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被三只猛禽围在中间,几人一拥而上,刀剑、长矛对着鸟族乱戳一通,刀光剑影间,鲜血与鸟毛如雨般下落,混战之中根本分不清是人血还是鸟血。
白榆在辗转腾挪中拉弓搭箭,凭借着极致的韧性与平衡感,竟在混战中轻巧地踩上江禹的脊背,借力腾空而起,手指松开的瞬间,锋利的箭头直直命中目标,插入一只巨鸟的眼睛中。
趁着巨鸟发狂鸣叫的瞬间,旁边一把长矛有力地插入喉管,结束了它的性命。
空气中血雾弥漫,几人紧密配合,终于把围住他们的巨禽解决干净。
白榆余光一瞥,陆征他们已经不见踪影。
江禹虽然受了伤,但眼底兴奋的情绪掩饰不住,“我们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他手臂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着,“其他人呢,我们去帮帮他们。”
“我们去找头鸟。”白榆一一拔下插入尸体中的箭羽,用力甩掉血渍,收回背后的箭筒中。
江禹紧跟在白榆身旁:“可大多数鸟类并不是高度社会化的群体结构,即使头鸟死亡,它们也不会停止攻击。”
“但头鸟是最凶猛、体型最大的猛禽,我们必须干掉它。而且我猜,陆征他们也冲着它去了。”
第46章
白榆带着三组剩余队员一路向粮仓方向狂奔, 掠夺粮食是鸟群的首要目标,头鸟必然在那里。
江禹身手的确不错,力气也大。他套着金属手套, 发力纵身一跃,抓住一只体型稍小的飞禽胫部,狠狠把它砸在岩石壁上!坚硬的头盖骨在近乎百公斤的冲击力下噼啪裂开, 那家伙登时脑浆崩裂,一命呜呼。
他们虽是第一次合作,但配合效果却出奇得好。经过十几分钟的搏杀与狂奔,一伙人终于到达粮仓附近。
混战厮杀中, 巨大的鸟翼遮天蔽日,簌簌落下的羽毛和箭矢凌乱不堪地搅和一地。那只巨型猎鹰身边聚集了鸟族最凶猛的攻击力量, 放眼望去,至少有十数只猛禽。
粮仓就在不到百米的地方, 他们不能放火、不能放毒,陷阱里已经堆满尸体, 只剩下肉搏厮杀这最原始、最简单粗暴的对抗方式。
白榆一眼就看到了陆征。
陆征的作战服上已有数道撕裂的痕迹,他面容冷峻,紧紧盯着眼前一只红嘴山鸦。
鸦类智力极高、体型壮实, 着实不好对付。
突然, 山鸦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俯冲向陆征猛扑而来。
陆征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他灵活地侧身躲过巨鸟扑击, 同时手中弓弦一弹, 利箭击中山鸦侧腹。然而, 山鸦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 只是稍微顿了顿, 便继续向他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顺势抓住了山鸦的一只爪子,试图将这只怪物从空中拽下!力量的来回拉扯中,腹部伤口失血撕裂使山鸦愈发惊怒,剧烈挣扎下把陆征的手臂划得鲜血淋漓。
但陆征紧紧抓着不肯松手,这是一场体力与耐心的较量。
山鸦扑腾着巨大的翅膀,尖锐的飞羽朝陆征脖颈直扇而去。陆征反应极快,霎时间膝盖弯起、脚尖离地,整个人在悬空状态下扭身避过!
他左手抽出别在腰后的匕首,腹部力量瞬间绷紧,呈弓形往上一跃。
噗呲——!
锋利的匕首再次插进山鸦腹部伤口上,猛然一道十字翻搅。力道之深,登时让那巨鸟肠穿肚烂,腥臭粘稠的内脏哗啦啦一下涌了出来。
那恶心的液体溅了陆征一头一脸。
陆征视线受阻,一甩头,队里的少年及时补箭,正中山鸦喉管。
伴随着巨鸟倒地扬起的簌簌尘土,陆征稳稳落地。
他扭头一撇,白榆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弓弦拉满、三指齐发,半空中一只体型稍小的飞禽应声从空中倒头栽下!
两人匆匆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将目标对准了正在大杀四方的头鸟——巨型猎鹰。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就能俯视万物的猛禽。它头部短小精致,双眼却如黑曜石般透射出凶悍的光芒,那是它对猎物无可逃遁的注视。这只猎鹰翼展达到了惊人的四米多,强壮的翅膀展开时那股力量仿佛能掀起风暴。
白榆瞳孔紧缩,盯着它犹如两根钢柱一般结实有力的腿部和那一对能直接把人抓穿的利爪,一股由恐惧、求生和兴奋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随着血液加速流动,充斥向身体每一只细胞。
“拉网!”陆征一声令下,几人捡起地上残破的捕鸟网,将猎鹰身后围住。
猎鹰无法原地起飞,一旦落地,必须助跑后才能再次升空。白榆和陆征堵在它身前,两人并肩作战,弓弦蓄满待发。
它发出了一声困兽的啸叫,愤怒地向他们直冲而来!
尖细的箭羽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甚至还未近身就被巨大而锋利的羽翼全然挡开。猎鹰的速度太快,捕鸟网连它的尾羽都没碰到,须臾间,弯曲而尖锐的鸟喙已近至白榆眼前。
他身形急速后退,同时手中弓箭也不停连发,才稍稍拖缓了猎鹰的冲势。
陆征一把将白榆拉在身后,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刀横在胸前,冲着发怒的猛禽大喝一声!
这是一个极具挑衅的动作,陆征不断挥舞手中长刀,吸引它的注意力,边走边退。
就在这时,白榆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银光闪过。原来是之前布置的一处陷阱被触发了,一根极细的钢丝瞬间绷直,将猎鹰后腿牢牢缠住。巨禽猝不及防,一个踉跄绊倒在地。
陆征抓住这个机会,几步踏上猎鹰巨大的羽翼,用尽全力朝它的头部劈砍而下!
那鹰发了狂,巨力挣扎之下刀枪不入的尖利脚爪竟将钢丝绷断。它扑腾着直起身子,在长刀即将砍下的瞬间,将陆征猛地掀翻出去!
陆征顿时失去重心向后翻滚,他迅速调整呼吸抓住猎鹰背部的羽毛顺势滑下,在即将落地时砍断了它的几根尾羽。
“它逃不掉了!”陆征大声道。
尾羽残破会严重影响它的平衡性和飞行能力,要熬鹰,就得拖住它、消耗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合围之下,猎鹰体力急剧消耗着,每个人也已满头大汗。
白榆屏住呼吸,琥珀色的瞳孔紧紧盯着眼前猛禽的一举一动。终于,在那巨鸟动作放缓的瞬间,他猛然跳起,从背后抽出一只长箭,狠狠地刺向它的眼睛。
猎鹰痛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攻击变得更加疯狂。但白榆没有松手,他借着对方挣扎的力量,翻身一跃,成功骑到了猎鹰背上。
白榆紧紧抓住猎鹰颈部羽毛,不断刺向它的要害。猎鹰直起巨大的躯体试图将背上的人甩下去,在那不顾一切的疼痛与疯狂中,它猛然冲进人群狂奔起来,强行张开巨大的羽翼竟要把白榆带上天空!
陆征纵身一跳,竟徒手抓住猎鹰的脚爪,可很快,掌心中湿滑粘腻的血液就让他滑了手,他抓空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白榆被迫离地、腾空,被巨大的鹰翼带上天空。
5米...10米...,陆征浑身血液蓦然一凉。
“白榆——!”
地面上的人惊呆了。
“停止射击!”陆征一把推开旁边人手中的弓弦。现在没有人能帮白榆,他只能选择相信!
对高空坠落的恐惧让白榆心脏狂跳起来,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陆征的吼声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依然清晰。白榆猝然睁开眼睛,压低重心,他从背后抽出一只箭,发力把箭头刺入猎鹰颈部的动脉。
滋啦一声,鲜血喷溅而出!终于,发狂的猛禽在剧烈挣扎中失去平衡,从空中极速坠落。
砰咚,砰咚——
随着失重,白榆血液迅速涌上头顶,他离地面越来越近。
3秒——耳边风声呼啸,灰暗的地平线与天际融为一体。
2秒——地面上的人影在瞳孔中极剧放大,他看到陆征焦急的面容。
1秒——白榆屏住呼吸,在即将坠地的最后一刻,从猎鹰背上纵身跳下!
轰——!尘土飞扬,他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陆征被这股冲力所袭,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双滚倒在地。
“唔”,白榆额头抵在陆征胸前,撞得眼冒金星。
他缓缓抬头,对上陆征混合着鲜血、泥土和汗水,却依然不失英俊的脸庞。
陆征被砸懵了,喘息半晌才咽下胸口翻腾的血气,哑声笑道:“你最近是真胖了。”
白榆噗嗤一笑,用指腹替陆征擦了擦糊在眼睑和额头上的血迹,伸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快起来,还没结束。”
“嗯”,陆征缓过背部撞击的疼痛,闷咳两声道:“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只要能拖到黄昏,这些鸟就会归巢。它们损失过半,又失去头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动二次袭击了。”
“我们的人也伤亡不少,就看谁能熬到最后。”白榆甩了甩匕首上的血,“好在最大的几只猛禽都被干掉了,剩下的鸟族攻击力会有所减弱。”
末世时代,这场不同种族之间的战斗在荒芜贫瘠的大地上焦灼持续。到了下午三点,双方都已精疲力尽。
大部分成员已经累得连弓弩都拉不开,连白榆都胳膊颤抖着渐渐失去准头。他大汗淋漓,紧紧咬住牙关。
忽然,不远处人声鼎沸。
白榆回头望去,不知何时,一大批居民从地下避难所涌了出来。他们年龄参差不齐,体格也不如战斗员们强壮,但个个眼神刚毅坚决,手里拿着长矛、斧头、刀剑……
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身形修长,穿着墨绿色作战服。
“是沈长翊,沈医生来了!”江禹爆发出激动的喊声。
被称作沈医生的那人,从满地尸横遍野和碎石残垣中稳稳走来,他拔起插进石缝里的长矛,微微眯起茶棕色的眼瞳,扭身发力向半空中掷去!
矛尖闪烁着寒光划过长空,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射向目标。一只飞禽倒栽下来,只扑腾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陆征眉梢微挑。
沈长翊冷白色的皮肤在漫天落地的尘埃中愈发清晰,他五官深邃,鼻梁挺直,波澜不惊的眼瞳宛如深潭。
乌木沉香的信息素气息四溢出来,在沉静的外表下释放着着惊人的野性与张力。
他视线扫过众人,停留在陆征身上。
两人在喧嚣的战场上,隔空对视。
第47章
夕阳的余晖如熔金般流淌, 洒向残破不堪的战场。终于在黄昏时分,元气大伤的变异鸟族带着残部撤退了。
这场胜利以巨大的牺牲为代价,满目尸横遍野、断壁残垣, 打扫战场和救治伤员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
地下避难所被临时改造成医疗集中救治点。微弱的光晕下,医生和护理人员忙碌地穿梭在伤病员中间,地下室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让白榆本能的生理不适。
陆征胳膊、手掌多处撕裂,好在没有伤到骨骼和内脏,在满屋子重伤员中已是幸运。
“不用麻药,直接缝。”他深知药品短缺, 一声不吭地完成了消毒、缝合处理。
白榆只是轻微伤,本不打算做任何处理, 可架不住陆征再三要求,才不情不愿地缩在角落里等待治疗。他的脸上有点破相, 一道7-8公分的伤口,从下颌面划到耳根。
作为人形战斗兵器的实验体, 白榆受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可脸上却是半点疤痕都没留下。如今这么长一道伤口突兀地出现在他清隽的面容上,搅得陆征心头火起, 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极低的气压。
护士替白榆简单冲洗了伤处, 打着手电筒仔细瞧了瞧,蹙眉道:“伤口有点深,触及到皮下组织了, 最好缝一下。”
“清创就行, 不用缝合了。”白榆自忖愈合能力比一般人强, 这些护理人员大多只经过最简单的急救培训, 遇到手法不熟练的倒还不如不缝。
“等一下。”忽然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白榆循声望去,只见沈长翊向这儿扫了一眼。
不过对方很快收回视线,专注于抢救眼前的伤患,对白榆道:“等我半小时,处理完这边的事,我来给你缝合。”
“小安,你先给他处理其他创面。”
护士赶紧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替白榆做了手臂和腰侧的创面处理、裹好纱布。
陆征抱臂站在白榆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长翊。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他在战场上所显示出的沉着镇定和矫健身手,以及防菌服都难以掩盖的紧实肌肉,无一不是经过长期专业训练的结果。
同为Alpha,强者之间信息素的感应甚至不用其他任何证据,陆征本能地察觉出一丝危险的、不可控的气息。
白榆也很敏锐,尽管沈长翊已经收敛了信息素,但当他换下口罩和血淋淋的手套,向自己走来时,那股无形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还是扑面而来。
沈长翊蹲下身,拨开白榆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借着灯光把那双琥珀色眼瞳中的戒备,和面部肌肉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陆征警惕地上前一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沈长翊收回手,淡笑道:“放松点。”
他重新接过一双无菌手套,示意白榆坐到椅子上,在护士的协助下固定好头部。
“我会用分层减张缝合,愈合后疤痕不会太明显,不必担心。”
冰凉的消毒液再次清洗伤口,沈长翊轻轻按了按附近的皮肤组织,压低声音:“这个位置靠近腮腺,如果你能忍得住,我不建议用局部麻醉,你腺体本身的能量会有助于伤口愈合。”
白榆心中的一根弦猛然一跳,但面上依然毫无波澜道:“好。”
沈长翊把握着分寸释放出一股极淡的安抚信息素,乌木沉香的气息带着天然的镇定作用,让人不由自主反应变得迟缓。
他没有理会陆征向他投来的,几乎要把他当场钉穿的目光,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精细的操作上,直到伤口被密集工整的针脚完全覆盖。
“好了”,沈长翊用纱布拭去伤口周围的血迹,“每日酒精消毒,尽量不要沾水,六天后过来拆线。”
白榆额前浸出薄汗,他一直保持着脖颈后仰的姿势,蓦然起身带来的晕眩使得身形略微踉跄,沈长翊刚伸手要扶,可陆征却比他更快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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