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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身为Alpha，总算拥有了平等交流的资格。
贺星繁又怎么能不激动呢？
就算是他死后的幻想也好，他不愿意放过这个唯一能够施展自己抱负的机会。
即使他从没亲自上过谈判场，即使他对于这个项目只有临时的了解，即使……他都不确定他曾经学习的那些知识是否真实有用。
贺星繁依旧不害怕。
谈判桌上，考验的也并不止利益争夺。
更多的，是心理战。
提到什么样的价格，通过对方脸上细微的表情，推断出对方的底线。什么时候能够让步，什么样的条件无法让人接受，这些都是需要试探拉扯的。
找到对方的弱点并攻击，迎接对方的针对且做好防御，在这种时候，对于一个项目是否了解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要守住底线，还要压低对方的底线，攻破对方的防线，但凡抓到一点破绽，就要乘胜追击。
还好，这方面，贺星繁很擅长。
他还是擅长谈判的。
贺星繁的童年早早就学完了一个omega的基本素养，他曾背着贺家人，偷偷学习过自己感兴趣的知识。
辩论就是他的兴趣之一。
不论是线上的匿名辩论，还是学校里的辩论比赛，在口才方面，在思维敏捷方面，贺星繁从来不会输给Alpha。
中学的时候，贺星繁就曾经参加过这种比赛，正方是全员Alpha，贺星繁的三个队友，两个omega一个beta。
贺星繁当时拿到的是三辩，面对一辩陈数不清、二辩被攻击得体无完肤，连四辩都脸色惨白准备放弃了，贺星繁却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专攻对方的错漏之处，将对面几个Alpha问得哑口无言、破防大骂，最后连四辩都没来得及上场，就因为现场闹得太难看而提前中止了。
也正因为这场辩论赛有头没尾，且下了Alpha的面子，这场辩论的相关被Alpha们及其他们的家族给压得死死的，至今没走漏出半点风声。
就连贺成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贺星繁也意识到omega的牙尖嘴利并让他讨不到半点好处，当时要不是一旁的老师反应快，他差点儿被对面冲过来的Alpha打了。
从那之后，贺星繁就变得更加低调起来。
但现在嘛……
他可不需要压制自己半点。
他现在可是Alpha。
贺星繁对于自己的身份接受良好，难不成他还要顶着傅衍的脸哭两句丧？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傅衍换了个里子，或者让他被迫接受精神治疗？
傻子才那么懦弱。
倒是Alpha这个身份，可真好用啊。
他表现得及其强势，甚至是有些刻薄了，拽得跟自己才是甲方那个大爷似的。
而他的自信和坚决的态度，反而让对方知难而退，最后还佩服了一番Alpha的能力，相信在Alpha的雷霆手段之下，交付出来的产品绝对是最优质的。
双方谈定了合作的内容，当场打印合同，经由法务部确认之后，签字盖章。
当送走合作方，由助理带他们去参观，整个会议室只剩贺星繁一个人的时候，他交握着的、那双稳健无比的大手，忽的轻轻颤抖起来。
贺星繁舒了很长很长一口气。
他做到了。
第21章 不服输
身为Alpha的感觉终于有了实质, 贺星繁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心脏跳动得孔武有力，是活着的感觉。
贺星繁深吸一口气，即使他谈下来了如此重要的一个项目, 谈判桌上的其他人脸上也并没有浮现出多少喜悦的颜色。
每个人都十分沉稳，好像这本来就是应该发生的事情。
似乎，也不意外，傅衍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本身就有相对应的实力。不论面对多么复杂艰难的局面, 好像只要有这人坐镇，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以前, 这些事情都是由傅衍做到的。
现在, 即使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一个人，似乎也没有人察觉出任何不对劲。
贺星繁想，他也是能做好的。
不输给任何人。
他在会议室里停留了不到两分钟，就已经有助理过来查看情况了。
也是，除去路上移动的时间, 傅衍的时间表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场谈判可不像小说里那样, 随便耍几句嘴皮子就结束了，时间也是攻破人心理防线的一大利器。
小说里一笔带过的场景，都是贺星繁一字一句花尽心思谈下来的。
而来者是客，甲方已经签完合同去公司参观, 可以休息一会儿，由公司的人带着放松放松, 吃顿晚饭再走，贺星繁却不能闲下来。
因为是第一次谈判，毕竟没那么熟练，贺星繁距离傅衍给自己规定的时间超出了那么一些。
下一场需要参加的流程, 时间都已经过半。
还好，下一场会议是公司内部会，他谈下来这么大一笔单子，也没人敢说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着傅衍出席然后开场，时间被浪费了一半，那就得压榨进度用一半的时间来演示完全程。
但众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倒是有个一看就是送进公司镀金的纨绔，连正装都被他穿出了吊儿郎当的味道，更别说这人还是个Alpha，趾高气昂地指责傅衍耍大牌、搞一言堂，让这么多人坐在会议室等他，是越来越不把人放眼里了。
能坐进这间会议室的，基本都是一些管理层，或者小高层了，台下的人清一色的Alpha，只偶尔能看到几个beta，omega是完全看不到的。
贺星繁的脑海中闪过一瞬的悲凉，但也只有一瞬。
他曾经的学习那样优秀，即使藏锋，也被导师所看好，保送了研究生。
如果是真正的他，拿出他全部的实力，他也将会是众多闪耀着才华光芒的一员。
可他只是一个omega，omega要会生孩子就够了，学习好，那只是个添头，今后生了Alpha，也不会真让omega们当老师，家里自然会请专业的育儿师。
一个omega怎么能教得好Alpha。
一个omega怎么可能会有那样聪明的大脑，怎么会擅长理科和工科，怎么能比世界上最伟大的Alpha更耀眼？
优秀的omega只会让他的Alpha没面子，毕竟，连生育机器都比不过，那些Alpha不如撞死算了。
贺星繁从小就被家里打压，洗脑，虽然他早就跳出了思维的圈箍，却逃不出这个社会的潜规则。
约定俗成的，一个光芒太盛的omega，终究是不会被任何Alpha喜欢的，那么他就会失去身为omega唯一的价值。
贺星繁只觉得好笑。
自己那么辛辛苦苦学来的知识，最后都是无用功。
分明，你看呀，当他换到Alpha的身体里的时候，做得一点也不会比Alpha差。
或许是刚从勾心斗角的谈判场上下来，贺星繁身上还带着几分锋芒毕露的戾气，只是冷冷看了那个没事找事挑刺的纨绔一眼，那人顿时就跟见了老虎的猫似的，气焰一瞬间就下去了。
贺星繁不用去管那人的背景，他也不用再害怕得罪谁。他目光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甚至都用不上警告，只平淡开口。
“不想等可以出去。”随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示意会议开始。
贺星繁对傅衍，其实算不上特别了解，他也不知道傅衍平日里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应对。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
因为不论对方是谁，敢当众下他面子，那就是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如果他看上去太好说话，之后更会被各种小兵小怪欺负到头上。
所以贺星繁根本不用管那个纨绔是谁，有多了厉害的背景。
再硬的背景，能比得上傅衍么？
虽说公司是傅氏集团的，就连傅衍的父亲也不过是众多继承人之一，但傅衍的父亲已经是上一辈中揽权最多的那一个。
傅衍大概也是继承了这人的基因，从小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现在更是隐隐有超越他老子的趋势。
傅衍今年才二十七岁，他父亲也正值不惑之年，傅衍就已经想把他正当壮年的父亲给踢掉了自己上，平辈里早就没有他能放在眼里的了。
就算傅氏家族很大，这青年年纪比傅衍小，辈分却更大，傅衍也根本不用怂。
掌管公司，当然是谁有能力谁上，让瞎子把车开进沟里栽了，车上所有人都分不到好。
事实证明，即使不太清楚傅家的家庭构造，贺星繁猜测得也八.九不离十。
这个恨不得到处挑傅衍的错漏之处使绊子的富二代，就是傅衍叔叔的儿子。
因为人吊儿郎当的不成熟，即使年纪比傅衍还长一岁，看着却跟个社会青年似的。
这小子本事没有半点，还想来傅氏集团分一杯羹，那群老东西能让吗？
当然不会让。
但老东西们狡诈，知道傅衍想要上位，就把这烦人的垃圾给踢到傅衍手上，让他来对付这玩意儿。
既能恶心了傅衍，又能按住傅光舟打破了那小子想进公司的美梦，简直一举双得。
可傅光舟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的，那群他喊叔爷叔公的打一开始就没准备让他进公司，还以为傅衍是刻意针对他，因此无比敌视傅衍，还认为傅衍贪心无比，想要一个人独占全部。
往日里，傅衍几乎把他当做空气，即使面对今天这种情况，也不会施舍傅光舟半个眼神。
傅光舟虽然和傅衍平辈，但他爹也的确有些手段，傅衍这个叔叔可是个韬光养晦的老狐狸，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手里头股份倒是不少，时常有人被他阴了都不知道。
这老狐狸的股份占的多，说话的分量自然也重，傅衍要想进董事会，不得这人点头会非常困难，因此就算再看不惯傅光舟，傅衍也从没和这小子起冲突。
像傅光舟这种人，一般来说不搭理，自己唱半天空台戏没意思就夹着尾巴不说话了。今天被贺星繁这么一瞪，竟是被吓到了，直到会议结束都安安静静的，没再作妖。
真是稀罕。
在场的其他人不禁偷偷打量了一番，甚至连思考今后如何站队的都有，丝毫不知道他们眼中傅衍突然怼了傅光舟，并不是代表了要对他这个叔叔不客气了。
单纯是因为贺星繁根本不知道傅光舟是什么人。
贺星繁多少是有感觉出来那么一丝不对劲的，但话都说出口了，难不成还要他去给那纨绔道歉不成？
那样只会错得更惨。
他根本不管这么点儿小失误，也没法去管这些小事情。
贺星繁穿越到了傅衍的身体里，光是紧着自己不被其他人发现异常就耗尽了心力，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小朋友跳脚。
一场又一场的会议被压缩到极致，虽然贺星繁在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能把绝大多数事情都处理得没什么失误的地方，已经做得非常完美了。
但这些事情发生在向来做事精益求精，且极其追求效率，对时间坎坷到极致的傅衍身上，那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就连一向不怎么干涉老板私生活的助理纪风遥，都关心了贺星繁是不是状态不是很好，需不需要叫医生看看。
果然还是被察觉了。
贺星繁怎么可能实话实说呢，他连傅衍的半点记忆都没有，能把这一整天对付过去不出乱子，都已经是烧高香了。
天知道他在整个公司，除了纪风遥，其他人他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就这样，贺星繁今天还谈成了合同，并且参与了几个会议，从头到尾除了一些细节身上或许出了点儿差池，都没犯大错。
贺星繁是真的拉满了，再完美就不是他能做到的，就算换成傅衍，恐怕也做不到他这么完美吧。
贺星繁经过了这一天，自信心爆棚。
“没什么事，餐厅那边是几点？”
因为今天谈判顺利，即使身为甲方，最后还不得不让给傅氏集团利的合作方，在合同签订完成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请贺星繁吃饭。
这是约定俗成的酒桌文化，贺星繁是不能推辞的。
他甚至还没去，就知道今天晚上肯定会被灌酒，因为对方和他签成合同，可是多花了一大笔钱，那不得在酒桌上找回场面吗？
纪风遥明显还想说什么，但是联想到傅衍平日里的性格，最终也没有开口，只是安排了几位陪酒人员，以及让生活助理去准备了解酒药。
纪风遥也是会跟着过去，只是并不出场，酒过三巡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候，纪风遥就是那个镇场子的。
果不其然，酒喝到一半，这位尽职尽责的beta助理就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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