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知道?因为新闻只报道凶手因生意纠纷蓄意报复,你的身份没有被爆出来。”
“你说他休学的责任,咱也能占1%吧。他都要来咱集团上班了,你个大总裁跟我的员工保持距离好么,不然实验室的还以为他靠裙带关系当上首席呢。”
林松玉攥着手机,如果是半个月前,李岫玉跟他说这件事,他只会觉得肇事者百分百的责任,他是受害者,不应承担谴责。
但是……他又忍不住想,如果他对肇事者提前防备,没有这场事故,谢琢就不会受伤。
谢琢不受伤就能正常学习兼职,或许汤玉就是因为谢琢赚不到钱才想要去游轮赚钱,才不幸遇难。
不知不觉,林松玉站在了701门前,门扇很干净,贴了一个卡通电子门牌号,估计晚上会发光。
林松玉站在门口,捏了捏指腹,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
吱呀……门把手被从里面按下,袋子险些滑落。
汤呼呼垫着凳子,趴在猫眼里瞧了半天,终于看见叔叔。
他打开门,探出身子,不小心把凳子踢开,没有了支撑点,穿着小熊连体服的身体吊在了门上:“叔叔!”
林松玉连忙托住小崽子的屁股,把他抱起来。
汤呼呼搂住了他的脖子,用脸蛋贴了贴叔叔:“叔叔可以带我爸爸去医院吗?”
林松玉被风吹凉的脸盘贴住了一个温暖软和的小脸蛋,这种感受很新奇,从他记事开始,就没有与人此般亲近。
“为什么找我,不找你杨鹤叔叔?”
汤呼呼两只手拢在叔叔耳边,说悄悄话:“因为,爸爸会听叔叔的话。”
林松玉忍俊不禁:“叔叔带了药,吃完就不用去医院了。”
汤呼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因为他每次生病谢琢都会带他去大医院找医生伯伯,在他认知里没有可以轻轻放过的病。
谢琢把冰箱里剩余的生鲜都煮熟,鸡蛋就煮了四个,正好上飞机前再对付一顿。
他看见来得很快的林松玉,道:“吃早餐了吗?”
林松玉抱着孩子,从进来起,他的眼睛就只看着汤呼呼,闻言抬眸,撞上谢琢只露出双眼的脸,下半张脸蒙在深蓝色医用口罩后,盖住了其余五官的冷淡,下颌线清峻,眼睫深深,令人想起他的工作服是白大褂,很相称。
林松玉移开眼,把呼呼放下:“没有。”
谢琢声音有些低哑,垂眸收拾家务:“麻烦你陪呼呼吃饭吧。”
林松玉:“你感冒很严重?”
谢琢:“没有。”
汤呼呼揪了揪爸爸的裤腿,圆润的眼睛定定看着爸爸:“爸爸,你要看着叔叔说话噢。”
看着眼睛才不会说谎噢。
谢琢:“……”他只是想避免自己看见林松玉想起汤玉,过度的联想对他人是一种暗中的冒犯。
被儿子严格要求社交礼仪,谢琢只好看着林松玉,重新说:“谢谢关心,我吃完药好多了。”
汤呼呼仰头看着林松玉:“叔叔,我爸爸好多了吗?”
他显然很信任林松玉,把林松玉当医生用。
林松玉和谢琢对视,他其实觉得谢琢并不好,总是笼着淡淡的苦,好像在中药房浸久了的味道,他低头告诉小崽子:“好多了。”
汤呼呼眼睛亮起来:“可以吃早饭了!”
同一时间,林松玉没有想起来早餐配报表,汤呼呼也没有想起找爸爸要菜价广播。
桌上有鸡蛋、包子、杂豆浆,很普通的一顿早餐。
若是平时,林松玉定要说“只吃这些宝宝怎么长高?”
林松玉心里想着事,没有胃口,给汤呼呼剥了一个鸡蛋,把蛋黄捣碎在他碗里:“你坐着吃,我去阳台跟你爸爸说话。”
林松玉一鼓作气拉开阳台门,对收衣服的谢琢道:“你知不知道你当初出车祸,是因为有个供应商想报复我,你是被我牵连的?”
谢琢神色淡淡:“知道。”
林松玉愣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谢琢:“周老师和警方告诉我的。”
林松玉忽地清醒,反应过来自己被李岫玉忽悠了,是啊,谢琢怎么可能不知道,周镛神通广大的,跟研石集团也熟,肇事者杀人动机瞒得过公众,谢琢这个第二受害者怎么会一无所知呢?警察又不是摆设……
林松玉:“那你——”
谢琢:“你没有任何问题。”
林松玉的心情明朗起来,他还没有为自己开脱,没说“我也昏迷了两个月”,谢琢就给出了答案。
周遭的光线这才带着色彩进去他的眼帘,林松玉对这个小房子起了兴趣,上下打量一通,看见白的墙、红的砖、绿的树、蓝的……谢琢手中的内裤。
谢琢在阳台收内裤啊。
他拉开推拉门不管不顾地问出声,害得人家不得不握着内裤给他答疑。
林松玉理应撤退了,但经历同一场倒霉的车祸,他很难不去关注谢琢的腿伤。
眼前的男人双腿修长笔直,时刻都严谨着,林松玉好像从没看见谢琢懒散颓败的站姿。
那场车祸似乎没有留下后遗症。
林松玉假装在看他腿边的松树,没话找话:“这颗松树长得挺精神的。”
“精神吗?”谢琢也看向松树。
林松玉眼神终于忍不住放在了他手中的几条内裤上,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管得宽:“你攒着洗的吗?”一次洗这么多?
谢琢:“……”
林松玉提出高见:“不想洗就直接扔了,不要攒着,不卫生。”
谢琢:“是汤呼呼往抽屉里倒牛奶。”
林松玉:“啊?”
谢琢:“他不知道看见谁往衣服上喷香水,把牛奶当香水用。”
汤呼呼毫无捣蛋的自觉,听到了关键词就插嘴:“叔叔香香的!”
“不是我,我出门没喷香水!”只喷了一点点,谢琢感冒了肯定闻不到。
林松玉像被戳破了什么秘密一样,一下子站直,和谢琢隔着阳台的门框,一内一外地站着,没有人注意到两人几乎复刻的站姿。
谢琢的确闻不到自他领口飘来的雪松香,但能看见他耳垂泛起的红:“嗯。”
两人第一次面对面、近距离地站直对视,谢琢突然发现,林松玉的身高和汤玉一模一样。
他一低头的视线,恰好落在他的唇上。
谢琢转开头,大概是感觉不准,因为他几乎没有在汤玉面前站直过,又怎么能妄言他的身高。
第12章
“呼呼可以吃麻花吗?”汤呼呼吃着吃着,看见了叔叔袋子里的麻花。
超喜欢麻花的小崽子立刻放下了勺子,扶着茶几,视线几乎和茶几上的麻花平齐。
林松玉想也不想:“可以,叔叔买给你的。”
“谢谢叔叔。”汤呼呼乳牙还没长齐,大牙还差两颗,用前面的牙齿啃大麻花绰绰有余。
谢琢看了一眼小崽子碗里的剩饭,欲言又止,饭还没吃完就吃麻花,接下来就不肯吃别的了。
不过他也纵容了汤呼呼,偶尔一次没关系。
林松玉看着小崽子吃麻花,小孩子吃东西不会规规矩矩,咬一口算一口,吃着吃着就会把半根麻花都舔得黏糊糊,除了自身无法下嘴。
“跟小狗吃骨头一样。”林松玉眯起眼睛,突然想到一件事,在小崽子对零食最好奇的年纪,他好像还没有给呼呼买过零食。
是不是该买一些飞机上吃?
他过来时没看见大型零食店,便打电话给高旸,让他买儿童零食送过来。
“飞机上能带的。”林松玉想到马上要过年了,正常小朋友家里都会备很多零食,“买两箱……算了,买一小袋就好了。”
谢琢带孩子赶路已经很麻烦了,拿不了太多零食,要是光顾着带零食把孩子丢了怎么办。
他可以快递过去,晚上自己去零食店好好逛一逛。
“待会儿我送你们去机场,你俩从贵宾厅走。我给呼呼升商务舱。”
谢琢:“谢谢,不用,婴儿票没有单独座位。”
林松玉皱眉,一米九的成年人抱着呼呼挤经济舱,这一路多难受:“那我给你升舱。”
“呼呼第一次坐飞机,都没有一个宽敞的空间吗?”
谢琢沉默,实在是因为临近过年机票贵,加上过完年汤呼呼就满两周岁了,这个仅此一次的无座票,他下意识就用了。
被林松玉点出来,好像亏待了汤呼呼。
“我自己升。”
林松玉:“你升你的,我给呼呼再买一张票。”
人不能阻止别人花钱,尤其林总可以直接致电航空公司,要求留座。
越欠越多……
谢琢看着一心吃麻花的小崽子,先别吃,干一下活儿。
他握住汤呼呼的手,阻止麻花进嘴,对懵逼的小崽子道:“叔叔要多花两千块钱给你买座位。”
汤呼呼听不太懂什么叫“买座位”,但是两千块钱他知道,有三个零。
“呼呼不要!”小崽子用力摇头,把脸蛋上的麻花渣子都摇下来了。
林松玉咬牙,谢琢平时就是这么教育小孩的?故意养成了呼呼看价格的习惯?
气死他算了。
林松玉对谢琢重新感到不满,本来觉得他又出车祸又没老婆很可怜,真的是,他老婆怎么忍得了,下辈子随便找个男的都比谢琢好。
林松玉收起手机。
汤呼呼:“叔叔买了吗?”
林松玉:“没有。”
汤呼呼:“真的真的没有噢?”
林松玉想起这小崽子会看账单,抱着逗他的心思把银行账单打开,“你看,没有付款。”
汤呼呼一下子看见一笔震惊幼崽的消费支出:“叔叔也借钱给杨鹤叔叔了吗!”
林松玉一看,是刚才助理订手表,支出了定金20万。
林松玉感觉说“花掉了”会引起什么波动,道:“……呃,是。”
杨鹤在汤呼呼心里是银行吗,有钱就得给他。
难道他要说“这些钱只够叔叔买手表”,林松玉可不敢说出口。
林松玉盘腿坐在小崽子身边,单手支颐,上臂撑在茶几上,看着汤呼呼吃麻花棒。
真可爱,每一口都只能给麻花造成擦伤,这里咬不动就换一个地方啃。
“叔叔咬一口。”
猝不及防,小崽子把满是口水的麻花举到他嘴边。
林松玉抿了抿唇,脑袋条件反射往后一倾,他如临大敌,大脑急速运转,要不要吃,不吃会不会影响感情?
“你、你爸爸会吃你吃过的麻花吗?”
汤呼呼毫不犹豫地点头:“会!”
竞争意识像水中的葫芦一样浮起,林松玉咬了咬牙,他不能输给谢琢,谢琢敢的,他也敢。
林松玉闭眼,微微张开嘴——
“汤呼呼。”谢琢喊。
“爸爸说过,你要是把食物弄得都是口水,爸爸不会帮你解决。”
不要糊弄叔叔。
“嗷。”汤呼呼收回麻花,麻花有点大,吃不完噢。
扔掉又太浪费了!呼呼再吃一点。
林松玉抽出一张纸,包住了满是口水的上半部分,倒过来,在尾部轻轻咬了一口。
脆脆的,甜甜的,还有一股葱花的咸香。
“叔叔帮你吃了一口,现在扔掉不可惜了。”林松玉轻声哄着纠结的幼崽,根据上次“把糖葫芦糖霜吃掉再扔”的经验,他有些懂汤呼呼在意的点。
汤呼呼又黑又圆的瞳仁更亮一些:“谢谢叔叔。”
谢琢铺防尘罩的动作一顿,看着两个人互动,林松玉竟然愿意吃汤呼呼吃剩的。
谢琢不会嫌弃自己儿子吃过的,但是林松玉……为什么?
他拿湿巾给汤呼呼擦手,汤呼呼擦完就抱住了林松玉,仿佛两人感情特别好。
林松玉坐在地上,汤呼呼坐在他怀里,两人睁着同样圆溜溜的杏眼,看谢琢……一个人劳动。
看他给沙发铺防尘罩,给汤呼呼收拾必要的衣服、玩具。
汤呼呼忽然从他怀里爬出去,跑进卧室,过了一会儿,抱着一台计算器出来,放进行李箱里。
谢琢把电池抠出来,额外收在随身背包里。
林松玉不解:“带计算器干嘛?”
“这是他最重要的玩具。”谢琢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朋友圈从来不晒娃的人,突然有了一点分享欲。
“呼呼喜欢算术,记数据很快,上个月问我为什么托儿所的老师还不教算术。”
小崽子以为上托儿所跟楼下的小哥哥一样,是去学习的呢。
谢琢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多方打听一所有“教算术”的托儿所,等明年换一所。
实际上,托儿所开这类教学,都是为了满足鸡娃的家长,什么算术启蒙,有的连奥数启蒙都敢吹。
林松玉不由开始考虑怎么量身定做托儿所,要请幼教名师、营养师、音乐大师……
气氛到此为止还算和谐,直到谢琢提着一个大背包、一个20kg大行李箱准备下楼,汤呼呼也整装待发,父子俩都对七楼步梯习以为常。
“明年换一个房子。”
“这里挺好。”
林松玉懒得说话,对汤呼呼道:“叔叔抱你。”
汤呼呼却摇摇头,主动站到了谢琢左手边:“呼呼要牵着爸爸,爸爸会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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