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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近代现代)——郑九煞

时间:2025-04-25 09:04:07  作者:郑九煞
  认识程朔的这三个月,平淡无波的时间像是突然加速了一样。
  那个原本透明的盒子被蒙上一块布,锁在里面的未来变的神秘未知。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算不算一种好的变化,只是知道,如果不是程朔,他今天绝不会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听着音乐,喝手里的啤酒。
  傅纭星侧头看着程朔专心沉浸在演出的侧脸,阳光下锋利的轮廓少了一丝侵略性,睫毛倒垂着,帅得很有味道,记忆里鲜少有在白天一起出来的画面,应该是阳光的功劳,将他身上那份慵懒都衬得水洗一般干净。
  “你好,请问你们是一起的吗?”
  后背传来询问声打断了傅纭星的出神,转过头,是个穿短裙的漂亮女生,拿着手机略带点忐忑地问:“我可以加个微信吗?”
  程朔提唇笑了下,“要我的还是他的?”
  及时的幽默让原本紧张的女生也忍不住笑起来,掩着嘴大胆地说:“可以都要吗?”
  “这么贪心啊?”程朔瞥了眼傅纭星冷淡的面容,仿佛与他无关一样瞥向了人群别处,捉弄心顿时大起,抬手勾住了傅纭星的脖子,斜过头凑近一点,几乎靠在了他的肩上,“你问问这位帅哥同不同意,他要是说好,我就给。”
  脖侧不设防地贴上来一道湿热的呼吸,傅纭星身体不明显地颤了一下,在程朔戏谑的注视下没有来得及说出一个字,面前的女生已经在愣神后迅速反应过来。
  她目光在他们中间扫了一个来回,匆匆丢下一句“不好意思”,跑回了同伴身边,也不知道会怎么描述这场失败的搭讪。
  程朔噗嗤一声笑出来,傅纭星终于想起拉开距离,加重咬字以此盖住不顺畅的呼吸:“你做什么?”
  歌曲接近尾声,台上的鼓手插入了一段华丽的solo,引得全场观众高呼。巨大的音浪盖住了傅纭星的声音,程朔只看见他的唇上下翕动了一下,覆着层酒留下的薄薄湿意,离得很近。
  他从唇形中猜出来傅纭星在问什么,却还是故意凑近,视线移到了那双微暗的眼睛,“你说什么?”
  激烈的鼓点声中,放纵跃动身体的年轻男生不小心撞到了傅纭星的后背,来不及说一句道歉就继续投入进燥热的氛围,被撞到的傅纭星猝不及防向前倾倒,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收紧力度,及时让两张脸悬停在半拳之隔。
  杯中的酒洒出来一点,滴在手背上,却有一种被灼烧的感觉。傅纭星眸色染深,向后拉开了过近的距离,程朔顺势也将手臂松开。
  “当心一点。”
  提示的话音里含着淡笑,很快被更大的音浪所盖住。
  傅纭星看着前方大屏里乐队陌生的面孔,心烦意乱地嗯了一声,不管程朔有没有听见。
  气氛持续高涨,后面几首歌即便没有听过旋律也都朗朗上口。大约是节目播出后带来了热度,林歇和乐队出场后表演了一首原创曲目,引来了热烈的反响,程朔也忍不住在下面鼓掌,跟着哼唱。
  酒已经喝完,一杯啤酒不足以让他上头,但一口一口落入胃里,燥热的气氛中仍然滋生出一种飘飘然的错觉,无限接近微醺。
  来到中场休息,舞台两侧大屏上的画面从乐队切到了台下,这是音乐节一贯的活动,摄像头在人潮中间寻找目标。被锁定的年轻情侣毫不避讳地来了一个热吻,周围大声地起哄,也有扫到的是两个男生,于是只能尴尬地朝摄像机挥挥手。
  程朔听得很是尽兴,转头看向傅纭星手里的杯子,“你喝完了吗?”
  “没有。”傅纭星低头扫了眼,还剩一半。
  “给我喝点,嗓子快冒烟了。”
  傅纭星来不及拒绝,手里的杯子已经被程朔拿过去仰头饮尽。刚入喉,他敏锐地察觉到前面有人回过头来,不止前面,周围一圈人都几乎在同一时刻看向这个方向。
  程朔放下杯子,有点纳闷地抬起眼皮,下一秒就看见大屏幕上印着他那张刚喝完酒带着点茫然和不爽的脸,镜头还是一个很骚包的粉色爱心,把他和右手边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框在了一起。
  周围在起哄,不知道误解成什么。女生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往旁边躲,程朔也反应过来,朝镜头笑了下,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把杯子递还给了身边的傅纭星。
  谁也没有料到镜头里会突然闯进来一截修长的手腕,嗅到焦点的镜头朝程朔左侧平移,傅纭星的脸在大屏上一闪而过。时间到了,不得不切换下一个目标。
  尽管只是极其短暂的停留了一瞬,人群也爆发出一阵尖叫。
  程朔被吵得耳根发疼,没想到第一次来就能碰上这种小概率事件,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只想拿个帽子把脸盖住。
  他压低声诚心建议身边的傅纭星:“你下次出门真该戴个口罩。”
  傅纭星不喜欢周围人形形色色的注视,有的大胆举起了手机,把他包围得密不透风,忍不住皱了下眉,“我又不是明星。”
  程朔听了险些笑出声,这话该让刚才在台上卖力唱歌的乐队们情何以堪?
  要知道有几个乐队出场时候的掌声,还没有傅纭星露脸的那0.3s得到的尖叫来得更多更响亮。
  程朔虽然脸皮厚,但也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时不时回头当猴子看的感觉。林歇的演出已经看完了,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他面色不变,尾指轻轻勾了一下傅纭星垂在身侧的手。
  “走吗?”
 
 
第19章
  傅纭星喉结紧了一下,轻涩的声音在周遭狂热的声浪里并不明显,“去哪里?”
  程朔不多解释拽住他的手腕,从后来居上的人群里慢慢挤了出去。
  台上又有新的乐队开始演奏,狂欢的人群很快忘记掉刚才的插曲。离开了密集的人潮,程朔终于从被挤压的胸膛里送出一口如释重负的呼吸,“太吓人了。”
  傅纭星鲜少见他吃瘪的样子,方才的郁结莫名一扫而空,“不是你说要来的吗?”
  程朔笑了下,“我也没想到现场是这样。”
  来之前郝可就在他耳边说过这种音乐节如何如何热闹,没有被他放在心上,没想到来了现场,还真的和夜店舞厅不相上下。工作以来,他已经很久没去过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
  不过,偶尔来一下的确很放松。
  但与其说是放松,不如说是发泄更加准确。
  路过即将收摊的卖酒摊,程朔买下了剩下几罐啤酒,装袋拎在手里走出了公园。傅纭星注意到脚下的路越来越熟悉——是去往他大学的方向。
  周日傍晚,依然还能见不少学生在校园主道上骑着自行车穿梭而过,女生坐在男生自行车后面,一路嬉笑打闹。程朔看着匆匆驰过的背影,感慨:“还是年轻好。”
  傅纭星皱了下眉,问:“你的年纪很大吗?”
  他不喜欢程朔总是提起这样的字眼。
  莫名有一种相隔越来越远的感觉。
  “二十七岁,对你们来说应该算老吧?”程朔对年龄并不避讳,看上去也丝毫不像一个即将三十的男人,仿佛随口一提:“和你差了快十岁。”
  傅纭星沉默下来,程朔没有在意他微妙的情绪变化,突然问了句:“大学生活是怎么样的?”
  傅纭星踩在两边银杏树掉下来的落叶上,脚底发出清脆的响声,“除了上课,我在学校里的时间很少,其余时间都是校外的安排。”
  程朔挑了下眉,“例如?”
  傅纭星说:“一些竞赛,符合条件我就会去参加,还有到国外观看一些乐队的演出。”
  程朔想起他朋友圈里发的照片,手里的酒瓶在摇晃的袋子里噼啪响,缓慢开口:“你现在学的专业不是你真正想学的吧?”
  傅纭星看向程朔,没有想到偷觑的视线被当场抓包,大脑短促的空白了一霎那。
  原来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心事,却在闲聊时,一个平淡无奇的傍晚,以一种最平静的方式吐露了出来:“我本来想报考音乐学校,但是被我哥阻止了,他希望我毕业后能帮助他一起管理家里的公司。”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说出口。
  程朔早就有了这个猜测,但真的从傅纭星嘴里听到,还是有点不忍,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印象又下跌了两分,他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喜欢音乐?”
  “习惯了,”傅纭星看向远方的教学楼,被即将落山的太阳镀上一圈暖洋洋的金边,“小的时候家庭聚餐,有一个叔叔送了我一把吉他,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音乐,自然而然就走上了这条路。”
  “这么简单?我还以为有什么故事在里面。”程朔偏头笑了下,“你亲叔叔?”
  “不是,”傅纭星的脚步顿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他在国外。”
  他们沿着草坪走到了教学楼外,远远看见湖边坐了不少人,大部分是从校外来参观的游客,应该是大学的热门景点。程朔站了一下午,现在只想坐下来喝点酒放松,没想到在找位置这件事上犯了难。
  看见他四处张望,傅纭星不冷不淡地出声:“跟我来。”
  程朔愣了一下。
  这好像还是傅纭星第一次主动带他去什么地方。
  步伐的顺序发生了颠倒,程朔跟在傅纭星身后走进了教学楼,爬上一层又一层灰暗的楼梯,没有想到傅纭星会径直带着他来到顶层,推开没有上锁的铁门。
  刹那间,冷风袭来,整个校园的风景都在残余夕阳下尽收眼底。
  程朔在原地顿了一会才走上前,双臂搭在栏杆上俯瞰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像蚂蚁一样渺小,找不到词语来描述心情,“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
  关上了门,傅纭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偶然发现,午休的时候我会上来吹风。”
  程朔坐在了栏杆前的石板,把酒放在地上,高度正好可以看见远处的风景,依稀辨别江庆大桥的轮廓。除了风声,一切都很安静,没有人会来打扰,的确是傅纭星会喜欢的地方。
  傅纭星坐在他旁边,冷不丁地问了句:“你呢?”
  程朔还沉浸在景色里,没有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没有上大学。”
  “不是说过了,高考没有发挥好,加上高中三年天天逃课打架,不是学习那块料。”程朔拉开一罐酒仰头灌了几口,耸了下肩膀,余光乜向身边的傅纭星,半开玩笑:“你要是碰见十七八岁的我,肯定会被吓跑。”
  他语气轻描淡写,好像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深挖的事情,但傅纭星知道事实不是如此,他的眼眸深得发黑,毫不留情刺破了程朔浮在表面的笑脸,“但你的英文很好。”
  程朔愣了一下,“你从哪里得出来这个结论?”随即止不住笑得直不起腰,擦了擦眼尾,“不会就因为我给酒吧起了个英文名吧?”
  “你送我回家的那天晚上,哼的是一首英文歌。”傅纭星说。
  程朔唱的很烂,就好像脑子里根本没有音调这个概念,每哼一遍都能把谱子重新编排一遍。与此形成矛盾的是他的英文发音很标准,一点也不像单纯的模仿,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学习。
  纵使高考失利,也有许多其他的选择。
  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一定要做最坏的决定。
  程朔开了罐酒递给傅纭星,唇角的笑意很随性,透着点无奈,“好吧,我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学渣,虽然没怎么用心读,但考试的时候运气好也能排上十几名,后来是因为我爸。”
  傅纭星等待他继续说下去,或许是天台的风太冷,他仰头灌了几口酒,喉咙腾起灼烧的感觉。
  一路烧到胃。
  “我家以前没有什么钱,我妈很早就不在了,我爸没有手艺也没有文化,中年人想要找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不容易,为了给我攒大学学费,瞒着我打两份工,半夜给工厂当保安,结果摸黑出了车祸,倒贴进几万医药费。”
  程朔放下空了的啤酒罐,缓了一会儿继续说:“我那个时候脑子一热,想着既然供我读书要我爸这么辛苦,差点连命都搭进去,干脆别读了,我看不下去别人为了我这么拼死拼活的付出,因为这个和我爸吵了快大半年。”
  “所以你是故意考差?”傅纭星捏着易拉罐的手收紧,铝皮凹进去发出锐利的声音,手背露出显目的青筋。
  “差不多吧,”程朔低头点了支烟,火星若隐若现,天已经暗了下来,“后来我跑了。”
  傅纭星没有明白,皱了下眉,“什么叫做跑了?”
  “就是字面意思,我高三跑出去了大半年,想要自己打工赚钱,当时脑子被门夹了,觉得天底下没有我干不成的事情。”
  程朔是笑着说出这些话,视线没有目的的眺望前方,夹着烟颇有几分对当年自己的讽刺。傅纭星笑不出来,看着他的侧脸冷冷地问:“然后呢?”
  “然后很丢脸,在外面混不下去,主动联系我爸,就回来参加高考,考了个我高中三年来最烂的分数。”程朔抖了抖烟,落在石板上,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所以也不能说是故意,跑了大半年,九九乘法表我都快背不利索。”
  傅纭星隐隐觉得真相不止这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程朔刻意隐瞒,像完整的书被撕去一页,然而他无法抓到那一角。
  胸前莫名堵着一口浊气。
  程朔顿了顿,转头劝诫:“记得把我当成反面案例,知道吗?”
  辽阔的天台依稀可以听见不远处公园草坪上音乐节的收尾歌曲,满场都是观众的欢呼和安可声。傅纭星的声音伴随风灌满双耳:“你不后悔吗?”
  程朔听得很清晰,有点太清晰,以至于锋利地划过耳朵,“不后悔。”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后悔?
  他也不会允许。
  远处的音乐节到了落幕的时候,舞台绚丽的灯光还没有熄灭,把傍晚阴压压的天空照亮成了粉色,几颗星星攀上漆黑的角落。
  程朔仰头望着天空,由风吹乱额前的头发,“这么好的风景,不聊这个了。”
  傅纭星不知不觉又喝完了一罐啤酒,他不记得自己今天喝了多少,好像是记忆中第一次这样放肆,声音也变得低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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