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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指为牢(推理悬疑)——苍梧宾白

时间:2025-04-24 14:59:38  作者:苍梧宾白
  “……”
  “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你的爱情吗?恋爱脑少拉我背锅。”沈政宁义正辞严地谴责,“而且我人还在呢,别搞得好像我已经没了一样。”
  袁航大笑。
  “我收到警校录取通知书后,想当面跟你再好好道一次谢来着,谁知道联系不上你,我又去找其他同学打听,才听说你考完就搬家了。”
  “嗯。”沈政宁没什么表情起伏,平淡地说,“我妈为了我读书才一直留在和城,高考结束后她工作调动,搬家搬得比较急,也没来得及参加同学聚会。”
  袁航开了啤酒,亲手给他满上:“我结婚时回老家办婚礼,请了班主任和一些高中同学,小雪她们班的张正星跟你是校友,她提起你在橘泉工作,我那天乍一听还在想这公司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这个话题令空气微微一滞,沈政宁还没来得及顺着话聊下去,刚好他们点的菜送了上来。肉串刚离开碳火,上面还有滋滋作响的小气泡,香辣蟹和小龙虾各装了满满当当一整盆,鲜红肥美,香辛料霸道的鲜香简直要把人掀个跟头。
  袁航有意避开了案子相关的话题,抽了两副塑料手套给他,示意别客气趁热吃,于是两个人开始埋头撸串,干掉了半盆龙虾、半盘烤串,趁着换手套的间隙,才抽出手来碰了个杯。
  冰爽的啤酒滑过喉咙,酒精和辣椒不同程度地刺激着神经,借着被食物强行调动起来的兴奋,沈政宁终于问出了一开始被他岔过去的问题:“所以,我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第8章 疑情
  袁航端着酒杯的手一晃不晃,像是早就预料他会有此一问,他毕竟不是当年那个贫穷瘦弱、受委屈只会咬牙和血往肚子里吞的少年了,多年的警察生涯把他从木头锤成了铁,也打磨出了刀锋般的敏锐直觉。
  “监控拍到叶桐生落水当晚,他穿着一件灰蓝色连帽外套,这件衣服,我们直到现在也没找到。”
  鼎沸人声完美地掩盖了角落里的低语,“那件外套很重要?”没等他回答,沈政宁思索半秒后自己得出了结论,“因为口袋里有他的手机。”
  袁航点点头,沈政宁问:“他的联系人、聊天记录都在手机里,没法复原数据是挺难办的——但你们应该也能通过别的渠道查到不少东西,不是已经确定了是自杀吗?”
  袁航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你了解叶桐生的家庭情况吗?”
  沈政宁想了想:“他很少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事,我只知道他是兴城人。”
  袁航说:“法医在叶桐生身上发现了很多陈旧的增生疤痕,集中在背部和臀腿部。”像是怕他感受不到一样,他又强调了一遍,“很多。”
  “29号那天,叶桐生父母从老家赶到盛安来认领尸体,哭得走不动路,拉着我们负责接待的内勤民警哭诉,说叶桐生从小就叛逆、不听话、不孝、没出息,在大城市没混出头,这么大的人不管父母家人,随随便便就自杀了,让他们以后没脸见人,后半辈子无依无靠,抬不起头来……”
  沈政宁匪夷所思地重复:“‘没脸见人’?”
  “我们内勤也是年轻人,差点让他说得犯心脏病,私下跟我们吐槽他这原生家庭太让人窒息了。”袁航心有余悸地说,“我问他们知不知道叶桐生身上那些旧伤是怎么回事,他父亲支支吾吾,说是叶桐生小时候不听话,他用藤条抽的。”
  “根据他父亲的描述,叶桐生上高中时是住校生,经常晚上翻墙出去泡网吧打游戏,他们学校很严格,老师向家长反映叶桐生有网瘾,他们就把叶桐生领回去进行棍棒教育,打断了好多根藤条也没把他打服,叶桐生反而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跑到了隔壁邢城他舅舅家,只在高考那两天回去参加了考试,上大学就跟家里断了联系。”
  兴城的教育事业十分出名,沈政宁读高中时,学校还组织过教师去兴城进修,学习当地名校的先进经验。不过近些年来随着观念变革,逐渐出现了一些对兴城的批判声音,如今人们再提起兴城,已不复当年的狂热推崇。
  沈政宁低头看着酒杯里翻涌的气泡,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高中时翻墙上网,毕业后进了互联网公司,叶桐生还真是不忘初心啊……他对计算机应该是发自真心的喜欢吧。”
  这感慨来得有些迟了。他真正认识了解一个人,竟然是在对方离开这个世界之后。
  他不再有机会听到他亲口谈及过去,也不会在闲聊时笑着说出“从事自己热爱的行业真好,我选计算机只是因为专业热门好就业,其实我小时候想当名侦探来着。”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袁航用一种沧桑的语调说,“今年六月,叶桐生回了老家兴城一趟,偶然遇到了一个亲戚,对方认出了他,说他父母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劝他回家看看父母。
  “叶桐生可能是心软了,加上亲戚把遇见他的消息告诉了他父母,他就回家见了父母一面。他父亲不想让他再离开家乡,当晚把他的身份证、电脑手机都藏起来,人锁在房间里,坚决不允许他再回盛安,命令他必须收心,在老家老老实实地找个人结婚生孩子。”
  即使袁航的描述已经尽量精简,沈政宁仍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父亲是做什么的?”
  “退休以前是县水利局科员,顺带一提他母亲是药房的销售人员,就是很常见的普通家庭配置,没什么大钱,但在当地也能过的很舒服。”
  沈政宁支着下巴:“叶桐生逃出来了,然后呢?”
  袁航说:“我们调取了叶桐生的就诊记录,今年7月份,也就是他从老家逃出来之后,他到盛大附属医院精神心理科做了量表,确诊中度焦虑和抑郁,病历明确记载了患者自述有轻生念头,医生给他开了米氮平和劳拉西泮。”
  “长期服用?”
  “是的,但他只在就诊时开了一次药,后来没再去医院开过。”
  亲情矛盾、抑郁症、曾有过轻生念头、最后发出的“对不起”……散落各处的事实串连成线,鲜明地指向了最终的结论——原生家庭引发心理问题,在一次又一次的抗争和失望中不断恶化,最终走向崩溃。
  这样的悲剧并不鲜见,或者说由于见得太多,甚至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顺理成章。
  “令人惋惜。”沈政宁说。
  袁航:“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我?”沈政宁失笑,“我一个外行,高中时那算不知天高地厚,现在还怎么好意思在内行面前现眼?况且我和受害人多少沾点关系,会影响你的判断吧。”
  “不会。这案子已经结案了,除非发现新证据,否则无法推翻现有结论。”袁航笃定地摇头,话却说得有几分迟疑,“我是觉得这个结果……怎么说呢,好像是顺着我们的惯性思维发展出来的……我很担心自己是不是掉进了套路陷阱。”
  飘忽的念头导致他解释起来断断续续的,不过沈政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想法,说实话,以我和叶桐生的几次接触来看,我确实没感觉到他有严重到轻生的消沉情绪,反而觉得他是一个很有韧劲、善于解决问题的人。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把情绪隐藏得很好,并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的伤痛。”
  “此外有一点我没想通的地方,就是叶桐生最后的那条朋友圈。”
  “你们工作用的手机和日常用的手机是分开的,所以你会在自己日常那个号发朋友圈,工作机不发任何跟私生活有关的东西,对吧?”
  袁航点点头。
  “叶桐生有几个微信账号?”
  “只有一个。”
  “他没有分开工作机和私人机,我能看到他最后的那条朋友圈,说明没被他屏蔽——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不管是自己的日常、还是工作相关的推送,我猜比起全都是熟人的微信,他应该更偏好在匿名社交网站记录自己的生活。”
  “所以为什么最重要的、最后的告别,他偏偏要发在朋友圈呢?”
  袁航皱眉:“不是因为他想让所有人知道吗?所以用大家都可以看到的朋友圈……毕竟是告别,总要有点隆重的仪式感吧?”
  “仪式感?”
  “对。”
  “那就更不对了。”沈政宁说,“生死都是大事,庆祝生日最基本的仪式感是卡在0点说生日快乐,叶桐生如果那么在意仪式感,那条朋友圈不说选在半夜0点发布,起码也要凑个整数,比如11点整。”
  “发布时间10点43分,甚至不是45分,除非这个数字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不然也太随便了。”
  袁航伸手拿过杯子,仰头干掉了剩下的啤酒,深吸一口气:“还有吗?”
  沈政宁面无表情地:“别这样,有点吓人。大晚上的,你搞得我要不敢走夜路了。”
  袁航刚被触动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嗤地一声笑了:“你才吓人,被学霸吊打的感觉真是酸爽啊。”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沈政宁一针见血地说,“毕竟你们从高中就在一起谈恋爱了。”
  袁航:“……越来越过分了!”
  沈政宁把凉透了的气氛拉回一些,又话锋一转,回到正题上:“还有就是听完你刚才说的、有关他父母的情况,别扭的地方更多了。第一,叶桐生高中时就敢离家出走,十年不和父母联系,有这种决心的人,会因为被他爸关起来就心理崩溃吗?他又不是不知道父母是什么做派。”
  “第二,叶桐生经历了父母二度伤害后,从老家逃回了盛安,这种情况下他还会留着他父母的微信吗?他那条‘对不起’的朋友圈是发给谁看的?”
  “第三,被父母伤害的孩子,对亲情彻底绝望,最终选择自我了断。放弃生命,这是典型的对给予他生命的父母的报复行为,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不应该是‘我们两清了’或者‘我再也不欠你了’这种话吗?”
  袁航扶着太阳穴:“很有道理……但是这好像涉及到太多叶桐生的心理活动了,父母子女的关系哪是几句话就能说清的?谁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也许就是因为极度矛盾所以想不开了呢?”
  “这就是套路般的推导过程中的反常之处,”沈政宁道,“你可以把它看作对案件结论的质疑,也可以把它当成是这个案子有别于常规套路的特殊之处。”
  “什么意思?”
  四周是明亮灯光、嘈杂人声以及热烈的烟火气,在这样的气氛里,人的胆气和野心会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往更为激烈的方向冲去,可沈政宁偏偏是逆着这股潮流,他冷静得简直有点格格不入——
  “也就是说,这些让你感到别扭的地方,也许是‘此案另有隐情’,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故事里没有展开讲明的部分。”
  他没有说出后半句略显刻薄的话,袁航已经够细心周全了,竭尽全力奔波寻找真相的人,不应该再承受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无端指责。
  ——反正那只是一个大同小异的悲剧故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涉及人名地名团体均为虚构,一切疾病及症状、药物描述都是艺术加工,不具现实参考意义。
 
 
第9章 叙旧
  灯光下袁航的眼睛有点红,当然不是因为他被沈政宁三言两语触动了心肠,而是熬夜熬的。他手里不止叶桐生这一件案子,死亡固然是人生大事,但每天都有人死去,就像殡仪馆要排队火化,孟婆汤要排队喝,无论尘世还是阴间,世界永远不会只围着一个人运转。
  “我明白你的意思。”袁航搓了把脸,“不过没有关键性的证据,很难动摇现有结论。”他眉头习惯性地带点微皱,看着沈政宁欲言又止。
  “怎么了?”
  “嗯……社会真历练人啊,”袁航感慨,“你现在变得好稳重,深沉得让人不敢认了。”
  沈政宁失笑:“我一个外行在内行面前大放厥词,态度再不谦逊点,不会被打吗?”
  果然。袁航心想,沈政宁高中时是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动型人格,可现在却收敛了锋芒,每句话都给对面留足余地,“你不听不接受都没关系”,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不被考虑、不被选择,于是把退让的态度像是盾牌一样摆在了最前面。
  他明明曾经那么耀眼夺目,为什么对自己的推理失去了自信呢?
  “我要是信不过你,就不会跟你交底了,咱俩还论那些有的没的吗?”袁航直觉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含糊地一语带过,“你们公司信息泄露的案子,反诈中心在跟进,我会盯着那边的。”
  沈政宁:“上一次你问过我关于信息泄露的问题,是怀疑叶桐生和这件事有关吗?”
  袁航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不过他知道单凭他们只言片语透露出的信息,沈政宁起码能推断出一大半了:“案件还在侦办中。”他又开玩笑似的补上一句,“你要是发现什么线索,欢迎向警方举报。”
  这顿饭从六点吃到八点半,一气叙完了十年的旧。其实高中发生那件事之后,因为袁航有点自卑,沈政宁又不想挟恩图报,两人并没有一跃成为特别亲近的朋友,反而依旧保持着普通同学的距离,直到毕业各奔天涯。也许回忆自带美化滤镜,袁航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年沈政宁拉他一把有多么难得。
  因此再度相遇,他怀着感激之心,而彼此都是熟谙社交规则的成年人,这顿饭的气氛和谐得不可思议,世间的因缘际会有时候奇妙得不讲道理,他们认识了十几年,却在今晚才终于成为了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沈政宁招手叫服务员买单,袁航笑着拦了他一把:“说好了我请,总不能让我违反纪律吧?以后还处不处了?”他转头对服务员说,“再来五个羊肉,五个牛肉,两串鸡翅,一点点辣,单独打包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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