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者会从开一个玩笑或者做一件令“试验对象”不舒服的小事开始,测试“试验对象”的底线和顺从程度,然后在相处过程中逐渐加码,侵略“试验对象”的思想,使其形成一种固有思维,驯化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而许见山想要一个血统干净、顺从听话又手段狠辣的继承人。
最开始,他先是指使家里的佣人在日常生活中向许襄安灌输一些“虐|猫无罪”的思想。
佣人们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工作时提起“杀猫”“猫肉”“无罪”的字眼,像脱敏治疗那样,想让他慢慢接受,潜移默化地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但许襄安每每听到那些话,都会黑下脸叫他们闭嘴,或者是滚出去。
许见山不以为意,胸有成竹地跟抱着妻子洛维恩,打赌:“别担心宝贝,我们的儿子会杀掉那只猫的,输了送你一栋楼,如何?”
“不要这样……”洛维恩·温斯顿在他的怀里挣扎,激烈地反对了许见山的所作所为:“他还小,我会好好教他的……”
但换来的只有许见山的嘲弄。
“温斯顿家族的人还真是软弱啊……”
“这样子配不上我哦,宝贝。”
“……”
许见山在测试时过程中一点点加码,试图将许襄安驯化成为他想象中的继承人。
他指使佣人,给许襄安设下了一道残忍的选择题。
“如果这只猫和你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会怎么办?”——佣人收了钱,故意在小花园里许襄安发生摩擦后,手握餐刀,照着许见山的吩咐,面色阴沉地问。
许襄安的反应却出奇地冷静:“不怎么办。”
“除了考试,我从不做选择题。”他没把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放在心上,哂笑了一声。
“打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还真是傲慢啊……” 收人钱就得办人事,见许襄安拒绝,佣人无奈地吐槽了一句,竖起刀子对准他:
“一命换一命,快来做个选择吧。”
“就当是,继承人的考试。”
“是吗?继承人的考试?”年幼的许襄安轻笑了一声,从容地说:“那我选你。”
煤老板弓着腰站在他肩头,同样毫无惧色。在主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它突然冲了出去,扑向佣人的面门!
许襄安趁着它的捣乱,飞快地夺过佣人手里那柄磨牙都嫌钝的餐刀,毫不犹豫地往他的虎口插了下去,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啊——”
刀锋刺入皮肤,血液瞬间迸出,佣人疼得吱哇乱叫。
煤老板顺势从他的头上跳回许襄安的肩膀,长长地“喵”了一声。
“聪明小猫。”许襄安笑着用食指刮了刮它的鼻子,夸赞道。
煤老板像是听懂了似的,用脑袋顶了顶他: “喵?”
“乖。”许襄安温柔地推开它乱蹭的脑袋,对佣人的惨状无动于衷,转身准备离开,却碰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的父母。
他们站在门口。
看着许襄安肩膀上依旧鲜活的猫咪和地上血流不止的佣人,洛维恩·温斯顿面露惊恐。
很正常的反应。
但是,她旁边的那个人不太正常——
许见山看着花园里神色淡然的金发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可怖的“赞许”之意——他没有想到,许襄安从他给的罪恶模版中脱胎,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仿佛是恶鬼发现同类一般。
这种赞许成为了许襄安日后全部苦难的来源。
—
跟着许见山走进茶室,许襄安见到了今天的相亲对象——菲利斯·乔·诺顿,一个快三十岁的白人精英男,商业奇才,举止优雅,但长相比谢霄差远了。
他的视线不停地扫过许襄安的身体,像是在打量一件完美的商品。
“你好。”许襄安面无表情地打了声招呼。
菲利斯却笑得很开心,看起来对他十分满意:“你好。”
知道他还是学生,菲利斯特意跟他谈起了自己的大学经历,试图在话题中找到共鸣点,循序渐进地进行相亲。
“你能理解的吧,S大的冬天真的很糟糕……”
在馥郁的茶香中,菲利斯说完自己,又看了眼许襄安的脸色——omega的脸色还算不错,于是,他便顺势问起了许襄安的大学生活是怎样的。
许襄安弯唇一笑,很直接地说:“抱歉,我念的是军校,不方面透露那么多。”而且说多了你也不懂。
后面这一句,他很给面子地忍了回去。
“今天我们坐在这的目的是相亲,有什么要求,你一次性说完吧。”
菲利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愣才说:“要求我差不多都跟你父亲谈好了,只要你答应,等你毕业我们就去领证……”
“你很美,是我想要的omega。”
他眼神柔和地说着,像所有偶像剧里的深情Alpha一样,极尽温柔,许襄安却觉得有点假。
哪有人见一面就能爱上的,太失真了。
这场相亲,不过是因为两家之间的利益关系罢了。
许襄安放下手里的茶杯,冷笑了声:“我拒绝。”
“军人结婚要打报告,很麻烦。”
“还有,我觉得相亲结婚就像在给猪配种,只要性别对了,双方身体健康,能配种,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讨厌这样,所以今天过来就是走个过场,抱歉。”说到最后,许襄安还礼貌地朝着菲利斯点了点头。
“你!”许见山脸色铁青,下意识抬起手想打他。
好在许襄安身后的两个保镖手急眼快,拦住了他不安分的动作。
“许先生。”保镖站到许襄安身前,面色冷淡地说:“在来之前,赫尔曼先生跟我们交代过,要是谁动了他的学生一根汗毛,当年的菲舍尔家族是什么下场,那个人就是什么下场——”
许见山闻言冷静了几分,强忍下心里的火气,对着保镖打圆场:“怎么会,这里是我儿子的家,自己家,怎么会有人能对他动手呢,赫尔曼先生真是想多了……”
古兹·冯·卡罗伦是当今帝国政坛炙手可热的人物,启蒙党的王牌。
富不与官斗,惹着谁许见山都不想惹着他,只能将今天的相亲作罢。
“嗤——”欺软怕硬的家伙啊。
“失陪一下。”许襄安对他们的逢场作戏没兴趣,提出想去上个厕所。
路上,一阵熟悉的刺痛感再次从他的全身传来。
他的障碍症毫无征兆地复发了。
这一次,比上回还要难受。
他挥手让两个Alpha保镖站远点,独自一人走进厕所,拨通了谢霄的电话:“喂——”
谢霄接通电话后,声音有些失控:“哥?!”
几天不见许襄安的人影,他快要紧张死了。
“我消气了,你来接我吧。”
许襄安撑着洗手间的盥洗台,有些无力地说。
他在一室冰凉中,感觉谢霄好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抓住的绳子,一根永远也不会断开的绳子。
是错觉吗?
第5章
许襄安:“我消气了。”
许襄安:“你来接我吧。”
“好。”谢霄答应得很快,生怕他会反悔。
谢霄:“定位发给我。”
“嗯。”许襄安挂断电话,洗了把脸,才把定位发给他。
[伤心星期八]:[位置信息-许氏公馆]
发完消息,对面很快就回复了一句“马上来”。
许襄安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熄掉屏幕,推开厕所门,却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菲利斯·乔·诺顿不死心,从茶室追了出来。
他杵在门口,正好许襄安开门,差点磕到他的脑袋。
好在omega及时把门拉了回去。
不然……精英阶层的核桃脑要是被门拍个正着,应该会恼羞成怒吧?许襄安将擦手的纸巾随手扔掉,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乐了。
他随口问:“有事吗?”
“没有…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菲利斯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看着许襄安微微泛着红晕的双颊,眼里流露出几分关切,反问许襄安:“你怎么了?”
或许只有他一个人能把尾随omega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许襄安淡笑了声,自爆:“没怎么。我有病,犯病了。”
“你…生病了?”
闻言,菲利斯明显愣了一瞬:“没关系的…我已经跟你父亲谈好了我们的婚约,我不嫌弃你。”
“我可以带你去看,不要放弃治疗。”
听着他的自信发言,许襄安很不绅士地翻了个白眼,再次重申:“我不愿意。”
“诺顿先生,谁跟你谈的婚约,你就跟谁结去吧。”
如果许见山开窍了,要娶菲利斯给他当后妈。
他一定给许见山封几个大红包,这是天大的喜事。
菲利斯:“为什么??”
许襄安挑眉:“什么为什么?我不和你结婚,不和没有感情的Alpha结婚。听不懂人话吗?”
这句话莫名跟谢霄那句“我不标记没有感情的omega”雷同。
谁能想到,谢霄用来拒绝许襄安的理由,此刻又被许襄安用在了菲利斯的身上。
——文学圈真是个轮回。
“不。”菲利斯被拒绝,原本温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有些固执地盯着许襄安离开的背影说:“我喜欢你。”
如果诺顿家族这一次没攀上许见山这棵大树,恐怕以后就再难有机会了。收购案跟C轮融资又迫在眉睫,他决不能让这场相亲出问题,情话一连串地说出口:“我喜欢你。”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omega。美得像毒品一样,永远令人上瘾。”
“答应我好吗?我会用时间让你接受我们之间的婚约。”
“……”
许襄安被他疯狂的话吸引,硬生生停下了脚步,“诺顿先生……?”
或许是因为他骨子里流淌着一半华人血,让他天生对与毒品大麻之类有关的情话、玩笑格外敏感,敏感到只要一听到就会反感。
他忍不住地问:“你知道为什么毒品会让人上瘾吗?”
菲利斯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空白,显然是不知道。
像他这样的人,哪怕会xī毒,也不会知道毒瘾是如何形成的。
许襄安饶有兴致地为他解释:“给你举个例子吧。听说过ké卡因吗?你应该学过。”
“它是一种兴奋剂,也是一种毒品。”
“它能影响人脑中与愉悦传递有关的神经元。”
“神经元利用神经递质‘多巴胺’来传递愉悦感。正常情况下,当多巴胺发挥作用后,会被突触前膜上的转运蛋白从突触间隙回收。但当一个人吸食ké卡 yīn后,可 /卡因会使转运蛋白失去回收多巴胺的功能,间接导致突触后膜上的多巴胺受体减少。”
“由于多巴胺受体的减少,吸食者机体正常的神经活动受到影响,服药者必须服用更大剂量的ké卡因来维持这些神经元的活动,于是形成恶性循环。”
“在这之中,物质的化学作用并不是罪恶的本源,服药者的行为与选择,才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用毒品来定义我的美貌,我让你上瘾?其实是你自己的欲望在作祟吧,对金钱的欲望,对权利的欲望,不要把这种罪名嫁接到我的身上。”
许襄安每说一句,身体上的不适便加重一分,障碍症无声地叫嚣着要把他吞吃入腹。
到最后,他有气无力地朝菲利斯笑了笑:“许家树大招风,你想乘势而起也无可厚非。”
“但我真的不会跟没有感情基础的Alpha结婚。”
许襄安一寸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给他留下,说完便毫不留恋地带着两个保镖走了。
明亮空荡的走廊上。
被抛下的菲利斯垂下头,苦恼地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 “计划失败了啊,还被教育了。”
“回去要怎么和菲舍尔先生交代呢……”
“……”
-
许襄安不在的这几天,谢霄除了在家里蹲就是在学校蹲,无聊得要死。
接到许襄安电话前,他正在给煤老板铲猫粮。
谢霄铲猫粮的手法很专业,那技术跟食堂阿姨的手抖大法有得一拼,煤老板蹲在他肩膀“喵喵喵”地抗议了几声。
——但无效。
煤老板再不减肥就要变成煤气罐了。
谢霄推开它蹭上来的脑袋,从口袋里拿出响个不停的手机,接通电话,对面有些虚弱的声音传出:“喂——”
“哥?!”听到许襄安的声音,谢霄下意识站了起来,手里的铲子“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喵!”随着锅铲兄的牺牲,煤老板的晚餐也猝不及防地撒了一地。
“你自己先吃着,我回来再扫。”谢霄没给它收拾。
4/41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