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上的苏元意偏头看了眼晏知归,揶揄地说:“这么客气?”
“做人要有礼貌。”晏知归坐在副驾,紧了紧安全带。
苏元意嗤笑:“还说什么怕影响别人,我看你分明就是逃跑,真是死鸭子嘴硬。”
“随便你怎么想,但我不觉得两个人现在尴尬地共处一室对解决事情有什么帮助。”晏知归面色淡然地说。
“那你这样跑了,就有帮助了?”
“短暂别离,可能有效。”
苏元意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行动派,说表白就表白,不顾后果。万一兰花螳螂的虫脑子堵了想不过弯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到时候再说。”晏知归望着车窗外飞速划过的高速公路,淡淡道,“你别胡说八道,他很聪明。”
苏元意撇了撇嘴:“嘁,情人眼里出西施。”顿了顿又说,“他要是真的有心耍你,那确实算是聪明的,让你这么个聪明人都栽了。”
“他是不是耍我,我会看不出来?他单纯得根本脸上藏不住事。”所以既不想为难他,又想推他一把。
苏元意被这话酸得不行不行的,啧了一声:“可他如果最后还是拒绝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晏知归一直向外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考虑这个结果。”
庄乘月这边,曹怀周一听晏知归走了,立刻跟程昊跑到他的房间里来慰问,得知了目前现状之后,俩人都是一声叹息。
三个人直接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大床,嘎吱嘎吱地吃零食。
“晏乌龟这个‘爱’,这么容易说出口吗?是真的吗?”曹怀周还是有所保留,“就他以前那种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样子,我真的怀疑他有没有那颗心。所以当时他说自己不婚主义我觉得还挺靠谱。”
程昊往嘴里丢了一颗新鲜出炉的爆米花,嚼碎了咽下去才说:“这样的高岭之花才是不动心则已,一动心惊人,况且我们乘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迷倒一个丈夫哥有什么奇怪,我们学校里暗恋他的男男女女多着呢。”
“这倒是,乘哥简直是天生的万人迷体质。”曹怀周认真点头,“我公司的好些小明星都对他动过念头,呵,他们还当我不知道。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只要一去酒吧,过来给他搭讪送酒的人数不胜数,还有的追求不成就开始造黄谣,说乘哥风流渣男,呵呵,真是得不到就毁掉!”
程昊表情看起来比较轻松:“我觉得这次没什么大事,本以为最难开口的是丈夫哥,谁知道他先开了口,这不就好办了吗?主动权在我们乘哥手里。”
“我才不想要这个什么破主动权,最后伤人心怎么办?”庄乘月没心思吃零食,自己那袋薯片都没打开,还放在脚边,他握着个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双目微肿地发愣,“逃避可耻但有用啊!”
曹怀周无语:“什么狗屁爱情,还我以前那个洒脱的乘哥回来!”
“这下知道了吧,爱情也是一把无情刻刀,可以改变一个人,让丈夫哥那样傲慢的人主动表白,让乘哥这样不内耗的人开始胆怯逃避。”程昊没喝酒,但看起来像是微醺,又开始充当感情大师。
曹怀周隔着他,看向最外侧坐着的庄乘月:“乘哥,爱和不爱,有那么难分辨吗?你不是向来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哪有那么非黑即白啊,恋爱这种破玩意,你自己谈一次就知道了,患得患失的好烦。”庄乘月抱着酒瓶子滑到地毯上躺着,“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张刮刮乐,需要有一枚硬币来刮开刮奖区,这样一切就都明白了。”
程昊和曹怀周也都跟着他一起躺在地毯上,三人齐齐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个茫然,一个兴奋,一个无奈。
“我觉得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还不敢确定,毕竟第一次嘛,又是丈夫哥这种分手连朋友都不能做的,肯定紧张。”程昊说,“怕自己被人渣,更怕自己是渣男,正常,有一个契机让你明确心意就够了。”
曹怀周深深叹息:“晏乌龟都这样开始立深情人设了,我以后还怎么旗帜鲜明地反对他,突然少了一个仇恨目标,人生多么无聊。”
“爱和恨都这么让人无助……做人好难。”庄乘月喃喃地说。
但是接下来独守空房几天,更难熬。
期末考试看不进去书,去英嘉科技也看不到人,回到家里没有了晏知归的影子,更觉得顾影自怜。
就连撸猫都会更加想念他。
而两个人出于一些“冷静期”的默契,都没有主动给对方发过消息,莫名有点冷战的意思。
庄乘月甚至想过拍些大宝二宝的视频给他看,但想到晏知归可以通过监控看到两只猫,自己这样做纯属多此一举,就停下了蠢蠢欲动的手。
虽然没有联系,但明显看得出,小乌龟朋友圈发得多了。
【晏乌龟】:满满一天的会。「定位」
【晏乌龟】:解放,抽空健身。「酒店健身房照片.jpg」
【晏乌龟】:明天可以回家了。「航班截图.jpg」
这有点不太寻常,于是庄乘月问了曹怀周和程昊能不能看到晏知归发的这些,答案是否定的。
他心里窃喜。
这就是暗搓搓报备吧!
小乌龟还是那个喜欢偷偷抛媚眼的小乌龟。
好在我这轮月亮,就是这么心明眼亮,接得住他的媚眼!
第89章
“妈妈, 你觉得爱情是什么呀!”
温暖的花房里,在周围争相开放的鲜花的包围下,庄乘月若有所思地问道。
家里没有晏知归,显得空空荡荡一片死寂, 他觉得很无聊, 跑回庄家来用亲情温暖自己。
阳光灿烂的下午,其他霸总都在忙碌, 他和乔轻云待在花房里吃下午茶, 坐在半包式的秋千藤椅上晃呀晃。
快过年了,花房里培育的好多年宵花争相开放, 清雅的水仙,争奇斗艳的各色蝴蝶兰, 尤其是那些活着就是为了开花的朱顶红,个顶个的热情, 每一棵花剑上并蒂开出四朵比他脸还大的花, 热烈的大红、雅致的浅粉, 还有高洁的纯白, 简直是这花园里最亮丽的崽们。
看着这些五彩缤纷,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想到明天晏知归就回来, 心情就更好了。
乔轻云轻啜一口咖啡,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姨母笑:“宝宝爱上谁了吗?”随即又有一些担忧, “可你现在还在联姻合约期,知归知道吗?如果他不知道,你可要谨慎些,最好跟他谈一谈,而且你们不是在录婚综吗?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联姻期要守男德!我不会给我们两家抹黑的!”庄乘月赶忙澄清, 生怕被妈妈当做渣男,“我就是好奇,因为没有恋爱过,不知道那个滋味,还有,录婚综也用得着啊,显得更真实一点!”
乔轻云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那……是怎么样的?”庄乘月好奇地问,“可以拿你和爸爸来举例。”
“我俩?都老夫老妻了,没什么可说的。”话虽如此,但乔轻云脸上还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庄乘月在藤椅上慢慢晃着:“分享一下呗!不要小气嘛!”
“我俩……每个阶段的感觉不一样。”乔轻云像是陷入回忆,看着眼前满眼繁华,淡淡笑道,“刚开始就是青年男女那样彼此吸引,看不到就想念,希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还想一辈子在一起。后来结了婚,就是家长里短忙忙碌碌,但比谈恋爱的时候踏实许多,因为知道就算几天不见,大家总会回到同一个家里。”
“再就是生了你大姐之后,有了爱情的结晶,就像我俩的小家多了一面承重墙,更结实稳固了,然后是你二姐、还有你,每多一个人,状态都不一样,这个家越来越结实,我俩也从爱人变成亲人,血肉长在了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庄乘月静静听着,生出难以言喻的羡慕。
虽然在提到“生了你”这个话题时他一秒想到其实是生了晏知归,但心里没有了半点嫉妒,不由自主地想——不光有我,还有龟龟哦,一下子多了两面承重墙!
他盘起腿来,靠在晃晃悠悠的半包藤椅里,禁不住偷偷唇角上扬。
“所以,相爱其实就是血肉逐渐长在一起的感觉,是吗?”庄乘月出神地说。
乔轻云轻轻点头:“是啊,爱上一个人,会让人变得无比勇敢,天塌下来也不想和他分开。”
“可是还有很多人会离婚,会有新欢,会劈腿,他们的血肉为什么没有长在一起?”庄乘月又问,接着补充解释,“辩证一点嘛!”
“每个人的感情观不一样啊,有的人更重感情,有的人更重现实,有的人更重自己得到了什么,后两者是很难与别人长在一起的,所以,遇到和自己一样感情观的人很重要。”乔轻云说,“老话说门当户对,至少有一层考虑是觉得,同样阶层和相似环境里长大的人,各种观念会趋于一致,好沟通,也有共同语言。”
庄乘月于是想,龟龟和自己,那可太一样了,除了晏家铁血一点,两家几乎没什么不同吧!
至少我们俩都挺重感情的呢!
死窍好像一点点在开呢!
他摸过手机看了眼,发现一个小时之前,晏知归发了一条朋友圈:【准备起飞,归心似箭。】
“宝宝,晚上在家吃饭吗?”乔轻云问。
庄乘月从秋千藤椅上跳下来:“不啦,龟龟出差回来,我去接他,让他在家歇歇!”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妈妈再见!”
冷战是不可以冷战的,月圣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要战就热战,不战就不战。
毕竟龟龟先表白了呢,那我可以先表示一下友好。
本来还考虑要不要买束花,但又觉得买花有点过于隆重,万一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今天的接机是破冰,不是示爱,分寸要把握得当!
晏知归这次出差坐的是民航,下机走贵宾厅,庄乘月一路开车到了机场,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进入贵宾厅等人。
给龟龟一个小惊喜!
果然,那趟飞机抵达后,晏知归和助理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贵宾厅里。
看到庄乘月后,他的神情出现了一丝丝愕然。
庄乘月得意地跑过去:“正好经过机场,顺便来接你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现在送惊喜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晏知归莞尔,主动牵起他的手。
这显然是示好的举动,庄乘月很欣喜,为自己来接机的正确举动点了个赞。
他仰头笑道:“那当然,我这么善于学习。”
打发助理坐司机的车回家,小两口也坐上了回家的车,一路上也算有说有笑,聊了些出差的事、工作学习的事,还有家里的猫咪,相处过程中没有提到两人的感情现状,于是掺杂着一点微妙的尴尬。
但,绝对不是在冷战。
回家之后,Steve高兴地迎上来,向他俩宣布:“少爷,月宝,新定制的床垫送来了呢!已经放好啦。”
晏知归轻轻一点头:“那今晚月宝就可以睡在自己床上了。”
庄乘月觉得自己在水逆。
什么破床垫,好死不死今天送来!
“刚到家,不得晾几天去去潮气什么的?”他表示质疑。
晏知归脱掉外套往楼上走:“不用,送来之前厂家都会处理好,可以直接睡。除非……”他站在楼梯上回头看庄乘月,“你有别的想法?”
“暂时没有。”庄乘月恹恹地说,口不对心地夸夸,“他们真是好有效率哦!”
因着拍摄,床被搬回了客房还没搬回来,可他前阵子全都是在主人房和晏知归一起睡的,回房当然也习惯性地在这里待着,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点小尴尬。
晏知归看着夹着枕头要走不走的庄乘月:“还要抢房间?”
“我才没那么幼稚,全天下都知道我是这别墅的主人!”庄乘月说,不自知地噘起了嘴。
晏知归往门口扬了扬下巴:“那还不去感受一下定制床垫的美好。”
“那好吧,我去宠幸宠幸它。”庄乘月恋恋不舍地离开。
要不说他贪恋以前的暧昧呢,暧昧多好,可以在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不用管俩人是什么关系。
问就是已经领证的合法关系,哼!
现在挑明了,俩人不在同一个进度里,自己是不太好意思多占便宜了。
躺在为他量身定做的床垫上、依旧翻来覆去觉得睡着不舒服的庄乘月想。
可能不是晏知归的床垫舒服,是龟龟本人的怀抱舒服。
烙饼烙了千百来张的庄乘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下床,拎着自己的枕头回到了故土。
啊不,主人房卧室。
非常理直气壮地掀开被子上了床。
晏知归还靠在床头看平板,这个时候向他投去平静的目光:“?”
“我觉得可能数据没量准,那床垫没有想象中舒服。”庄乘月非常笃定地说。
“是吗?那要联系他们做售后服务,是调整还是重新做看你。”晏知归说,“既然这样,我去睡你那张,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庄乘月赶忙拉住他:“哎,你别走吧,那张床真的不舒服,不要去睡。”
“我们现在合适睡在一起吗?”晏知归平静地看着他。
“什么都不做,为什么不合适?”庄乘月摆事实讲道理,“刚结婚的时候彼此那么看不惯,还不是能睡在一张床上?”
还亲我来着……
晏知归面无表情地说:“那不是因为有个人说要玩无规则游戏吗?既然是游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不一样,我不想玩游戏,我只抱着我老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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