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祁慈愣了愣，忽然笑起来，发自真心地，笑得特别开心：“祁先生，我发现你真的非常非常有趣，难怪中将这么喜欢您。”
祁慈：“……”
这也要cue？
“其实我有个问题。”张雪收起笑容，将薯片拿过来，尝了一下，芥末味的，然后不动声色地又把薯片放了回去，“刚才你为什么会选择上车？”
“因为我没见过那群人？”祁慈歪歪头。
听到这个答案，张雪略微有些失望，然后她就听祁慈解释道。
“但是陆北袭让你给我送过午饭。”
“嗯……送过午饭怎么了吗？”
祁慈看着怀里的薯片包装袋，眼神略微有些怀念：“他绝对不会让他不信任的人接触我。”
张雪愣愣地看向副驾驶坐着的人，噗嗤一声，笑容之中仿佛带了分释然：“祁先生，我可真是太喜欢您了。”
祁慈不至于清瘦，但对于他们来说，就算是文官，也能一只手把他放倒，脆弱又美丽的，像她们寝室养在窗台上的花，寒潮的风一吹，生命就走向了尽头。
实际上，她早在五年前，就接手了暗中保护祁慈的任务，她一直觉得，保护祁慈实在是太简单了，这个人从来没有好奇心，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情，去任何没有保护的地方，生活日复一日、枯燥无味，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她的保护。
抛开和陆北袭的关系，不过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了。
“真好啊，朝九晚五，工作轻松，小学妹，你怎么受得了这委屈的？”
张雪毕业出来后，凭借出色的能力，很快调到了陆北袭手下工作。她比陆北袭小三届，却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学员，再加上她当年的不成熟，得罪过不少人。
陆北袭就是其中一个，她不仅要成为年级第一，还要成为全校第一，可惜她选错了人，第一个就去挑战陆北袭，直到陆北袭毕业，她都没赢过一次。
“你和陆哥较什么劲啊，人上前线的次数比你上实战课的次数都多，跳过他，你在咱们学校随便挑一个人，都不一定会输成这样啊。”
张雪当时笑了笑：“我早就已经没有在追求第一了。”
“但如果这个人在进步的速度比我快，那可能比我输在你手里更让我难过。”
“神或许不可以超越，但你要是连目标都丢了，整日推一下走一步安于现状的，和个豢养的废物有什么区别。”
第29章 Big胆
她曾经是所有人的骄傲。
性别并不能成为她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她有足够的天赋，也有足够的努力，以及足够的坚持。
张雪进学校的第一个月，就把整个年级的新生都挑翻了，那些对她不屑一顾的人，她要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个世界上以貌取人是多么愚蠢。
“你再厉害又能怎么样？我们不过是没有训练过的一年级，你从小接受军事化管理，能打败我们多正常，有种你去跟二年级的打？”
“就是，告诉你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别太得意！你要是真觉得你厉害，就去找陆北袭呗。”
“呵，你们以为我会不喜欢他吗？”张雪扬着下巴，轻蔑道，“就算是陆北袭，我也不会轻易输给他！”
一群人做足了看好戏的准备，在他们这群新生眼里，陆北袭早就封神了。在他们还在后备学校里锻炼基础体能的时候，陆北袭就已经能以大一新生的身份去给大二的做示范，那多牛啊！
据说整个军。校，学生之中，没有任何人能打得过陆北袭，就连毕业留校的辅导员都干不过这哥，那得多厉害一人啊！
张雪这丫头强是强，也不可能强到那么离谱。
果然，在第一次正面的较量中，张雪输了个彻彻底底。
那是一种……她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他们之间个差距，隔着整个天堑那般遥远。
她甚至觉得……自己十八年的人生，像个笑话一样，为什么会有人能以那般轻松的姿态赢她！
真的……
“小雪，我今天去体能训练馆锻炼，碰见陆北袭了。”
另一个室友立刻甩给刚进来这个室友一个眼神，小声阻止道：“你提他做什么！”
然而女孩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过来拉开了张雪的蚊帐：“小雪，你去体能训练馆看看就知道了，凭什么陆北袭能赢你。”
张雪被子一卷，又把自己埋了进去。
另外两个室友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劝，而站在床前的女孩儿直接把张雪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张雪！你清醒一点，你这么颓废，就是想说，你开学说的那些都只是儿戏对么？”
“你说你要成为我们学校最厉害的存在，让所有人都佩服你，只是佩服你，而不是佩服张家的小女儿！”
“可你看看你现在！如果只是一次输赢就让你颓成了个废物，那你就早点退学，不要浪费我们寝室一个床位的资源！”
张雪猛地坐起来，等着眼前的好友，吓得寝室另外两个以为她们要打起来，赶紧过来把人牵走。
她飞快跳下床，抓着自己的外套，蓬头垢面地往体能训练馆跑去。
训练馆外围已经被新生围得水泄不通了，他们才刚刚结束完军训不久，这是第一次来到体能训练馆，然而他们还没正式接触到体能训练的道具，就被陆北袭那令人惊悚的体能锻炼给吓得目瞪口呆了。
“这只是常态，陆北袭不仅是天才，还是比我们所有人都努力的天才。”
每个人在进入体能训练馆领号之后，每完成一项训练，就会有系统报数全体广播，偷懒划水无异于公开处刑，而陆北袭每完成一样，那接连成串的数据就会报上好一会儿，直到陆北袭离场才会重新清零。
“这、这是人能练出来的数据吗？”
“兄弟，路走窄了吧，这还只是一部分呢，自从陆北袭来咱们学校，体能训练馆的平均数据硬是被他抬高了百分之三十，牛的吧。”
“太酷了！”
“你也别急着崇拜，就你们新生啊，能达到平均数据，起码得去半条命。”
“学长你可别唬我们，咱们进校之前也是有过体能测试的哈！”
“你们那个体能测试？陆北袭热身都够你们做十次了。”
四周声音嘈杂，张雪冲过去录入了校园ID，领取了体能训练号码。
“咦，那个不是……”
“哇，前几天才被陆北袭揍趴，今天这是杠上了？”
张雪走到陆北袭正在锻炼的项目，也是输入了同样的强度。
陆北袭认出了她，似乎是笑了一下。
颓废了一周，上机器不到十分钟，张雪就感到了浑身痛痒，头昏、以及胃痛。
她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等等！都离远一点！”张雪感觉有谁给她扇着风，带着完全不属于训练馆里臭汗味道的、像是某种植物的、洗衣液的香味。
“陆北袭！过来搭把手！”那人使唤似的把陆北袭叫过来，声音听着年轻，他们学校上上下下，哪里有人如此Big胆。
张雪倒真想见识见识，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第30章 大无语事件
体育馆里热闹无比。
这是每周都会有的固定的戏码。
“开始了开始了！”
“跑起来啊，晚了就听不到陆哥上课了。”
上课？
祁慈有些疑惑，他不过是新学期去实习了几个星期没来看陆北袭，这家伙怎么还开班了。
“卧槽，今天嫂子来了！”
祁慈：“……”
他总觉得这群人对于自己的声音非常自信，以至于吼得八百米开外都听得到，还以为自己在说悄悄话。
好在他习惯了这个称呼，这些人虽然私底下会这么叫他，知道他介意，当面还是叫他哥的。
“诶诶，你说一年级那女的……”
不过是去体能训练馆找陆北袭的短短路程，祁慈就听了整段路程的八卦。
比如陆北袭最近对一个一年级的新生格外照顾，又比如那个新生天天要缠着跟陆北袭比试，反正就是，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这群人都开始担心陆北袭出轨了。
着实比较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这两个月来不了军校，陆北袭也忙，天天把他的邮箱轰炸，搞得他都不得不专门申请了个新的收件箱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其实今天也是要加班的，昨天晚上陆北袭硬是要开着视频通话睡觉，他确实怕这家伙憋出病来，就请假出来了。
刚到体育馆，祁慈就听见陆北袭毫无绅士风度地对着人小姑娘呵斥。
“错了！”面对张雪，陆北袭确实展现了不同寻常的严厉，倒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他以后可能会把张雪拐到自己手下做事，下手就不免严格些，有时候还要指导上几句。
虽然这丫头十分明显地中二期没过，如果视线能有杀伤力，就连陆北袭都能被她刮下两层皮来。
不过，张雪也并没有让他失望，进步神速。原本的破绽被她转化成了进攻手段，竟然打了陆北袭个出其不意。
陆北袭是什么人，真真正正被他舅给丢进过敌方战壕的人，平日里存着指导的心思，还会点到为止，此时面对威胁，本能地就动了真格，直接把张雪的手臂给卸了摁在了地上。
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只听见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声闷响，陆北袭就踩在了张雪的背上。
四周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陆北袭：“……”
一旁的申梓云：看看这天花板上吊着的灯，就跟陆北袭一样令人无语。
张雪被摔得狠了，一时之间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氛围顿时蔓延在了整个训练场。
四周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实话实话，切磋而已，这么做确实有些过了。
但是他们谁敢说陆北袭一句，就算陆北袭不吃人，他们也害怕啊。
“你……刚刚那招用得很好，我一不小心动真格了，抱歉。”陆北袭把张雪给扶起来，趁其不备……极其顺手地把手臂给人接回去了。
申梓云扶着额头已经看不下去了。
祁慈站在外围哭笑不得，这家伙有时候情商着实是，让人着急。
果然，张雪气得眼泪都没忍住，直接红着眼眶跑了出去。
陆北袭正摸不着头脑，就看到祁慈，屁颠屁颠跑过来：“小慈！”
四周传来极其热烈的目光，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祁慈从不会在公共场合落陆北袭的面子，递水擦汗地给人哄去洗澡了，才托申梓云替他带话，说是有事要出去一会儿，让陆北袭回寝室等着。
大二之后，陆北袭以极其优异的成绩，争取到了祁慈的长期探视权，因此对于这个学校，祁慈还算是熟悉，随意打听几句，就找到了蹲在花坛后面偷偷哭的女生。
“呃……”祁慈假装路过，从花坛里钻出来，将一包纸巾递到了她面前，“还好吗？”
因为眼前这个人看着跟个高中生似的，与这和煦的阳光一样，干净又温暖，把张雪看得都有些愣神。好像是头一次理解到男生的容貌也能用漂亮来形容，以至于连哭都忘记了。
“谢谢……”
祁慈坐到她旁边，手臂撑着下巴，像哄小孩似的，陪着小姑娘说了会儿话。
他倒是能猜出来陆北袭的目的，只是那家伙粗神经的，还没把人培养起来，就得先给打击崩溃了。
“是这样啊……”祁慈的声音不算特别低沉的那种，清爽又温柔，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备，“我觉得你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不用这么焦虑，只要你一直在进步，不管输赢，你都是对得起自己的。”
“其实比起输赢，更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超越曾经的自己，或许哪天你就跑到他前面去了，也可能一生也战胜不了他，但是你就要因为一个输赢，将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么？”
眼眶通红的小姑娘愣了愣，她从小就接受的最精英的教育，长辈们对她寄予厚望，她一定要习惯赢，习惯站在最高的地方，习惯成为第一，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你不要只看得见输赢。
或许她从来没体会过失败，一旦遇到一座高山，就算翻不过去，也要吊死在上面。
她明明还可以绕过去。
那不该成为她的心理阴影，或者绊脚石。
她要向前走，而不是追在别人身后。
祁慈见她似乎是想开了，眨了眨眼睛，再次挂断了某人电话。
“谢谢你，我已经想通了。”张雪也注意到这人挂了好几次电话，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有人找你？你去忙吧。”
“没事，天都快黑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在这个学校，一二年级随便来三五个我都能单挑！你先去忙！”
祁慈略有些无奈，或许这个学校的人都这么直爽吧：“好，那我先离开了，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加油。”
“嗯！再见！”
过了很久之后，张雪才知道那人原来就是陆北袭的男朋友，只是后来祁慈正式工作了，就再没怎么见面了。
张雪毕业后，去了陆北袭手下，以飞快的速度爬到了不低的位置，而陆北袭也非常信任她，问她愿不愿意担任暗中保护祁慈的额外工作。
那么温柔的人，应该很容易被欺负吧。
她变成一个在办公室里毫不起眼的小职员，每天家长里短，生活看起来满地鸡毛，时间长了，连以前那些相熟的人都忘记她曾经是多么骄傲，多么耀眼的一个人了。
带着火焰的飞船从天而降，直直砸向这台小小的飞行器，张雪一个抬杆，擦着飞行器冲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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