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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星空(近代现代)——剑含霜

时间:2025-04-26 08:33:46  作者:剑含霜
  捂得严丝合缝的陆征沉默几秒,视死如归的一把掀开口罩。
  白榆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身体前倾凑了过去,在陆征肿成一条缝的眼皮上轻啄一口,调皮又温柔。
  门被忽然推开,顾嘉南进来的瞬间就看到这一幕,登时咽下一腔惊诧。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爱情使人盲目。
  “不敲门?”陆征三两秒间恢复镇定,目光冷冷扫向不识时务的人。
  “陆队”,顾嘉南无奈道:“军部陈委员约您视屏连线。”
  陆征理了理衣服,对白榆道:“我去去就回。”
  “陆队”,顾嘉南紧跟着他,“这段时间你在外面,对军部情况可能有所不知,现在委员会里几个委员都在争总司令的位置。周川被捕入狱后,判决迟迟不出,听说审判书已经改了几稿,其中难免有其他利益的考量,陈委员和李委员是目前最具竞争力的两位人选,你回来的第一时间他就要见你,意思很明白了。现在情况不明朗,还是要小心应对。”
  “你去休息,不用跟着了。”陆征对顾嘉南挥挥手,示意司机开车。
  “去城防所。”
  全息投影前,一位约莫五十岁,面容瘦削但坐姿挺拔的军官坐在办公桌前,肩章四星闪耀。
  “陈委员”,陆征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小陆,坐下说。”陈委员关切道:“我知道你刚回来还需要休息,但有些事情不等人,还是要尽早问问你的意思。身体没事吧?”
  “无碍。”陆征直截了当:“这次跨区行动没有事先报批,我擅自离岗,应当负主要责任,其他人只是出于对我的担心,希望委员会能对他们从轻处理。一切处罚,由我来承担。”
  投影对面静默数秒。
  “军部里对你擅自行动的确有不少意见,自从云峰走后,特战组群龙无首,位置空置也有一段时间了。”陈委员不紧不慢道:“本来你是很有希望的人选,但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现在会里意见不一。”
  “年轻人嘛,难免有冲动的时候。”他微笑起来:“我倒觉得,也不是非要上纲上线的大错,你保卫卫城、揭发周川有功,在周川清洗特战组时为保护组员做出了突出贡献。云峰留下的位置,应该是你的。”
  橄榄枝抛了过来,利益捆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特战组虽然人员数量不多,却是军部里最核心、最精英的力量之一,是眼下势力动荡之际候选人们的必争之地。
  他这么急着找陆征,也以为身在卫城的陆征会同样着急,可结果却出乎意料。
  “感谢长官的认可”,陆征起身正立,“我是特战组的副指挥官,保护组员本就是我的职责。部里向来赏罚分明,功是功,过是过,我这次行动违背军纪,做事冲动,要想接任特战组总指挥官一职看来还是勉强,也会让您为难。”
  陈委员笑意稍淡:“那你的意思是?”
  “卫城需要重建城防系统,我希望能继续留在这里,协助魏所守好卫城。”
  “小陆,你还年轻,做决定要慎重。”陈委员直白道:“卫城副职虽然与你目前军职平级,但远离军部中心,发展前景不可相提并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魏岚比你只大两岁,将来除非他调走,否则你可能就会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待下去。”
  陆征深鞠一躬:“我已经考虑好了,恳请长官批准。”
  一声叹息,虚空中的军官终于略一点头。
  影像中断。
  “陆征”,一直等在门外的魏岚走进来,拍拍他的肩,“说实话,你之前跟我提这事的时候我也很吃惊。虽然你加入卫城我很高兴,但还是怕耽误了你。我知道你不愿意卷入军部派系的争斗,却更清楚你也从来不是怕事的人。”
  “直到刚刚,我才终于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不仅是不想被人当枪使,也是因为白榆,对不对?”
  “他的身份太敏感特殊,一旦你成为特战组总指挥官,一定会有人拿他大做文章。”
  “你想得太复杂。”陆征笑了笑:“卫城是我长大的地方,其实我对这里很有感情,仅此而已。”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对于陆征留在卫城的决定,特战组的队员们反应不一,多是不舍的,也有表示理解的,还有像乔副官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非要跟定陆征,哪也不去的。
  “不行。”陆征冷酷拒绝,“军人要服从命令,我有正式调令。”
  “城防所也缺人啊”,乔扬追到值班室,鼻涕直往他肩窝里蹭,“陆哥,我从学校起就一直跟着你,我替你扛过枪、我为你流过血……”
  “乔扬!”陆征忍无可忍,“你能不能长点心!你才二十六,就想一辈子老死在这儿?!”
  “特战组正是用人之际,升职的文件已经下来了,你和顾嘉南分别担任二组和三组组长,机会不易,别逼我对你发火。”
  乔扬被陆征凶狠的眼神吓到,抽抽噎噎地走了。
  随着新任总指挥官的空降,卫城最后一批留守的特战组组员也撤离归队,转眼间城防所拥挤的宿舍区就空了下来。
  陆征也随队回去办理调任手续。
  新来的事务专员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又没人指点,正在一堆旧账里理的晕头转向,十分钟的手续硬是拉着陆征东问西问扯了半天。
  “对了,陆队”,他指着盘点清单上一行信息,“特战组曾经购买过一个19号实验体,这是军部资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陆征平和的面色瞬间沉冷下来。
  不明所以的小伙子被高阶信息素压简直喘不过气来,哆哆嗦嗦道:“怎……怎么了?”
  “怎么了?”陆征一字字道:“他的信息属于绝密,你可以去问问你们新任的长官,没有他,恐怕这场战争至今都不会停止。你更不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发出这样的疑问。”
  “况且他的身体情况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特战组,你可以申请调出他的医疗鉴定报告,联网的。”
  事务专员闻言赶紧一通操作,对着电子屏上的鉴定报告当场看傻了眼。
  “那我还是按照规定给他办理转业吧,卫城那边还有些任务不重的公共服务岗位、文职类的,陆队放心,我来联系。”
  *
  陆征当天傍晚就返回了卫城。
  城防所空旷的训练场上,老远就看见一道利落的身影,一边一个背摔,眨眼间把两个五大三粗的学员放倒在地。
  陆征眉梢微调,对这位“文职”人员颇感无奈。
  白榆撩起背心下角擦了擦额头的汗,夕阳下光滑紧实的腹肌线条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你也越来越不注意了”,陆征走过去轻咳一声,看着白榆被晒得通红的脸,略带责备道:“今天练了多久?循序渐进,也不急于一时。”
  白榆“哦”了一声,拧开放在地上的水瓶,对自己兜头一浇。
  “……”
  明明是冷水浇下去,陆征看着他湿漉漉的模样,只觉滋啦一股血气直冲胸腔,他硬生生憋回视线。
  “队里给你评了抚恤,还要给你安排文职转业”,陆征从牛皮纸袋里抽出申请书,“你考虑一下,填好传真过去。”
  白榆怔怔地眨了眨眼睛,盯着“东部卫城公共事务中心—安全教育员”一职,半晌才确认道:“这是让我提前退休的意思吗?”
  “差不多”,陆征又道:“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啊,人家看了你的伤情鉴定,直接给安排了一份闲职,谁知道白教官你闲不住呢?”
  这些天来,陆征的心态就像坐过山车。在刚得知白榆腺体受伤后,他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一时不慎触及到白榆的痛处,可渐渐的,他发现白榆在渡过最初的低谷期后,状态越来越好。
  仿佛原先那一层束缚在他身上的无形枷锁被豁然解开,白榆从过去的警惕、戒备、沉闷和冷淡中脱离出壳,整个人都开放起来。
  从前在特战组时,人好歹在自己眼皮底下,加上Omega身份有别,队员们都会注意尺度。现在倒好,自从担任城防所青训教官后,白榆每天都和一帮正值青春期、荷尔蒙爆棚的Alpha们混在一起、打成一团,沾着一身信息素的味道。
  甚至有一天陆征经过后勤处时,竟看到白榆和新来的登记员有说有笑,硬是把人家Omega逗得一脸娇羞,双颊发红。
  这他妈是要干嘛?
  陆征盯着白榆A/O通吃,宛如标尺画下的五官面容和身姿,忽然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拧着眉头,冷冷开口道:“一身汗味,回去洗洗。”
  “有吗?”白榆抬起胳膊就往鼻尖凑。
  “别嗅了”,陆征强势地一把揽过他的腰就往宿舍区走,“大庭广众,也不知道检点一点。”
  “……?!”
  “——哗哗”,浴室里冲了半天,终于洗净夏日炎炎的燥热,白榆围着浴巾擦拭滴水的发梢,越想越觉得陆征近日的态度有些说不上来的怪。
  究竟是为什么?
  白榆仔细回忆这几天的点点滴滴,忽然间,脑海里灵光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悄悄冒了出来。
  这个人,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未完待续……】
 
 
第87章
  白榆从来没有见过陆征吃醋的样子, 甚至连一丝这样的念头都没有想象过。
  这个人一向是冷静克制的,眉眼间锋锐的弧度和与生俱来的气质,即使在情动时, 也会给人一种冷硬、薄情的错觉,但白榆从来没有误会过。
  白榆擦净水渍,换了件纯白色宽松的T恤, 打开浴室的门。陆征正坐在沙发上阖目休息,长期养成的习惯让他即使在放松的时候依然脊背挺直,听到动静,抬眼看来。
  陆征的眼睛很深邃、很好看, 平静的时候就像泠泠月色下沉寂的雪山。越是冷冽难行,越是让人心绪难抑。
  刚刚降下的燥热又一丝一丝攀爬而上, 白榆忽然觉得有点渴。
  玻璃茶几上还有陆征没喝完的半杯冰水,冰块浮浮沉沉, 他仰头一饮而尽。
  “太凉了,你要注意。”陆征皱起眉头, 正要展开教育。下一秒,白榆就俯下身来,用冰冷的触感堵住他的声音。
  清冽的冰水在唇齿间缓缓流动, 陆征喉间一哽, 冰块已经滑进了口腔。
  陆征眼神一凛,“咯吱”咬碎了嘴里的冰块。这些日子他一直顾忌白榆的腺体,不料却反过来被撩拨。
  “起开”, 陆征动了动腿, 眼里压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都快'退休'的老同志了, 别尽拱火, 一边歇着去。”
  白榆微眯着琥珀色的眼瞳,顿了两秒倏然起身。
  “你要出门?”陆征看他利落转身、头也不回的样子,疑道:“这个点上哪去?”
  “明天没有训练,今晚聚餐”,白榆自然地理了理微湿的发梢,换上一条长裤。“天热本来不太想去的,不过忽然又觉得像我这样快退休的老同志,还是趁现在多参加些活动比较好。”
  “跟你那帮学员?”陆征闻言有点坐不住,长腿一翘摆出一副惯用的审问姿势。
  “还有其他教官和城防所各部门最近新招的人。”
  “这么多人?”陆征又问:“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白榆微微耸肩,“我的确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但这次是联谊,有的学员胆子小脸皮薄,非喊我去给他们壮胆。”
  “.……!”陆征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连周身气压都低了好几个度。
  “你怎么了?”白榆看着陆征紧绷的脸色,心里暗暗发笑。陆队最讲究风度面子,即使一万个不情愿,也不会当面承认自己吃醋。
  “等一下。”陆征踟蹰片刻,转身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蓝丝绒面料的方形盒子。
  白,左手被轻轻托起,一枚做工精致的银色素圈戒指,套进了他的无名指,尺寸刚好。
  白榆心神一颤,就瞥到另一枚一模一样、只是戒圈略大一点的银环还静静放在盒子里。
  陆征道:“戴着去吧,联谊会人多眼杂,省得没必要的麻烦。”
  “什么时候买的?”白榆看着无名指上莫比乌斯环的纹理,光泽流转、无止无尽。
  陆征淡淡笑了笑,没有作声。
  “我问你什么时候买的?”白榆盯着蓝色丝绒盒子,一股止不住的战栗涌上心头。
  “在你离开的那天”,陆征声音平静:“本来想带去医院给你的,但后来卫城遭遇轰炸,就放在值班室抽屉里了。”
  “后来也想过要给你,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白榆呼吸一滞,再次抬起头时眼尾竟沾了薄红。
  陆征怔然看着他,还不等反应过来,白榆的眼泪就涌出眼眶,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他嘴唇嗫嚅颤抖,陆征半晌才听清他的喃喃自语。
  “其实……我那天看到了。”
  在离开陆征的那一晚,他其实无意中瞥见了抽屉一角的蓝色盒子,只不过那时心事太重,也没有打开。如果当时打开了,看到了,自己还能狠下心离开吗?
  他和陆征从重逢到现在,彼此都没有再提过那晚的事情。
  白榆清楚,陆征刻意回避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到现在也没能迈过这道坎。陆征就是陆征,即使被逼入绝地,也绝不愿意白榆为了他身陷险境。
  是他先打破了对陆征的承诺,是他任性了。
  “陆征……”,白榆缓缓地平复呼吸,把久藏心底的郁结抛了出来:“那天的事,你能原谅我吗?”
  陆征眼帘微垂,“我没有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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