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无聊的狠话。
果然对方完全没被她震慑到,反而好像被她逗得更加开心,眼睛都笑弯成两条缝了。
“行行行,小祁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可爱啊?有空教教我呗!”
祁音书没理,又一次弯下腰,从凌豫筝举着的叉子上,含走那一小块抹茶蛋糕。微苦后迅速回甘,奶油丝滑地在她口腔里化开,变作浓郁的甜香。
“怎么样?”凌豫筝歪头看着她。
“嗯,还行吧。”她承认凌豫筝很有品味,总能在万千讨厌的甜食中,挑出一点点让她喜欢的东西。
“那再来一块儿?”凌豫筝说着就要用叉子去切。
“不要。”祁音书很有原则,“说一块就一块,剩下的你自己吃吧。”
“啊——”凌豫筝好遗憾,但也点头,“好吧。”
祁音书走远,靠在电视机旁边,拿起手机。然后她目光越过屏幕,悄悄观察着那位还在悠闲吃蛋糕的领导。
大概是注意力分散到了ipad上,每一口,那白色小叉子都会在凌豫筝的嘴唇边停留很久。直到另一只手有动作,手指在ipad上滑动,白色小叉子才会继续工作,挑起下一口蛋糕。
其实是非常机械且重复的画面。
但祁音书还是像个渴水的人,坚持关注着那个白色小叉子,挑蛋糕,送进嘴里,贴紧在唇上,又被松开。
凌豫筝忽然抬头看她:“小祁你还想吃吗?”
“啊?”祁音书明显感觉到自己脸发烫,不知道是看这场景看的,还是做贼被逮捕尴尬的,她甚至给不出回答。
“想吃就过来啊。”凌豫筝语气很随和,表情仍是笑着,对她勾勾手。
暗流涌动。凌豫筝说完,就坚持盯着她的双眼。
祁音书咽了咽喉咙,刚拿起点开的微信,被她锁屏,重新搁回到台子上。
“干嘛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吃蛋糕而已,过来吧。”那声音又蛊惑到。
对啊,吃蛋糕而已,紧张什么。
祁音书双手捏捏拳,自己都无意识,同手同脚地走向凌豫筝。
“喏。”凌豫筝很轻快地挑起倒数第二块蛋糕,举给她。
那白色小叉子一半被墨绿色的蛋糕淹没,一半被凌豫筝的手指掌控。
“谢谢。”祁音书小声地说了句,低头吃掉。
“最后一块。”小叉子尖端,指着白色纸盒里不足硬币大小的小梯形,“我们谁吃?”凌豫筝看她。
与分糖时一样的选择题。
晚上那会儿,祁音书回答的是:“给你的糖,当然是你吃了。”
她看看那蛋糕,再看看凌豫筝。
“我们——”她干涩地舔舔嘴唇,“我们一起吃行吗?”心跳快到要爆炸了,她不懂她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凌豫筝的笑容明显加深,叉子尖锐的部分点在纸盒上,转圈。
“一起吃啊——”意味深长的音调,问她,“小祁,这么小一块,该怎么一起吃呢?”
祁音书闭了闭眼,感觉眼眶都变得滚烫:“咳。”她干咳了一下,“那、那还是算了吧,这蛋糕是你买的,你吃。”
凌豫筝看着她笑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与她平视。
那叉子被随手丢进了盒子里。
“这么晚了,我不想吃这块蛋糕了。”凌豫筝看着她的眼睛说。
祁音书被逼得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她赶紧稳住身体,顶住凌豫筝带给她的恍惚感,明知故问:“所以呢?你愿意让给我吃?”
凌豫筝凝视着她,目光不断往她的唇上飘。
“祁音书,其实有时候,我在办公室里挺想亲你的。”突然说了句让祁音书大脑宕机的话。
唇角勾着温柔的笑意,问她,“你呢?有没有在哪个瞬间也很想亲我啊?”
这是封闭的酒店房间,也是她与凌豫筝释放欲望的乌托邦,每一句调情的话,出门就会被忘记,没有谁当真的。
“有啊。”祁音书坦然直视凌豫筝的眼睛,“每次进你办公室,我都挺想和你接吻呢。”
凌豫筝扬了扬嘴角,指尖来撩她的耳发:“哦,那现在呢?”
“现在——”她顿了顿。
两人瞳孔都在颤抖,那绚烂的泡沫即将被针尖戳破,凌豫筝的唇就快要吻上她。
嗡嗡嗡、嗡嗡嗡——
在二人吻上的一刻,房间某处,手机开始持续震动。她们搂着彼此的腰,没人去管那以为短暂的骚扰。
急促的呼吸变成低声轻喘,凌豫筝似乎比她更要急切些,手已经攥上她衣服的边缘。
就要往上脱的时候。
那停了一秒的震动又疯狂响起。
祁音书意外分心听了下那动静,背后传来的,木桌被震响,是她自己的手机。
这个点,反复打给她,她担心是在外工作的妈妈。理性彻底恢复,她脱离接吻,亦抵住了凌豫筝的肩膀。
“对不起。”
她边说边挣开凌豫筝的手,转身向那声源处走,“我先接个电话。”
凌豫筝没出声,但从前她们偶尔也有过这种不得不暂停的时刻,所以应该算是默认了她的“中场休息”。
祁音书背对身后的人,快速拿起手机。
看见来电号码是新蓉本地的,她眉头紧锁,滑动接听,将手机靠在耳边,但不知道是哪一秒碰到了扩音,只听房间里朗声响起:
“尊敬的祁女士,您好,信用贷放心贷——”
祁音书顿时火冒三丈。
咬牙挂断,点进通话记录,屏蔽来电号码。
凌豫筝从背后来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笑得不行,学那电话里的声音:“尊敬的祁女士,哈哈哈,怎么你最近有资金困难需要贷款啊?”
祁音书将手机放下:“我真是服了,这些骗子怎么大半夜还在工作啊?”
“人绩效要求高,996呗。”凌豫筝松开她。
她转身,看见凌豫筝慢悠悠走回那沙发坐下,把蛋糕吃了。
气氛完全被破坏,凌豫筝竟然拿起手机开始玩斗地主。
那这就是,不要继续的信号了。
深夜,两人裹在被窝里,一床纯白色棉被,但很宽大。凌豫筝挺有界限感,睡前特地将两个枕头隔到她们之间,温温柔柔跟她讲:“晚安小祁。”
好啊,还真是什么都没做,单纯体验共享酒店。
她与凌豫筝之间的美好回忆又多增添一笔呢。
祁音书闭上眼,气得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过话说得好,人绝对不可以在愤怒的情绪中入睡,不然做出来的梦就千奇百怪的。
她梦见她在参加吃蛋糕比赛,最后一口了,旁边鲜红色座机响起,“叮铃铃叮铃铃”,全场观众大喊:“接电话接电话!”
她不得不放弃近在眼前的成功,含糊地接起:“喂?”
“小祁您好,信用贷放心贷。”是凌豫筝在当诈骗客服。
祁音书吓得猛然睁眼。
我胸口怎么被凌豫筝的胳膊压住了?
怪不得会做噩梦!
祁音书默默拎起抱着她的胳膊,往旁边丢。
她转头看,双眼顿时睁大——
凌豫筝沉睡的脸就在她面前。
不是?枕头呢?
她左手飞快在被子里摸了摸,只摸到凌豫筝的睡衣。她轻手轻脚撑起身体,在床上左右张望。
没见那两枕头的半点踪影。
真是邪门了。祁音书这么想着,重新躺下,身体向右偏,扒拉手机,拿起看了一眼。
03:17,距天亮还有很久。
她颓然地倒回枕头上,平躺,闭眼,听着耳边平静却又格外明显的呼吸,怎么都睡不着了。
我可能是认床。她这么悲伤地想着。
凌豫筝她能睡这么香?半夜一点都不会醒吗?
祁音书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想了会儿,纠结了会儿,转身。
枕着左手,她安静对着凌豫筝的睡颜发呆。
还在酒店里,也就是说,我和凌豫筝,还是可以互相亲吻的关系吧。
现在偷偷亲她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祁音书撑起身体,唇在凌豫筝的唇上轻轻碰了下。
亲完,她很克制地收住自己内心所有的悸动,干脆转成趴着的姿势。双手交握,下巴垫在小臂上,眼睛直视床头。
“凌豫筝,你说我怎么办啊——”
祁音书轻声嘟囔。
她没注意到,她右边的人在黑暗中慢慢睁开眼。
祁音书只兀自独白着,“唉,我好像已经对你有很多期待了。”
第34章
第二场梦,比较真实。
祁音书梦见自己仍躺在酒店柔软纯白色的床上,空气里好香,是舒肤佳与人的肌肤混合之后,干净温暖的清香。
她在梦里也困得睁不开眼,一眨又一眨,眼前的一张脸好漂亮,好模糊。
她记得睡前,凌豫筝说这个房间空调太闷,要开点窗缝透气。
于是,这梦里,那靠近祁音书这边的窗户也吹进了风。缈缈雨夜,无穷无尽的狂风,那厚重的窗帘被劲风鼓动,哗啦哗啦,又啪嗒啪嗒地撞在墙面上。
这个梦里。
凌豫筝在吻她。
是急切又灼热的吻,但也不是一直在吻她。偶尔,凌豫筝也会用鼻尖轻轻地碰她的鼻尖。她太困了,在梦里也很困。
她好像回应了这个吻,又好像没有。
第二天,七点五十整,祁音书被自己的手机闹铃吵醒。
窗帘遮光效果很好,房间里仍然是黑沉沉的。她按掉闹铃后,罕见地想要赖会儿床,便翻身,抱住了身边的玩偶。
没过一会儿,那烦人的闹铃又在另一侧响了。
同样的手机自带响铃,“叮铃铃铃铃铃——”声音由强到弱,不断反复。
祁音书一下子坐起来——
不对!昨晚没在家睡!
她猛地看向左边,她刚才抱着的“玩偶”正伸出手,拿起了那台吵个不停的手机。
十多分钟后,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
等电梯时,凌豫筝冲祁音书摇摇房卡:“昨晚我车停在地面上,这房就我去退吧?”
祁音书迟疑地点了下头,等她和凌豫筝都站进电梯,她看着那红色数字从5跳到3,才问:“你早餐怎么办?”
“嗯?”正在手机里敲字的凌豫筝转头看她一眼,笑道,“哦,我办公室里有饼干。”
“又吃饼干?”
“方便啊。”
“好吧。”
到一层,凌豫筝对她挥挥手:“小祁,那我们就等会儿公司见咯。”
“嗯。”她微笑。
电梯门冷冰冰地关上了。
一整夜的大雨后,地下停车场内满是车轮留下的泥土和水痕。祁音书踩过一片残叶,安静地拉开车门。
砰——
她关上门,一分钟后,白色汽车驶离,向右边明亮的出口开去。
祁音书一个人开车行驶在阳光正好的双车道上。
车里放着音乐,是之前凌豫筝送她的CD碟,听上去像是西语又或是法语,她不太懂,只能大约听出旋律之间的浪漫。
与平常从家到公司的方向相反,她逆向开在去公司的路上。从前也见过的街景,此刻竟变得有些新鲜和陌生。
导航显示还有0.5km的时候,路况开始变糟。
上班高峰常规拥堵,每辆车都半个轮胎半个轮胎地往前滚,比乌龟爬行还要缓慢。
祁音书将视线投向中央扶手箱。车身短暂停住,她右手垂下,压在这皮质扶手箱上,心里在描摹,那个昨晚被她丢进去封存的山竹挂钩。
Q版山竹,其实挺可爱的。
她这会儿在想,我昨晚到底在生什么气啊?不就是一个具有调情意味的小礼物吗?我是不是有点反应太大了?
在祁音书一路想着这个事进公司玻璃门的时候,她隐约听见了凌豫筝和余樱的交谈声。
“凌经理原来你也玩斗地主啊?哪天来我的好友房切磋切磋呗?”
“好啊,没问题。”
“噢不对不对,周五团建我们不是要一起玩儿嘛,晚上当面切磋!”
祁音书打完卡,向左进办公区,那两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就越来越近。
她跨过门框,原来是凌豫筝和余樱都正站在打印机旁边。
奇怪。
明明她和凌豫筝离开酒店的时间差不多,怎么感觉凌豫筝是一副早就到了的样子。
祁音书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扬起标准问候笑容:“凌经理早。”
凌豫筝笑着对她点点头,余樱特别热情地走近想要拥抱她:“亲爱的群——”
她后退,比了个“X”。
“哦okok!不抱!”余樱双手垂下,“咦?”满脸疑惑地凑近她闻了闻。
余樱身后,凌豫筝已经走远了,然后她听余樱问她,“群群!你今天身上的香味和凌经理一模一样!”
祁音书呼吸一滞:“啊?怎么可能?你闻错了吧?”
“nonono。”余樱鼻尖又皱了皱,肯定,“以我‘有森洗手液达人’的身份,是很难闻错的,是舒肤佳以及一种,嗯——我说不上来,我常在凌经理身上能闻见的香味,bb霜?嗯——好像也不完全是,今天凌经理的味道也不一样,有你身上常有的味道。”
余樱越分析越来劲。
祁音书听得汗流浃背了:“好了好了,上班时间到了,你快回你座位吧。”她心虚地绕过余樱,快步往自己的座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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