林小少爷不在？
带着疑惑，他抬头看了以诺一眼，在发现对方的目光望向里面的内院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死活不愿意进去了。
但是以诺怎么会允许他不去揭开这个礼物的真面目呢？这可是特意准备的大礼。
更何况他现在连路都走不了，出行只能坐在轮椅上，因此，尽管那林再怎么不愿意，他还是被以诺强行推进了内院。
然后，如那林所想，格林小少爷果然在这里。
以诺绝对详细地从众人口中询问出了那林当年所遭遇的一切，因为，现在的格林小少爷就如同他当年一样被绑在了院子里的那棵树上，而贝尔恩特和霍连也都在树的两旁等待着。
贝尔恩特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如果那林没有猜错，这是一种专门剥人指甲的刑具。
霍连手里也拿着一个盒子，不出意外，这个盒子里装的是银针。
小时候的他曾经被格林小少爷绑在树上活活剥去手指甲和脚指甲，然后鲜血淋漓的手指中又足足被插进二十四根银针。
而现在，以诺要对格林小少爷做同样的事。
格林小少爷的脸色很是晦暗，因为他也没有想到，在艾西利亚家族里居然会有一个俄古多修道院，并且他还在这里看到了很多熟人，然后还被绑在一个他印象深刻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寒而栗，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和以诺初见时，以诺的那张笑脸……
现在想来，那完全是一个孩子在拼一副缺了一块的拼图，然后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掉落的那一块拼图碎片的欣喜样子。
那林的不寒而栗其实不比格林小少爷少。
他不想再上前，双手抓住了轮椅的轮子，任以诺如何拉拽，就是停在原地不肯上前，“你费力做了这样的事，难道就是为了揭开我的伤口撒盐？”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被轮子磨蹭出血，以诺见了，便停下了推他走的动作，正好这个位置也不错。
“怎么会呢？”以诺注意到那林在看到俄古多修道院和修道院里的旧识之后，原本就惨白的脸就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于是便伸手抚上那林的脸，试图温暖那冰冷的肌肤。
但是和手上的温柔不同，他嘴里说的话却尖酸刻薄，“我不相信你没猜出我的目的，别装傻了我的好弟弟，你难道就真的不愿意相信我会为你报仇这件事？”
以诺望向因为听到报仇而吓得脸色铁青的格林小少爷，“这些人当年给予你那么大的痛苦，我希望他们明白，在决定犯下罪恶之后，就要有接受十倍报复的准备。”
所以，以诺的目的真是为他报仇？而且复刻出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场景，其实是为了将当年那些人对他做过的事再做回去，甚至是十倍报复回去？
那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压住心中的惊骇，“就算你做这种事，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兄弟之间不用说感谢的，我都是在为了你着想，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说着，以诺也抬起了他的手。
现在那手上已经看不出曾经受刑的伤痕，但以诺还是能想象得出小时候的那林有多无助，这也让他对修道院众人的恨意更加深一步，“我不信你不恨，还是说你把那些记忆都藏在深处不愿想起？就这么逃避？”
贝尔恩特这时也打开了手里的盒子，拿出那个曾经带给那林无尽阴影的刑具，然后在格林小少爷的惨叫声中，生生拔掉了他右手中指的指甲。
“叫得这么大声，有这么痛吗？”以诺微微偏头，轻笑着打量格林小少爷，“我可是听说了，你当年就是这样拔走了我弟弟的所有指甲，那个时候他可都没有怎么叫呢，而且明明知道这种事会带来痛苦，你还要施加在别人身上？”
当年他对那林的事还不止如此，这次是霍连上前，打开了盒子。
如那林和格林小少爷所想，盒子里装着的果然是银针。
“不要……”格林小少爷惊恐看着抬起他手指的贝尔恩特，“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后面的话就变成了无意义的惨叫。
贝尔恩特的手很稳，但为了最大程度的保留痛苦，他的动作很慢，捻起银针后从指尖开始，不偏不倚地一点点将银针没入鲜血淋漓的肉里，直到整根银针插入那根手指里，才接过霍连递过来的白毛巾擦手。
“迟到的道歉根本毫无意义。”看着格林小少爷因为痛苦而不断抽搐的样子，以诺只觉得可笑，“当年我弟弟应该也向你说过让你放过他吧？可你听了吗？”
以诺根本不可能会放过格林小少爷，在他的示意下，贝尔恩特也将目光落到格林小少爷的其余手指上。
但就在他准备如法炮制地拔下第二片指甲时，手里的刑具却被一颗飞速掷来的石头打落。
“够了！”
那林冷冷看着面前几人，刚才的石头就是他就地取材掷出去的，“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他不是没想过报复，但是这样的报复方法，他又和格林小少爷有什么区别呢？
那林皱眉看向以诺，“你和他都是一样的人，不要拿我为你的变态行为做借口！”
以诺问他：“你不复仇了吗？”
“我从来就没有拜托过你这种事。”
“那就没办法了。”
语毕，以诺居然真的没有再让人拔走格林小少爷的指甲了，他来到那林身边，将那林从轮椅上抱起，“抓紧我，既然不想看戏，那我就带你在这里好好转转吧，毕竟这里的一砖一石都是为你准备的。”
那林最讨厌的就是和以诺亲密接触，此刻被以诺抱在怀里，眼中的杀意根本藏都藏不住。
可为了不激怒这个变态哥哥，他只能抓紧以诺。
以诺却还是不满意，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是抓我的衣服，而是用手环住我的肩膀。”
话音刚落，那林便双手环住他的肩膀，虽然在经过他的脖子时，差点没控制住掐上去就是了。
但以诺并不在乎那小小的细节，看着怀里低垂着头的那林，还故意刺激道：“相比于抱人，果然，你更合适被人抱在怀中。你看，以英勇善战闻名的赫塔骑士长，此刻居然这么小鸟依人，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估计都不敢上前相认吧？”
可惜这次那林沉住气了，即使他怎么说，都不见一点发怒的样子。
这让以诺觉得有些遗憾，不过还是抱着他继续前行了。
第411章
说实话, 即使在俄古多修道院里住了十年，但是修道院内很多地方其实那林也是第一次来。
小时候他被勒令禁止踏入这些领域，所以, 如今以诺带他穿梭在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让他心情十分复杂。
以诺甚至还做出一个羊圈, 两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居然还养着羊。
羊圈内的所有陈设也跟那林记忆中一模一样, 就连他睡觉的角落都还保持着当年离开前的模样……
被以诺抱回到内院的时候，格林小少爷已经被从树干上放了下来, 那林注意到他的手没有再缺少指甲了。
以诺居然真的说到做到, 没有再对格林小少爷施加酷刑了？
但是让那林在意的是，他和以诺回来的时候, 之前在外面等候的修道院众人已经成列地站在内院一角, 看这样子，是在等待着两人的回来。
那林已经感到了不妙，而这时以诺也开口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怀念在修道院的日子，但是你留在那里的东西，其实我都有好好保存着。”
说完, 也将那林放回轮椅上, 然后不一会儿，便从门口鱼贯而入十多个端着托盘的女仆。
那些托盘里放着的东西什么都有，相同的是，它们都是那林的东西：有他藏在麦草里的旧书, 有他曾经穿过的破衣服, 甚至还有当年他为亚瑟包扎伤口的绷带, 如今那绷带上还带着淡淡的几滴褐色血迹。
在那堆东西里, 那林看到了一个笨重丑陋的木头面具：这是他小时候被修女长强迫戴上的面具。
贝尔恩特见他的目光停留在这个面具上, 便让女仆们在他面前停下。
那林忍不住拿起了这个面具，摩挲着面具上那些岁月痕迹的时候，昔日那些被尘封的记忆都井喷而出。
和其它东西相比，这个木头面具是那林记事以来就戴着的，也是陪他时间最长的东西。
和那林的怀念不同，人群中的修女长看到那林拿起面具后，不知为何，居然吓得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然后，连连向着那林跪拜，哭泣着想要祈求那林的原谅：“孩子……求求你原谅我吧！当年是我错了……我向你忏悔……我不该和格林少爷做交易，把你送给他任意妄为……我真的知错了……我这么多年也一直在赎罪啊！”
那林没明白修女长怎么突然向他忏悔了，但是他无法原谅修女长，因为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年受到的那些虐待，其实都是修女长和格林小少爷做的交易！？
这件事直接让他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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