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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一声，玉簪坠地。
三千青丝如瀑垂落，扫过沈玉手背时激起细微战栗。
怀中人突然轻笑，“沈玉的腰身好细。”尾音打着旋儿飘进耳中，沈玉脚下一滑，险些撞上楼梯扶手。
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时，沈玉的后背已沁出汗来。
他将金落放在床上，正要转身点灯，忽觉腰间一凉。那只执笔画尽天下的手此刻正贴着里衣游走，指尖带着荔枝的甜腻。
“金落。"沈玉咬牙按住他手腕，“你醉了。”
“没醉。”金落翻身坐起，绸衫滑落半边，露出锁骨处一点。
他忽地拽住沈玉的玉佩穗子，两人齐齐跌进锦被堆里。
沈玉的膝盖抵着金落腿间，隔着薄绸都能觉出异样热度。正要起身，后颈突然被勾住，金落温软的唇已贴了上来。霎时间天旋地转，沈玉恍惚看见帐顶的并蒂莲纹在烛火中摇曳，像是要开出花来。
纱幔垂落时，金落忽然咬住他耳垂，“我看到你卧房中的书了，”声音渐低，化作一声轻笑，“里面的插图我都看过了。"
沈玉脑中轰然作响。
他快速脱下衣物，身下得到了允许。
“嗯——”金落的腰像是一座桥一般拱起来，闷哼一声。
第71章
脸上满是细密汗珠的金落枕在沈玉的怀里，两个人折腾了前半夜，第一次同房，彼此都很激动，等体力耗尽，后半夜才依依不舍分开，均匀的呼气声响起，二人终于是安静睡着了。
沈玉醒来时，天还未亮。
他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金落，那人一头青丝散乱，有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沈玉伸手替他拨开，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不由得想起昨夜种种，嘴角微微上扬。
“唔……”金落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什么时辰了？”
“还早。”沈玉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再睡会儿。”
金落却已经清醒过来，翻身坐起，“不是说今日要去鸢霞门？”
沈玉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忍不住笑出声，“急什么，他们又不会跑了。”
“我这不是怕耽误你的事嘛。”金落系好腰带，回头瞪他一眼，“再说了，你可是我夫君，这次来百里城办的事情可是关乎咱俩以后能不能安生过日子的事情，我可不想今后失去你。”
沈玉摇头失笑，起身穿衣。
两人收拾妥当，用过早饭，便往鸢霞门去。
鸢霞门坐落在城郊的落霞山上，远远望去，朱红色的山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守门弟子正有说有笑谈论最近的比武笑料，见两人走近，立刻调调整成严肃的表情，伸手上前阻拦，“二位有何贵干？”
沈玉正要开口，金落已经抢先道，“二位公子，我们是来专程找您掌门办事情的。”
那弟子上下打量他们，见二人衣着普通，语气便有些不善，“掌门日理万机，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沈玉按住想要发作的金落，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把这个交给你们掌门，他自会明白。”
一个弟子蔑视地瞥了一眼，装什么啊，每日来我们门派的人那么多，全是有钱有势的人，你们两个算什么啊。弟子冷漠地接过玉牌，翻过玉牌，上面刻着沈玉的名字和旁边的“天下第一”小字，这个玉牌还是鸢霞门专门送给扬名天下的侠客。
完蛋，闯祸了。
他脸色微变，连忙躬身道，“二位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那弟子匆匆返回，态度恭敬了许多。“二位请随我来。”
穿过重重院落，来到正殿。
殿内檀香袅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主位，正是鸢霞门掌门。掌门上了岁数，一开始没看清他们二人的面容，等视线渐渐清晰，看到沈玉那张脸，“沈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掌门起身相迎，目光在金落身上停留片刻，“这位是……”
“金公子。”沈玉淡淡道，“我的夫郎。”
金落听到这个称呼，耳尖微微泛红，而后是莫名的安全感，在这段感情中，沈玉给足了他保护的温暖。
“不知沈公子携爱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掌门示意二人入座。
沈玉拉着金落的手，随意找了两个座位坐下来，开门见山道，“我想请掌门抹去我在江湖排行榜上的名字，我已经退出江湖，不愿过风餐露宿的日子了，所以这个排行榜于我而言已无用处。”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寂静，老掌门身边的徒弟大气不敢出，呆愣愣的望着掌门。
掌门脸上的笑容僵住，半晌才道，“沈公子说笑了。您可是江湖第一人，若是抹去您的名字，这排行榜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用意正是如此。”沈玉神色平静，“这排行榜本就是个虚名，留着也无用。倒不如把第一的名号传给其他高手，多给他人一些机会。”
“沈公子此言差矣。”掌门露出慌张神色，急道，“这排行榜乃是江湖公认的权威，若是少了您这位榜首，只怕……”
“只怕什么？”沈玉挑眉，“怕没人再信服鸢霞门的榜单？怕没人再来巴结你们？”
掌门被说中心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公子，您这话就有些过了。我们鸢霞门立榜多年，向来公正……”
“公正？”沈玉冷笑一声，“那为何每次榜单更新，都要收取巨额费用？为何排名靠前的，都是与你们交好的门派？这段世家，你们敛财不少吧？”
“这——”掌门语塞。
金落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想给郎君壮气势，“就是，我看你们这榜单，就是个敛财的工具。”
金落两句话，把掌门气够呛。这是哪里的无名小卒？还敢在鸢霞门的地盘口出狂言？
要不是看在沈大侠的份上，我早就把他撵出去了。
掌门瞪了他一眼，又转向沈玉。“沈公子，您若是抹去名字，这排行榜就名存实亡了。您看这样如何，我们给您一些补偿？”
“不必了。”沈玉站起身，“我意已决。若是掌门不肯，那我只好——”
“好好好！”掌门连忙打断他，“我这就让人去办。”
看着掌门不情不愿地吩咐弟子去修改榜单，金落凑到沈玉耳边，小声道：“你刚才想说什么？'只好'什么？”
沈玉勾唇一笑：“只好把鸢霞门的丑事公之于众。”
金落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声。
从鸢霞门出来，已是日上三竿。
两人沿着山道慢慢往下走，金落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抹去名字，那现在的榜首是谁？”
“沈悠。”沈玉淡淡道，“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用了什么办法，从榜单末尾直接飙到了前面。”
“沈悠？”金落皱眉，“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是之前暗害我们的人。”
沈玉正要解释，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喧哗声。
转过一个弯，只见路边搭着个擂台，擂台边插了旗帜，周围围满了人。
“走，去看看。”金落拉着沈玉挤进人群。
擂台上，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正在与对手过招。那人剑法凌厉，招式精妙，很快就将对手逼到角落。
“那是芷光。”沈玉低声道，“我之前就说他前途无限，也算是如今江湖上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金落看得入神：“好厉害！”
果然，不过片刻，芷光就击败了对手。
“厉害！”
“漂亮！”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雷鸣般的掌声逐渐停下，只留下了一阵孤零零的掌声。
其他人都已经停下，他还在拍手。
太显眼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站在人群外围，正慢悠悠地鼓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神采奕奕的老人，老人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场上的高手。
沈玉眯起眼睛：“郝凌……”
金落：“啊？”循声望去，看到正在笑的郝凌，满脸疑惑。“他之前不是说郝父已经不关心江湖事情了吗？怎么两个人都来了？”
沈玉偏过脸，故作神秘，“你看郝凌望芷光的眼神，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郝凌的目光炽热，十分像金落看向沈玉的目光。
金落抿嘴想了一下，缓缓说，“嗯——有点骄傲？”
沈玉双手叉腰，一副已然摸清所有的自豪模样，“我倒是觉得是爱慕，郝凌可不是对任何男子都这样的。”
“如果郝凌真的和芷光在一起了，郝母绝对会阻拦的，她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不按时回家的江湖人了。”
沈玉还没说什么，金落都已经幻想他的发小郝凌以后领着芷光见爸妈的画面，为他俩干着急。
“你想得可真快啊，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郝凌的母亲同不同意，而是芷光同不同意，他一心扑在练武上，对儿女之情了解很少，就看他想不想找夫郎了。”
第72章
突兀的鼓掌声惹得围观的人们纷纷回头看，都想看看这个想搞动静的人到底要耍啥花样。
激烈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全场静悄悄的，属于芷光的关注瞬间转移到郝凌身上。
原本还呲着牙笑的郝凌突然收回笑，可真尴尬。他瞅了瞅用异样目光看自己的人们——好嫌弃的眼神啊。
显然这份关注不是他想要的。
头一次被这么多人注意到，郝凌呆在原地，大气不敢出，这个时候不宜说话，能做的事情便是捂住脸从人群中抽开身。
捂脸出去总比露着大脸走出去好，这人丢不起的啊，起码能保住一点脸面。还好这是百里城，没人认识他。
身旁的郝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儿子成了大家眼中的“红人”，分不清状况，迷迷糊糊跟着人们看向儿子，一时还有些得意，笑意盈盈的点头，“郝凌，大家怎么都看你啊？难不成你和台上的少侠认识？”若真和台上的人是真是朋友，身为老父亲的自己脸上得多有光啊。
眼瞅着郝郁的心膨胀起来，“爹，你先和我出来。”郝凌实在是扛不住大家嫌弃的眼神，拉住老爹的手，郝郁站在原地没抬腿，郝凌拉第一下的时候郝父丝毫不动。等第二下，郝凌使出浑身解数，对郝郁一通生拉硬拽，同时还用眼神威胁，郝郁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迈了几步。
沈玉紧盯着脸红彤彤的郝凌，瞧见他们俩要走，轻轻用肩膀靠啊靠身边人的肩膀，“和他们一起走吧。”
金落走之前，抬头望向芷光，想看看他对自己的发小到底有没有私情。
站在台上嘴角带笑的芷光的目光与金落的目光措不及防的重合。
糟了，被发现了！
小心思被戳破。
偷偷看郝凌的他火速转过身躲避金落带着疑问的目光。
芷光心中暗想：该死的嘴角，快放下来啊！
待调整好表情，自认为面无表情严肃肃穆的芷光转过身。
郝凌他们一行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偏过脸叹口气，满眼都是懊悔。
哎，早知道就光明正大看了，最差的结局就是被师姐打一顿，这一次错过，又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一直在擂台下方端坐的舒彤正板着脸和倒贴过来的几个武学门派掌门寒暄，本想给芷光喝彩，给他递了好几次眼神也没接收到。
这可把师姐气坏了，她神色一凛，眼神像是要刀人。
身旁的人们立刻退开几步远，不再张口说话。等他们闭了嘴，舒彤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比以往小，“改日再聊，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下一秒，她提高不少音量，对着芷光边迈台阶边骂，“啧，你在台上站桩干什么？没啥要发言的就赶紧下来。”
师姐正走过来，芷光不敢再看他们，万万不可暴露了沈玉的身份。
芷光露出虎牙，调皮的笑了两声，求情时十分可爱。“师姐，你别生气，我不是不擅长发言嘛，刚才人那么多，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我可太紧张了以至于说不出场面话来。”
舒彤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你与师父走南闯北的，还不会说些客套话？我看你是被台下的哪个小妖精勾了魂吧，你那个眼睛啊，都快掉下去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外一拽，巨大的拉拽力量牵着芷光走，他也不反抗，顺从的跟着她身后走。
舒彤身为师姐，对这个调皮不争气的师弟不敢报太高的期望，只希望能为师父分忧。
她耐心嘱咐道，“你万万不可沉迷女色，方才你都被迷成傻样了。以后你成了叱咤风云的大侠，别人使个美人计就能要了你的命，死得得多冤啊！”
“这点定力都没有，白瞎了你这个大个子。”
师姐劈里啪啦说他一通，芷光不辩解，“我？我有那么明显？”只要糊弄过去被骂都是小事情，别让师姐发现郝凌的身份就好。
“当然了，你站在台上一言不发，双眼直勾勾盯着台下，还好第一排中央的是个老婆婆，不然我都误会你被她迷上了。”
芷光一听，立马看向她，“啊，师姐多虑了，我怎么可能喜欢黄昏恋呢？”芷光喜欢比自己年长的，但大太多也不行。
舒彤领着芷光离开擂台之后，走回他们住下的客栈。这次江湖高手榜单更换，他们要常住在百里城，什么时候拿到了师父满意的名词再回师门。
沈悠的这个安排让芷光挺高兴的，师门气氛太压抑了，师父只要看到种地的农民，甚至到了看一眼农作物，眼里都是恨呐。这次的比武，是个游山玩水放松心情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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