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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杨筱彤大概又戴上了耳机。这是她拒绝交流的信号。
“这孩子以前多爱学习啊，”奶奶叹了口气，“每次考试都争第一，现在怎么一提学习就跟刺猬似的。”
张佳慧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动作比平时重了许多。“是我的错。上次月考后我说了她几句，话太重了。”瓷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强迫自己放轻动作。
“你也是为她好。”奶奶接过张佳慧手中的碗，“哪个当妈的不望子成龙？”
张佳慧慢慢地走到水池边，仿佛每一步都有千斤重。她伸出手，缓缓地打开水龙头，一股冰凉的水猛地冲在她的手上。然而，这股凉意并没有驱散她心中的烦躁，反而让她感到更加不安。
她默默地看着水流过自己的手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可我好像只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她的声音在水声的掩盖下显得有些颤抖，仿佛这句话是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来的。
就在这时，奶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洗好的盘子。她温柔地看着张佳慧，轻声说道：“慢慢来，孩子。”然后，她将盘子递给张佳慧，示意她擦干净。
张佳慧接过盘子，机械地擦拭着。奶奶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至少她现在愿意跟我们一起吃饭了，还说了那么多学校的事。这都是进步啊。”这些话虽然让张佳慧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她还是无法摆脱那种深深的自责和焦虑。
张佳慧微微颔首，犹如小鸡啄米般，用力擦拭着那早已洁净如镜的盘子。女儿讲述学校趣事时，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恰似璀璨的星辰；模仿老师时那活泼俏皮的模样，宛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这一切，都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时候的杨筱彤——那个会高举着满分试卷，如小鸟般扑进她怀中的可爱小女孩。
究竟是何时开始，女儿不再与她一同分享学习的喜悦了呢？是从那次期中考试失利的阴霾笼罩之时？还是更早，当她将“作业写完了吗”这冷冰冰的话语，取代了“今天开心吗”那温暖如春的问候之际？
“我去看看她。”张佳慧挂好抹布，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别又提学习。”奶奶叮嘱道。
张佳慧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地走向女儿的房间。门缝下，一线光亮如同一丝希望，若隐若现，仿佛能听到流行音乐那欢快的节奏在空气中跳跃。她抬起手，犹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想要去敲响那扇门，却在即将触及门板的一刹那，如触电般停住了。
也许，今晚应该给女儿一片自由的天空。她缓缓放下手，转身回到客厅，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当她从书包旁经过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女儿忘记拉好的书包侧袋吸引住了，那露出的一角试卷，宛如一只隐藏在暗处的小怪兽，窥视着她。张佳慧蹲下身，心中犹豫不决，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脑海中争斗，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不去看那试卷，就像一个怯懦的士兵，不敢面对战场上的敌人。
再次来到女儿门前，她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轻轻敲了三下。“二妞，妈妈切了橙子，宛如一轮金黄的明月，放在门口了。”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那可是你最爱吃的赣南脐橙，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
没有回应，但音乐声似乎像一个害羞的孩子，声音渐渐小了一些。
张佳慧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门边的地板上，转身离开，仿佛一片随风飘落的花瓣。刚走出两步，身后的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手如同闪电般迅速把碗拿了进去，门又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紧紧地关上了。
“谢谢。”门内传来闷闷的声音。
张佳慧呆立在原地，眼眶瞬间变得滚烫，仿佛有两股热泉在其中涌动。这两个字，宛如黑暗中闪烁的一星微弱光芒，给她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或许重建信任就如同拼图一般，需要一片片精心地拼凑。而今晚，她们又成功地拼上了一小片。
她缓缓走回客厅，犹如一位虔诚的信徒，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找出那本已被翻阅得略显陈旧的亲子教育书。她轻轻翻开书，找到那页折角的地方，上面用荧光笔醒目地标注着一段话：“当孩子紧闭心门，拒绝沟通时，爱就如同一股清泉，需要以他们能够接纳的方式流淌。有时候，一个香甜的水果，一杯温暖的热牛奶，所蕴含的力量远胜千言万语。”
张佳慧如同呵护着一件珍贵的宝物般，轻轻抚平书页的折角，然后拿出手机，犹如一位精心准备的厨师，设置了一个明早六点的闹钟——她要早起，为女儿烹饪那道她最爱的蛋饼。也许明天早餐时，她们可以像亲密无间的闺蜜一样，聊聊那部女儿最近痴迷的电视剧，或者学校里那位如艺术家般气质出众的新来的美术老师。至于学习，就如同攀登一座高峰，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毕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而一个青春期孩子的心墙，也宛如一座坚固的堡垒，不是一天就能轻易拆除的。
厨房里弥漫着番茄炖牛腩那诱人的香气，仿佛是一首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轻轻飘荡。张佳慧正端着最后一道菜，如捧着一颗珍贵的明珠般，缓缓地走向餐桌。这时，杨筱彤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抱着几本厚厚的教科书飘然而入。女孩将书轻轻地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宛如放置着一份珍贵的礼物，然后又如往常一样，娴熟地帮奶奶摆好碗筷。
“今天作业多吗？”张佳慧随口一问，话一出口，她便如触电般后悔了。自从上次的“餐桌事件”后，她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避开学习这个敏感的话题，生怕再次触碰到那根紧绷的弦。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杨筱彤竟然没有像以往那般沉默不语或脸色骤变，而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嗯，数学有两张卷子，犹如两座大山压在身上；英语要背一篇课文，仿佛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还有历史的小组报告要准备，好似一场艰难的战役。”
张佳慧惊愕得挑了挑眉，犹如被雷劈中一般，夹了一块牛腩，小心翼翼地放到女儿碗里。这可是两周来女儿首次主动谈及作业情况，她犹如站在悬崖边，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回应才能不破坏这难得的氛围。
“那……需要妈妈帮忙吗？”她的话语如蚊蝇般细微，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声音却比平时高了八度，透露出内心的不确定，宛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杨筱彤缓缓放下筷子，双手如同被施了魔法般，静静地放在膝盖上，坐直了身体。张佳慧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了——每当女儿要宣布什么重要决定时，总会先摆出这个姿势，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庄严肃穆。
“妈，我正想跟你说这个。”杨筱彤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起来，“以后我想自己规划作业，不用你每天盯着我了。”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自己的决心。
餐桌上的空气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凝固得令人窒息。张佳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筷子犹如风中残烛，险些滑落。她竭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可那心跳却如脱缰野马，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
“我是说，”杨筱彤的目光如同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妈妈，“如果有不会的题，我会主动来问你。但其他时候，我想自己安排时间和顺序。”
张佳慧的指甲像两把锋利的小刀，无意识地深深掐进了掌心。她的脑海中同时闪现出两个画面：一个是女儿上次月考时，犹如夜猫子一般，为了时间安排不当而熬夜到凌晨两点，那黑眼圈活像两只大熊猫；另一个是心理书上写的“青春期孩子需要适当的自主权”，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她内心的迷茫。
“你确定你能安排好？”张佳慧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向杨筱彤的内心。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这听起来像是不信任，于是赶紧补充道：“妈妈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担心你太累，如同那护崽的母鸡，总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
杨筱彤的嘴角如同被拉紧的弓弦，紧紧绷起。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像往常一般立即反驳，而是如同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所以我们可以制定个制度，比如我每天九点前必须完成作业，你可以检查，但不能中途打断我，就像那行驶在铁轨上的列车，需要保持专注，不能随意偏离轨道。”
张佳慧惊讶地看着女儿，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人。这个提议听起来如此成熟，完全不似她印象中那个做作业时总想偷玩手机的孩子。她突然意识到，在她未曾留意的时光里，女儿已如那茁壮成长的树苗，悄然长大。
“这个主意委实不错，”奶奶恰到好处地插话，犹如及时雨一般，为张佳慧争取到了思考的时间，“我们小时候哪有大人像盯梢似的盯着写作业，不也都能自己合理安排吗？”
张佳慧满怀感激地看了婆婆一眼，端起水杯，如牛饮般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犹豫不决。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赛：一个义正言辞地说“她才14岁，犹如那初绽的花蕾，根本不懂自律的重要性”；另一个则毫不示弱地反驳“不给她机会尝试，她就永远无法学会自我管理，如同那被束缚的飞鸟，难以展翅高飞”。
“好吧，”张佳慧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我们可以试试你的方案。但妈妈有几个条件。”
杨筱彤的眼睛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般亮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一株渴望阳光的向日葵：“什么条件？”
“第一，每天作业必须在九点前完成，周末可以延长到九点半；第二，手机必须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放在客厅，写作业期间绝不能使用；第三，”张佳慧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每周五晚上我们要像探险家一样，一起回顾这周的作业完成情况，如果有问题就如同医生调整治疗方案般调整计划。”
她说完后，紧张得如同拉紧的弓弦，生怕这些条件会引发女儿如火山爆发般的反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杨筱彤如同一位深思熟虑的智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可以，但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这次轮到张佳慧如同好奇的孩子般发问了。
“你怎能一看到我休息，就想当然地认为我在偷懒呢？”杨筱彤一脸认真，掷地有声地说道，“有时候，我需要停下匆匆的脚步，静下心来思考，或者埋头查阅资料。而且，如果我已经完成了我们约定的内容，你就应该相信我，而不是像防贼一样总是检查。”
张佳慧只觉得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女儿的要求是如此合情合理，却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中了她最大的软肋——控制欲。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上周自己偷偷翻看女儿作业本时，杨筱彤那满是受伤的眼神，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成交。”张佳慧缓缓地伸出手，杨筱彤微微一怔，随后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紧紧地握住了妈妈的手。这个简单而又庄重的仪式，让张佳慧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这是女儿几个月来第一次对她展露出如此真挚、如此灿烂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了她那颗愧疚的心。
“那我现在就去奋笔疾书了，”杨筱彤如离弦之箭般站起身来，端起那几乎没动过的饭碗，宛如捧着一颗珍贵的明珠，“今天我想先去攻克历史报告这座坚固的堡垒，可以吗？”
张佳慧微笑着点点头：“一切都听你的，按你的计划来。若是需要援助，就大声呼喊我。”
杨筱彤离开后，张佳慧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谈判。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刚才与女儿相握的余温，仿佛还在掌心残留，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
“你做得对。”奶奶的声音轻柔温和，如春日微风般徐徐说道，“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是时候学着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负责了。”
张佳慧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开口：“可我实在放心不下，就怕她难以做到。上次月考就是因为……”
“就算她暂时做不到，那也是她成长路上必须经历的。”奶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平日里少见的严厉，“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替她拿主意。小孩子只有摔过几次跤，才能真正学会走路。”
张佳慧顿时沉默了下来。婆婆的这番话就像一面清晰的镜子，将她一直以来都不愿直面、不愿承认的事实，毫无保留地映照了出来——原来，她内心深处所害怕的，不仅仅是女儿遭遇失败，更是自己身为母亲，对女儿生活失去掌控的那种“失控感”。
此时，厨房方向传来杨筱彤翻动书本的细微声响，偶尔还夹杂着她小声哼唱流行歌曲的轻快调子。张佳慧放轻脚步，像怕惊扰到什么似的，悄然走到门口。只见女儿正全神贯注地在电脑上查阅资料，摊开在桌上的历史课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那专注投入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眼前的知识。
这一幕，让张佳慧的胸口猛地一紧。原来，即便没有自己时刻在旁监督，女儿也能够如此专心致志地学习。她悄然退回客厅，从包里拿出那本已经被反复翻阅、略显陈旧的亲子教育书，缓缓翻到新的一章——《如何培养孩子的自主性》。
当晚九点整，杨筱彤抱着作业本，步伐轻快地来到客厅。“做完啦！”她的声音中满是抑制不住的自豪，清脆地宣布道，“数学卷子我仔细检查了两遍，历史报告的大纲也已经写好，英语课文也顺利背下来了。”
张佳慧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接过作业本。看着数学卷子上那一行行工整、规范的解题步骤，以及仅仅出现的一两处小错误，她不禁感到十分惊讶；再看历史报告的大纲，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远比她原本预想的更加成熟、完善。
“做得太棒了！”张佳慧由衷地称赞道，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赏，“特别是这道几何题，你的解法相当巧妙。”
杨筱彤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光彩，兴奋地说道：“这是我们新来的数学老师教的方法，比以前学的简单好多呢！”说着，她便兴致勃勃地比划着，详细解释着新学到的解题技巧，那手舞足蹈的可爱模样，一下子让张佳慧回想起女儿小学时第一次考满分后，同样兴奋激动的场景。
“对了，妈。”杨筱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明天我们班要和七班进行篮球比赛，你能来现场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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