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看看?”
他蹲在他脚下,很快发现不对劲,打趣道:“劲儿这么大,力气恢复得够快啊!”
“滚蛋!”
商牧现在属于贤者时间,不知道抒发了多少次,又恰逢危机刺激时刻,心里的火莫名其妙升高。
沈清鱼也不恼:“去哪找合适的裤子啊,难不成我去给你找裤子的时候,就把你一人扔在这里,万一有人过来呢?或者叫别人帮你,说你裤子拉链突然就坏了?”
“那你说怎么办?”商牧怒视他,“胡闹也不分场合。”
沈清鱼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爽快了就开始埋怨我,跟提上裤子就走的渣男有什么两样。”
“……”
“不就是松了吗,”沈清鱼说,“我有办法。”
说完就把头凑过去,牙齿咬住拉链头,将松的那一边咬紧。
头顶蹭着商牧,使刚刚释放完毕的烟花爆竹,又有重新窜起的前兆。
不过就几秒钟的时间,沈清鱼已经修好拉链,并且帮他拉上。
还蹲在原位,抬眼看他:“怎么样?我厉害吗?”
商牧不答,擦着墙横跨一步,错开他的眼神,好整以暇走出屏风,轻轻舒了口气。
沈清鱼也大步朝前走,路过他时,微微侧头在耳边道:“劝你最好把面具戴上,因为你的脸现在和耳朵一样红。”
说完也戴上自己的小丑面具,走向人群之中。
“……”
灯光重新恢复后,第一个环节正式开始。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几乎认不出谁是谁,轻松的古巴音乐在此刻响起,很多人已经自动组成双人队伍跳一支舞。
商牧根本不适应这样的场合,配合换装已经是极限,转头就朝休息区走。
还没等坐下就被扣住肩膀,转头一看,与顽劣的小丑对视。
两两对比,像是不同次元的人物碰撞,一个是优雅的黑天鹅王子,另一个是坏事做绝的恶人。
沈清鱼牵着他的手,带他朝舞池走。
想拒绝时,音乐节奏突然变快,沈清鱼也迅速搂着他的腰,带他来到舞池中央。
商牧被带动着舒展四肢,突然膝盖被他一顶,身体后仰倒在沈清鱼的臂弯里,他说:“小牧哥,舞跳得不错啊!”
“小时候学过一点。”
“真好,我又发现了你的一个小秘密。”
“这也算是秘密?”
他们在嘈杂的人群和鼎沸的音乐中交谈,彼此声音略过耳廓悄然蒸发。
沈清鱼说:“谁能想到商总会跳舞,就像谁也想不到商总会和人在公共场合——”
“你给我闭嘴。”他故意迈错脚让皮鞋踩在他的白色运动鞋上,可沈清鱼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一样,关键时刻支撑着他的鞋底高高抬起腿。
商牧重心不稳,上半身生生在空气中转了一圈又被他揽回怀里。
“小牧哥,”沈清鱼笑得开心极了,唯一能看见的那双眼睛透露着狡黠,“你在跟我跳交际舞吗?”
这人实在狡猾,又不畏惧风言风语,好在他们已经结婚,若是隐婚,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一曲终于完毕,商牧甩开他的手逃出生天。
来到顶层阳台,拿了杯香槟倚在栏杆内,将兴南壮丽璀璨的夜景揽进眼底。
沈清鱼也跟了出来,抖了抖面具笑着给他讲:“你知道吗,刚才黄曾起过来的时候,我突然戴着面具探头,把他吓得直接坐在地上了!”
他笑弯了腰,捧着肚子笑了好久,根本收不住。
本来商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但快乐的氛围太有感染力,融化了周边空气,商牧也轻笑出声。
“你把派对的举办者吓得出了丑态,明天记得带上礼物致歉。”
沈清鱼的笑意收敛了些,未几,淡淡开口:“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你的绿色头发?”
“差不多吧,”沈清鱼抽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脚背上还有他鞋印的灰色痕迹,“我想说的重点是,你怎么会和那么个怂货有感情纠葛?”
快乐氛围来得快走得也快,商牧瞥了眼沈清鱼,说:“你看出来了?”
“我又不是傻子,”沈清鱼俯身抢过他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你们俩当着我的面秀我还看不出来,那不真成小丑了!”
商牧笑出了声,无奈道:“原来你因为这个不对劲啊!”
“我不对劲了吗?没有啊,”他冷眼瞥他,笑容因极力掩盖某种因素而变得不自然,“虽然我每时每刻都想把你按在床上弄,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最大的优势就是具有自控能力。”
能把流氓言论说得这么正直又铿锵有力的,除了沈清鱼他没见过第二个人。
商牧撇撇嘴,无奈道:“什么叫‘秀’啊,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楼上是我的大学老师急着见我,我们才说了几句话就停电了。”
“是吗。”沈清鱼的面色好了些,耷拉着的眉眼微动。
商牧坦然道:“黄曾起以前的确追求过我,但被我拒绝了。”
“怎么拒绝的?”
“不主动、不见面、不合作。”
商牧看着他,认真道:“今天是你一定要来,否则我也不会和他再见。”
沈清鱼抱着肩膀靠在椅背上,运动鞋蹭着地面把椅子悠闲地向后仰,晃荡着说:“人家下了战书,我当然要应战了。”
“送点奶茶就是下战书啊?”商牧失笑。
“你要是不一口气喝两杯,这战书也下不来啊!”
“……”
快乐的氛围终于有机可乘,它们再次回归,笼罩这篇空气。
商牧很乐意跟他解释:“因为那天和他约着吃了顿饭,菜太咸,谈合作时我一直咳嗽,就多喝了两杯。”
他伸手比划了一个跟50ml的香水瓶差不多的高度:“杯子很小,两口就没了,所以喝了两杯。”
沈清鱼鼓了鼓脸蛋:“哦,是吗。”
商牧笑着看他,这话说完,沈清鱼眉眼间的不愤终于磨平。
二郎腿抖着,下巴永远微扬。
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骄傲,而是与生俱来的气势。
丰厚殷实的家底和长辈亲人的宠爱,造就了气质张狂,唯我独尊的沈清鱼。
到底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孩子,气了这么久也不肯说原因,反倒是跟他来了招秋后算账。
这道横亘在他们之中的暗潮汹涌总算告一段落,商牧并不打算拆穿他,说:“玩够了,回家吧。”
他想给黄曾起发个信息,告知他提前离场,沈清鱼却抢先一步说:“我给他发吧,顺便告诉他明天我会带着礼物,为吓得他摔一屁墩儿这件事上门致歉。”
商牧忍不住笑:“你讲话要委婉点。”
“放心吧。”他一边回应,一边在手机上打字:【除此之外,我还想跟你好好聊聊。】
……
商牧又把他平日开车戴的金丝眼镜拿出来,每一次沈清鱼总会多看几眼,今天也不例外。
他透过玻璃看他明朗的侧脸,窗外霓虹闪过,在他眼中映出繁星点点。
沈清鱼知道,今晚过去,他们的距离将会再近一步。
回到家里,陈姨给他们煲了两盅醒酒汤,她带着围裙说:“檀助理跟我说了,你们去参加派对了,我猜想可能会喝酒,所以提前煲了汤。”
沈清鱼喝了一口,咧开嘴笑着说:“谢谢陈姨,哦对了,你看见我的篮球了吗?”
“好像在储藏室。”
“明天没什么事,我想出去打球,你帮我找出来吧。”
陈姨卸了围裙就离开客厅,商牧问他:“你明天不用上班——”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清鱼绕过餐桌径直朝他走来,带着侵略性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二话不说架起他放到桌上,低头就吻了下来。
混乱中,商牧坐在了半个杯垫上,手指碰到汤碗,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温度就被他大手牢牢扣住,掌心比汤碗还灼人。
周围空气顿时变得潮湿,沈清鱼的激昂和他的猝不及防相撞,碰撞出奇异的花火。
商牧在如线团的凌乱中计算储藏室到客厅的距离,在时间即将到达时,推沈清鱼的胸膛,唇齿间空出一丝缝隙:“快回来了……”
“怕什么,又不是偷情,我可是有名分的。”他嗓音低沉喑哑,听上去在极力忍耐什么。
“……够了你别太过分。”
“过分怎么样?”
“遭罪的是你,”商牧提醒他,“天气冷了,当心感冒。”
他根本过不去心里这一关,到时又是沈清鱼慷慨激昂地洗冷水澡。
“小牧哥你也真是的,”沈清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说完将他腰搂得更紧。
终于在脚步声袭来之前,商牧不轻不重咬了他的一下,沈清鱼才放过他。
陈姨把球放在门口,回来时看到他们碗里的醒酒汤还和走时一样,疑惑道:“不好喝吗?商先生你脸怎么那么红,酒劲才上来吗?”
“没有,”沈清鱼微笑,“很好喝,只是小牧哥刚刚接了个电话,和对方有意见分歧,吵了几句。”
“那肯定是那个人的不对!”陈姨笃定道,“商先生对什么都不计较,能让商先生破功一定是对方的错。”
沈清鱼抬了抬眉,看向商牧似笑非笑道:“原来小牧哥很少破功啊。”
商牧没解释,盯着他破了一块的嘴唇看了眼,继续喝汤。
陈姨忙完也去休息了,沈清鱼用勺子在碗里搅出一个漩涡再向反方向打散,问他:“你为什么怕黑?”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怕黑的?”他反问,“很早吗?”
沈清鱼眨了眨眼:“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知道你怕黑的?”
“……上一次员工聚餐,你回来接我,还主动说是你忘记关灯。”
他吊儿郎当地站在电梯里,说员工等在楼下,他们要表现得更亲昵才能蒙混过关,搂着他的腰走出电梯。
那次本来以为他是顾及自己的颜面,主动揽下责任,直到今晚才确定,他早就知道自己怕黑。
可商牧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漏了怯,也惊讶他竟然如此细心,那时候才认识多久,竟然能发现这么多事情。
沈清鱼说:“上次在酒店你洗了冷水澡就开始发烧,帮你擦完酒精后我本来打算关上灯让你睡个好觉。”
他把手伸向他,扣住他的手背,指腹轻轻摩挲:“结果不到两秒钟,你就抱着被子发出声音,眉毛都要打结了。”
“直到我把灯打开,你才慢慢安静。”沈清鱼说,“明明一直在昏睡,话都听不见却还能感觉到光线,我就知道你一定怕黑。”
其实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也会有怕的东西,商牧自小离开家门,母亲早逝,父亲虽然尚在,却也活得跟个孤儿差不多。
时间和岁月没有牵引他走上弯路,而是一步一步赋予他地位、金钱、权利,让他依旧活得风光无限。
从豪门走出自己成为豪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于上青天。
他严肃、清冷,做事说一不二,从闲言碎语里也能听出员工对他的尊敬和畏惧。
他怕什么?
应该别人怕他才对。
“小牧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小鱼,你真的很细心。”商牧说。
“我小时候爸妈总是吵架,记得那天,是他们吵得最凶的一次。”
商牧在家里有个专属画室,各种画笔和素描石膏像凌乱地摆放在地上。
那年他五岁,安静地坐在画室里完成老师留的作业,手边是妈妈亲手给他做的奶油布丁。
才刚动起笔,花瓶破碎的声音打破一切宁静。
他推门跑出去就见爸爸妈妈吵得脸红脖子粗,最终爸爸说要离婚,妈妈本来瞪着的眼睛渐渐落寞。
“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什么女人!家里有你个疯婆子,哪来的女人!”
“想让我离婚给她让地方,你想都别想。”
没一会儿,妈妈上楼,对他说:“小牧,妈妈要去爷爷家两天,你自己在家里乖乖的。”
商牧问:“为什么要去爷爷家?”
妈妈说:“因为要跟爷爷说你最近表现很好,让爷爷给你奖励!”
那时候的商牧并不知道,妈妈是去爷爷家,要家族出面制止爸爸要离婚的行为。
他以为妈妈不要他了,缓过神来出去追,可妈妈已经走了。他哭着要爸爸追回妈妈,可商置雄正在气头上,看着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就生气。
拎着他的衣领将他关在画室,怒斥他:“和你妈一样出事就会哭!一点也不像我的儿子,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吩咐所有人不能把商牧放出来,甚至吝啬到连电源都不给他。
天色渐渐变暗,白日里温馨的画室变得恐怖无比。
那些素描石膏像好像活过来一样,伏尔泰露出诡异的笑容,变成了上古世纪没牙的老妖怪,阿波罗也用平静到诡异的神色注视他,卡拉卡拉顶着一头羊毛卷发,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过来!
还有他自己的画似乎也在空中飘荡,商牧用长木棍将一切推到,嘶吼着拍门:“妈妈!放我出去!妈妈——我要妈妈!!”
奶油布丁阻碍了脚步,滑倒在地依旧顽强地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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