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的话,怕打草惊蛇。”
“有道理。”严杰摸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两口,滔滔不绝,“今晚11点开赌,时长1个小时,听说会到点撵人。我给你讲,为招引赌客,庄家会买通一些赌客发展“大注”,还要扮演托儿的角色引导下注,单次下注金额从1万元到5万元不等,你带多少钱?”
“10万。”为什么都是吸烟,感观却大相径庭?程映秋捂着鼻子,提醒他,“我不喜欢烟味。”
“10万本来够玩10分钟。”严杰将烟头灭掉,随手扔去旁边,继续说,“但是通常第一次放长线钓大鱼,你会赢钱。”
“明白。”
严杰塞她一张纸条:“这是赌场地址,我等会儿带你们上车,全程车帘都掩着,坐面包车后排看不清周围的路况。”
程映秋顺手将纸条递给同事,耳语叮嘱她:“我12点20分没有消息,你就打电话找秋队,号码已经发微信。”
“好,注意安全。”
“没问题。”
严杰意欲摆脱高利贷,少有的严谨,问她:“他们有扫描设备,你是不是带着针孔摄像?”
“放心,电视台专用的针孔录像,普通的设备扫描不出来。”
“行,随我过去吧。”严杰指着远处榕树右侧的面包车,“在那儿。”
程映秋深呼吸,抬脚紧跟他的脚步。
夜色浓重,暖黄色的路灯映出细密的雨丝,面包车司机站在门外低声询问旁边戴眼镜的男人:“杰娃儿去多久咯?”
“8分钟吧。”他抬眼望着朝这边疾步走来的两人,唇角笑容绽放,“那里不是吗?”
“欸,你说,今晚能分多少?”
“看情况呗,总比前两天分文不进好。”眼镜男扬了扬下巴,“喂,看着挺有钱。”
“我也觉得。”司机好似琢磨什么,脸色突变,“嗐,不过今晚她要赢钱,还得仰仗其他熟客。”
“蜀江貌似8个人,蒲辰6个,万洋2个,总有盼头。”
他话刚落,严杰靠过来,点头哈腰介绍:“马哥,冯哥,这是陈姐。”
程映秋化名陈颖,颔首回应:“是。”众人寒暄两句上车。眼镜男负责套话:“我听小杰说陈姐做餐饮?赚钱啊。”
“还行。”程映秋一改平日侃侃而谈的风格,保持冷漠和镇静,从容地应对。
眼镜男主动奉承:“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小冯。”
程映秋皮笑肉不笑:“嗯,我也是第一次玩牌,以前看香港电影,觉得**特别有意思。”
“对啊,我们就是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面包车沿着省道驶过六里屯,往北开8公里,来到眼镜男所述的加气站。按照眼镜男的提示,司机将车停在背面暗处,向电话里的另一个人报车牌和个人特征,5分钟后,对方要求程映秋上一辆车牌号为蜀AUK297的轿车。
程映秋不禁吐槽:“这么麻烦。”
眼镜男赔笑:“哎呀,特殊时期嘛。”
程映秋轻哼一声,推门下车。
接应的人他们都叫她“二嫂”,一名中年女子,打量程映秋半分钟,示意她上车。轿车继续北行,约莫过去7分钟停稳,另一位戴着耳麦的中年男子见他们开车进院,立刻上前盯着。
“二嫂,熟悉吗?”
“严杰介绍的新客。”
耳麦男点头:“行,进去吧。”
程映秋状若自然地扫视周围,普通的工厂,没有明显的标志,确实适合开设地下赌场。她跟随二嫂进厂区,在倒数第二个厂房门外驻足。
二嫂笑容满面,提前打预防针:“妹儿,我们的客户都有头有脸,所以不能拍照,摄像,需要将包放在外面寄存,然后扫描进场。”
“我知道,小杰说过。”程映秋把随身携带的包交给她,领到一个6号牌。
“来客咯。”二嫂通过耳麦通知里面的人,铁门随后闪出一条缝,开门的黑衣男子认出二嫂,笑着攀谈两句,简单扫描后放行。厂房与静谧的厂区相比,喧闹堪比灯火通明的夜市。
程映秋咂舌,被黑衣男子带进一间名为“码房”的房间。
“三叔,新客换码。”
程映秋坐在角落单人茶桌前,对面的中年男子已经排出筹码:“换多少?”
“10万。”
“10万?”三叔笑容瞬间消散,兴致缺缺,“刷卡吗?”
“对。”程映秋将一张工商储蓄卡递给男人。
“陈颖?”
“是的。”电视台通过权限拿到一张用户名为陈颖的银行卡,程映秋输密码。
“来,这是你的筹码。”三叔把10个刻着10000元的红色筹码给她,随后在笔记本记账,注明名字和金额。
程映秋绕过码房,走进烟雾缭绕,人声鼎沸的房间,只见十来个人围坐着扇形的**赌桌,黑衣男子引她在靠边的位置坐下。
赌桌中间的女荷官拿出扑克牌,熟练分洗后把牌归置整齐摆在面前,敲3下响铃,朗声道:“开牌咯!”
“下注,下注。”
赌客们纷纷押注,程映秋早前恶补**的玩法,将1万筹码丢去庄家。
坐她左边的男人拨弄手里的筹码,把它拍在押注区:“庄家连赢两把,我这次买闲家。”
“好,我跟你,你今晚赢钱。”
不少赌客随他押注。
“买定离手!”女荷官再次敲铃,开牌。
赌客们搓手:“好运来,好运来。”
荷官先开闲家的牌,7点,接着开庄家的牌。
赌客们大喊:“6点,6点,5点,5点。”
程映秋嫌他们闹腾,捂耳朵盯着荷官翻牌。
“庄家8点,庄赢!”
荷官左右两边的人伸手一拨,将押闲的筹码收走,再从码盒拿出筹码赔付赢家,程映秋收到2块筹码,短短三分钟赚5000,但其他赌客却输掉数万元。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差不多开20局,她总共赢3万,码房的三叔和守门的黑衣男子开始撵客:“大伙儿,今天就到这里,回家休息吧。”
输20来万的赌客骂骂咧咧:“怎么赢钱就收摊啊?”
三叔解释:“警察查得紧啊!老方,你上个月不是赢23万吗?”
“但老子7月输59万。”
另一个赢钱的赌客数着筹码,乐呵呵:“有输有赢嘛,正常。”
“走,赶明儿再约。”
程映秋缄默不言,进码房换钱,领包,排号第五个上车,接待她的二嫂笑道:“妹儿,赢钱了吧?”
“嗯,3万。”轿车驶出厂区,她终于落下心头大石。
“我叫小杰下次约你?”
程映秋:“好,我下回儿多带点钱。”
赌场码房,三叔清点进账的金额,统共109万,他喜出望外,手机铃声乍然响起,点击接听,对方劈头盖脸质问:“三舅,你今晚开局?”
“是啊,兄弟们也要吃饭。”
“我不是说歇半个月吗?你怎么趁我不在沉不住气?”
三叔大咧咧道:“哎呀,都是熟客,没问题。”
“真的都是熟客?”
三叔警觉:“不对,有个妹儿赌10万,是不是找她回来问两句?”
第41章 或者告诉我,她在哪儿
“不用,把厂房的家伙都撤掉,静候半个月,等我通知。”
三叔叹气:“你会不会太谨慎?而且赌场也有竞争啊,今晚比往常少十来人,其中还包括我们的大注也跑去隔壁镇。”
“三舅,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男人无奈地扶着额角:“好吧,你的赌场你做主。”他们结束通话,三叔恍然,“她小丫头片子万一摄像呢?咱们这些人可都在万洋镇有头有脸。”
“叔,还是带她回来搜一搜?不告诉老大就行。”黑衣男子负责进场的扫描,深知当时只是随便做做样子,并没有仔细搜查。
三叔思忖着点头:“行,你联系二嫂。”
五公里开外的乡道,轿车急速行驶,车厢后排,程映秋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估算返程所需的时间,毕竟没有安全抵达万洋,都会产生变数。她斟酌着,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静寂。
二嫂从挎包摸出手机:“喂。”
“在呢。”
“你说什么?”
“好。”二嫂坐副驾驶,挂断电话,戳开备忘录打字,将消息转告司机,司机抬头,瞅一眼程映秋,随即在前方路口掉头。
手机开着反窃听模式,程映秋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她察觉轿车正朝反方向走,稍微愣怔片刻,迅速做出反应:“二嫂,这是去哪儿?”
二嫂打马虎眼:“哎呀,我们一个大客户的贵重物品遗失,担心遇贼,您是新客,他要求搜身......”
“关我什么事?搜身犯法,知道吗?”程映秋心里七上八下,但关键时刻不能犯怂,厉声质问她。
司机冷笑:“嗐,赌博也犯法。”
二嫂好言相劝:“妹儿,大客户不能报警,想着搜身一了百了。”
程映秋明白自己身处瓮中,一举一动尽在对方掌控的范围,语气稍缓:“需要多久?”
“一去一回最多20分钟。”
“嗯,朋友在宾馆等我。”程映秋故意提起另一人,意图警告对方不要轻举妄动。轿车继续前行,她憋气两分钟,涨红脸,虚着嗓子道:“二嫂,停车。”
二嫂见她捂着肚子,似乎强忍着疼痛,忙问:“妹儿,你干嘛?”
“肚子痛,可能吃错东西。”程映秋细声细气,“哎哟,难受。”
司机不耐烦:“忍一下,还有6分钟。”
程映秋嚷嚷:“6分钟?忍不住!你们什么待客之道?去厕所不行吗?”
司机知道这些赌客都是衣食父母,开罪不起,低声与二嫂商量:“前面200米有公共厕所,你在门口守着她。”
“行。”二嫂转身叮嘱,“妹儿,你随身携带的包留下。”
程映秋展颜:“好,我手机也放着。”
大概3分钟,轿车在公共卫生间的右侧停稳,程映秋拿着一包纸下车,急不可待推开隔门,二嫂则站在女厕所门外等待。她主动和女人攀谈:“二嫂,你们做赌场生意,每天抽水多少?”
“妹儿,你知道越少越好。”
“哦。”程映秋轻手轻脚搬动砖头,继续东拉西扯,最后探一探高度,踩着砖头爬出窗户。她落地时崴脚,尽管连忙捂住嘴,还是泄出声音,“哎呀。”
二嫂起疑:“怎么?”
“没,没事。”程映秋隐没在泼墨般的夜色中,往身后山坡挪动。
司机走去厕所对面抽烟,灭掉第二根烟,喊道:“二嫂,15分钟咯,她还在里面?”
“啊,一直和我聊天呢。”
“进去瞧瞧,别昏死在厕所。”
“好。”二嫂边走边问,“妹儿,你好了吗*?”
隔间寂静无声。
“妹儿。”二嫂一间一间推门,忽然瞧见窗户底下垒起的砖头,拍大腿惊呼,“牛三娃,人跑啦!”
司机闻言,急匆匆奔来:“跑哪儿啦?”
“翻窗户跑的。”
司机围着厕所转一圈,确定程映秋的路线:“她往山坡跑,走不远,你通知三叔带人过来,我先去追。”
“好,好。”二嫂掏出电话,联系三叔,对方表明五分钟前已经叫人接应。
“铁定有问题,怎么办啊?”女人面容苍白,焦急万分,“会不会警察派她来调查。”
三叔疾言厉色:“抓住她关着,警方就没有证据。”他问,“这丫头的包和手机呢?”
“车上。”
“你去把电话卡取出来,关机。”
二嫂从未经历过大场面,也没和警察打过交道,哆哆嗦嗦:“好。”
“别慌,冷静,想着一个月赚十来万。”
二嫂矮身坐进后排,翻找出程映秋的手机,拿一根针戳开卡盒。
距此六公里的省道,派出所的小张开车,秋琬不熟悉路,坐副驾驶,紧盯着共享位置,熟悉的头像突然消失。
“秋队,我知道在哪儿,你别着急。”小张瞥一眼面色紧绷的秋琬,安慰她。
秋琬沉着脸,嗓音冷冽:“速度再快点。”
小张纳罕:“已经70码,超速呐。”
后座的小廖拉着扶手,吞咽喉咙:“老大叫你踩油门,你就踩,紧急时刻不会扣分。”
“好嘞,你们坐稳。”小张猛给油。
秋琬深呼吸,按捺住前所未有的焦急情绪,提醒:“还要注意路况。”20分钟前,她收到程映秋同事的来电,知道对方单刀赴会,虽然斥责她们糊涂,但立马安排营救事宜。
小张说明情况:“那是做化肥的厂,去年承包给一位姓马的人,具体是谁不清楚。它和公共卫生间相距差不多四公里,我觉得程记者发定位的时候应该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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