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酌推了下他, “别闹了,快去洗澡。”
丞弋不语, 只是继续抱他。
许酌又推,这次用了点力气,“小弋!”
声音带了些严肃。
丞弋缓缓松开许酌, 后撤身子站好,然后问,“为什么?”
许酌不明所以,“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谢旌可以抱许酌哥,我却不可以?”
许酌抿了抿唇,而后深吸一口气。
果然。
他刚才还是应该及时解释的。
许酌说,“小弋,刚才那个抱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哪样的?”丞弋声音平稳,“许酌哥,你告诉我哪样的抱是可以不被你推开的?”
他的话音和发间的雨珠一起落下,造成一起他好像在哭的视觉误差。
而事实上,丞弋的眼睛也确实比刚才更红了些。
许酌不想把人惹哭,就放柔声音说,“小弋,那只是大人之间用作表示感谢的拥抱,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空气安静。
几秒后,丞弋忽然说,“63秒。”
许酌:“什么?”
“许酌哥让他抱了63秒。”少年声线湿稠,像缓缓爬行的毒蛇。
许酌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危险,他只是讶然丞弋居然还数了谢旌抱他的时间。
“我也想感谢许酌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抱这么久?”
说着,丞弋就再一次俯身要去抱许酌。
许酌后退一步,抬手抵着他的肩膀,轻叹说,“小弋,不可以这么孩子气。”
“孩子气。”丞弋紧紧盯着许酌,“许酌哥,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空气被丞弋身上的雨水染出几分潮湿的味道。
许酌在潮湿的空气里和丞弋对视,而后他发现,丞弋湿红的眼睛里已经被浓稠的占有欲给铺满了。
那些占有欲如同一根根藤蔓一样,正悄无声息地伸向他。
似要准备把他紧紧圈起来。
许酌这才惊觉丞弋有些偏激了,想试图稳住他,“小弋,你先冷静一下,那只是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抱,你........”
话还没说完,潮湿的雨水气就铺天盖地地席卷住他所有感官。
丞弋把他抵在墙上,用力吻住了他。
相比上次那个粗野又放肆的吻,丞弋这次完全就像失控的猛兽一般,侵略性十足。
腰被他掐着,后颈被他扣着。
唇舌被他反复翻搅。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缝隙,许酌能感受到丞弋身上浸染过来的湿意。
那湿意是凉的。
可少年人紧紧贴靠过来的胸膛却炽热无比。
如同侵略进他口中的长舌一般,烫人得厉害。
许酌所有的呼吸都被丞弋舔舐走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听见空气里已经被急促的呼吸和凶狠的舔舐声给填满了。
甚至还时不时响起一声他无法自控的细哼声。
几道声音混合在一起,扰得人面红耳赤。
许酌心口跳动得厉害。
他无声推着丞弋的肩膀表示拒绝,却被丞弋吻得更深。
少年人爆发出来的占有欲如同燃着炙火的蛛网。
随着他每一次舔过唇舌,那火网就灼烈一分。
潮湿的空气被那阵越燃越旺的火炙烤着,逐渐干燥,逐渐滚烫。
本就缺氧的许酌被密不透风的热空气包裹着,整个人都快要透不过气了。
濒临缺氧之际,许酌狠下心咬了下丞弋的嘴唇。
丞弋下唇吃痛,动作缓慢了一瞬。
但一瞬之后,他就更加用力地环住许酌的腰,扣在后颈的手也移到了他的下颌处。
他托着许酌的下颌迫使他抬起下巴,好方便他再一次加深这个吻。
这个架势简直跟闻到血腥味的野兽毫无二致。
许酌感觉丞弋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而他也在一次次的无效反抗里起了点火。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力一推,终于把丞弋推开了。
一个成年人的爆发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丞弋直接被他推得连连后退,直到撞上玄关柜才停下来。
他被打湿的黑发在撞击的惯性里坠下几点雨珠。
有几点雨珠落在他脸上,带来微乎其微的凉意。
丞弋在这点凉意里缓缓恢复理智,安静看着许酌。
柔黄的灯光下,许酌睁着一双惊惶的眼睛,白皙而薄润的眼角泛着水雾红。
长长的睫毛簌簌颤着,在泛着绯红的脸颊上投下一片迷人的阴影。
他半张的口中急促吐着热息,灯光落在他红肿的唇上,照出上面盈盈发亮的水光。
像吸饱水的殷红浆果,诱人得要命。
丞弋无意识地滚了滚喉咙,而后又赶紧移开视线。
视线落在被随手丢在鞋柜前的书包上,丞弋走过去把书包捡起来,径直拧开门把手。
见他要出门,许酌顾不上吸取氧气,喊他,“你去哪?”
丞弋头也不回,“回学校。”
许酌说,“外面在下雨。”
丞弋顿住脚,回头,目光落在许酌身上,“许酌哥还想让我留下来么?”
许酌移开目光,闭了深吸了口气,而后又转回来,“你不懂事,我不跟你计较,你赶紧洗漱吧,洗漱完早点休息。”
说完许酌就准备回主卧。
刚抬脚,身后传来丞弋低低的声音,“不懂事,孩子气。”
许酌停下。
丞弋看着他的背影,“许酌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对你是有性|欲的。”
“看见谢旌抱你,我都很想把你扔到床上吃干抹净,让你彻底属于我。”
“继续留下来,我不确定我能控制住自己。”
许酌没说话,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简直不敢相信,以前那个又乖又听话的丞弋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许酌哥早点休息,明天上班前记得买份早餐吃。”
说完,丞弋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直到关门的声音顺着安静的空气回荡到许酌耳中,许酌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回头看了眼门口。
玄关处已经没了丞弋身影。
只有一片从他身上落下来然后浸在地毯里的水迹。
许酌靠回墙上,长长松了一口气。
松完,他声音很低地骂了声,“小混蛋。”
最后一个音节消失,空气重归于寂静。
无声的静默衬得窗外的雨势更大,许酌在这阵雨势中渐渐放空自己。
放空了不知道多久,他忽地又抬眼去看紧闭的门板。
小弋好像没拿伞。
许酌下意识拿出手机想给丞弋打电话把人喊回来,但又顿住。
算了,让那小混蛋淋雨吧。
这么年轻淋不坏的。
顺便让他冷静清醒一下,不要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第30章
次日许酌正常上班。
谢升华还没醒, 但各项数据还算稳定。
许酌把谢升华的状态跟谢旌说了一遍,免得他担心。
然后他就去忙手术了。
今天有四台手术。
第三台该轮到他前天收进来的病人。
崔玉知却忽然跟他说,“阿酌, 下一台的瓣膜置换手术你来主刀吧,我给你做一助从旁指导。”
许酌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心外科多少年轻医生十年也不一定能摸到一次主刀的机会。
结果崔玉知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个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
但许酌没惊喜很久, 就敏锐察觉到什么,“怎么了老师?你不舒服么?”
崔玉知揉着手腕轻叹, “谢董那台手术做太久了,导致老毛病又犯了。”
外科医生的老毛病大多数都是腱鞘炎。
崔玉知也不例外。
谢升华那台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对手来说已经算是超高强度了,加上后面又大大小小跟了好几台手术。
就导致崔玉知的手消耗过多, 腱鞘炎复发。
但没办法主刀还是头一次。
许酌有些担心, “要不要去隔壁中医科看看?”
崔玉知摇头,“不用了,我都去看多少回了,他们只会给我扎针缓解,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说还受罪。”
见许酌一脸担心,崔玉知放缓声音,“没事,我多休息一下就行, 所以等下只能辛苦你来主刀了,没问题吧?”
许酌见老师不想让他过多担心, 就没再坚持说些什么, 只是目光坚定,“我没问题。”
还不忘认真感谢, “谢谢老师给我机会。”
崔玉知笑,“谢什么,你们这些年轻医生才是医院的中坚力量, 要多多培养才是。”
下午的手术是二尖瓣置换重度狭窄,主动脉瓣中度狭窄,伴中度反流。
崔玉知亲自去跟病人说明手术情况。
病人恹恹说了句,“都行,随便。”
见她状态格外不好,许酌又多问一句,“真的不通知你家人来么?”
患者摇摇头,“我没有家人。”
这位病人叫宋雪依,从看病到住院已经两天过去了,却一直没有人来看她。
就连手术知情书以及同意书都是她自己签的。
在医院里能看到人生百态。
但医生只负责治病,治不了其它。
许酌没再多问,只是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宋雪依抬头看他,半晌,她说,“如果手术失败,你们直接把我送火葬场烧了就行,不用告诉任何人。”
许酌没应这句话,而是温声说,“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你做完手术养好身体后,就可以出门去看漂亮的花草了。”
“漂亮的花草......”宋雪依呢喃重复,而后轻轻笑了笑,“好,我听医生的,那医生加油。”
许酌也笑,“你也加油。”
许酌跟过很多台瓣膜置换的手术,但正经主刀还是头一次。
岑嘉祯没现场看过许酌做手术,听说他要主刀,申请进手术室观摩。
站到手术台上,许酌久违的有些紧张,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始走手术流程,“确认患者信息。”
“宋雪依,女,32岁。”
“因心衰办理住院,检查结果显示二尖瓣重度狭窄,主动脉瓣重度狭窄,伴中度反流,左心增大,先行二尖瓣、主动脉置换术。”
说完,他看了眼站在他对面的崔玉知。
得到老师的肯定点头,许酌抬手,“刀。”
器械护士把手术刀递到许酌手上。
许酌拿着那把沉甸的手术刀,才终于有了自己要主刀一台手术的真实感。
岑嘉祯从许酌开始下刀之后目光就一直盯着他。
无影灯下的许酌比平时更加认真百倍,手术的每一步都有条不紊,每一个指令都平稳笃定。
他身上根本没有新手医生主刀的恐慌紧张,反而充满了沉着的游刃有余。
岑嘉祯看得痴迷。
同时也更加清楚地明白,许老师就是天上的皓洁明月,他该把光撒在每一个角落。
而不是被人独独私藏起来。
“结束循环,恢复灌注。”缝合结束,许酌抬眼看着检测心率和氧饱合的显示器说。
体外循环医生按照指令结束循环。
灌注师开启主动脉的阻断嵌。
众人齐目看着显示器上的那条代表心跳的直线。
几秒后,直线显出起伏。
心脏开始复跳。
手术成功。
许酌长长松了一口气。
崔玉知欣慰鼓励,“恭喜许医生,第一次主刀成功结束。”
其他人也纷纷给许酌送出鼓励。
许酌瞬间有些眼热,“谢谢,谢谢各位老师的配合。”
然后垂眼。
他看不到宋雪依的脸,但还是对着他手下的这颗跳动的心脏默声说,谢谢。
宋雪依正常脱机,转到了GICU。
周黎安听说许酌主刀做了一台瓣膜置换手术,连忙过来给他贺喜,“恭贺许医生第一次主刀手术顺利结束。”
他还带了一束花。
不是落俗的玫瑰。
而是充满生命力的向日葵。
医院里给年轻医生第一次主刀送花的习俗。
寓意每一次主刀都漂亮完成。
许酌没有推拒,笑着收下,“谢谢师兄。”
后来余凯睿也过来送花了。
自从那天爬山结束,余凯睿就没再联系过他了。
今天再见,余凯睿还有些不自然,“许医生,恭喜你成为一名正式的心外科医生。”
他也带了花,是香槟色系的玫瑰花。
许酌一样收下,道谢。
送完花,余凯睿没着急走,而是问,“有时间聊聊么?”
许酌点头,“可以,这会正好没事。”
两人去了住院楼的顶楼。
昨天刚下完一场大雨,今天顶楼的空气格外清新。
呼吸间全是混着泥土的潮湿味道。
许酌不自觉想到浑身湿透的丞弋。
他今天要开始模拟考了,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身旁响起余凯睿的声音,“不好意思啊许医生,神外最近有点忙,所以我这几天都没来找你。”
许酌思绪回神,目视着余凯睿微微一笑,“余主任言重了,这没什么好抱歉的,神外和心外一向都是加班的重灾区,最近我也忙得脚不沾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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