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奇特?”夏一阳疑惑,坚持要把蛋糕递过去。
“夸你。”宴云景没接,“我不吃甜食。”
夏一阳没多想,又把蛋糕往前递了递,“我用的是这个勺子,还有新的,你尝一点点,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
宴云景敛下目光,接住蛋糕,用新勺子吃了一口。
很甜,甜得发腻。
“怎么样?”夏一阳笑着问。
“还行。”宴云景放下蛋糕推给他。
夏一阳又追问,“心情有好点吗?”
宴云景还是那俩字:“还行。”
夏一阳嘀咕:“你真奇怪,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奇怪吗?宴云景反倒觉得夏一阳才奇怪,不对,是奇特,明明会生气会委屈,却总能很快调整好情绪,永远展现出最积极的一面,与他之前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就像是,太阳。
照得人周身温暖。
***
醒来后,夏一阳脑袋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还没从梦里吃蛋糕的感觉中回来,轻轻咂着嘴。
意识慢慢清醒,他抱紧怀里的东西,脸贴上去,眯着眼浅浅呼吸。
这时,检测到两人清醒的帕尼管家打开了远处的一盏灯,光虽然远,夏一阳还是皱了皱眉,艰难的睁开眼,安静几秒,瞬间僵住。
他立刻推开双手抱紧的那只手臂,裹着被子往后滚一圈,紧张地眨眼。
宴云景醒着,侧头看向他。
夏一阳有些尴尬,脸色染红:“正常反应,人之常情……”
越描越黑,脸涨得通红,干脆一头扎进被子里。
偏偏这时,放在两人枕头中间的帕尼管家突然出声:“帕尼检测到阳阳你现在——”
“帕尼先生!!”夏一阳大声打断。
“噢……”光脑闪了两下,帕尼温柔地说,“阳阳别害羞,正常反应,人之常情。”
夏一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裹着衣服起身,曲起腿遮遮掩掩,准备下床,却被宴云景拉住。
“不准洗冷水。”
被碰得一哆嗦,夏一阳“嘭”一声变回了小鸟,在床上急得转来转去,最后蹲在被自己压出的小窝里,背对宴云景低声咕咕叫。
尾羽左右扫动,看起来十分着急。
宴云景起身,离开前再次提醒他不准洗冷水,这才前往实验室。
夏一阳羞赧惨了,变回人在床上干等了半个小时,冷静下来才敢去实验室。
此时宴云景已经把昨天准备出行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夏一阳到了后,他们即刻准备出发。
两人把东西搬上实验所的陆地车,夏一阳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呼喊:“我准备好了!”
宴云景启动实验室的传送带,回来坐进驾驶位。传送带将车和人送到实验所后面紧闭的大门,门打开后,启动陆地车,开出去,见到外面的天光。
风里夹着沙子,夏一阳关上车窗,转头笑盈盈的看向宴云景:“云景长官,什么时候教我开车?”
宴云景目视前方:“过了沙丘,到前面平地。”
夏一阳应道:“好。”
明明还身处危险的荒星,却莫名又紧张又兴奋,这回夏一阳可有底气多了,因为旁边坐着实力超强的宴云景。
第37章
到平地, 由夏一阳开车,宴云景坐在副驾,只给他讲了一遍驾驶方法。
这陆地车功能与他原来世界的车稍有不同, 但驾驶方式大同小异, 夏一阳很快就熟练上手,一路开得很顺畅。
起初仍有点紧张,但沙平地空旷无人,夏一阳越开越快,心里的恐惧很快扫空,一阵后, 觉察到旁边的人一直没说话,于是减速看过去, 对上宴云景好整以暇的目光。
宴云景:“不会?”
“……”夏一阳挪回目光盯着前方, 故作镇定:“可能…我天赋异禀?”
对方没说话了,以为糊弄过关的夏一阳心里暗暗松气, 又后知后觉没必要, 宴云景本就对他的来历保持怀疑。
高底盘陆地车开起来很爽,四周无障碍物,又有帕尼管家导航, 夏一阳独自开了半程。快到建筑群时, 帕尼提醒前方有流沙, 只能绕路,于是行程延长了一小时。
越过沙丘, 看见盆地似的巨型沙坑底部, 有一座灰黑色荒城。天空中盘旋着类似秃鹫的鸟,它们朝车飞来,很快又飞走。
夏一阳停车, 转头问宴云景:“你用精神力了?”
宴云景反问他:“没感觉?”
夏一阳摇头:“没。”
这时,帕尼在光脑里说:“陛下,阳阳,帕尼对曾经记录的事件和最近事件做过推测,发现一件事。”
两人闻言看向放在中央的手环,帕尼管家接着说:“我们刚落荒星时,遭遇蝇蚺和地热虫围剿,帕尼原以为是陛下的精神力吸引它们,最近结合以前事件计算出概率,猜测它们可能是冲阳阳来的。”
“帝国内没有关于治愈系人类的资料记录,帕尼无法准确分析,但帕尼知道治愈系产品对怪物和人类都有极强吸引力,阳阳或许也是如此。他的精神力,说不定比治愈系果实、晶石散发的精神力更强大且更具吸引力。
“其一,在阿波罗上,阳阳还是鹦鹉,仅凭声音就能缓解陛下和其他军官的精神纷乱和疲乏;其二,还是阿波罗,南海海面上,阳阳被鬼鱼控制飞向大海,说明当时,鬼鱼的目标由游艇上的人转向了他;其三,西维拉误闯陛下军营,真的是误闯吗?还是在打阳阳的注意?”
“除此之外还有蝇蚺和地热虫的围剿,阿列囚的追捕,一切都有迹可循。”说着,手环闪烁两下,帕尼提醒他们,“如果帕尼分析没错,那么阳阳,你对这些怪物来说就是一块肥肉,你才是最需要注意安全的,请千万别和陛下分开。”
夏一阳听懵了,空白着张脸望向宴云景,发现对方很镇静,于是欲出的紧张渐渐消散,玩笑道:“是我在拖你后腿。”
宴云景蹙眉:“我的精神力也会吸引它们。”
“你好会安慰人哦。”夏一阳还是笑,他握紧方向盘,脚踩油门启动陆地车下方的荒城开去,窗户外刮过的风沙也掩盖不了他上扬的声调:“反正我赖上你了,云景长官你得保护我,我会努力给你打好辅助。”
车从沙丘顶部开下来,甩尾漂移,停稳在荒城外围,夏一阳呼气,熄火说:“到了。”
手环里帕尼先生实力捧场:“阳阳好厉害好会开车!”
开爽了的夏一阳倏地僵住,凝着笑悄咪咪瞄一眼宴云景,对方双手环抱在身前,懒懒的靠着椅背,侧头,还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夏一阳露出大大方方的笑:“都说我天赋异禀啦。”
宴云景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去旁边车门拿下装备,站在驾驶位车门外:“下车了,天才。”
“……”夏一阳解安全带,戴上手环,又检查一遍车内,这才拿上钥匙跳下车,站定在宴云景身前,仰头:“要我帮忙拿东西吗?”
一把激光器扔过来,夏一阳手忙脚乱接住,听对方说:“带上,打辅助用的。”
说着又将一个小胸包扔给他:“营养液,还有你的罐头,食物足够,不用节省。”
夏一阳将激光器放进包里,把包挂在身上:“我准备好了云景长官。”
宴云景看他一眼,视线再次落在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翘起来的头发上,移开目光,转身往城区走:“跟紧。”
夏一阳快步追上,和对方肩并肩。
*
荒废的城区被沙尘笼罩,宛如雾都,能见度很低。夏一阳与宴云景走进城区,不多时,他的耳羽突然展了出来。他没多想,任由耳羽露在外面,顺便能遮挡些风沙。
又走过一段荒凉的街区,贴在夏一阳脸颊旁的耳羽动了动,轻扇两下后不再贴合着脸。
他忽然屏起呼吸,凝神,察觉到什么,看了眼旁边毫无反应的宴云景,犹豫两秒,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宴云景脚步顿了顿,低头:“怎么?”
夏一阳安静的眨了眨眼,宴云景缓缓攒眉,什么也没说,握着他的手继续前行。
风沙呼啸,吹得危楼哐哐作响,风声和杂乱的响动充斥四周,一阵阵,给此地染上些萧瑟颓败感。
夏一阳发现,他的耳羽以前一直只正常听觉,但现在,竟也能展开听觉变得更加敏锐。就刚才,在那些鬼哭狼嚎般的风声里,他听见了许多人类的声音。
有无数人藏在四周建筑里,正窥探着他们的行踪。
他抓紧宴云景的手,沿着长长的街道来到十字路口停下,那些窥视的目光依旧如影随形。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像坍塌的声音。夏一阳猛地扭头,只见一道人影朝他们冲了过来,近了才看清是个男生。
男生一出现,周围隐匿的人似乎按捺不住了。夏一阳发现不同建筑里纷纷探出脑袋,他被宴云景拉近,对方绕上前站在他身前,挡住那个男生。
男生定在两步远外,双手抬起,声音发颤:“别、别紧张,你们是帝国来的人吗?”
说的是帝国语言,夏一阳稍有些震惊。
男生的着装是很简单的布料制成,只能挡风沙不能御寒,他的脸色和唇色都十分苍白,抬起的双手还在颤抖。
“你们是什么人?”宴云景问。
能交流,男生脸上露出惊喜神色,他紧张地左右张望,似乎在观察周围建筑里的人,旋即压低声:“我们以前来自帝国。”
接着又问,“你们是掉落在这颗荒星的吧?曾经也有人来寻找物资,我猜你们和他们一样。”
“他们?”宴云景眯起眼,“这里有多少人?你们是坠落这里的?期间有新来的人加入?”
夏一阳见男生越来越紧张,拉了拉宴云景,站上前:“你别紧张,我们有太多事不清楚,这几个问题如果你清楚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们,谢谢!”
男生听了他的声音,短暂怔愣后放松下来:“我叫阿烙,可以的话,去我家里,我慢慢告诉你们。”
夏一阳仰头看向宴云景,后者安静几秒,点头:“走吧。”
四处建筑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可很快又隐匿起来。夏一阳左右看看,觉得奇怪,又往宴云景身边靠了点。
他低头看看仍被对方紧握住的手,手指动了动,对方没松开,于是便心安理得地任由对方牵着走。
跟着阿烙来到住处,夏一阳仰头观察,这是荒城里一栋不高的楼房,只有三四层。阿烙把他们领到负一层,打开停车场角落的一扇门,站在门外礼貌地说:“请进。”
夏一阳和宴云景一前一后,走宴后面的云景低了低头才进。
“抱歉,家里没什么东西,喝水可以吗?”阿烙关上门,急忙去找热水。
“不用不用,我们听完就走。”夏一阳赶忙劝阻,拉着宴云景去旁边的椅子,问,“能坐这里吗?”
阿烙应了声可以,还是端着水过来,用两个小容器装满,水是冷的,有些浑浊。
夏一阳见宴云景站在旁边不打算坐,自己也想站起来,对方对他摇摇头,单手按了按他的肩。
于是他坐回去,看向对面的阿烙,问:“你一个人住?”
阿烙表情僵了下,摇头:“我和叔叔一起生活,他出去了,还没回来。”
这房间很小,挤三个人显得很局促,宴云景站着,头顶几乎快碰到天花板,他问阿烙:“藏在建筑里的人想做什么?你又为什么突然出现?”
阿烙手指捏紧,“我们是一起的,这座城市只供我们居住,无法抵御异形和虫子,所以每天都要有一批人留守看护,刚才建筑里的人就是看护者,另一批人出去寻找食物。”
“你叔叔是出去找食物的那批?”夏一阳问。
“嗯。”阿烙点头,“你们别害怕,我们警惕惯了,好久没见到外来人,而且你们也明白,有些控制系异形能制造幻觉,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你们是……”
“那你为什么敢出现?”宴云景看他。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直觉你们不是怪物。”阿烙望向夏一阳,目光落在他的耳羽上,“你这羽毛,很容易被当成异形,我刚才都差点以为……”
说着伸手过去,“这是戴在耳朵上的吗?”
他的手差点触碰到夏一阳的耳羽,被宴云景的手拦住。
夏一阳皱眉,躲到宴云景身后藏起耳羽,双手捂着耳朵,又慢慢藏到身后,然后探出头对阿烙笑了笑:“抱歉,这对羽毛是戴上去的,对我们很重要,不方便给你碰。”
说完把挂在身侧的包挪过来,假装掂量了一下。
阿烙收回手:“啊,抱歉。”
“仅凭直觉判断我们没问题,就敢出现,你胆子不小。”宴云景面无表情,“没想过赌错了,会丢命?”
阿烙急忙站起身:“我们不能错过任何离开这颗星球的机会,万一误杀了你们,机会就没了!”
“这才是真正原因?”宴云景态度冷淡。
气氛凝重,夏一阳试图调节,对阿烙说:“其实我们正在寻找离开的办法。”
阿烙脸上的期许瞬间消失,他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停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气氛好像越调越沉重了。
夏一阳:“……”
他有些不忍,但这是事实。他看着阿烙:“很抱歉,但别灰心,会好起来的。”
静默须臾,小心翼翼的问,“你们也是坠落到这里的?”
阿烙摇头:“我从出生就在这里,帝国语言还是爷爷教授给我的,听他说,以前这里不是荒星,后来星球面临枯竭,很多人跑了,很多人走不掉留了下来,被异形和虫子吃掉,最后剩下的人不多,后来又慢慢发展到现在的几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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