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月许落已经很像当地人,饮食口味神态动作语言都融入其中。
七月末进西南大山采风,十月才从山里出来,正巧落脚到许落训练所在的小镇上的祝慕白,险些没认出那个穿着花衬衫黑夹克,靠在墙角一边抽烟一边递给路过偷看他的年轻人们一个放荡不羁笑容的,肤色微黑眉眼潇洒的年轻人,会是曾经白皙沉静,穿着西装出现在高端宴会会收割一大片惊艳目光的许落。
这样的许落也很好看,就是好看的很接地气,让人很难想象许落会有这样一面。
许落早就注意到祝慕白。
他还记得从他面前路过的至少二十个路人的基本特征,顺带猜测了这些人的年龄、职业和生活小习惯。
这是刑警的基本功。
不过介于大家不熟,关系上还有点小尴尬,许落没有主动和祝慕白打招呼。
让许落意外的是祝慕白却主动迎上来,颇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见许落意外,祝慕白释怀笑道:“以前是我脑袋发昏打扰了你,你说的对,我也不差,亭哥这么多年都不正眼看我,我也死心了。”
祝慕白和许落聊了几句,还约定明晚一起吃饭后就离开了。
他回到住的地方,给祝老爷子汇报今天的情况:“宴原完全适应了那里的生活,过几天就会下山,许落没什么戒备,一切顺利。”
祝慕白想到临走时许落说:“吃饭行,不过我请客,也算尽地主之谊。”
平淡亲和的许落有种特别的魅力。
这让人想到他会命丧于此就禁不住有些惋惜。
这时许落正和吴英英汇报最近一个月的情况:“师父很满意我,已经准了假,还说来回路上耽搁时间,干脆放假一周。”
许落在《无名传》中饰演刑警的年轻阶段。
主角年轻时因为聪明好学,在警校就被挑选成为卧底,在艰难破获一桩重大案件后却因卧底时的一些问题被怀疑立场,直到十年后这桩案子最后一个落网之鱼被抓才被平反,期间种种艰难困苦下初心不改,是个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故事。
带许落的师父正是他饰演的角色的真身。
现在许落所在的小镇就是他师父成长的地方,他要融入这里,成为当年的师父。
刚开始师父很不满意许落,觉得这小孩一看就细皮嫩肉,吃不了苦,现在却一直在劝许落干脆改行得了,跟他干,保准又是一条保一方平安的好汉。
师父还很严格。
剧组能请到这尊大神已经很惊喜,让许落完全听人家安排。
最近《千里江山图》进入宣传期,许落作为男二号是网友重点关注的对象。
有些重要的宣传他不好缺席。
因此《千里江山图》电视剧的剧组和《无名传》进入拉扯抢人期。
好在许落和《千里江山图》的剧组相处的很好,在《无名传》又得师父爱护和宽容,时间倒也协调的顺当。
像这次他需要四天时间,结果师父直接大手一挥批了一周。
次日晚上许落带祝慕白去了小镇最地道的酒菜馆,熟练的用当地话要了特色菜。
祝慕白发现许落点的菜很符合他的口味,不由诧异。
许落说:“昨晚问了山茴,第一次请你吃饭,当然要尽善尽美。”
说着话给祝慕白倒了点酒:“这酒不错,驱寒补身,是这里的特产,山里很冷吧,你好像气色不好,喝点尝尝,喜欢的话回头带两瓶。外面买的包装一样但没这个地道。”
祝慕白忽然很羡慕宴山茴,那个蠢丫头什么都不用想就有宴山亭那么厉害的大哥,又误打误撞和这样的许落成了朋友。
他看出许落这么关照他也有看在宴山茴面子上的缘故 。
因为旁人才对他微微友好的许落就这么吸引人,也难怪宴山亭和楚淮竟都无法自拔。
祝慕白忽然心有不忍。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
许落必须死。
只有许落因为宴山亭的原因死亡,楚淮才会耿耿于怀不死不休,宴楚两家闹起来他们才会有可乘之机。
许落没有问祝慕白什么时候走,他明天走,但并不想和祝慕白结伴。
尽地主之谊将人关照好是一回事,毕竟认识,人家又热情的来打招呼,但许落总觉得和祝慕白亲近不起来。
师父说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许落直觉宴山茴单纯热血,并不抗拒她的靠近,但祝慕白,他说不清。
第二天下午许落离开小镇,上次回去是将近一个月前的事。
这次他又带了一些特产,有给吴英英和余亭的,也有给宴奶奶和宴山亭以及楚淮和楚爷爷的。
余亭的爷爷去世了。
许落给他放假半个月,让他处理后事连带休息。
其他人,自从那次宴山亭当着许落的面脱了衣服,许落就不怎么怕他了。
宴奶奶年纪大了,而现在的陆家和林家十分老实,许落就遵从心意有空就去陪陪老人家。
难免见到宴山亭。
许落拿他当哥待,说话做事都自然很多。
楚淮的爷爷是那次宴奶奶住院时熟识的,老人家热情又睿智,总在微信上和许落聊两句,慢慢就熟悉了,许落还去楚家做过客。
许落从处理和宴山亭的关系中得到经验。
他叫楚淮“哥”也叫的十分顺口,不再特别在意楚淮追求他的事。
许落回去完成工作又看望两位老人,还去许菱素坟前说了会儿话。
一切都很顺。
回来时他还给师父和师兄弟们带了一堆特产。
师父是市区的领导。
许落开小皮卡晃晃悠悠回小镇,就住在师父以前的房子,路上还捎了几个老乡以及老乡的家禽。
老乡还热情的给他介绍对象。
许落熟门熟路的说有对象,在市里工作。
当年他师父这时候就有对象,在市里的医院当护士,后来等了师父十年,俩人如今很恩爱,孩子都结婚了。
众人就问对象的情况,一听就说很登对。
许落瞎扯了一通,小皮卡停在派出所方便人用,自己走回去。
路上碰到小孩欺负老人,还给提溜住教训了一顿,他现在很会训人,脸一板语气一重,十次有八次对方都老老实实。
许落把像乞丐一样的老人扶起来,才知道老人家是卖红薯的。
老人家戴着口罩,因为帽子被小孩抢走,慌张的捂着额头。
许落注意到他没捂严实的地方露着大片的烧伤,赶紧把帽子捡回来还给他。
没问烧伤怎么回事。
他买了好几个红薯,又溜达回派出所给上夜班的同事分了,以后但凡路过红薯摊都会买几个红薯。
这是个相对封闭的地方,许落晒黑了,言行举止都大变样,还用的假名。
没人把他和大明星许落联系在一起。
剧组拍这部戏有宣传教育意义,是和政府合作,给许落争取了一个短期实习警的名额。
许落经常来红薯摊,欺负卖红薯老人的小孩就安分很多了。
宴山亭外出办事路过这里,在派出所等许落下班,问许落最近喜欢吃什么。
许落的同事说:“烤红薯!”
许落路过窗外听到,敲敲玻璃说:“你们的烤红薯这一周都没了!”
办公室一片哀嚎。
宴山亭看许落猫儿一样在窗外得意的笑,也禁不住露出个笑意,对进门的许落说:“那我们晚上就吃烤红薯。”
许落说:“好啊。”
两人一起出门,都是长相出挑个头挺拔的人,赏心悦目的。
不过没人知道他们曾经是夫妻。
许落说宴山亭是他哥,表哥。
宴山亭没敢解释。
许落知道宴山亭不会这么巧总路过。
一个月路过至少三次,傻子才信,他也不多问,直接开车把宴山亭带回了师父家。
晚上吃烤红薯的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就宴山亭这种个头,多少红薯也喂不饱。
而且这人面色发白神情微绷,明显身体不舒服。
车子路过红薯摊时许落看了眼,红薯摊东西在,人不在。
这是常有的事,看摊儿的也有三急。
许落也没在意,并不知道等车子过去后,迅速躲在烤红薯的铁桶后的老头儿双手攥拳既恨又怕。
这人正是宴原。
他虽然比宴山亭长一辈,但两人年纪相仿。
可恨如今一个高高在上,随便娶妻都是许落这种的,如今哪怕只是坐在除了喇叭不响哪哪儿都叮了当啷的破皮卡中也十分不俗。
不像他,不到四十的人看着像六十,沧桑又狼狈。
许落带宴山亭回家后就勒令人坐沙发上,他去熬粥,又飞快从冰箱拿菜。
他师父厨艺不错,靠一手好厨艺追到的师娘。
戏里还有许落的角色熟稔做菜的画面。
因此学做菜也是许落的一项训练,他现在已经会颠勺,随便炒三两个菜不在话下。
宴山亭没有听话的坐在沙发上,挽起袖子说:“我来做,上了一天班,你去休息。”
他老大个人,厨房地方小,一下挤的满满当当。
许落最近行事都模仿者戏里的来,流里流气的拿着勺将人赶去客厅:“要么等我做好了吃,要么宴总现在就下楼左拐去住酒店。”
宴山亭保持投降的姿势一步步退到客厅:“不去酒店,吃完饭也可以不去?”
许落:“......你老实点就不去。”
以前宴山亭来自然都去酒店,饭也顶多在外面吃一顿,但这人如今病了,那家酒店说是酒店其实就是小旅馆,卫生不达标刚被罚过。
宴山亭又问可不可以看电视。
在许落允许后打开电视第不知多少遍看《唯爱卿卿》,又顺手把许落收进屋随意摞在沙发上的衣服迭整齐了。
烟灰缸有烟头。
茶几下面一层放着抽到还剩两根的香烟盒。
宴山亭皱眉,忍了忍没动这玩意儿。
这是宴山亭第一次来许落现在住的地方。
他看到阳台上的花,看到许落穿着背心在厨房挥汗如雨,在发现这套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后不禁咽干。
听宴山亭咳的惊天动地,许落从厨房出来递水给他。
他刚才问过陈匀,得知宴山亭感冒很久。
许落找了感冒药出来,放在一张餐巾纸上:“这药对胃不好,饭后吃,”
宴山亭满面通红的点头。
一餐饭吃的很沉默。
他不敢看坐在对面的许落,饭后主动收拾碗筷被禁止,只好在吃了药后端正坐在沙发上。
许落洗完碗出来见宴山亭还脸红,摸他额头。
宴山亭不敢动。
他嗅到许落手指上洗洁精的味道,带着点淡淡的橘子味,还看到许落白背心勾勒出的淡淡的腹肌轮廓。
宴山亭想到过去的事。
以前的许落身量匀称漂亮,腰细白,没有腹肌。
宴山亭知道许落一直在变化,可哪样的许落好像都踩在他的心尖上,可这是他的幻觉,许落压根不稀罕他的心。
这种失控感让他有种风中张开五指的空落感。
许落的手还搭在宴山亭的额头。
他以前生病了都自己感觉体温,除非爬不起来才会去看病,感觉宴山亭烧的不严重:“药已经吃了,缓一缓看看。”
宴山亭:“好,你每天都抽很多烟?”
许落:“拍戏需要,抽的不多。”
他偶尔在家也抽,腿搭在茶几上吞云吐雾,想象自己置身□□的地界,是帮里身手最利落抽烟迷死一群人的小哥,剧本这么写的。
许落又警惕的说:“你别告诉奶奶。”
他在奶奶那一直都是乖宝来着。
许落问宴山亭:“哥,你抽烟吗?”
宴山亭不抽烟,他讨厌难闻的味道,斟酌了几秒后说:“可以学。”
许落:“......”
他抱走沙发上的衣服,胡乱塞进柜子。
许落挺会收拾东西,可他现在是个除了做饭并不爱做家务的人。
知道宴山亭有洁癖,他换干净的床单和被罩,又在网上下单了睡衣、内裤和浴巾,买的最贵的,希望质量能让宴山亭觉得可以凑合。
炒完菜一身汗,许落自顾去洗澡。
想到他在家都围浴巾,索性带干净睡衣进的洗手间,出来就还是穿着睡衣的模样。
他无法改变宴山亭的想法。
不过自己该注意的要注意,免得让人误会,再耽误人家时间。
房子不大,隔音也一般,浴室的水声像砸在心上。
宴山亭也想洗澡。
这里很潮湿,他在来的路上还发过高烧,总之不太舒服。
他没说。
如果太麻烦的话会被赶出去?
半小时后得到新睡衣和新浴巾的宴山亭,没有多看因为头发湿漉漉而显的嫩生生的许落,快步进了浴室。
许落察觉到异常,跟了过去。
有些事他不该说,但最亲密的活动持续进行过半年,有些羞涩有时顾不上就顾不上倒也不会太难堪。
许落敲浴室的木头门:“开热水洗!”
准备开冷水的宴山亭:“......”
许落:“如果你开冷水洗,病就过度到我身上,这里有些事很灵的,你试试看。”
宴山亭:“......”
他开了热水,但也没有很快出来。
许落另找被子窝在沙发上,进入睡眠姿态。
出浴室看到这一幕的宴山亭心头热度不禁冷却:“我睡沙发。”
许落仰头看他。
这种角度只围着浴巾的宴山亭极具压迫感,不过许落知道他不会伤害他,也不紧张:“没有让客人睡沙发的,而且沙发也装不下你。”
宴山亭没说话,直接去了卧室,十来秒后换了睡衣的他再次劝许落去床上睡。
许落拒绝,扯高被子盖住脑袋。
宴山亭连人带被裹把裹把抱去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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