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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傅衍吃得好，沙拉里的蔬菜很丰富，配比也健康，没有牛油果这种靠营销的华而不实的热量小偷。只是营养越丰富的蔬菜，味道就越一言难尽。傅衍还不加沙拉酱……
人类，究竟是，怎么，能够，做到……生啃没有什么调料的蔬菜的。
贺星繁吃得味同嚼蜡，感叹贺家做的沙拉一点都不正宗，这种低盐低油没有任何酱料的绿色纯天然草料，才是真正的草料。
本来就因为黑咖啡抑制了食欲，一口芬芳的草料更是倒胃口。还好贺星繁现在在傅衍的身体里，不然他感觉自己都要孕吐了。
贺星繁不禁在心里打趣了自己一句，随后微微有些怔愣。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轻松愉悦的心情了，分明现在的情况也很糟糕，但贺星繁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抑郁的情绪，
看来抑郁症不仅是心理问题，更有生理性病变的说法是真的。
换了一副身体，连抑郁情绪都一扫而空。
贺星繁的心情轻松了几分，连带着口中的食物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从离开卧室到抵达公司，一路上都无比顺利，这给了贺星繁一种，他即使以傅衍的身份活下去，也能过得很好的错觉。
傅衍的办公室他有去过，那一层楼都是总裁办，无非只有会客室和会议室。即使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司机也会把他送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门口，这是高层专用的私人电梯，刷卡直达，不用选择楼层，出门走不了两步就是办公室后门，十分方便。
坐上办公室里的老板椅，贺星繁感觉自己又闯过一关，只是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办公室的正门就被敲响了。
他记得自己今天应该是比往常早到的，谁在他办公室里安装监控了？
“进。”贺星繁冷冷开口。
他记得自己有次跟着助理过来，傅衍就是用的这种语气。
正门被拧开，是熟人，总裁办里唯一的beta，纪风遥。
beta肩宽腿长，五官生得清冷，却有一种温和的气质。进门之后目不斜视，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但贺星繁没从这人脸上看出任何不妥的表情。
纪风遥只是例行进来汇报，傅衍不需要其他人提醒日程，他自己对时间的掌控比日程表还精准。
听完汇报之后，因为傅衍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beta公事公办地离开办公室，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在助理进来的时候，贺星繁一开始还有点紧张。直到他发现这位beta助理，似乎和传言不太一样。
不，应该说和传言中一样，非常有能力，做事干净利落，就连汇报都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贺星繁虽然没有接触过傅氏集团的项目和业务，但他的基础在那里，再加上平日里的积累，只要不是太过保密的东西，贺星繁基本上都能看懂。
在纪风遥离开之后，贺星繁就拿起桌上堆着的文件，飞快翻阅起来。
他可不是跑来办公室里做做样子，就能把一天给应付过去的。
傅衍实权在握，又是即将接受交权，升为董事的，不光公司的事务、也就是他现在的职位，有关执行总裁的工作需要处理，还需要疏通各方关系，拿出足够的业绩，和一大帮子老狐狸虚与委蛇，才能顺利晋升。
看来就算是家族企业，即使是前任大股东的亲儿子，就算傅衍能力再强悍，这位子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坐上去的。
当然，也有傅衍太年轻的缘故。
贺星繁光是看那日程表，就知道傅衍为什么宁肯降低生活质量，都要搬到最近的公寓来住了。
这满满当当的时间安排，他甚至都有点理解Alpha去一趟郊区的别墅，硬生生待上几个小时，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
要是换作他，贺星繁拿着这连睡眠时间都要被挤压都时间表，估计也不会有太好的脸色。
他不禁想到网络上那些大火的总裁小说，贺星繁以前为了合群，也跟着看过几部。
什么霸道总裁……一天到晚闲得没事谈情说爱，追老婆追到国外去，不仅能随叫随到，还动不动就拿出多少多少的流动资金，让谁谁谁破产。
其实，执行总裁也就名头好听，四舍五入一下，也算给上面董事会打工的打工人。
既要执行上面的指令规划，还要向下做出各种决策，各种谈判和会议也得亲自上阵，完全不比打工人轻松。
而且责任越大，担子也越重。
底层打工人搞砸就搞砸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高层要是搞砸了，那就是整个公司几万号人都跟着喝西北风。
每天被上面那群不一定有真才实学但喜欢指手画脚的股东盯着，还有数不尽的公司事务要做好决策安排下去，为什么总裁办有那么多人，因为那些工作量根本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胜任的。
可和那么多人对接的脑子只有一个，忙成这样还有空去谈恋爱？贺星繁听了都好笑。
而现在，他似乎得接手这摊子了……
压力真的很大，但贺星繁一点儿都没感到害怕，甚至隐约的，他还有那么一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小兴奋。
他报考商学院，当然不是家里让报的，而是他对这方面本来就感兴趣。
可是他生错了性别，不论他的成绩多优秀，不论他在这方面有多少天赋，依旧没有人看得到他，没有人会承认他。
omega在这个社会中，除了生育能力，好像在其他方面都会被当成透明人。
就连贺天赐那个靠捐楼才拿到毕业资格的Alpha，和贺星繁这个入学后所有科目都满绩点的omega，相互指认对方抄袭自己的论文，人们都会默认omega写不出来这么好的文章。
唯二替他说话的，校长是看在傅衍的面子上，傅衍是看在傅家的名声上，没有任何人相信他。
贺星繁从贺成让他退学去结婚时就曾经放弃过一次了，他太弱小了，无法在社会的洪流中逆流而上。
而现在……
贺星繁匆匆看完相关的资料，几乎是赶鸭子上架一般，踩着时间走进了会议室。
许多内容他都还不了解，大部分资料他也只看了冰山一角，没有傅衍记忆的他绷着一张脸，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也迎来了属于他的第一个，正式挑战。
第20章 谈判
贺星繁不知道傅衍平日里开这种会议都扮演一种怎样的形象, 他先是沉着脸观察了一会儿在座众人的表情，发现大多数人都低头看手头的文件，偶尔抬头看大屏幕, 有时点点头表达自己的赞同，格外随波逐流。
这倒是和大部分时间众人应付开会时的表现差不多，贺星繁浅浅在心里头松一口气，起码推断出这场会议并非关键到需要激烈的讨论，否则他还真是什么都提不出来。
早上的一场会议, 开会时间并不长，只不过是一些近期汇报和指示申请, 贺星繁确定自己不需要发表太多主观的东西, 便翻看着手头的资料，仔细阅读起来。
纪风遥整理资料的时候，并非按照日程时间排序，而是按照轻重缓急。重要的文件放在最表面，越到后面越是无关紧要的内容。
贺星繁也是在看前面的资料花费了点时间, 等翻到最后一份, 却发现是今天的第一个日程，还没时间看的时候，当时心中还有些许不满。
现在看来，这份文件的轻重程度的确没有前面那些值得人重视。
下面的管理层将各项已发生的事实内容总结成册, 汇报上来，由高层做决策, 紧急程度并不高。
贺星繁趁着低下的人汇报，随手翻阅了一下，倒是惹来了不少悄无声息的注视。
得亏贺星繁对于视线敏感，这才发觉有不少眼睛在偷偷关注他, 并且看上去十分紧张。
也是，傅氏集团这么大一公司，光是保持上一年的业绩，就如逆水行舟，保持也是一种退步。
因此傅氏集团旗下的产业每年都相当内卷，如果在上一个年头没有取得足够高的新成效，该项目可能会在下一年被砍掉。
如今已经是深秋，第三季度的报表已经汇总上来了。近些年的大环境不景气，能交出来这样一份答卷，在众多破产倒闭企业的陪衬下已经表现得相当优秀了。
贺星繁平日里就在关注国际国内的多方形势，心中也有一定的推断。汇报人为了报表能做得好看，也是横向纵向进行了对比，虽然距离目标还有一定的差距，但绝对是能拿出来的最好的的成绩了。
贺星繁不是刻薄的人，但他知道，傅衍绝对不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性格。
如果因为稍微拿出一点成就就沾沾自信，而不在这种时候稍作打击，那提起来的一口气不小心泄下去，很有可能会被弯道超车。
在如今的经济形势之下还能坚持到现在的，能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吗？
贺星繁抛下自己心中仁慈的想法，用着傅衍那张脸，虽不至于把台下的人骂得狗血淋头，但也足够紧一紧这群开始翘尾巴的家伙的皮了。
奇怪的是，贺星繁把这群人贬了一通，将那些成绩批得一无是处，却得到了一张张如释重负的脸。
他稍微有那么一点无语。
傅衍平日里对下面究竟是有多严苛，他今天开会前半段几乎没怎么表态，可把一个个吓得坐立难安的，后面被骂了反而一副被骂爽了的表情，高高兴兴下去继续努力了。
经过这一场会议，贺星繁才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整个傅氏集团的人都对傅衍如此敬畏，感情这人平日里就雷厉风行的，要是哪天脾气变好了，众人恐怕还要不习惯。
就是苦了贺星繁，他是真的不太习惯唱黑脸。
即使贺星繁再清楚不过，人类的劣根性，就是欺软怕硬。但凡傅衍释放出一丝一毫的慈悲，那些个心思活泛的就会很难管得住，然后带坏所有人。
管理这么大个集团，不能有任何的心软。
一场会议下来，贺星繁不仅对集团相关有了一定的了解，也确定了今后的大致表现路线。
总之，表现得不近人情就行了。
商场上可从来不讲人情味儿，心软最终只会被其他人蚕食。
贺星繁做完心理调整，坚定了一番自己的内心，随即戴上坚强的外表，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场合。
忙得连轴转，一丁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十点，贺星繁踏进会议室的时候，参与谈判的合作公司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
见傅衍到来，立刻起身迎上来，和贺星繁握了握手。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场谈判傅氏集团是乙方，甲方公司却一点都不端架子，上来就格外热情。
即使不了解任何内情的贺星繁都能猜到，这是打算为后面提出无理要求做准备呢。
合作方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找傅氏集团，就是因为傅氏集团的口碑好，质量高，越是大公司，越不容易在合作的时候搞幺蛾子，那会坏自己的口碑。
就像好钢要花在刀刃上，越是重要的合作，就越要找大型、靠谱的公司合作。
而大型公司这种庞然大物，运作成本高，它能提供更高的质量保障，也需要更高的价格支撑。
想贪便宜大可去找那些压缩成本小打小闹的公司，但会不会被偷工减料钻空子，小公司跑路成本低，把你坑了扭头换个马甲重新上市，说理都没法说。
正因如此，本次的合作方即使是傅氏集团的甲方，也顶多在合同细节上磨一磨，身为买家，谁不想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东西呢？
贺星繁对于对方的笑脸礼貌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多友好的态度。
傅氏集团家大业大，缺了这一笔订单又不会少块肉，只是少赚一笔钱，年终奖大家都少分点而已。
可价格一旦被压低，开了这个口子，今后再想抬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身为乙方，既要稳住价格坚决不放手，又要考虑失去这笔订单之后造成的影响和后果。
如果闹得不愉快，今后其他公司还想和傅氏集团合作，多少也得掂量掂量。
有些公司的决策人，宁可多背风险或者花更多的钱，也不愿意找不高兴。
花钱的还当孙子，这合作不要也罢！
贺星繁知道这场谈判的重要性，虽然，他能不能谈下来，对他本人是没有任何利益影响的。
这是傅衍的摊子，谈不下来，也就是公司今年少赚点钱。他做得再好，傅衍和他签订的合同里的金额也不会变。
但贺星繁并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软弱性格。
相反，他甚至对于即将到来的挑战感到兴奋。
他傅衍能做到的事情，凭什么他就做不到呢？
以前受限于自己是omega，这样的谈判桌，贺星繁连在一边旁听都资格都没有。
他挤压时间偷偷学的那些知识，就连毕业论文里都派不上用场。
他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在名利场上叱咤风云，可结果呢？除了隐姓埋名给出版社投稿，他的才华永远不会有见天光的那一日。
而现在，这样的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可以放肆地去展现他的实力，不用再担心自己是个omega而畏手畏脚。不用承担他人看向omega是眼睛里的别有深意，也不用担心他人对他投来有色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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