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莲似有所觉,莲心猛然一颤,血色翻涌,一股磅礴的力量骤然爆发,化作无数血色藤蔓,如毒蛇般向景莲生缠绕而去。
“呜呜——”古莲发出低沉急促的风鸣声,旁人或许听不懂,但白情却听得明白——古莲在呼唤应知礼。
莲心暴露,正是古莲最脆弱的时候。
莲教的古籍记载过,古莲开花会暴露莲心。
莲心是古莲命脉。
想必,景莲生也读过这本古籍。
他一直假装想要许愿,实际上是想等古莲开花,一击即中。
而恢复记忆的白情自然也想明白了景莲生的意图。
二人在飞机上心照不宣,没有把计划说出来。
因为,古莲神通广大,一定一直关注着自己的猎物,要是他们把话说出来,很可能会被听见。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景莲生一直不肯告诉白情,他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但古莲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
他还有应知礼呢。
应知礼闻声而动,身形如燕,足尖轻点水面,掠水而来,衣袂翻飞间,手中软剑如灵蛇般甩出,剑影如电,直逼景莲生。
然而,就在长剑即将触及景莲生的瞬间,一道身影骤然挡在应知礼面前。
白情手持桃木剑,目光冷然,淡淡道:“此路不通。”
应知礼微微一笑,手中软剑一抖,剑影如蛇,直击白情面门。
白情身形微侧,桃木剑轻轻一挑,剑光相撞,水面被激荡起层层涟漪。
与此同时,景莲生已与古莲正面交锋。
血色藤蔓如潮水般涌来,景莲生却丝毫不惧,鬼爪挥舞间,藤蔓纷纷断裂,化作血雾消散。
藤蔓被毁,景莲生直扑莲心。
却在这时候,池上的荷叶如有生命般舞动起来。
荷叶如刀,骤然飞起,化作无数锋利的叶片,向景莲生席卷而去。
景莲生身形一闪,鬼爪如风,将飞来的荷叶一一击碎。
古莲并非善战之物,根茎深扎土下,难以挪动,若被景莲生伤了莲心,恐怕就再无生机。
古莲发出更加急促的风鸣声,似在催促应知礼快来救驾。
然而,应知礼却被白情拦住去路,无法脱身。
他的眉头微皱,难得在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手中软剑攻势愈发凌厉。
然而,白情却始终从容不迫,桃木剑金光闪烁,将应知礼的攻势一一挡下。
“让开!”应知礼冷声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这种语气,让白情觉得有些意外。
他还这没见听见应知礼说话这么急过。
白情却淡淡一笑,更加从容了:“我说过,此路不通。”
景莲生并未理会二人的交锋,他的目标始终是古莲的莲心。
他双爪狂舞,将飞来的荷叶尽数击碎,终于逼近莲心。
鬼爪猛然一抓,竟生生刺入莲心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古莲骤然爆发出一股狂暴的血色光芒,如同垂死挣扎的巨兽发出最后的怒吼。
血光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直逼景莲生。
他被这股力量震得踉跄后退,鬼爪上缠绕的血气被冲散,脸色瞬间苍白。
血光如刀,凌厉无比,几乎要将景莲生的鬼体撕裂。
就在景莲生要被震碎的时候,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至。
白情飞身而上,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一把将景莲生揽入怀中。
桃木剑横在胸前,金光大盛,与古莲的血光正面相抗。
景莲生和白情并肩而立,咬紧牙关,眼中皆是决然之色。
景莲生的鬼爪上血气翻涌,指尖剧烈颤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已到了极限。白情的手臂也在剧烈发颤,脸色苍白如纸。
两人皆能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正一点点侵蚀着他们的防御,要将他们的身体撕裂。
“撑住!”白情低喝一声。
他的目光与景莲生交汇,二人无需多言,默契地同时发力。
景莲生咬紧牙关,冰冷的双手骤然握住了白情的手。
他的掌心寒意刺骨,却令白情感觉无穷温暖。
白情微微一怔,随即反手握紧。
二人一尸一鬼,阴阳双煞,竟共同握住了那柄辟邪桃木剑。
这一刻,矛盾的力量在他们手中交汇,合二为一,阴阳相融,爆发出惊人的威势。
桃木剑上的金光与景莲生的血气交织,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冲云霄。
“就是现在!”景莲生冷声喝道。
白情点头,二人同时发力,桃木剑如一道闪电,直刺莲心。
剑尖触及莲心的瞬间,天地骤然一静,紧接着,一股刺目的血光爆发开来,将整个池塘染成一片猩红。
月光穿透血光,洒下银白的光辉,与血色交织,诡异而壮丽,绚烂而寂寞。
二人的眼前骤然一白,时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拽住,骤然停滞。
紧接着,一切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倒流。
血光如潮水般退去,景莲生和白情的身体被牵引着,被卷入一条逆流的时光长河。
四周的景象飞速倒退,天空中的乌云散去又聚拢,月光从明亮转为黯淡,再重新升起。
池塘中的水波逆流而上,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滞,随后缓缓落回水面。
风鸣声从凄厉转为急促,再渐渐平息,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一千年前,在荒芜的戈壁深处,景氏部族崛起。
他们没有天神的庇佑,也没有任何外力的加持,仅凭族人的勇敢与智慧,硬生生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开辟出一片天地。历经数代人的努力,景氏部族从一个小小的部落逐渐壮大,最终建立了莲国。
群雄环伺,四面楚歌,莲国在历史的长河中几经盛衰,但始终屹立不倒,如同一株扎根于荒漠的坚韧仙人掌,顽强地生长着。
当朝皇帝是一位勤勉的守成之主。
他生于忧患,深知国运的来之不易,因此格外勤政,日夜操劳,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与皇后情深意笃,琴瑟和鸣,虽膝下仅有一子,却足以令他们欣慰。
太子莲生,自幼聪慧异常,勇武过人,所以被早早封为储君。
景莲生也不负众望,勤学苦练,文武双全,深得众人敬重。
莲国三年一度的武道大比,景莲生毫无悬念地战至决赛。
这一年,和他决战巅峰的人令人意外,是一个满身绫罗的少年公子。
“那是首富家的公子,姓白。”一名内侍压低声音,“看这模样,倒不像是这么厉害的武者啊。”
“是啊,说是武斗,怎么会穿这样的衣服?”另一名内侍也跟着附和,声音虽轻,却掩不住话语中的不理解不认同。
景莲生站在擂台一侧,听着身旁两名内侍的低声嘟囔,眉头微微蹙起。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对手身上。
光是背影,就已经价值千金了。
第62章 莫误吉时
那几个内侍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如果说平日招摇过市的时候打扮成这样,都算有炫耀之嫌了,到了擂台上,穿成这样更是不合时宜。
旁的不说,就是那绣满金线的长袍,几乎拖到地上,别说比武,就是跳舞都行动不便。
腰间悬挂的佩剑比起武器,更像是饰品,剑鞘金光灿灿,上面镶嵌着七彩宝石,剑柄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即便在白日也隐隐散发着老子有钱的光芒。
台上也不少人议论纷纷:“这是怎么混进决赛的?”
“总不会是首富花钱……”
“可不敢胡说,初选复选都是有重重把关的……”
……
内侍低声说:“太子,您怎么看……”
景莲生也觉得这样招摇之人,即便真有本事,但也难逃过于浮华肤浅之嫌。
然而,就在他心中暗自摇头之际,那位白公子缓缓转过身来。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华贵的衣袍在光芒下熠熠生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此人俊美如玉,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却又透着从容。
景莲生看着白公子的脸,回答内侍:“他穿成这样,一定有他的道理。”
内侍:???什么道理???
尽管众人起初对这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公子实力满心怀疑,可当比武正式拉开帷幕,这般质疑便如轻烟般迅速消散了。
但见他身轻如燕,衣袍虽华贵,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长剑一出,闪烁光华,更令人觉眼花缭乱,恰似绚丽无比的孔雀在场中肆意飞舞。
众人见了,莫不喝彩:“好!”
白情进攻凌厉,剑锋直逼景莲生的咽喉,景莲生迅速侧身,剑锋擦着他的脖颈而过,带起一缕发丝。
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呼吸交织,眼神在瞬间交汇。
白情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草民无礼,殿下莫怪。”
景莲生并不回答,只是剑锋一转,直指白情的腰腹。
白情轻笑一声,身形迅速后退,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美丽而灵巧地避开了景莲生的剑锋。
景莲生则紧追不舍,剑势如潮水般涌来。
景莲生稳如泰山,剑法虽不华丽,但剑锋所至,皆是白情的破绽。
白情招式花哨,但时间一长,却难敌这大巧若拙,逼得连连后退。
景莲生一剑挥来,剑势雷霆万钧,白情急急后趋,却自觉避无可避。
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白情头顶一轻,玉蝉金发冠应声跌落在地。
白情一头乌发如瀑布般散落,神情怔忡,满脸错愕。
景莲生回身收剑:“承让。”
白情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发冠,随即抬起头,眼中那抹错愕已化作淡淡的笑意。他抬手将散落的发丝随意拢到耳后,道:“我的发冠值一千两。”
景莲生默默半晌。
白情挑眉:“殿下没什么说的?”
景莲生诚恳道:“下次穿便宜点。”
白情轻哼一声,眼中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傲气:“我下次必然赢你。”他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认真,直直盯着景莲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穿得又昂贵又漂亮地赢你!”
三年后,白情果然赢了他。
而且的确是穿得极昂贵,极漂亮。
若说上次白情只是像高飞的孔雀,今日却像阳光下的凤凰。
他一袭织金红袍,长剑在手,乌发金簪,像骄阳一样刺眼。
“这三年,每一日,每一夜,我都在苦练剑法。”白情说,“我爹爹看我连蛐蛐都不斗了,吓得要请神婆,差点以为我中邪。”
景莲生听着这话,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白情看到景莲生莫名其妙地笑了,自然居然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了起来。
真是莫名其妙啊。
白情因为武术卓绝,被请到宫中当差,成为太子的剑术陪练。
宫中规矩森严,人人谨言慎行,唯独白情例外。
白情打小就是在锦绣堆里长大,在宫里当差,也不怎么谦卑守礼。
相比之下,太子景莲生崇尚朴素,衣着简单,倒显得白情才是东宫的主人。
白情与景莲生一同习武,对练的日子渐渐成了他们生活中的常态。
两人互有输赢,胜负往往在一念之间。
有时白情以精妙剑法取胜,有时景莲生以厚重剑势定局。
但无论谁输谁赢,他们都不会看轻对方或自己。
每一次的胜负,不过是再一次印证一个事实:彼此是这天下间唯一堪配的对手。
景莲生身为太子,他的剑当然不仅仅只在宫闱之间点到即止。
他的剑,注定要染上沙场的风霜与血火。
不日,他将披甲上阵,奔赴战场。
消息传来时,白情正于寝室中休憩。
闻讯后,他急急从榻上跃起,连外衣都未及披上,只着一身素色寝衣,赤足踏地,乌发如瀑般散乱垂落,匆匆奔向景莲生的寝宫。
内侍们习惯了白情不讲规矩,自出自入,竟无一人阻拦。
景莲生原在寝室里静坐,看到素衣披发冲进来的白情,也是一愣。
这是景莲生第一次看到毫无雕琢的白情。
白情高声说:“我也要上战场!”
景莲生微微垂眸,目光在白情凌乱的发丝与单薄的寝衣上停留片刻,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劝诫:“战场可没有美酒佳肴,也没有高床软枕。”
白情道:“我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
说罢,他侧过头,散乱的发丝随风掠过半边脸颊,衬得他的神情愈发倔强。
景莲生望着他,心中忽地一动,身体竟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抬手,指尖轻轻拢起白情散落的发丝。
丝绸般的乌发滑过他的指尖时,景莲生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
他下意识地把手迅速抽回,却被白情眼明手快地抓住。
白情总是如此——对于景莲生每一个破绽,都绝不放过。
景莲生的手任由白情握着,仿佛一只放弃挣扎的猎物,既不挣脱,也不回应。
白情却不满足于此,眯眼说道:“喜欢我?”
景莲生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我即将奔赴战场……”
“那还不赶紧……”白情猛地把景莲生推倒在床。
景莲生沉沉看着白情:“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白情笑着坐在景莲生身上,拂过景莲生的头发:“你还欠我一千两没还呢,殿下!”
景莲生静静看着白情,没有说话。
白情暗道:真是一个闷葫芦,得亏碰着一个阳光活泼的我,否则你就一辈子打光棍吧!
白情俯身,蹭了蹭景莲生的唇。
这温热的触感让白情莫名惊喜,又愉悦。
就好像,太子有体温,竟然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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