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就又要回到最初水深火热的状态。
商牧叹了口气,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吵得心脏跟着颤。
来不及擦身体,商牧裹上浴袍打开门,眼前出现沈清鱼惊慌失措的脸。
上来就握住他的肩膀,左看右看。
商牧力道不如他,被抵在墙边,一脸茫然地看他。
直到他要抽开腰间的带子才一把攥住打结处,问他:“你在做什么?”
“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
沈清鱼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出事了。”
他扯着他的手腕坐在沙发上,问:“你怎么不回我电话呢?”
“我在洗澡。”
“你洗澡洗三个小时?洗的是什么澡啊?”沈清鱼站起来朝浴室看,“有人给你搓背啊?”
“没有。”
商牧算了算,回复沈清鱼之后又接到邹莉的电话,到现在的确有三个小时了。
他说:“抱歉,真的没听见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清鱼翘着二郎腿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语气有些落寞:“这不是明天最后一天在兴南了吗,想着临走前跟你说说话。”
商牧微笑:“明晚我会送你去机场。”
“那时间太赶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
商牧不解,追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知道,你今天因为我不开心了。但我想既然要演戏就应该演得真实一点,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沈清鱼无奈抬了抬肩膀,“小牧哥你放心,私下里我绝对不会吵你,以后需要和你配合演个什么戏码,也会提前通知。”
商牧仔细思索了他这番话,突然笑了:“我的确不开心,但不是因为你。”
南山别墅有些压抑,商牧每次去都这么觉得。
尽管他在这幢别墅里开心地居住过几年。
但现在成了别人的家,里面住着熟悉的人,他从‘回家’变成了‘去他家’。
这样一对比,商牧宁愿忘却最初那段记忆。
他把今天在书房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又说:“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我爸的确怀疑我们了。”
沈清鱼问:“所以,你也觉得我临时发挥得很好?”
“很好,”商牧平静地告诉他,“如果我真的因为你不开心,也不会大半夜把你放进来,跟你说这些话。”
沈清鱼脸上的温度渐渐回温,他问:“那邹姨选结婚日期的事,你怎么回答?”
“我说需要看你的时间。”
“怎么称呼我?”
“沈清鱼。”
沈清鱼本来坐在沙发另一端,离商牧很远,等误会解开后,又挪到他身边,告诉他:“以后叫我小鱼吧!”
说完突然握住他的手。
沈清鱼的温度与他这个人一样火热,掌心扣在他手背上,再向前摩挲握住他的手指,说:“刚刚我就感觉你很冷,怎么洗完了澡还是这么冷吗?”
商牧说:“我是因为热,才去洗的冷水澡。”
沈清鱼将手拿开,摩挲了下手指,颇为不悦:“我给你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急得差点报警,你却在泡澡。”
商牧觉得他一会儿成熟的像个大人,一会儿又变成幼稚的小孩。
他比他年长,理应让着他。
于是好脾气地拿出房卡放到他面前:“谢谢你惦记我,这么细心的人应该拥有一张我的房卡,随时查看我的安全才对。”
沈清鱼抿着唇将房卡收起来,却依然没抬眼看他。
于是商牧又笑问:“你给我发了什么?”
沈清鱼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商牧来到书房,沈清鱼也跟了过去。
打量他住了很久的总统套房,因为常住,有些东西都是他自己的。
例如书架上的书,暗色窗帘,空气净化器……等等,品牌和颜色都跟自己房间的不一样。
目光突然落在计算机屏幕上,眉梢一挑:“小牧哥。”
商牧正在看他发来的信息,嘴角噙着笑:“嗯?”
沈清鱼指着计算机上自己穿白色内.裤的照片,问:“所以你是因为,看了我的照片,然后才去泡几个小时冷水澡的吗?”
第6章
商牧看着三十几条未读微信,心里觉得沈清鱼这人真够幼稚。
自己回了他一条好好休息后,他竟能自言自语说十几条。
【有了今天的按摩,明天一早我的腰就彻底好了!】
【谢谢你帮我提裤子。】
【还没睡吧,在干什么呢?】
【晚饭吃饱了吗?饿的话记得叫一餐。】
【今天拍照片的时候他们夸我身材好,但我不相信,你觉得呢?】
【小牧哥?你在吗?】
【回复我一条?】
【如果没空和我聊天也没关系,告诉我一声。】
……
【我刚刚看电视发现有人装成客房服务入室抢劫!】
【你能回我一条吗?】
……
诸如此类的担心,瞧他打字的语气从愉悦到凝重,好像自己真的经历了入室抢劫一样。
怪不得敲门敲得那样急切,反倒是他更像要入室抢劫。
“所以你是因为,看了我的照片,然后才去泡几个小时冷水澡的吗?”
商牧正慢慢向下滑屏幕时,耳边突然传来这句话。当即浑身一滞。
之所以去洗澡的原因是因为电话烦躁。
而在接到那通电话之前,他正沉浸在照片里,感受沈清鱼的天然活力。
商牧眨了眨眼:“你误会了。”
沈清鱼则倚在桌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眼镜耷拉再抬起,双眼皮褶皱加深,耸耸肩:“什么?”
那神态分明是:你编,你接着编,我就看着你编……
商牧默默将计算机转了转,背对着沈清鱼。
“这是员工给我发的成片,称赞你的照片不需要精修,”商牧喉结涌动,忽然口干舌燥,“一般模特的最终成品要经过我过目才能推出,这只是正常流程。”
沈清鱼听了,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商牧认真看他的眼睛:“没错。”
沈清鱼突然笑了,将背对他的计算机扳过来,鼠标拿在手,一张一张地翻动,颇为得意道:“看来拍照时他们说的话不是在恭维我,这照片的确没把我p成四不像。”
他还扯着他坐下来:“小牧哥你看这张,当时他们告诉我,让我幻想星辰大海,尽量做出幸福浪漫的表情,可拍了好几次他们都不满意。然后有人给我出主意,说让我幻想我喜欢的人……”
说到这,他停顿下来。
商牧也本能意识转头看他。
他眼中带着光,尽管那是计算机光映在里面,但清澈更多。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厚刚好的唇,唇色健康红润。
“小牧哥,”他还在欣赏自己的照片,问他,“你猜我幻想的是谁?”
商牧:“谁?”
他立刻转头,瞳仁里的光换成商牧的脸:“你啊!”
商牧的脸瞬间绷紧,整个人也呈现出防备状态,身体向后拉开距离:“为什么要幻想我?”
沈清鱼很随意道:“因为是你给了我这个工作啊,当时我能想到的只有你,所以就想了呗!”
态度坦坦荡荡,让商牧意识到,他说的‘喜欢’好像跟自己理解的‘喜欢’不是一个意思。
沈清鱼的‘喜欢’,是喜欢花、喜欢蓝天白云、喜欢篮球的那种喜欢。
无辜的双眼忽扇几下,样子懵懂让商牧忍不住腹诽自己过于敏感。
他避开这个话题,又问:“你很缺钱?”
沈清鱼说:“其实不缺,我家里是搞投资的,有点小钱。”
“那为什么这么喜欢兼职?”
“和你一样,自强自立呗,”沈清鱼说,“家里给的算是荣誉,也是我生来幸运,但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抬了抬眉:“能自己赚就自己赚呗。”
这话说的又很成熟。
商牧知道了,沈清鱼处在一个既幼稚又渴望证明自己的年纪。
这个阶段人人都会有,身上有用不完的蛮力,能赚到一块钱也会傻兮兮笑个半天,毕竟是自己的劳动果实。
所以,他在拍摄照片时,把自己想成喜欢的人,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误会解除了,商牧的脊背也渐渐放松下来,与他的身体距离再度拉进。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搞投资、做甲方的赚得都盆满钵满,你说你家里有点小钱,可真是谦虚。”
沈清鱼嘿嘿一笑,默认了。
商牧说:“之前都没跟我说过你的家境。”
“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我的钱,我都没告诉你我有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呢,这才是我的!”
商牧今晚难得露出开怀真切的笑容。
他问:“什么时候有空去拜访你父母?”
“他们都在国外,只有我哥在国内,但不经常和我联系。有事我都是打到他秘书那里,我嫌他秘书说话太官方,这段时间也没打过去。”
沈清鱼撇撇嘴:“没关系的不着急,我们先订了婚,生米煮成熟饭再通知也没事,谁让他们都不管我……”
沈清鱼后面再说什么,商牧已经自动忽略,他脑海里全都是那句话。
‘生米煮成熟饭’用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直到沈清鱼推了推他的手臂:“小牧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事。”商牧感觉自己的耳朵又红了,怕被他看见,借口去洗了把脸,出来时已经恢复平静。
他问沈清鱼:“你真想好要跟我结婚了,对吗?”
“当然要结婚啊!”沈清鱼拍了拍胸脯:“放心,我家里只要求我结婚,至于跟谁,只要生米煮成——”
“好我知道了。”商牧抬手打断他的话,迅速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放到他面前。
沈清鱼垂眸一看,那上面写着四个字:婚前协议。
他说:“你要和我签协议,那么需要财产公证吗?”
“要的。”商牧正式道。
沈清鱼默不作声拿起协议,眉头越来越紧。
商牧也在观察他的表情,他的剑眉每靠近一寸,自己的心就跟着紧一紧。
这份协议是早就拟好的,是他为自己的结婚对象拟的,当初根本不知道会给哪家的千金。
因为没有感情基础,所以文字冰冷生硬,白纸黑字写着婚前协议,用乙方来称呼对方。
可现在他与沈清鱼相处得还算愉快,商牧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又成了备忘录里的【冷冰冰】【没温度】了。
他清了清嗓子:“熟人之间签协议可能会有些……尴尬,但我——”
话还没说完,沈清鱼拿起桌上的他常用的钢笔,唰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
再抬头时,眉眼已经舒展开来,眼中涌出熟悉桀骜不驯的悠闲:“小牧哥,我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商牧眨了眨眼:“真的?”
沈清鱼点头:“总比藏着掖着,然后在某个平凡的一天——”
他双手放在脸前,向两边伸展开:“bomm!爆炸要好!”
他这样讲,商牧的心也随着开朗。
他指着其中一条,给他重点重复:“这个你要好好看看。”
“一年婚姻协议。你要做的并不多,只是保守秘密,以及和我同居不同房。”
沈清鱼并不当回事,吊儿郎当点头:“稳妥!省得我毕业还要自己租房子了。”
深不见底的商场上,商牧最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也和他一样不喜欢藏着掖着的合作伙伴。
他的笑容深了些,对沈清鱼说:“明天上午我有工作,你可以自由活动,一切我来买单。下午我送你去拍摄地,结束后我们直接去机场。”
沈清鱼说:“小牧哥,你考虑得真周到。”
“论周到还是你周到,连我喉咙痛都能看出来。”
“不一样,”沈清鱼摇头,靠近他声音放轻,“我是细心,而你,是贴心。”
四目相对,商牧再一次感受到心脏剧烈鼓动。
但下一秒,沈清鱼就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转身时,脊背撑着衣服,宽厚又高大,天生的衣服架子。
从前亲戚们难得见到商牧,每次见到都会称赞他又高又帅,长得越来越有型。
这点也在健身房得到验证。
撸铁时总有男人将他当成假想敌,故意在他身边做高难度举铁动作,嘴里发出嘶嘶哈哈的低吟。
然而跟沈清鱼相处这段时间,还得仰头跟他讲话,这人的身材比自己更结实。
他来这一遭热闹不少,人走了,房间即刻恢复安静。
商牧还有点不习惯,打开久违的播放器,听了几首快节奏的歌,才重新投入工作中。
他吩咐照片可以正常展示,商品也可以准备推出,并要求工厂在原基础上多制作两万件。
商牧有预感,说不定会有供销商卖断货。
做完这些,才感觉眼皮发沉,浑身酸痛。
时间已经是凌晨,商牧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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