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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光承认他生得美，像是聊斋里的狐狸精，做的事情也确实没良心。
“师父。”
芷光刚轻声开口呼唤师父。
沈悠突然睁开眼，像是孟姜女等到了自己的丈夫般激动。他赶忙起身，走到芷光身边仔细打量，“没受伤吧？”
芷光单膝跪地，“徒儿没受伤，而且已经完成了对江湖高手排行榜第二十名的挑战。”
“果然是为师的好徒儿，最后可有报沈玉的名号和弘一村的地址？”
芷光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报了，对方还说以后要找沈玉报仇。”
“好！”沈悠高兴的来回踱步，玉扳指在指间转得飞快，“干得漂亮！”
芷光暗自得意。他当然没有报沈玉的名号，而是把自己的门派说了出去。反正沈悠又不会去查证，这招借刀杀人，他玩得比师父还溜。
沈悠踱步到窗前。
窗外梅花正艳，他却觉得刺眼得很。
凭什么沈玉能在弘一村过上好日子？不仅貌美持家的小夫郎在怀，日子还过得滋润，还能从积怨已久的师妹那里取得珍宝，他的人生可真是没有遗憾。
而他还要在这破地方装模作样地当什么掌门？
“师父，”芷光小心翼翼地问，“您为何如此针对沈玉师叔？”
沈悠冷笑一声，“你不懂。”他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有些人，就不该在世上苟活，我杀他未果，我拼了命也要斩下他的手臂解恨！”
沈悠在门派里骂骂咧咧，来医馆看病的沈玉措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沈公子，这服药再吃半个月便可停了。”老郎中捋着胡须，“你这两天气色好多了。”
沈玉接过药包，温润一笑，“多谢大夫。”
金落站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方才心里战战兢兢的，知道听到郎中说无大碍的时候才露出笑意，“大夫，我夫君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他身上的老病太多了，要一直修养到夏天才能说是完全康复。还好我对这类病症研究得深入，你要是到别人那里开药，至少得吃上一两年才有效果。”老郎中笑眯眯地看着这对璧人，话里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自夸了起来。“到时候习武事半功倍，身体不会拖后腿啊。”
金落闻言，心里一暖，上前握住沈玉的手。
沈玉瞥了眼金落，自从在一起后，这小夫郎越发娇俏了。
“对了，“老郎中突然压低声音，”金小哥儿，婚后生活可还顺心？”
金落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道,“很、很好……”
沈玉轻咳一声，拿上穿着十多袋配好的中药，揽过金落的肩，“大夫，我们先告辞了。”
走出医馆，金落还在害羞。沈玉忍不住逗他，“方才大夫问什么了？让你这般害羞？”
“没、没什么……”金落低着头，耳尖红得滴血。
二人一路走回家，走到一家茶馆处，茶馆门前站满了人，本来路就窄，人们把路挡的严严实实。
金落：“要不我们换条路走？”
沈玉：“行。”
两个人不愿跟人群挤来挤去，回家的路那么多，没必要非要走这条。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水润嗓，放下茶盏开始办正事。“宣布个大事啊！百里城一年一度的江湖高手排行榜开始排名了，众多高手拿出看家本领，都想把自己的排名往上提一提。全榜单的排名那是一刻钟一个变化，但是变化再多，榜首的位置还是我们大侠沈玉！”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雷鸣掌声，弘一村的村民对武术了解不多，只不过气氛到了，还有人带头鼓掌，那就一齐鼓掌了。
本来慢悠悠走道的沈玉架起金落胳膊就快走起来，金落来不及发反应，腿倒腾得快要转起来。
金落稍后才反应过来，担心的问，“我听到说书人说排行榜的事情，其他人想要第一名是不是得亲自来与你切磋啊？”
“对，如果他们一来，我又不能留在弘一村了，还会给你添麻烦。所以我今年不参加，我改日到百里城，去负责这个榜单更替的鸢霞门拜访，请他们掌门帮我把名字去掉，我无意争夺榜首。”
金落默默跟着念“鸢霞门”，金落当然相信沈玉不会让他处在危险的境地，可心里还是怕。“这个门派是名门正派还是作恶的门派？你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沈玉冲他一笑，“别担心了，这个门派就是擅长做江湖小报的门派，知道全天下的消息秘密，只是一个情报汇聚处吧。”
金落眉间露出忧伤的愁绪，看着沈玉心里不是滋味，垂下头念叨，“你不过是想过个安生日子，有这么难吗？一会是你师兄要杀你，别人也想除掉你。怎么大家都想让你死？”
金落嘴里说的话，沈玉体验了数年，日子确实不好过，直到遇到金落，他才渐渐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沈玉：“你还漏了一个人。”
“还有什么人想杀你啊？”
“这个人不是想杀我，而是想让我活。”
金落嘴里的“是谁”才说出一半，沈玉“是你”就已经说出来。
金落被哄得感觉心跳加快，含笑撒娇道：“你真讨厌。”
第70章
沈玉素来说一不二，说次日赶往百里城，还真就在第二日清早动身。沈玉原本是打算独自去办事，留金落在家休息。金落硬是跳上了马，抱住沈玉的腰赖在了马背上。
拗不过他，沈玉只好与他一同去，百里城可比弘一村乱，闲杂人等多到数不清，打打杀杀的情况更是常见，有时还会被两方势力厮杀时被误伤。
百里城外的官道上，一匹骏马一路疾跑，早春时节，路上的积雪差不多都融化了，露出粗糙的地面和大大小小的碎石块，这样马儿跑起来比过年那段时间就更快些。
百里城。
沈玉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小狼面具，这面具是金落前日在百里城路上的一个小镇的集市上买的，银质的面具上在露出来的眼睛上方镶嵌着两颗墨色宝石，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金落，金落一听来到百里城市，模仿着沈玉惯常的穿衣搭配，穿上了一身玄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柄匕首，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金落过了一把武侠瘾，在家中学习了些简单招式，盘算着关键时刻也能用得上。
“你说这面具戴着，是不是太过招摇了？”沈玉忍不住问道。
戴上面具后，沈玉越发帅气，好似神仙下凡，路过的人无不多看两眼。
金落转过头来，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唇角微扬，“招摇些好，免得那些不长眼的往你跟前凑。”
沈玉失笑，正要说话，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抬头望去，只见百里城的城门近在眼前，城门口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佩刀带剑的江湖人士。
“听说这次比武大会，连许久不出山的老掌门人都来了，平时他们都在老家养老。”沈玉勒住马缰，示意金落下马，“咱们先在城里找个客栈住下，等休整好了再去办事情。”
两人牵着马走进城门，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卖的不是寻常的胭脂水粉，而是一本本武功秘籍。
有摊主正在大声吆喝，“《十字剑法》残本，只要十两银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金落看得目瞪口呆，沈玉却已经习以为常，拉着他往城里走，“每年比武大会都是这样，百里城会借此机会搞许多盛宴，吸引了无数怀有武侠梦的外地人来这边游学，所以这些秘籍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就是想骗这些初学者的银子。”
正说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从他们身边经过，金落随手买了两串，递给沈玉一串。沈玉接过糖葫芦，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他记得小时候，每次跟师兄偷溜出山庄，师兄都会给他买糖葫芦。
两人在城里转了一圈，热闹街道里的客栈全都被看比武的人们住满，无奈多跑好几公里，最后选了一家在不起眼小巷子里稍显冷清的客栈。
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两位客官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吧？小店还有上房，要不要看看？”
金落点点头，店小二立刻引着他们上了二楼。房间宽敞明亮，推开窗就能看到街景。沈玉摘下面具，长舒一口气，“总算能透透气了。”
金落看着他被面具压出红印的脸颊，伸手轻轻揉了揉，“待会下去用膳，还得戴着，不然你那么多仇家，万一遇上免不了一战。”
沈玉正要说话，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金落轻笑出声，“饿了？”
“嗯。”沈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早上急着赶路，就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羊汤。”
“那走吧，我刚才上楼时，听到下面有人点餐时说这家的回锅肉和香辣虾是一绝。”
两人下楼时，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店小二将他们引到靠窗的位置，隔壁桌坐着一个姑娘一个小伙，一个穿着拓黄色襦裙，一个穿着栀子色长袍。
沈玉刚坐下，就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抬头，正对上拓黄色襦裙姑娘的视线。那姑娘生得明眸皓齿，看到他时眼睛一亮，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金落点完菜，顺着沈玉的目光看去，瞧他俩对视时的神色来看，不像是老熟人啊。他眉头微皱，“认识？”
沈玉摇摇头：“应该不认识。”
这时，隔壁桌传来对话声。
“芷光，你尝尝这个豆包，可好吃了。”姑娘夹了个豆包放到同伴碗里。
被唤作芷光的小伙笑着道谢，“谢谢舒彤。”
沈玉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抬头。
难不成芷光也来百里城比武了？
在沈玉的视角来看，舒彤挡着芷光，他没看清。
沈玉微微挪动身子，仔细望过去一看。
真就是那个小子！
芷光今日换了身衣物，比平时庄重不少，像是官老爷家的阔少，旁边的舒彤像是千金大小姐似的，打眼一瞧，两个人不像是习武之人，像是来这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
芷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借着夹菜的机会，朝他眨了眨眼。沈玉会意，知道他认出了自己，但碍于芷光的同伴在场不便相认。
金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色渐深。他夹起一块回锅肉放到沈玉碗里，“尝尝这个。”
沈玉回过神来，夹起肉片放入口中。肉质鲜嫩，肥而不腻，确实美味。他正要夸赞，却听金落低声道，“芷光旁边的女生，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沈玉：“我也觉得，但是她没有要打架的意思，我们吃我们的，有芷光在，打不起来的。”
忽然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
他转头看去，只见那个叫舒彤的姑娘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沈玉没见过这个丫头，对她不是很熟悉，既然是沈悠教出来的弟子，肯定心思极重。
就在这时，店小二端着一盘香辣虾走了过来。金落夹起一只虾，熟练地剥去外壳，将虾肉放到沈玉碗里，“趁热吃。”
沈玉看着碗里的虾肉，心里一暖。
隔壁桌的芷光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食不知味。
沈玉和金落吃得可真香啊，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吃啥都有味。可怜自己还要和眼前凶巴巴的师姐一起吃晚饭，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舒彤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芷光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舒彤：“等我们吃完，你早点回房休息，明天还得去找别人打擂台，你可不能松懈，输了你就惨了，我可不替你向师父求情。”
沈玉一边吃着虾，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舒彤。这姑娘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英气，不像寻常闺秀。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金落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低声道，“那个舒彤，不简单。能把芷光吓成那样，看来武功不凡。”
沈玉握着青瓷酒盏，看对面那人将玉色广袖挽至肘间，露出一截霜雪似的小臂。
金落指尖敲了敲檀木桌，琉璃盏里的冰镇梅子汤晃出碎玉声响，“真解渴啊，路途遥远，最想喝这口了。”
沈玉将酒盏推过去，“尝尝这个，掌柜说是新酿的荔枝酒。”
金落前段时间就念叨着要自己酿果酒喝，沈玉此刻投其所好，果不其然见金落挑眉轻笑，眼尾那颗泪痣跟着颤动，像是白宣上落了一滴胭脂。
金落喝起来就停不下来，不一会瓶身见底，沈玉又要了一壶。
小二端着鎏金托盘小跑过来，漆盒里卧着两盏青玉樽。沈玉正要提醒他换成果酒，却见金落已端起其中一盏仰头饮尽。喉结滚动时，有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咳、咳咳——”金落突然呛住，白玉似的面皮霎时染上霞色，“这荔枝酒……怎么这么烈？”
沈玉心头一紧，夺过酒盏细嗅，浓烈的酒香直冲脑门。这哪是什么荔枝酒，分明是陈年女儿红！转头要寻小二理论，却见那跑堂早躲到楼梯口，正对着隔壁桌的锦袍公子点头哈腰。
“可还好？”沈玉伸手去扶，指尖触到一片滚烫。金落整个人像是从蒸笼里捞出来的，发间玉簪歪斜，青丝散在月白绸衫上，倒比平日端方模样更添三分艳色。
“沈玉……”金落忽然凑近，吐息间酒香混着荔枝香味，“你身上怎的有雪花味道？”他眼波流转，竟比窗外江水粼粼波光更惑人。
不能让金落在这失了风度，沈玉摸出银锭往桌上一拍，拎起打包好的菜肴，半扶半抱着金落往二楼客房去。
木梯转角处，金落忽然踉跄，沈玉慌忙去接，却被他发间玉簪勾住了沈玉的衣带。
沈玉一时惊慌，赶忙扯住衣带，往上提了提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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