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感受到江瑾年逐渐火热的眼神,不解地低头审视自己,略显犹豫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江瑾年拖着下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我挺馋你的身体。】
宗聿神情一僵,眸光闪烁,有些怀疑自己读错了江瑾年的唇语。他的视线往卧房的方向看去,他已经很多天没和江瑾年同床共枕了。
山顶的心悸持续了很长时间,他用大量的训练消耗体能,压下自己的欲念。
江瑾年今日突然来了这一句,让那些压下去的情绪再次翻滚,他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喉结滚动。
江瑾年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他相信是个习武之人都会羡慕宗聿的身体。
去备热水的白榆适时进屋,江瑾年起身离去,一切显得是那么的自然随意,和往常的日子没有什么两样,除了他留下的那句话让宗聿心痒。
江瑾年在军营的那几天过于放纵,策马奔腾,拉弓射箭,一点都看不出病弱的样子。
现在回到王府,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沐浴后他就想歇下,见宗聿还坐在椅子上走神,他过去提醒。
刚从浴房出来的他身上带着水汽,白皙的面容被熏的发红,那双眼睛亮如星辰,完完全全地倒映出宗聿的身影。
【殿下,夜深了,早点休息,你明日还要去上朝。】江瑾年提醒道。
宗聿目光微暗,灯光下江瑾年白的发光,就像是一尊玉美人。寝衣简单地披在身上,隔着那层松散的衣衫,柔韧的腰身若隐若现。
他现在倒是不避讳在宗聿面前穿一些单薄的衣服,身体的线条很明显,不似女子那般婀娜,胸部过于平坦。
就算不是朝夕相处,他这个样子多看几眼,也会发现问题。
宗聿早知他的身份,不觉得奇怪,反而眼神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往浴房去。
宗聿泡在水中,热流划过身体,他脑子开始有些不清醒,眼前晃过的是江瑾年的那张脸,还有他若隐若现的腰身,笔直修长的双腿。
氤氲的雾气下,宗聿的思绪有些跑偏,跌入旖旎中不肯抽身。宗聿喉结滚动,热气上涌,面色潮红。
适宜的水温散不去心底的燥热,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迅速清洗完,起身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上衣服回了卧室。
卧室的下人已经退出去,屋子里灭了几盏灯,光线暗了许多。
江瑾年睡下了,薄纱后面,人影朦胧。
宗聿这会儿心猿意马,呼吸有些重,他在床边坐下,想和江瑾年说说话,等心绪平复了再上床。
可江瑾年不仅睡了,还睡着了。
许是习惯在床上和宗聿相拥,他睡的很靠边,侧身而卧,寝衣的带子没有系好,松散的衣襟往下垂落,露出削瘦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他骨架小,看起来瘦弱,但实际衣服下该长肌肉的地方是一点不少。
宗聿的眼神落入衣襟,仿佛被火燎一般,又飞快地挪开。他见过江瑾年的身体,只这一点引子,他脑海中全是前世偶然所见的真相。
他坐在床边,无奈地盯着江瑾年,过了好半晌恨恨地咬牙,低声道:“江瑾年,你又耍我!”
江瑾年这会儿不可能回应他,就算醒着,也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
宗聿坐着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躺下,他看着江瑾年,抬手将他的衣服穿好,遮住他的肌肤,随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江瑾年,打算不理他。
可这样睡了还没两息,心里憋屈的宗聿又转过身来,他轻轻地捏江瑾年的脸,看见他不高兴地皱眉,又连忙松开。
江瑾年无意识地抬手擦脸,感受到身边有熟悉的气息,下一刻就直接蹭到宗聿怀里。
宗聿这一次没抬手,心里打定主意不抱江瑾年。他还想拉开点距离,可他离床边太近了,再往后退得掉下床。
宗聿只好止住自己的想法,他想把江瑾年推开,瞧见江瑾年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像只寻到窝的猫,那么安心惬意,顿时又舍不得了。
他抬手把人揽入怀中,埋首在他发间,嗅着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在他耳边咬牙道:“我上辈子欠你的,你这辈子就这样折磨我,我……”
宗聿想放狠话,比如我早晚把你办了之类的床笫私语,可话到了嘴边,他觉得过于孟浪,又默默地咽下去。
他想和江瑾年过一辈子,余生很长,他不想那么粗鲁地对待彼此的感情。
他心里总有一份美好属于江瑾年,写满了欢声笑语,是尊重理解和包容。
他愿等水到渠成,共赴云雨。
第51章
夜凉如水, 月色高悬。
这是平静的一夜,但对于江家和后宫而言,却注定不平静。
纪凌潜伏在江家附近, 看着江家的人来来往往, 而纪凌身后的暗卫也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到最后只剩下纪凌一个人。
纪凌伸了个懒腰, 黑暗遮掩了他的身形, 他打着哈欠,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江家内宅的烛火一直亮到半夜,就在纪凌有些犯困时, 一只颜色鲜亮的蜘蛛爬上他所在的屋脊, 左右探头, 吐出蛛丝, 覆盖整个屋脊,匍匐在蛛网中间, 探查四周的动静。
纪凌的第六感让他选择在第一时间避开这只蜘蛛,小心翼翼地落脚,没有触碰到蛛网。
就在纪凌换好位置时, 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魅般翻过江家的墙院, 进入江家内部。
纪凌瞬间清醒, 他又看向那只出现的不合时宜的蜘蛛,总觉得有些异样。
那道黑色的身影并没有在江家待太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便从江家出来,而后江家的灯火逐渐熄灭。那只匍匐在黑暗中的蜘蛛也抖了抖腿, 朝着夜色中爬去。
纪凌取下脸上的面具,换上黑色的布巾, 抹去凌霄阁的标志,向着黑衣人的方向追去。一路上他有意保持距离,耳听八方,特别注意出现突兀的小动物。
黑衣人没有发现纪凌,她一路到了宫墙这边,钻进一条黝黑的巷子。
纪凌停下脚步,没有靠近。
过了一会儿,穿着宫女服饰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她径直走向宫门口,拿出令牌递给守门的官兵,那二人接过后看了看,竟然给她开了宫门。
纪凌抬头看了眼月色,这个时辰宫门早就落锁了。别说是宫女,就是大臣有事急奏,都没这样方便。
纪凌记下那两个官兵的样子,悄无声息地离开。
至于那个女子,她一直背对着纪凌,纪凌看不清她的模样,只是从身形看,体态修长匀称,应该还很年轻。
月色渐淡,打更人穿过街巷,打更的梆子声越过高墙大院。
宗聿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有软玉温香,也有魑魅魍魉。他睡的不踏实,听见打更声就醒了。
床榻的一边已经空了,他今日要穿的朝服和搭配的里衣整齐地叠放在床边,他一起身就能拿到。
宗聿看向卧室外面,烛光晃动,人影绰绰。
江瑾年不知何时起身,白榆站在他身旁,二人说着话。宗聿披上衣服下床,外间的江瑾年听见动静,不一会儿就进来了。
江瑾年走上前,替宗聿更衣,手拂过他的胸膛,落在他腰间,隔着那层衣裳,宗聿仿佛能感受到他掌间的凉意,身体无端燥热。
他低下头凝视江瑾年,梦里这张脸泫然欲泣,娇若桃花,煞是好看。
梦外柔情似水,眼底带笑,如沐春风。
宗聿的思绪有点飘,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朦胧,他感觉不踏实,仿佛犹在梦中。
“今日怎么起的那么早?”宗聿问道。
江瑾年替他整理衣襟,系上腰带,手臂环过他的腰身,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衣柜,道:【睡醒了就起来了。】
这话没有毛病,宗聿没再问。
外间小福子和送水的丫鬟已经在等候,江瑾年示意他们进来。宗聿洁面的功夫,江瑾年已经吩咐下人摆上早膳。
因为江闻州的事,今日朝堂上只怕有的掰扯,不会像以往那般早早散朝。
江瑾年让小厨房备好膳食,还做了小糕点,装在小食盒里,方便携带。
宗聿见此巧思,笑着打趣道:“看来今日我要在朝堂上拉一波仇恨了。”
江瑾年道:【殿下今日尽管看戏,别和他们吵。】
“我明白。”
江闻州是撞在宗聿手上,可之后的事和宗聿没有关系,宗聿只需要避嫌旁观,皇上知道找人和江党理论。
宗聿用过膳,时辰还早,便想着和江瑾年腻歪一会儿。
他正和江瑾年在院子里说着话,纪凌从屋脊上翻身下来,落在二人跟前。
纪凌抬手行礼,递给宗聿一份消息。
宗聿好几天没见他了,有事也是吩咐旁人去做,这会儿看见他有些惊讶,接过消息展开,道:“你不是在我二哥哪儿吗?”
纪凌站直身体,下半张脸带着面具,露出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他应是一夜未眠,头发有些凌乱。
“瑞王殿下听说了江家的事,让我带人去江家盯梢。殿下现在拿着的是昨夜江家的一切消息,他们联络了什么人,说了什么,一式三份,陛下那边我也派人送了。”
纪凌不怕麻烦,他昨夜回凌霄阁整理消息,今早先去了瑞王府,给宗樾送了一份,然后才来宁王府。
宗聿仔细翻阅,看到纪凌提到的宫女,神色微顿。他想到曲落尘在宫里查蛊师,把宫女那一页的记载递给江瑾年。
江瑾年很快看完,抬头看向纪凌,用手语道:你盯梢时有没有遇见异常?比如看见不合时宜的蛇、蜘蛛,或者蝴蝶?
宗聿转述江瑾年的意思,纪凌道:“遇见了一只色彩鲜艳的蜘蛛,我觉得怪怪的,躲开了。”
江瑾年蹙眉,纪凌遇见的是迷踪蛊,常被蛊师用来探查周边的环境,它可以在活物身上留下踪迹,方便蛊师追踪。
在这京都,会蛊术的人屈指可数,能够驱使蛊虫的人除了曲落尘,恐怕就只有藏在宫里的另一人。
江瑾年看了眼天色,对宗聿道:殿下,你下朝后能帮我给曲落尘带个信吗?
宗聿道:“可以,可是有什么不对?”
不识蛊术的人对蛊并不敏感,宗聿怀疑宫女的身份,但怀疑的没有那么深。
江瑾年道:我怀疑宫女的身份,殿下只需要告诉他,纪凌遇见了迷踪蛊。
蛊虫出现了,剩下的曲落尘会去查。
宗聿应下,把手上的消息整理好交到江瑾年手上。周遭天色一点点变亮,他该去上朝了。
等宗聿一走,纪凌也准备离开。江瑾年拦住他,对白榆招手,示意白榆上前。
纪凌不解,以为江瑾年有什么指示,安静地站在原地。
他不说话时,长睫低垂,有种生人勿进的冷淡疏离。像个瓷娃娃,一动不动。
江瑾年示意他不必紧张,对白榆道:他遇见了迷踪蛊,你替他检查一下,有没有被标记。
曲落尘不在,江瑾年身边就白榆一个蛊师。
他的手语纪凌看不懂,在纪凌的视角下,就是王妃把自己叫住,然后他的侍女神色古怪地绕着他转了一圈,还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纪凌身为暗卫,警惕性强,若是换了旁人,只怕难以近身。
白榆回到江瑾年身旁,冲江瑾年摇头。纪凌第一时间避开,敛去周身气息,迷踪蛊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知道他无恙,江瑾年笑道:跟他说,他可以走了。
纪凌不解,但他不是多嘴的性子,行礼离开。
新的一天,朝阳似火,王府逐渐热闹。
看着那些忙碌的下人,和在王府往来的暗卫,江瑾年稍加思索,对白榆道:我记得有可以避蛊的药材,你去买一些回来,我们做点香囊。
江家吃瘪,唐夜羽既然依附江家,就不会罢休。纪凌他们之后免不了要和蛊打交道,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纪凌这般警惕。
江瑾年打算做点香囊,先把身边的人护住。
皇宫大殿,今日的早朝确实热闹。除去江闻州的事在堂上引起风波,好几个和江家利益挂钩的大臣被弹劾治家不严,也是朝堂上的一大乐子。
他们中不少人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兢兢业业,突然来了这一出,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来不及深思御史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连忙开口把自己摘出来。
宗聿静静地站在殿前听那些大臣吵闹,他经常被御史挑错,但还是第一次觉得御史弹劾也不是全无作用。
起码这些人争的面红耳赤,很有看头。
宗熠没有阻止,等他们闹腾的差不多了,他才出声训斥,让他们各家约束家中子弟。
下了早朝,殿上吵的不可开交的大臣破天荒地没有成群结队,而是各走各的。
宗聿没出宫,问了敛芳曲落尘的下落,半道上拐了个弯去内医蜀,替江瑾年把话带到。
太医院离后宫还是有很长的距离,为了方便宫里的主子看病,每日会有人在内医署当差。
之前是两人一日一轮换,现在基本是曲落尘和宋治搭档。陆院判上次被砍了一刀,因为曲落尘出手相助,只是伤了点底子,加上上了年纪,伤势恢复的没有那么快。
宗熠特许他把伤势养好了在回来,身为徒弟的宋治在这期间被曲落尘拐去学习蛊术。
宗聿去时宋治在背一些相关的药材,曲落尘则在抓药。他擅长蛊术也擅长医术,给人看个头疼脑热不是问题。
听见宗聿带来的消息,曲落尘停下手中的事,他擦了擦手,从药柜那边走到宗聿面前,上下打量片刻,道:“知道了。”
态度还是那么不冷不热,他凑近了才回答这一点让宗聿有些迷惑。
不过宗聿一向不介意他的态度,话带到了就不多打扰。
他从内医署离开,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敛芳追上。
敛芳手持拂尘,一脸笑意地看着宗聿,道:“宁王殿下,这会儿天色不早了,陛下请你过去用膳。”
今日早朝散的晚,不少人饿得饥肠辘辘。
以往碰上这种情况,不需要宗熠派人来请,宗聿自己也会在宫内用过膳才回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江瑾年为他安排膳食,准备小盒子装上点心,不让他饿肚子。
宗聿这会儿没什么感觉,道:“敛芳公公,我不饿,我还得去兵部点个卯,就先走了。”
敛芳往前顺着他走了几步,道:“宁王殿下,你来去匆匆,已是许久没陪陛下用膳了。”
宗聿一想还真是,成亲后就很少往宫里跑,大部分时间都陪江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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