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太医们一脸濒临末日的表情,让她几乎要以为萧衣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了,结果到头来,太医们要说的就是女扮男装这回事?
早已知晓此事的姜轻整个大无语,好在她理解旁人的惊悚,抬抬眼皮便淡淡道:“本宫知道了,你们且下去吧。若是被本宫发现此事被外人得知,你们应当知道后果。”
太医们原本都做好公主震怒发疯的准备,见状不惧反喜,一个个忙不迭的应下,旋即毫不犹豫的退下离开。
屋内只剩下绛蔻与姜轻两人。
姜轻低头看向变成小哑巴的怀里人,眼中掠过笑意,正想故意恐吓对方,一滴泪冷不丁落到她的手背。
姜轻神色一紧,顿时收起所有坏念头,抬手掐住少女尖尖的下巴,强行抬起对方的脸。
视线交接的刹那,姜轻清楚的看到萧衣盈满泪的眼中,泛着害怕与悲伤。
姜轻的心脏仿佛被针戳了般,酸软的不像话,喉咙梗了许久,才低低的挤出话来,像是怕吓到小姑娘:“这就被吓哭了?胆子这么小,还敢女扮男装,也不知是谁给你的勇气……”
绛蔻不接话,兀自吧嗒吧嗒掉眼泪。
姜轻果然没能坚持多久,五秒不到就软了态度,松开她的下巴,转而将绛蔻摁到自己怀里:“别哭了,我又没生气,也没说要责罚你,你哭的这么可怜,反倒让我不悦。”
她威胁绛蔻:“你若再哭,本公主可就真的生气了。”
或许是她的话起到效果,萧衣渐渐收了啜泣,半晌后,少女带着鼻音的话响起:“我、我爱慕公主,哪怕明知道此乃死罪,依旧侥幸的扮作男主来迎娶公主……如今东窗事发,公主……您杀了我吧!”
姜轻没注意听她后面的话,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萧衣前几句吸引。
她早就知道萧衣喜欢自己,可她没想到,无论听几遍,她都会高兴到精神战栗、灵魂亢奋。
到了这时候,姜轻连恐吓的心思都没了。
她抱紧萧衣,努力压着想要上扬的唇角,哄道:“不过是女扮男装而已,算不得什么,你若是不想被外人知晓,日后尽管在外面当你的驸马。”
萧衣在她怀里动了动脑袋,细声细气的问:“那回到公主府,我又该当什么?”
姜轻的心跳微微加快,声音不由自主的压低,低到近乎引诱:“自然还是驸马。”
在外称驸马,是身份。
在府里称驸马……就是职责了。
姜轻脸颊发烫,心头生出强烈的欢喜。
这一刻,她忘了世界上还有‘姜沉’的存在,满心满眼里想的都是‘公主与驸马’的余生。
直到敲门声骤然响起,姜轻才从想象中惊醒,猛然收回搂着绛蔻的手。
绛蔻险些栽倒,及时抓住旁边桌子扶稳后,她抬头,就见姜轻在刚才又下意识的伸出手,这会似才反应过来,盯着那伸出来的手一脸恼怒。
“公主。”在外敲门的周嬷嬷不知里间情况,敲完便开口道:“宫中来人,公主是否见一见?”
这是对外的说辞。
周嬷嬷话语里的真实意思,其实是在委婉提醒姜轻——宫中出了点事,需要‘姜沉’来解决。
第263章 白面
与公主府里相比, 皇宫中的事情理所当然更为重要。
姜轻明知道这点,仍然周嬷嬷开口后没有立即应声,而是本能的看向绛蔻。
这是询问的意思。
在姜轻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 她的身体已经代替她做出了选择。
绛蔻站直身体,她一脸正直、完全看不出在背后搞事的幕后黑手的阴险模样, 反而满脸体贴温柔:“公主若是有急事, 便先去处理吧,臣……”
她顿了顿,忽然抬起盈盈双眸, 两颊微粉的轻声道:“萧衣会在府里,乖乖等公主回来。”
少女抿着嘴,浅浅一笑。
明明她才是驸马, 可在这个瞬间, 她和姜轻的地位似乎颠倒过来。
姜轻成了在外奔波处事的‘驸马’。
而她则是被独占圈养的‘公主’。
姜轻被这刹那的错位感弄得心头一跳, 她近乎是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注视萧衣的目光:“……好。”
撂下这句略带无措的话,她就匆匆走出屋子,快速离开公主府。
周嬷嬷跟不上她的步子, 迟疑几秒,索性直接停步, 回头看向走到门口、还在望着姜轻背影的萧衣:“萧驸马。”
“嗯?”绛蔻回神:“嬷嬷有何事?”
周嬷嬷张了张口, 有心说上几句。
从她的视角与立场来看, 她可以说是有无数的话想警告和吐槽萧衣,但纠结许久,她最后摇摇头, 只是道:“萧驸马, 公主少时丧母,之后一直把自己的内心封闭在凤阳宫, 您是她第……”
说到这,周嬷嬷突然眉头一皱,在心里默数了几遍,才继续语重心长道:“您是她第六个在意的人,也是第六个被她放在心上的人……”
绛蔻:“?”
绛蔻:“我居然只是第六?”
周嬷嬷说的这么郑重,她几乎以为‘萧衣’是第一个打开姜轻心扉的人呢!
绛蔻诧异的语气下是哭笑不得,周嬷嬷则不慌不忙,分外笃定从容道:“公主千金之躯,上头还有皇帝兄长,驸马能在公主心中占第六位,已经天大的福气!外面的那些人莫说是想让公主记住他们,便是连见一眼公主都难得,如此一来,萧驸马还觉得低吗?”
绛蔻:“……嬷嬷说的是。”
不愧是宫里的老人。
要不是她知晓内情,她差点就被忽悠了。
“总之,希望驸马平日里能多关心关心公主。”周嬷嬷委婉提点:“您毕竟是堂堂……”
她打量了一下萧衣,接着道:“堂堂六尺男儿,怎么能一直在躲在公主的庇护下?适当的保护公主,才是为臣之道。”
绛蔻沉默两秒:“嬷嬷,我是七尺男儿。”
周嬷嬷低眉顺眼,恭敬道:“驸马说笑了,老奴在宫里做了几十年针线活,还没老眼昏花到看不清增高鞋跟的地步。”
绛蔻:“……”
淦!
周嬷嬷后退几步,先向萧衣告罪几句,继而道:“老奴言尽于此,这便先行退下了。”
语罢,她顾不上再试探萧衣有没有听进去话,只脚步匆匆赶忙离开,去追早已跑的不见人影的姜轻。
顺着暗道一路回宫,周嬷嬷第一时间来到御书房。
这里是姜轻(从前)待的最久的地方,加上召见大臣也是在此,故而周嬷嬷以为姜轻肯定在此处。
然而御书房内压根没人,只有萧衣藏起来、换下的女装。
衣裙凌乱的卷成一团,塞在隐蔽处,足以看出主人的仓促与急忙。
姜轻的性格偏向沉稳冷静,她急到这种程度……定然说明事态严重!
周嬷嬷心头发沉,迅速招来一个宫女,问起前因后果:“前朝出了什么大事?陛下现在在何处?”
宫女迷茫的看她:“大事?嬷嬷,官员大臣那儿并没传出什么大事呀?”
不是朝臣的事?
周嬷嬷丝毫没有放下心,而是在思索后更是震惊:“莫非是宓妃娘娘身子不适?”
宓妃瞧着就不是个安心养胎的性子,若是因为意外而滑胎,陛下心痛难忍百般焦急的过去倒也……
等等!
宓妃不是假孕吗!
身为姜轻身边人,周嬷嬷对于后宫事态颇为了解,也曾被姜轻拉着诉苦‘该怎么在不让卫绛蔻生气的情况下告诉她、她的肚子变大不是因为怀孕,而是她中午吃多了’。
鉴于周嬷嬷没能给出姜轻满意的回答,最终姜轻还硬是憋住了一个字没说……
难道姜轻见日子久了,快瞒不住了,所以拐弯抹角的让人提醒了卫绛蔻,而卫绛蔻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当场昏倒了?
若是如此……
陛下如此匆忙的赶过去,或许不只是担心卫绛蔻,也有可能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卫绛蔻顺势‘小产’?
周嬷嬷边想边点头,自己都快接受了这个逻辑,宫女却在此时紧接着道:“宓妃娘娘身子很好呀,中午还进了不少饭呢,不过娘娘现在是双身子,吃得多总归是好的。”
周嬷嬷:“……”
她双个屁!
什么怀孕了胃口大,明明是宓妃自己嘴馋!
周嬷嬷险些被气笑,也放弃了胡思乱想,再次问道:“所以陛下在何处?”
宫女老老实实道:“在胡姑娘那儿。”
周嬷嬷没反应过来,皱眉:“胡姑娘?”
宫女笑道:“就是胡夭楚姑娘,她今日跳舞不知怎的走神了,崴伤了足踝。宫女想为她抹药,她却拒绝了,因为怕陛下怪罪,宫女便来御书房禀告了一声。”
之后就是姜轻回宫知晓,衣裳一扒,坐都没坐,上赶着去哄人了。
周嬷嬷听完,表情一言难尽。
在今年选秀前,她真的一直都认为自家公主无心情爱、冷漠寡情。
现在她才知道,不止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女人也扛不住温柔乡!
第264章 白面
姜轻来找绛蔻时, 绛蔻正远程开着‘萧衣’马甲,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藏好。刚忙完,姜轻就大步迈进屋子, 见她安安稳稳坐在窗边,眉头顿时松开, 目光下移, 落到她被包扎好的足踝时,姜轻的声音又收紧几分:“脚怎么伤的?”
生性多疑的她几乎是本能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
姜轻不爱流连后宫,基本只独宠卫绛蔻一人, 偶尔会见见宋琬儿、樱念、唐令微,以及胡夭楚。
前面几人各有各的能力身份,纵使有人嫉恨也不敢动手, 唯独胡夭楚, 看着美艳妖娆、勾人心魄, 性子却是几个人里最老实听话的,她没有背景,整日待在巴掌大的地方跳舞, 时不时教一教想学的小宫女,看着便无害到极点。
偏偏这样的人, 入了帝王的眼。
招人妒忌, 可谓是再正常不过。
姜轻这时候再懊恼自己没保护好胡夭楚, 也已经迟了,她强压下多余的情绪,定定望向胡夭楚, 只等着对方报出线索或人名, 自己再处置弥补一番。
绛蔻自然不会随便丢黑锅,她摇摇头:“没有人陷害我, 崴伤脚是我分心了。”
姜轻的眼中掠过疑惑:“分心?是有人拿事情烦你?”
胡夭楚待在后宫,名义上是舞女,但谁都能看得出姜轻对她的在意,故而排舞等杂事都没人会来打扰她。
如今突然听到胡夭楚‘分心’,姜轻忍不住想,莫非是她近些日子没来看望胡夭楚,外人就以为对方失宠、因而弄出小动作试探了?
姜轻陷在阴谋论里,表情逐渐沉冷。
就在这时,一具柔软的身躯依偎到她的怀中。
姜轻:“?!”
她猛地回神,低头看去,只见胡夭楚不声不响的挤进她的怀里,轻声细语道:“陛下当真不懂吗?还是说,陛下是想回避这个问题,所以在装傻呢?”
馥郁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温软的身躯柔弱无骨,姜轻一会觉得这个姿势又近又暧昧,不好,一会又觉得胡夭楚像一片羽毛,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促使着她下意识里想要收紧手臂,牢牢的将人抓紧。
她在两个念头里徘徊打转,因而没怎么听清胡夭楚的话:“你说什么?”
胡夭楚默然几秒,忽然坦率直言:“陛下好久没来看我,这才是我跳舞分心的理由……这么说,陛下能听懂吗?”
姜轻身体一僵。
胡夭楚:“看来是听懂了。”
姜轻半晌说不出来话,许久才道:“朕……最近繁忙。”
“嗯。”胡夭楚依恋的环抱住姜轻的腰:“陛下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陛下日理万机,也不会责怪陛下。我只是太想见到陛下了,想到跳舞时会幻想,陛下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在与大臣闲聊,还是去看望宓妃娘娘,又或者是正站在角落里……看着我跳舞吗?”
胡夭楚的头动了动,往深处贴去,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以至于哪怕说出来的话变得闷闷的,她也不肯抬起脸:“只是这么一想,等我再回过神,人就已经摔倒了……虽然现在见到陛下很开心,但是、陛下如今知道真相,肯定会觉得我太蠢笨了吧?”
她说着说着丧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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