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们有过约定，要是我长到一米九以上，你就叫我哥哥，而且我本来就比你大一岁，叫哥也是理所当然。”
这么一说秦溯就想起来了，忽然有点遗憾没能亲眼看到他一点点长高的过程，“做梦，这辈子别想。”
沈羡渝恼火他言而无信，“你说话不算数。”
“你不也违约了。”
“你是先交了女朋友。”
“肯定是你逼的。”
沈羡渝说不过他，懒得再跟他争执，洗完后抱着他回了床上，用勺子喂他喝粥。
秦溯不肯配合，被他嘴对嘴喂了几口后，不得不乖乖自己喝。
秦溯喝粥的时候，沈羡渝在一旁用吹风机帮他吹头发，秦溯喝完粥累得躺在床上只想睡觉，沈羡渝爬上床跪在他身侧，像个虔诚的教徒，反复亲吻他被磨红的脚腕和手腕，仿佛某种祷告仪式。
沈羡渝的头发比以前长了很多，凌乱地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显得他更像个阴湿的男鬼。
做完祷告，他又重新给秦溯锁上镣铐，把秦溯给整笑了，“你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你早点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不用锁你了。”
秦溯翻了个身懒得理他。
沈羡渝从背后紧紧抱着他，“晚安。”
秦溯满腹心事根本睡不着，上帝果然是最好的编剧，打死他都想到六年后会是这样一种局面，他第一次对物是人非这个词有了深刻体会，在时间的洗礼下，不止沈羡渝面目全非，他们的关系也演变得畸形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望着窗外晦暗不明的月光，秦溯心事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五章 我都搞基了肯定会断子绝孙
秦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大二开学第一天，去上早八第一节课的路上遇到了两年没见的高中同学沈羡渝，他学校被开除以后就不知所踪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沈羡渝比两年前高了一些，整个人壮了一圈，皮肤晒得很黑，笑起来一口白牙闪闪发亮，“好久不见，老同学。”
毕竟朋友一场，能在茫茫人海再次重逢秦溯还是感到很幸运，“好久不见，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因为我在这里上学呀。”
秦溯以为他在开玩笑，以他的成绩上T大难如登天，“你什么时候考上我们学校的？”
“今年刚考上，和你一个专业，不信你看。”
沈羡渝拿出自己的学生证给秦溯看了一下，秦溯才不得不信，怪不得变黑了，应该是刚参加完军训。
“你小子还挺牛，恭喜啊。”
“谢谢，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我还是你的嫡系学弟，你可要多多照顾我呀。”
本来挺正常的话，但是对方的眼神让气氛变得暧昧无比，秦溯心中亮起了警灯，毕竟他有过前科，“照顾谈不上，我还有课，先走了。”
“等下，老朋友见面，是不是该有一个拥抱？”
“免了。”
秦溯说完急匆匆地走了，感觉像被蛇盯上一样后背发凉，他有种不详的预感，沈羡渝是冲着他来的，而且是有备而来，以后要被他缠上了。
果然不出所料，从那天起，秦溯每天都能跟他“偶遇”数次，食堂、教学楼、图书馆，甚至卫生间，可以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T大校园面积很大，两个人偶遇的概率其实很低，不用问就知道是他精心设计的，但是秦溯不好赶人，毕竟学校又不是他开的。
一开始沈羡渝还算规矩，只是找他聊聊天一起吃个饭上个自习什么的，秦溯念在旧情不好拒人千里之外，而且聊的话题都是他感兴趣的数学和物理，秦溯记得他高中的时候他理科成绩很一般，不知道两年的时间他怎么突飞猛进，还变得勤学好问，简直像变了个人。
这种程度的社交距离秦溯完全可以接受，而且从高中的时候他就是把沈羡渝当朋友处的，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中间那段插曲他可以当作没发生，继续和他做朋友。
但是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沈羡渝还是逐渐现了原形，不管男的女的只要靠近秦溯三米以内，甚至只是说句话他都要翻人家白眼，稍微走得近一点，他就明里暗里排挤人家，表白的他直接找到人家威胁恐吓。
这已经远远超出朋友间的占有欲，秦溯表达不满并警告过他以后，开始和他保持距离，刻意冷淡疏远他。
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彻底不装了，暴露了他狰狞的真面目。
住集体宿舍一年多了，秦溯还是不习惯和一群裸男共处一室，都是等宿舍熄灯了以后再去洗，那天晚上熄灯以后，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浴室洗澡，洗头洗到一半，听到对面传来水声，平时偶尔也会遇到其他人，所以一开始没在意，等洗完头睁开眼，发现对面的人是沈羡渝，吓得一激灵，比见了鬼还可怕。
两个人的宿舍不在同一个楼层，所以不存在偶遇的可能，秦溯心中警铃大作，“你怎么来我们楼层洗澡？”
“我们楼层的浴室太脏了，你们楼层的干净。”
“你不会以后都要来我们楼层洗澡吧？”
“怎么，不欢迎呀。”
秦溯不想跟他撕破脸一直没捅破窗户纸，但是对方得寸进尺，便借着这个机会挑明了，“对，不欢迎。”
沈羡渝无辜地眨了眨眼，“为什么呀？”
秦溯发现几年没见他脸皮厚了不少，“你装什么，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gay，更不可能跟男人发展友谊之外的关系，你以后自觉点吧。”
沈羡渝笑得意味深长，“话不要说得太满哦，说不定不久之后的未来，你会心甘情愿跟我上床，还爽得不亦乐乎呢。”
秦溯没想到他无耻到这个地步，羞愤地抄起洗发水瓶子朝他砸了过去。
沈羡渝敏捷地闪身躲过，“怎么对你未来老公这么粗鲁？”
话音未落，秦溯的拳头就到了眼前，沈羡渝稳稳地接住，顺势反扭他的胳膊把他摁在墙上，目光从他纤细雪白的脊背一路舔到圆润挺翘的臀部，最后停留在臀缝的阴影里，“我知道你一个秘密，你有勃起障碍对吧。”
秦溯心中一惊，暂时忘了反抗，“你怎么知道？”
沈羡渝不是没想过告诉他一切，估计只会被他当成神经病远离，本来打算慢慢追求他的，但是秦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而且他身边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得先下手为强，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以屌服人睡服他，毕竟男人是下半身动物，没准“日”久就生情了。
“别管我怎么知道，我能治好你。”
“我压根就不想治。”
“身为男人怎么可能不在乎下半身性福，别不好意思，我免费告诉你秘方。”
“我不想知道。”
“让我的老二从你后面插进去，操几下你前面就立起来了，硬邦邦射个不停，一晚上高潮不断欲仙欲死，这都是经过临床试验的，百试百灵……”
沈羡渝一边在秦溯耳边低语蛊惑，一边用警棍似的性器在他屁股上拍打蹭动，几次滑过臀缝试图顶进去，“试试吧，保证药到病除……”
突然一股剧痛从下体袭来，令他两眼一黑，接着咚的一声后脑勺着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躺在地上，被秦溯用脚踩着命根子。
秦溯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肮脏的蝼蚁，“你已经屌癌入脑了，再不治人就废了，我帮你人工去势吧。”
沈羡渝害怕的同时又不可抑制地亢奋，“别别别，我脑子已经清醒了，不需要你帮我了。”
秦溯看了一眼他的孽根，反而比刚才又胀大了一圈，不由地皱紧眉头，“你看你是没救了，去了吧。”
说完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
沈羡渝没想到他来真的，急忙一个翻滚躲过这致命一脚，然后迅速站起来用脸盆挡住要害，一脸劫后余生的后怕向施暴者控诉：“秦溯你太狠了，你想毁了你后半辈子的性福吗！”
秦溯只恨自己动作不够快，“这次算你走运，再有下次你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废话，我都搞基了肯定会断子绝孙啊。”
秦溯懒得跟他废话，快速离开了浴室，第二天沈羡渝一整天没在学校看到他，晚上去他宿舍找他，发现他已经退宿了，舍友都不知道他搬到哪去了。
沈羡渝后悔不该操之过急，这下让他彻底反感了，以后让他回心转意就更难了。
之后他就像失踪了一样，所有的选修课必修课都见不到他人影，再这样下去不光会挂科还有可能会被退学，沈羡渝通过他的辅导员得知了他的地址，立刻找上门。
秦溯打开门一看是他，二话不说又把门关上。
沈羡渝把手伸进门缝里，被夹得手指发紫也不松手，“我就说一句话。”
秦溯于心不忍，松开了门把手，“快说。”
“你回学校上课吧，我保证不再骚扰你。”
“你能消失吗？我看见你这张脸就烦，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让我恶心。”
秦溯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深深刺痛了沈羡渝的心，“好，我回去就立刻办理退学，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这样行了吧？”
秦溯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回去后的当天下午就发来信息，说他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从学校搬出去了，让他放心回去上课。
第二天秦溯去学校问了一下，得知他没有撒谎，从那以后沈羡渝又再一次从他生活里销声匿迹了。
直到一年后，秦溯在校外逛街，经过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发现上面的代言人长了一张和沈羡渝一模一样的脸，一开始以为只是长得像，看到旁边写着XX品牌代言人沈羡渝才确认是他。
上网查了一下发现他是半年前以歌手身份出道的，一出道就凭借出挑的外形和个人首张专辑《沙漏》爆红，可惜秦溯平时不追星也不关注娱乐圈所以没发现他的老同学成了大明星。
秦溯发现他专辑里的几首歌自己都听过，当时只觉得嗓音有些熟悉，没想到是他。
这几首歌他还都挺喜欢的，觉得旋律很好听，歌词写的也很有意思，没想到是出自他之手，根据网上查到的信息，整张专辑的歌曲全部由他自己作词作曲。
秦溯之前听他弹过吉他，当时他就说想写歌，应该是真的，这小子还挺多才多艺。
虽然发生过不愉快，但是秦溯还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和骄傲，同时也有一丝遗憾，他原本以为他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回学校之后，他把沈羡渝专辑里的每首歌都对着歌词完整听了一遍，MV也都看了，专辑一共包含五首歌，主打歌叫《指尖沙》，其余四首分别是《梦中蝶》、《你的眼睛》、《时差》、《伞》。
五首歌的MV都很诡异，让人看不懂。
《指间沙》的MV开头是一个沙漏的特写，奇怪的是沙漏里的沙子是倒着流的，所有的画面也都是倒退的，主角是两个穿校服的少年，看不清脸，身形让秦溯觉得异常熟悉，高个的像沈羡渝，矮一些的像他。
场景也是熟悉的校园，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还是同桌，上课一个睡觉一个记笔记，下课打打闹闹，矮个把高个嘴里的烟抽走换成棒棒糖，棒棒糖还给了特写，是西瓜口味的，周末两个人一起去商场做兼职，一个扮演维尼熊一个扮演跳跳虎，一会儿手拉着手转圈圈一会儿你追我赶，快乐的气氛透出屏幕。
《梦中蝶》MV的灵感应该来源于庄周梦蝶，一个男人做梦追蝴蝶，追着追着蝴蝶变成了男人，自己变成了蝴蝶，缠绕在男人指尖，后来男人又变回蝴蝶，一对蝴蝶不分你我，互相追逐着远去。
《你的眼睛》MV相对正常，主角依旧是两个男人，画面是以一方用手机拍摄另一方的视角呈现，被拍的那个跟秦溯有八分像，尤其是眼睛，不知道沈羡渝从哪找来这么像的演员，拍人的一方没露脸，但是声音几乎跟沈羡渝一模一样。
MV记录了两个人日常生活，被拍的主角像是大学生或者刚毕业的青年，两个人住在廉价的出租屋，早上一起吃早餐然后出门各自去上班，晚上一个骑着小电驴接另一个下班，去市场买菜回家一起做饭，周末一起去看电影逛游乐园，结尾是两个人坐在旋转木马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MV中有很多眼睛的特写，虽然没有明示两个主角是恋人关系，但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秦溯一边看MV一边照镜子对比，自己平时看沈羡渝应该不是这样的眼神吧。
《时差》的MV最为诡异，主角又又又又是两个男人，不过一个年轻一个年老，两个人处在同一空间，明明彼此就在眼前，却好像看不到彼此，各自做自己的事，年轻的越来越老，年老的越来越年轻，到最后完全颠倒，还是没发现彼此的存在。
《伞》的MV最特别，沈羡渝亲自出镜担任主角，画面是黑白的，一直在下雨，气氛冷寂，主角出现的时候，秦溯乍一看以为是女的，还想终于有异性恋的镜头了，第二眼发现是沈羡渝男扮女装，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比上学的时候瘦了很多，从侧面看薄成了纸片人，皮肤透着股病态的苍白，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拖地长裙，及腰的黑色直发像海藻一样随意地披散着，浓艳的妆容显得脏乱，像是哭过，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他光着脚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雨中，像一只美艳又阴森的水鬼。
走着走着，他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抹亮色——是一把蓝色的雨伞，秦溯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每次下雨沈羡渝身边都带着这把伞。
为他撑伞的人没有镜头，只有一只手入境，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显然是一只男人的手，这是要将搞基贯彻到底了。
伞出现的那一刻，他灰暗的瞳孔也跟着亮了，但是很快为他撑伞的人又走了，伞掉在地上被风吹走，他跑着去捡，被一辆路过的车撞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雨水混合着眼泪从他眼睛不断溢出，最后的画面是他睁着的双眼，盛满了遗憾和不甘。
看完全部的MV，秦溯的心情变得很沉重，MV里的那些画面虽然大部分他没有经历过，而且有的还很荒诞，但有种奇怪的真实感，MV里传达出的那股悲伤无望的情绪也透过屏幕渗透了他。
他发现沈羡渝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还隐藏着很多秘密，看起来还和自己有关，但他没兴趣也没有渠道去探知了，就让它们永远成为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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