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气愈发寒冷了,大兴安岭的气候已经降到了零下二十度。
汪白和狼末已经尽量减少了出门的次数,活动量减少,进食的量也相应减少,而他们储存的食物,已经足够他们度过整个冬天了。
就连狼越都有点乐不思蜀:“这是我度过的最饱足的一个冬天。”
山洞外正下着雪,两只小狗却闹着要出去玩雪。
之前他们太小,狼越一爪子按住他们的尾巴,他们就动弹不得。
但他没想到的是,鄂伦春犬的成长速度太快了,或许是为了适应丛林,他们比普通的犬种发育更早,体型也在三到四个月的时候突飞猛进。
现在的狼越,虽然还是能轻松压制来福和来觉,但偶尔一不小心,还是会被他们钻了空子。
就比如现在,来福负责声东,来觉负责击西,两相配合之下,来觉成功突破狼越的封锁,冲到了山洞外。
狼末为他们的配合叫好:“不错,懂得取长补短,配合默契,不愧是狼养大的狗崽子。”
狼越虽然面上嘟囔道:“他们还差得远。”心里却骄傲得很。
甚至得意地瞥了一眼汪白。
汪白哪里看不懂狼越眼神中的含义,那明显是嘲讽他,都是狼养大的,怎么来福和来觉这么猛,他却只是个花瓶。
不带这么狗身攻击的啊,鄂伦春犬本来就是猎犬,天生的种族优势,稍加培养还能做护卫犬、卫林犬等工作犬。
而萨摩耶,技能点全部点在了美貌上,打架能力倒着数能排前三。
他已经很好了,学习能力比一般的狗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和狼群也能配合得来。
但跟鄂伦春犬相比就差远了,鄂伦春犬的速度和力量,早在来福和来觉到来的第一个月就崭露头角。
那时他们才三个月大,就已经能和狼越一起捕猎野兔了。
现在更是了不得,面对那些大型动物也丝毫不怵,天生的战斗犬。
汪白为来福和来觉的成长而自豪,也为他们的将来而担忧。
按照他的计划,等春天一到,他们回到极地,来福和来觉就留给老师看家护院。
目前看来,来福和来觉是很喜欢钟燕行的,让摸让亲。
但是当他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狼末后,狼末却认为不妥。
因为狼末觉得来福和来觉天生就属于丛林,他们不会愿意被人类圈养,所以他更建议将来福和来觉留在大兴安岭。
至于狼越……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狼越说这件事。
或许等来福和来觉再长大一点,狼越对他们失去了兴趣,离别也就不会那么感伤。
两只小狗浑然不知大狗为了他们的未来操碎了心。
他们此刻正在雪地里打滚。
贪玩的小小狗怎么可能拒绝得了雪地的诱。惑,他们在雪地里翻滚打闹,很快就弄得满身是雪。
蓝蓝看到这一幕也蠢蠢欲动,她也想玩雪。
但是她现在的体型已经比不上两只鄂伦春犬了,贸然加入战局只有被欺负的份儿,聪明的北极狐并不急于一时,而是躲在一旁冷眼旁观,等来福和来觉玩累了,她再冲进去欺负他们。
冰冷的雪往鼻子嘴巴里灌,来福和来觉被蓝蓝偷袭,冷不丁地吃进去好些雪,冻得瑟瑟发抖,发出汪呜呜的狗叫声。
声音引来了懒散的狼越。
来福和来觉仿佛看到了救星,乳鸟投林般地投入了狼越的怀抱,汪汪叫着控诉蓝蓝的罪行。
“你们俩也不看看自己,膘肥体壮的,蓝蓝才多小一只,把你们玩成这样,你们还好意思来告状。”狼越没好气地数落他们,“抖雪都不会吗,还要我教你们?”
来福和来觉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都有点蔫蔫的。
他们难过地低下了头,至于抖雪什么的,他们压根不知道是什么,也听不懂。
汪白听着狼越中气十足的数落,暗道看来来福和来觉都长大了,不再是那么可爱的幼崽,所以狼越已经开始厌恶他们了。
嗨呀,狼越好渣,只喜欢他们小小的样子。
一旦长大了,他就不喜欢了。
可怜的来福和来觉,还以为狼越会像以前那样照顾他们,被欺负了就来告状……越想越虐怎么回事?
汪白有点同情两只小小狗,但他绝不会插手。
狼越说得没错,丛林生存从来不单单只靠武力,来福和来觉身体素质飞快成长,智商却没那么快跟上,如果不能尽快掌握丛林生存的技巧,那么就算来福和来觉不愿意,他也要强行把他们送给老师看家护院。
活着比什么都强。
蓝蓝迈着优雅的步伐回到山洞,在这场雪地之战中,她是胜利者。
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让两只小小狗遭受了责骂。
她眼珠子一转,飞快蹿到了汪白身上,小声叫着。
似乎想让汪白求求情。
这小家伙,还真是精明。
汪白摇头失笑,看狼越也骂得差不多了,便朝狼末使了个眼色。
狼末哪里看不懂小狗的意思,亲了亲小狗算作报酬,而后对狼越说:“你过来,我们谈谈。”
不仅仅是为了帮小狗,他也有话要问狼越。
狼越没说什么,跟着狼末离开了山洞。
受了委屈的来福和来觉,就扑到了汪白怀里寻求安慰。
“你们狼越爸爸说得没错,蓝蓝比你们娇小,却轻而易举赢了你们,你们是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汪白装模作样地说了一通,反正小小狗也听不懂狼语,他钰係也就完全凭感觉来说话。
反正意思传达到了就行。
来福和来觉更加委屈了,可怜巴巴地望着汪白。
汪白哪里受得住小小狗这样的眼神,当即伸出舌头,帮他们把身上的雪清理干净。
洞外。
狼末旁敲侧击地问:“很少见你这么认真地训斥来福和来觉啊,怎么了,最近心情不好?”
狼越盯着自己的爪子,不太想开口说话。
狼末感到了一丝疑惑,他绕着狼越转了一圈:“你……”
“我知道的,虽然你们没说,但我心里都清楚。”狼越的声音有些沙哑,这和他平时的说话风格截然不同,“我们会回到极地,或早或晚,但他们是属于这里的,我们不能带他们走,对吗?”
狼末忽然明白了狼越的苦涩,如果是他被迫和小狗分开,一定会比狼越还要痛苦。
但是……他不理解的是,来福和来觉怎么能跟小狗比?
小狗是他决心相伴一生的伴侣,而来福和来觉不过是他们半路收养的幼崽,而且小狗不知道,但他却是清楚的,狼越压根就没有收养幼崽的爱好。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狼越他难不成是舍不得了?狼越还会有舍不得这种情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狼末为自己的发现感到诧异,他又一次发现自己对弟弟了解太少了。
狼越对狼末的惊诧不以为然,他只是淡淡开口:“临走之前,我想把我所有的生存技能都教给他们。我狼越养的狗子,总不能输给小狗吧?”最后,他又恢复了那副傲然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沉痛只是狼末的错觉。
这家伙……
狼末忽然有些心疼,虽然狼越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他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不舍得就不舍得,有那么难以承认吗?
他翻了个白眼,决定终止这场谈话。
次日,是汪白和钟燕行见面的日子。
和之前几次一样,他会带上来福和来觉,和老师培养感情。
趴着的狼越在汪白和狼末叼走来福来觉的时候抬了抬眼,又迅速合上,仿佛那两只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积雪足足有半尺深,为了保证速度,汪白叼起了来福,示意狼末把来觉也叼起来。
狼末犹豫片刻:“把他们放我背上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汪白没有迟疑地照做,他隐隐觉得狼末和他说的话,可能跟来福和来觉的去留有关。
所以他非常认真地竖起耳朵听。
来福和来觉虽然长大许多,但对狼末而言,背负他们两个并不困难。
他们也乖巧,尤其是在狼末面前,十分地谨小慎微,大有认狼末为头领的意思。
谁能想到,两个月前,他们还敢在狼背上翻滚打闹,甚至大小便。
鄂伦春犬的成长速度令汪白惊叹,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或许这才是野生动物正常的成长速度,他们总要尽快适应外界环境,才能在残酷的自然界中谋求生存。
“我昨天和狼越谈过了,我发现狼越发自内心地喜欢来福和来觉,尽管他从来都不承认。”狼末沉声说道。
汪白回想起狼越和狗狗们的相处,明明是两个完全搭不上边的物种,相处起来却格外和谐温馨:“看得出来,狼越很喜欢他们。”
狼末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汪白:“对不起小狗,以前是我骗了你。”
骗?
汪白瞳孔骤缩,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字眼能和狼末联系在一起!
他不仅开始发散思维。
狼末什么时候骗了他?又是怎么骗的?
狼末和他说的话,最多最多的就是喜欢,难道说,狼末说喜欢他是骗他的,他其实并没有……不可能吧,喜欢一个人(狗)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狼末看向他的眼睛,从来都是亮晶晶的,如果那都不算爱,那只能说明狼末的骗术也太高超了吧?
什,什么情况,难道跟狼谈恋爱,竟然还会被甩吗?
汪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的没有听错吗?
心里千回百转、虐恋情深,面上汪白却装作波澜不惊:“是吗,你骗了我什么?”
要是狼末胆敢说骗了他的感情。
那他就死定了!
第85章
汪白的想象太过可怕, 以至于当狼末告诉他,自己在狼越喜欢抚养幼崽的事情上骗了他之后,他竟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这啊?
其实即便狼末不坦白, 他也能隐隐察觉到狼越的情绪,那并不像是喜欢幼崽的表现。只是狼越一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狼设,加上他也确实将狼妈妈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拆穿。
狼末见小狗没有生气, 便大着胆子说道:“狼越的确不喜欢幼崽,但是他还挺喜欢来福和来觉的。”
“嗯。”汪白点点头,他又不傻,这他当然也看得出来。
狼末继续道:“和狼越一起长大,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除了打架之外, 这么喜欢一件事情。我眼看着他为来福和来觉挑拣腐烂的坏果子,把坏果吃了, 好的果子留给他们, 我感到特别震惊,却也莫名欣慰。”
“他终于有了自己的牵挂, 不再像从前那样……”狼末顿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很好的词语来形容。
汪白笑了笑,在心中帮他补充: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就是曾经的狼越的真实写照。
“我明白的。”汪白眨了眨眼睛, 瞳孔里倒映着狼末的身影,“你可以直接一点。”
不用拐弯抹角的。
他听得出来狼末前面的这些话全是铺垫,要是连这点默契都没有, 他还怎么做狼末的亲亲伴侣。
笨蛋狼末, 有话完全可以直说呀, 难道他还会不同意吗?
狼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你打算把来福和来觉留给那个人类,但是,能不能带他们一起去极地?狼越最近无精打采的,我有点担心他。”
原来如此,狼末是想带来福和来觉一起去极地。
可是极地苦寒,鄂伦春犬虽然也算得上是耐寒犬种,但他们恐怕还是很难适应北极的气候。
贸然带他们离开,万一两只小小狗适应不了那里的环境就麻烦了,轻则水土不服,重则危及生命。
哪怕是当初他和狼末带着狼越还有小狐狸举家南迁,也是仗着有老师帮衬,一旦出现什么状况,以钟燕行的能力足以应付。
而且他们是从极地往大兴安岭迁徙,所处的环境是由劣向好,再加上北极狼和北极狐的超强环境适应能力,他才敢来这么一场豪赌。
“我得和老师商量一下。”汪白肃然,关乎小小狗的安危,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狼末能够理解小狗的慎重,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小狗的鼻尖:“不要勉强,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反正你不是也说了,每年的晚秋,我们都会再来大兴安岭。有了这个牵绊,狼越心里也能好受些。”
汪白眼底多了几分笑意,狼末的思维越来越活跃且缜密了,他都能想到那么长远的地方,真是难能可贵。
正如狼末所言,无论来福和来觉是去是留,都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了,等下周和老师见面以后再说。
汪白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跟老师商量,狼越这家伙就趁他和狼末睡觉的时候,带着两只小小狗跑了。
他从睡梦中醒来,被狼末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条狗都是懵的。
在他的印象中,狼越至情至性任意妄为,确实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来的狼。
但是回归极地,分明是所有北极狼内心的渴望和坚持,极地是他们的家乡。
所以汪白一直以为,狼越和狼末一样,都渴望着回到极地,回归族群。
“狼越他,不想回去吗?”汪白有些困惑了,其实要不是为了满足狼越和狼末回顾故乡以及和狼同伴重逢的渴望,他完全不必带着大家回到极地,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狼末微微蹙眉,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以为狼越和他一样想回极地。
“如果这是他的选择,我尊重他。”狼末沉声道。
汪白看向狼末,蹭了蹭狼末的脖颈安慰他:“我觉得还是先找到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狼末:“他明显不想和我交谈,所以才做出偷偷溜走的蠢事。”
是啊,这件事明明还可以商量的嘛,狼越干嘛这么着急?
汪白隐隐觉得似乎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狼末,”他思忖片刻道,“我们得找到狼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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