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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溯有些意外他居然没念错自己的名字，一般人很容易念成朔。
“笔记借我抄抄。”
秦溯心想我跟你很熟吗，不过为了让新同学感受到集体的温暖，还是借给他了。
沈羡渝拿着笔记本回到座位，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一个字没抄，又还回来了。
莫名其妙。
秦溯和他的座位就隔着一个过道，中午午休醒来没戴眼镜，看到他嘴里叼着根什么东西，以为是烟，好心提醒他：“学校不让抽烟，逮到就开除。”
沈羡渝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给他看了一下，“眼睛近视多少度？”
秦溯边戴眼镜边说：“不好意思，没看清。”
沈羡渝扔了一根棒棒糖到秦溯桌子上，秦溯觉得跟他都不熟，不好意思白吃他的东西，“我不吃，谢谢。”
“西瓜味的。”
秦溯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西瓜味的？可能碰巧他也喜欢这个口味吧。
再拒绝就不礼貌了，秦溯拆开棒棒糖的包装含进嘴里，一股清爽席卷了味蕾，就像沈羡渝给他的第一印象，清新淡雅，打破了他对体育生的刻板印象。
结果当天下午这种印象就被颠覆了——沈羡渝训练时把三个体育生给揍了，起因对方冲他吹口哨说他长得像娘们，三个人里两个是铅球队的，一个是举重队的，全是大块头，被他1V3揍得鼻青脸肿，让秦溯想到了林黛玉暴打鲁提辖这个梗。
沈羡渝从此一战成名，关于他的各种流言迅速传开，据说他之前是在育德中学念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开除了，因为体育特长被一中破例接收。
育德中学也在A市，不过在市北区，和市南区的一中隔着五十多公里，育德是一所职高，名声很差，学生早恋打架都是家常便饭，只要不闹出人命（两种意义上）学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于他被开除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他把校长亲戚打了，有说他把女同学肚子搞大了，也有说他跟男人搞基。
不知道是敏感还想多了，上课的时候秦溯经常感觉到他目光的注视，下课后沈羡渝经常找他问题，眼睛不看题反而盯着他脸看，让秦溯不禁联想到他搞基的传闻，但他又没有更进一步的暧昧行为，简直让秦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久而久之对他不胜其烦，但对方态度十分谦卑友善，所以不好翻脸。
作为回报，沈羡渝经常送他零食，帮他跑腿从食堂带饭，奇怪的是他对秦溯的口味了如指掌，买的都是他爱吃的，秦溯又懒得自己去买，便默许了他这种行为。
那天是个雨天，秦溯没带伞，放学后看雨下得不是特别大，准备冒雨回家，刚迈出教学楼，头上多了一把蓝色的雨伞，秦溯回过头，又是那张让他心烦意乱的脸。
“一起走吧。”
秦溯感觉两个大男人撑一把伞怪怪的，尤其是其中一方还有同性恋传闻，礼貌不失冷淡地婉拒了，“不了，谢谢。”
沈羡渝没再说什么，强硬地把伞塞进他手里，一头跑进了雨幕中。
秦溯没信心跟国家一级长跑运动员比赛跑，只能被迫接受他的好意，第二天立刻把伞还了回去。
两人关系真正拉近是在某一天的放学后，秦溯骑车经过学校附近的一条巷子口，听到一阵击打声和惨叫声，停下往里看了一眼，只见沈羡渝一个人在跟一群穿着外校校服的男生打架，毫不犹豫猛踩脚蹬冲进巷子，一下撞翻了两个，接着扛起自行车当武器一顿挥舞，趁机拉着沈羡渝跑出巷子一路狂奔。
到了安全地带后，两人对着大喘气。
沈羡渝很快平复了呼吸，“你打架一直这么猛吗？”
秦溯平时疏于锻炼，一边喘一边说：“这是我第一次打架。”
“好学生也会打架？”
秦溯从小就被叫做好学生，但他很反感这个称呼，像一个套子束缚了他很多年，“好学生是怎么定义的？谁又规定好学生不能打架？还有是个男人都不会看着本校同学被外校人欺负坐视不管，对了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
沈羡渝没有回答，“你不该多管闲事的，我一个人能应付。”
的确，秦溯赶到的时候一半的人已经被撂倒了，而且万全之策是应该先喊人或者报警，但当时秦溯没时间想那么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自行车多少钱，我赔你。”
“很旧了没多少钱，正好换一辆新的。”
事实上秦溯那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自行车是进口货，今年刚买的，价钱够买一辆小轿车的。
“那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用，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问吧。”
秦溯调整了一下呼吸，“你干嘛老看我？”
沈羡渝眉峰微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我们以前见过吗？”
秦溯一直有个感觉，沈羡渝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暗恋，更像是在观察或者说是辨认什么。
沈羡渝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这是第二个问题。”
秦溯就知道他不会老实回答，“我就不该帮你，你这人就是欠揍。”
“别生气。”沈羡渝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了秦溯一遍，“没受伤吧？”
“没有。”
沈羡渝看了看表，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递给秦溯，“你打车回家吧，我要去打工，来不及送你。”
“不用，我家很近。”秦溯把钱推回去，指了指他小臂上渗血的伤处，“伤口处理一下比较好。”
“谢谢关心。”
“谁关心你了。”
秦溯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赶紧走吧。”
“明天见。”
晚上，秦溯的同桌来他家抄作业，边抄边聊八卦，“对了，今天放学的时候我看到沈羡渝被一群外校的男生给堵了。”
“你没喊人吗？”
“他整天鼻孔看人，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有人收拾他正好。”
除了秦溯，沈羡渝对其他人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所以他在班里的人缘并不好，甚至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至于嘛，那帮人为什么要堵他？”
“其实是那帮傻叉认错人了，把他当成你了。”
秦溯猛地停笔，“什么？”
“张雅琪是不是喜欢你？”
“张雅琪是谁？”
同桌恨铁不成钢道：“你个书呆子，就知道学习，连咱们校花都不认识。”
“说重点。”
“我听到他们问沈羡渝是不是叫秦溯，还说让他离张雅琪远点，估计是嫉妒你来找你茬的，可能因为沈羡渝长得帅把他认成你了，但是我想不通沈羡渝为什么没否认。”
“你怎么不通知我？”
“通知你去挨打吗？那么多人你去送死啊？”
“那也不能让别人替我挨打吧。”
“他自己爱逞英雄，又没人逼他。”
同桌走了以后，秦溯百思不得其解，干脆跟班主任要了沈羡渝的手机号，给他打电话问个清楚。
电话接通了，背景音很嘈杂。
“沈羡渝，我是秦溯，你方便听电话吗？”
“等一下，我换个地方。”
过一会儿，背景音安静了下来，“说吧。”
“你在哪？”
“外面做兼职，怎么了？”
“今天堵你的那帮外校生是冲我来的，你干嘛替我背黑锅？”
“你真跟张雅琪谈了？”
秦溯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里，愣了一下，“没有，我俩都不认识。”
“你不认识她，她不一定不认识你。”
“这不是重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经常帮我讲题，就当是还你一个人情。”
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秦溯没有再追问，“这么晚了你在哪做兼职？做什么工作？”
一声愉悦的轻笑，“担心我？”
秦溯从没见他笑过，完全想象不出他笑起来的样子，“自作多情。”
“我在烧烤店帮工，不是不正经的场所，放心吧。”
“哦，那你去忙吧，我没别的事了。”
“好，明天见。”
第三章 你以为的相遇其实是久别重逢
第二天一早秦溯从家里出来，意外看到沈羡渝在他家楼下，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坐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后座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校服反光，整个人看上去比晨光还耀眼，秦溯眼睛被晃了一下，“你来干嘛？”
沈羡渝拍了拍车座，“送货上门。”
“我说了不用赔。”
“谁说赔你的，我脚腕受伤了，恢复好之前你要负责接送我上下学。”
“凭什么？”
“我是因为谁受的伤？”
“好吧。”秦溯狐疑地看向他的双腿，“但我记得你昨天还健步如飞的。”
沈羡渝掀起左腿的裤管，露出肿胀的脚踝，“昨天还没肿，今天早上就这样了。”
秦溯语气顿时严肃起来，“好像挺严重的，我先送你去医院。”
“看过了，没骨折，消肿就好了，所以不会麻烦你太久。”仿佛笃定秦溯会答应，沈羡渝转了个身岔开双腿坐好，“辛苦了。”
秦溯耷拉着脸走过去，“书包摘下来，放车筐里。”
“不用。”
秦溯发现他书包异常的鼓，觉得有些蹊跷，拉开拉链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两根棒球棍，“你他妈古惑仔啊，带着凶器去学校。”
“你怎么乱翻我书包。”沈羡渝摘下书包把拉链拉上，“别多想，是防身用的。”
秦溯恍然大悟，他是怕那帮外校的再来找麻烦，找个借口护送自己，直说不就得了，非得绕弯子。
一把夺过他的书包放进车筐，“背着多沉。”
“把我当林黛玉了。”
“光看脸是挺像的，别说，你要是个女的，能竞选一下校花。”
刚说完秦溯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上次打架就是因为别人说他像女的。
“那你觉得我跟张雅琪谁好看？”
这个反应有些出乎秦溯的意料，“跟女生比美，要不要脸。”
“你还没回答我。”
秦溯到现在还不知道张雅琪长什么样子，“你最美行了吧。”
“算你有眼光。”
沈羡渝看着跟竹竿似的，没想到死沉，秦溯蹬着有点费劲，“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沉。”
“我一米八七，你说呢。”
秦溯还以为他有一米九以上，估计是比例好显得高，自己也就比他矮四厘米，怎么感觉矮了他一个头。
“长这么高有什么用，傻大个。”
“谁说没用，天塌下来的时候我能替你们个矮的顶着。”
秦溯以为他是高冷型的，没想到私底下是这种欠欠的，出于报复心猛地一个加速，沈羡渝差点被甩下去，下意识地搂住秦溯的腰。
秦溯讨厌跟别人身体接触，尤其是腰部这种敏感部位，条件反射一个剧烈抖动差点连车带人摔绿化带里，幸亏沈羡渝及时用脚撑住地，“你腰上有电门啊，碰一下抖成这样？”
“我只是不想被误会，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松开。”
沈羡渝立刻把手放了下去，“你知不知道越是欲盖弥彰越显得你心虚？”
秦溯心想明明是你贼喊捉贼，懒得跟他废话，“你还想不想去学校？”
“那你好好骑，摔了我小心我讹你。”
“摔不死你。”
到了校门口，两人共乘一车的画面被不少人看到，很快传遍了学校各个角落。
进了教室，同桌一边抄秦溯作业一边八卦：“听说你骑车载沈羡渝来的学校，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
“没有，他昨天因为我受了伤，我照顾他也是理所应当。”
同桌先看了沈羡渝一眼，见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凑到秦溯耳边小声道：“你没听过他那些传闻吗，还是少跟他来往吧，免得惹一身麻烦。”
秦溯一把将自己的作业抢回来，“我看你就挺麻烦的。”
“我还没抄完呢。”
秦溯把作业又扔了回去，“再叽叽歪歪以后都没得抄。”
“知道了。”同桌不服气，小声嘟囔了一句：“重色轻友的玩意。”
中午放了学，秦溯先去医务室买了棉签消毒药水和膏药，带着去了操场，果然看到沈羡渝一个人在打篮球，几乎每天中午从操场路过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腿受伤了还打篮球？”
沈羡渝身形一僵，刻意装作一瘸一拐地走到秦溯面前，“活动一下好得快。”
“你没去医院吧，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这么关心我？”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秦溯指了指看台，“去那儿吧。”
两人一起上了看台，坐下后秦溯拆开棉签，拧开消毒药水，“胳膊抬起来。”
沈羡渝乖乖抬起胳膊，秦溯用棉签沾了消毒药水在他伤口涂抹，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还是听到他发出了嘶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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