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我的指导者吗?”他不过关心了对方几句。
“多管闲事。”他不过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
“滚开。”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
从他在家族里的同辈同族中遭到冷遇时,他就察觉到某种“三战灵”忘记写进公约里的“族群法则”——资格。
“好奇”不是合理的情绪,关心和帮助也不是。情绪或情感都是没有必要的部分,目的才是。如果不是同样的级阶、同样的纯血、同样的魔属性,也没有同样“骑士衔”,居然连交谈的资格都没有。
谁都没想过要去改变这种现状,就算都是同一个家族的成员,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资格论”。就像他的家族。
所以阿达加迦对他来说,从一开始就很显眼。无论是他混迹于中高阶里却从不自卑的表现,还是他面对各种险境或荣耀的冷静态度,甚至是混迹于暗系与临时居住区时,都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样子。让他不自觉感到羡慕。
关于“永行”——那本失落的圣书,不管它在口沿相传里拥着多么庞大的魔力,不管帝坎贝尔表面上需要“维持”怎样的态度,其实在他心底都未曾将它置于过高的位置,甚至连各大城、各位城主及圣书骑士手里的那些圣书,都只不过被他视作未来将要经过的“普通阶段”罢了。
他所认定的力量跟魔力有一定关系,却并非必然的结果。
它或它们,任何力量,无论何时都不会成为他愿意付出一切的理由。只有在他身边的、被他所珍视所认可的同族才会。就算是“那位”风法师,他至少曾经的确存在过,不止是一幅没有生命的长笺画像。力量只是他的手段。
可他的同族们关注的是什么?几张能提供外部魔力的泛黄的纸张、一些外部魔力源?他的执着却在其他同族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即便阿达加迦有可能与“永行”有关,在帝坎贝尔看来,“切实”的存在,也比一个不确定存在与否的“传说中的力量”要重要得多。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如果你忘了我再提醒你一遍。你要脱队时可以不用告诉我理由,可以不用管队友的如何,但你必须让我跟着,明白吗?我不打算问那些‘力量’是什么,但不准再对我用那奇怪的‘力量’、擅自控制我的行动,记住了吗?”
帝坎贝尔的长篇大论说到这里才注意到阿达加迦擅自陷入思绪已经很久,根本没有在听他说。
“阿达加迦!”他愤怒地吼了对方的名字。
“我昏过去多长时间了?”阿达加迦回神,问,“从最开始的那次起算,我一共昏过去多少天了?”
“什么?”帝坎贝尔瞪着对方足有五秒,终于确定:这个混蛋根本没听!
“你根本没在听我说!”他愤怒地指出。他说了那么多在他看来很重要的话,结果对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帝坎贝尔无疑想揍这个绿眼睛的混蛋了!
阿达加迦:“……”
的确没有。
阿达加迦半侧过身,试着回想,可惜全没印象。他抬起手来半遮住自己的脸,试图逃避小城主蓝眼睛里的凶光。
“别扭头,手别遮着脸。给我转回来!”帝坎贝尔更加愤怒道,“看着我,回答。现在、立刻、马上!”
“……”可阿达加迦刚才的确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让他怎么回答?
“那些并不重要。”阿达加迦短暂的被小城主的情绪牵引,随即又从那不自觉产生愧疚的里脱离出来,忙道,“请城主大人先告诉我,我昏过去多久了?一共。”
“那很重要!”在帝坎贝尔看来,他可以不好奇,但是他不能每次都被那种奇怪的藉由控制自身自然精灵来控制他的力量所左右。
阿达加迦无奈地说:“我有更重要的事……”
“你没有!”帝坎贝尔打断他,“在我看来没有。”
阿达加迦:“……”
这无疑是某种相互间完全没在谈论同一件事,却还在执着地白费口舌的状态。
“那些问题我们可以等等再讨论。我保证一定会认真回答。这样可以吗?”阿达加迦决定无视这个小城主不可理喻地执着和态度,骗道:“请您先告诉我,我到底昏过去多久了?”
“……大概几天。”帝坎贝尔不确定是不是对方话里的“我们”促使他让步的,可当他不自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惊讶于自己让步之快。
“是几天,还是十几天?”阿达加迦追问。
“几天还是十几天?”帝坎贝尔反问,“那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阿达加迦略做了一点停顿,用近似亲昵的声调继续骗道:“伟大的城主大人,到底过去多少天了?麻烦您发挥一点善良,告诉我,好吗?”
“十二天。”大概是阿达加迦语气让帝坎贝尔不自觉再度让步。
“十二天?!”这个答案无疑震惊了阿达加迦,无以计数的条件飞快在他脑袋里罗列并计算,迅速进行他最擅长的“战斗评估”。
“现在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帝坎贝尔则瞪着阿达加迦问。
阿达加迦再度完全没在听,边环视周遭边胡乱答道:“请讲?”
帝坎贝尔说:“我要你答应我……”
“应该移动。”阿达加迦没等对方说完就得出了紧迫的结论。
“什么?”帝坎贝尔再度被打断。
“走!”阿达加迦则说,“让大家离开这里——立刻移动!”
第146章 两种骑士(25)e
科特拉维突兀地跳起来,一把扣住塞尔的手肘,以巧妙的角度阻止后者可能出现的反击,直接把塞尔再度拽回房间。塞尔彻底跌进对方怀里以前,反手抡起另一条胳膊,用手肘撞击科特拉维的侧腹。疼痛让后者呼吸倒置,几乎喘不上气来,他被迫弯曲了上身,却没有松手。只是这个短暂的罅隙,哪怕只会是因为遭受撞击而导致呼吸不畅的停顿,也足够一位双圣阶完成一连串的反击。
塞尔扣住科特拉维的手腕,流畅地提起向下,毫不留情地将他横摔在地上。后者刚才受创过的背再度遭遇重击,手臂短暂丧失握力,被迫松开了钳制塞尔胳膊的手,躺在地上动惮不得,只有表情依旧像刚才那样,依旧完美的利用着伤势给他带来的脆弱之感,以一种需要被怜悯的弱者的模样,娴熟的骗取着塞尔的同情心。
“你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塞尔俯视着他。
“当然明白……非常明白。”科特拉维说。
对方的话在奇怪的地方停顿了,塞尔却无暇思索它的含义。
“我现在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原来跟我说话是在浪费你的时间?”科特拉维露出受伤的表情,真切得像是要哭泣一样。
“换个方式我或许还有可能相信。”塞尔移开视线,抬腿从科特拉维身上跨过去,再度迈向门口。
当塞尔以为科特拉维会放弃纠缠,后者却拽住他的脚踝,再度将他猛地扯回去。科特拉维毕竟已经躺在地上了,没办法再摔倒一回,这次失去平衡的自然只能是塞尔。
“科特,你能清醒一点吗?”塞尔单手撑住地面,勉强没跌得太狼狈。不悦的情绪让他简称了对方的名字。
“我不清醒吗?”科特拉维放弃了故作可怜的姿态,一边站起来一边加重了对塞尔脚踝地钳制,就着蛮力将后者反向往房间里拖。
塞尔明白对方也认真起来了,上一回的经验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释出魔力来对抗科特拉维的力道,这才把脚腕从对方的手里挣脱出来。
“没有魔力的帮助你就赢不了我是吗?伟大的双圣阶?”科特拉维挑衅道。
他的言辞攻击准确踩中了对方为数不多的逆鳞,促使塞尔舍弃了魔力的助益。
力量与力量的对峙让他们陷入僵局,相互间毫无章 法地扭打在一起。
科特拉维找准一个时机,没有停顿地朝塞尔猛扑上去,以毫不留情的攻击方式将后者撞向窗边。后者身上双圣阶级的防御魔法本能的被催动,跟那扇已经龟裂的可怜玻璃大力碰撞,继而悲惨的破碎。
伴着巨大的碎裂响动,碎片们都没有能安分的掉落,反而刺入了两个依旧在相互扭打的凶手们的脊背、胳膊等位置,留下无以计数的大小伤口,只是其中一方几乎不需要一个眨眼的时间就为超再生愈合,另一个却变得鲜血淋漓。
二者都没有收手,相互把对方继续向后推挤,以离奇的互殴方式同时将对方挤出玻璃的破口,又同时从窗口跌落,掉落在下方的那片黑色的郁金香花丛里。
大雨和早已被浸软的泥飞溅起来,立即吞没了他们。塞尔把科特拉维强按在被压塌的花丛中。郁金香的根枝如同无以计数的手指,戳着科特拉维的背,还有其他那些凹凸却锐利的小东西也是,只是更为坚固,可能是没有清理干净的碎石子,甚至是被扭打损毁的花圃围栏。
“现在什么事情更为重要,你判断不了吗?”塞尔说。
“很重要吗?”科特拉维回答,“就算重要,我也可以选择不做判断。”
科特拉维的头发被泥、水、黑色的花瓣和深色的枝叶沾染,藉由中央城堡的照明与雨夜从塞尔背上刮擦出利刃黑影,像阔剑一样为前者切割出棱角分明的弧度,尤其是头发。
或许比干净的浅色更得塞尔的心,这个姿势,这个他俯视科特拉维的姿势也是一样。
塞尔非常满意自己终于制伏了对方。
科特拉维无疑也是满意的。
雨水浸透了塞尔身上那些碍事的纺织品,勾勒出他的身体曲线,如同等待采摘的花朵。
只是他不喜欢花朵,也不喜欢采摘,而是喜欢践踏。
尤其他们现在离的那么近,对方跨坐在他身上的位置已经能勾起他所有的想象。
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在对方新一轮毫不留情的拳头到来之前,陡然再度伸手,往旁侧用力拉拽住对方脚踝。
脚踝是塞尔的弱点,从以前就是。
他被科特拉维的力道拽得跌倒在泥水里,后者则趁机反制住他,翻身栖上。
他们相互都沾满了泥与破碎的花叶,黑色花瓣像漏夜下的斑点,烙印在彼此身上,科特拉维的手也隔着被雨水浸湿的织物,热度印在塞尔的皮肤上。
吻也是。
“滚开。”
塞尔说的同时已经将科特拉维从自己身上掀开,反身栖上,单手扣住对方双腕,拉举到头顶的位置固定。
“我真的没有机会?”科特拉维这次没有再反击,而是任由对方跨坐在自己身上,按着他的双臂,让他动惮不得,仿佛享受着对方随时会掐断自己脖子的凶狠态度,问,“一次也好。当做怜悯或者施舍都可以?”
“你需要怜悯或施舍吗?”塞尔问。
“魔力因子。”科特拉维说。
“科特,你……”
“你不是说愿意给我任何我所需要的帮助吗?”
塞尔的话被科特拉维打断。
“还是谎言更为确切?”
阐述谎言无疑已经隐瞒不了科特拉维,只是塞尔不可能说出实话。
“是的。帮助。”显然是帮助而不是谎言,塞尔说,“但不是你所期望的那种意味。”
“哪种意味?”科特拉维用眼睛暗示了他们之间暧昧的姿势,尽管是缠斗造成的,却不妨碍他用一个眼神来改变它的意义。
“我就只有这一个期望呢?你愿意满足吗?”
塞尔终于露出震惊地表情,瞪着科特拉维。
“塞尔。”
科特拉维极轻的声音几乎被大雨掩埋,塞尔却听得非常清楚,就像对方正在用指尖滑过嘴唇,刻意地引诱着。。
“我亲爱的老朋友,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其实一直都在想这一件事。”他说:“现在也是。”
他的声音跟他的眼睛不同,完全没有在看塞尔,而是落在彼此身体紧密贴合的位置,根本不像一个刚被痛揍过的、满身是伤的家伙。
“如果你愿意主动吻我一下,很多事情早已经彻底解决了。”他继续以极轻的声音说,“只要你愿意,我也愿意退回到我们在很久以前就约定俗成的那个位置,继续满足你的任何要求,做你最忠诚的仆从。怎么样?”
科特拉维显然已经没有继续与对方厮打的打算,塞尔也不知不觉松开了手上的钳制,彻底为对方的话所震撼。
科特拉维翻身交换了彼此的位置,指尖从对方的额头起,避过嘴唇,滑过对方的下颚和喉结,一路向下止于锁骨的位置,继续向下的时候开始为一些织物所阻碍,可他却不在意,反而享受着透过被浸湿织物感受到的皮肤温度,比直接碰触还要享受。
放肆的举动持续得非常短暂,在塞尔出手制止他以前,后者收回了手。
科特拉维起身拉开彼此的距离,顺势将面上写满了震惊的塞尔拽起,就着这个姿势在他身边半跪下来,执着的他的手,舔吻掉对方手背上的泥水,以一种虔诚的姿态,然后毫不留情地放开来,任由它垂落在塞尔身侧。
“你并非不可替代。”塞尔说。
“看来答案很明显。”科特拉维明白对方表情所代表的含义,话语也是。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他说,“评级定阶,实验室,族群以及以后可能出现的任何麻烦……我都没兴趣了。”
“阿达加迦也在外面,”塞尔难以置信道,“你就不担心他……?”
“没兴趣。”科特拉维打断对方,“祝您愉快,伟大的西乌斯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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