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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无奇,指挥飞机(近代现代)——酌醴

时间:2025-04-26 08:57:13  作者:酌醴
  他想,他开始喜欢上了这里,在这个意外又平常的下午,因为一场措不及防的相逢。
  相逢本就浪漫,而上天唯爱浪漫。
  “郑州进近,下午好,国航7973,12R起飞,通过300米,听你指挥了。”
  “国航7973,”许言呼完航班号,连轴转的脑子突然停了瞬,很浅的动了下嘴角,“郑州进近,雷达看到了,上到1800,修正海压1008。”
  潘煜相当意外,隔着无线电都能感觉他有种要转圈咬尾巴的开心,上扬着语调:“收到,上到1800,修正海压1008,国航7973。”
  碰着甜的就会想要转圈圈,语气中的欢快劲儿恨不得要昭告天下。
  小崽子。
  许言没再搭理他,盯着自己的雷达扇面,一条条指令高速指挥。
  “长空8316,下到2100保持,有相对。”
  “顺丰231,由于间隔,左转航向030,减速210。”
  “春秋3412,通波β,保持大速度,直飞α113。”
  “东方9832,上到5400,尽快上。”
  也就在许言点7973单子的时候,无线电又接进来一道很熟悉的声音。
  “进近,南方8921,wxi-02D离场程序,通过250米。”
  “南方8921,郑州进近,上到15,修正海压1007。”
  “1500,1007,南方8921。”陈旭阳复述了遍,随口问了句,“进近,今天离场有限制吗?”
  “暂时没有,听指挥。”
  “收到,南方8921。”
  听出许言今天忙,陈旭阳没再多说什么,倒是驾驶舱的副驾接了句。
  “陈哥,你跟进近熟,给他打声招呼咱们起飞晚了赶时间。”
  “?”
  陈旭阳都笑了:“咱们上下左右的飞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延误推出的。”
  “那不一样,他们跟进近又不认识。”
  “是啊,我也不认识,”陈旭阳盯着表盘,“还是你来吧。”
  副驾的机长撇了下嘴,肯定不相信,冷着个脸没再鸟他。
  陈旭阳乐得自在。
  “国航7973,取消速度限制。”
  “取消速度限制,国航7973。”
  “国航7973,上到高度4800,尽快上。”
  “4800,国航7973。”
  许言看着扇区,流利地指挥走两架外航,正准备再调下7973的高度,就听见无线电里的呼声。
  “进近,南方8921,已上到高度1500。”8921的机长跟陈旭阳谈不拢,自己呼了无线电,准备提醒下管制。
  他们已经上到高度1500了,可以再动动了。
  “不需要报,”许言继续看国航7973的单子,清冷平淡,“南方8921。”
  就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潘煜差点没把钥匙扣给揉秃,恨不得录下来当铃声。
  “国航7973,上高度6300。”
  “6300,国航7973。”
  “国航7973,左转航向020,保持当前速度,联系郑州区调127.45。”
  “左转航向020,联系郑州127.45,国航7973,”潘煜今天是超乎预期的满足,低声笑了两声,才继续道,“进近,下周见!”
  “国航7973。”
  看着国航7973驶离雷达扇区,许言才开始动南方8921的高度。
  “南方8921,上到2400。”
  “上到2400,南方8921,”陈旭阳重新拿回无线电,带着笑,故意开口,“进近,我们能取消速度限制吗?”
  “不允许,南方8921。”国际航班的机身速度本身都比较快,而且上升率都不到一千,许言不可能给他取消速度限制,慢慢爬吧,“速度230。”
  “...230,南方8921。”陈旭阳叹口气,憋笑道,“进近,斗转星移,世易时移啊!”
 
 
第24章 
  7973落地首都机场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十五,签单交机的时候就已经六点半了。
  潘煜能用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许言发消息,许言估计是在忙没回他。
  潘煜只能遗憾地把钥匙扣再多方位的拍几张照片,先后发在家庭群、股东群、信托群、发小群…凡是他觉得能发的群聊,一个都没放过。
  直到,郑景恒给他打了电话。
  “景哥,晚上好。”潘煜一边接电话,一边捣鼓微信的置顶朋友圈,力求让所有人看见他社交软件的第一眼都能知道他刚有了个钥匙扣,新的,许言送的!
  “你刚发的什么东西?”林津庭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赶紧撤回,已经有人问我,你现在是不是准备做玉石批发了?”
  潘煜没搭理他,自顾自地置顶朋友圈和微信。
  “你自己心里有点数,你刚发的这块石头我替你转给业内人看了,面积小,色泽差,没什么光泽度,就是块普通石头。”林津庭点着图,也算心平气和,“家里从不管你被别人骗了多少钱,但别闹到人尽皆知,至少给股东们留点信心。”
  “他们有信心了,你下次还能有接着被人骗的资本。”
  “哥,”潘煜看着自己理好的各种置顶排面,心满意足,回以同样的平心静气,“你为什么会用景哥的手机跟我打电话?”
  林津庭不做停顿:“我们两个晚间有航司的飞行任务。”
  “不可能,”潘煜上楼梯,态度笃定,“我就在航司,我们大队今天的执飞名单里没有景哥。”
  林津庭那边沉默几秒,转手把电话给挂了。
  潘煜耳边终落清净,活用成语:“只去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小兔崽子,你嘟囔什么呢?”钱谦在楼道口探头,“早就收到你们落地消息了,赶紧给我滚上来。”
  潘煜还真没骗林津庭,他确实在航司。但看见郑景恒今晚没有飞行计划是在诈林津庭,看来他哥心理素质也一般,不太经诈。
  小卷毛哼了声不成调的曲子,难得扳回一城。
  月底了,潘煜需要来航司核个飞行时长,本来是手机上都能确定的,但他前天因为天气原因,执飞过一架首都飞新郑的航班,调度给他计了时长,今天需要来手写个情况说明。
  他写完,钱谦得签字,两个人谁都走不了。
  知道潘煜写东西耽误时间,钱谦直接找人给他打了篇,递给他又收了回来:“我先跟你说好,你的小时费可好几百呢,真不要了?”
  钱谦当队长这么多年,一向宽严并济,话说得狠,但落实都会有个浮动,所以队里人都愿意服他,人缘并不差。
  “不要,”潘煜写的最好的字就是自己的名字,打小就开始写,一边写一边回忆成语,“我要言而有信。”
  “行了吧,”钱谦把那张纸拿回来,自己也签了个名,找了个文件盒夹里面, “以后少背点成语,做事别那么拗。跟林津庭有什么好争的,他又活不过你,对不对?”
  “师父,”潘煜没管活不活的事,眼睛瞥见郑景恒的名字,制止了钱谦合文件夹的动作,“景哥…他晚上真有飞行任务?”
  “郑景恒么?”钱谦也低头扫了眼,没瞒他,“临时接的上级通知,接专家回国,飞u国,郑景恒的老航路,政治过硬,素质过硬,肯定要先考虑他。”
  “...那他跟谁飞的?”
  再问就有点深了,钱谦斟酌了下,没详细说。
  “国际长途一般都是两个飞行机组,任务分到咱们大队,咱们肯定是要出一个,另个机组就总队协调。”
  “...另个飞行机组是林津庭带队。”潘煜几乎能肯定了。
  钱谦瞪他一眼,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少说点话。”
  潘煜:“。”
  完犊子,被坑了。
  —
  陈旭阳其实没有传闻中那么惨,国内国际轮着飞,昨天飞国内桃园,今天就飞国外仁川,折腾是有点,但他也习惯了。
  落地之后,他跟许言打了个电话。
  “刚看了个消息,挺有意思的,分享给你。”
  “什么?”许言刚下班。
  下午的时候突发情况,值班主任跟着领导走了,他算是来顶个班。
  “你给潘煜那个钥匙扣,潘煜把它给发群里了,领导说不要在群里打广告,潘煜说‘不卖的,传家宝’。”陈旭阳现在看着都还有点好笑,“领导升调他降调,这个性子是怎么在国航混的开的?”
  “…”许言怎么知道,但比起这个,他更关心,“潘煜把那个钥匙扣发群里了?”
  这有什么好发的?
  “可不是,好几个群里都发了,是为了显摆吗?我看他朋友圈什么的都置顶了,有瞬间我都以为他是不是开始做代购了。但别说,还真挺显眼的,现在都有人问我知不知道这在哪儿买的?”陈旭阳笑着开口,故意道,“许主任,要不您给说说。”
  “路边修拉链阿姨那儿买的,钥匙圈一块,缝纫机扎毛两块,石头打孔贵点,花了五块。”许言语气平淡。
  陈旭阳笑地不行:“真有你的,没事送他这个干吗?”
  “谁知道呢,”许言平静地点进去潘煜的朋友圈,又镇静地带着三室一厅退出来,冷静开口,“鬼迷了心吧。”
  陈旭阳哈个不停,整个人都快笑过去了。
  许言听得烦,挂了电话,而后戳潘煜:“钥匙扣你不喜欢?”
  “喜欢啊!”潘煜蹲在保险箱旁,准备偷个他爸装玉石的盒子,“我正给它找窝呢,许主任,你帮我看看哪个好看?”
  储藏室的信号很一般,好几张图片都发得特别慢。许言的消息都回过来了,几张图片还没加载过去。
  “喜欢就别挂出来了。”许言也是个人,多少要点脸。
  那钥匙扣真的挺一般的,他是一时兴起,也很久没那么随意地送出个东西了。
  钥匙扣上万确实贵,但在许言这个年纪一年也是会有几次奢侈的支出,送礼或做人情也都很正常。
  只是没碰到合适的。
  “为什么呀?”
  潘煜干脆坐在了地上,发了个语音,相当认真:“我那么喜欢,不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别人怎么知道是我的?”
  “独一无二的东西,万一丢了,我得让捡到的人知道是它是有主的。”
  还挺护食。
  许言没回,潘煜却又很快地发了条语音,伴着几不可闻的电流,浅浅能听他是笑了下。
  “许主任,体谅一下。”
  许言捏了两下耳骨,小崽子。
  次日周一,林津庭没回来,潘煜也没回家。他上午找了个中介,下午按飞行计划飞了趟三亚来回。
  落地稍有延迟,但起飞的时候赶上三亚天气。晚上八点的飞机,凌晨三点四十八才推出,早上七点零六落地首都机场。
  乘客们想闹都没了精气神,个个都垂着两个黑眼圈,一路飘上了摆渡车。
  司机回头看一眼都觉得折寿,不知道还以为拉了一车的阳间鬼。
  原本潘煜早上还有一班飞台州的航班,但时间来不及,航司直接上了备份,他算是提前过上了轮休生活,连着有了两天的假。
  想都没想就买票回了郑州,甚至来不及等下午的飞机,一路两个多小时的高铁到了郑州东站。
  出站检票,潘煜指示牌一路走出来,接了个中介的电话。
  “潘先生,您现在在哪儿呢?”
  “西广场。”潘煜记得自己出站时扫了下指示牌。
  “广场上吗?我没看见您啊?”
  潘煜皱眉,回头看了眼高铁站门楣上挂着的logo,全英文,一眼就是个“east”。
  “...”潘煜一眼扫完,再次肯定,“西广场。”
  中介车停不上来,打着电话上广场找人,小心避开站在特警执勤岗旁边,浑身上下都透着很贵的高大男人:“您方便说一下穿什么衣服吗?我真没看见您。”
  “我看见你了。”潘煜看着径直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中介,“回头。”
  “啊?”中介愣了,“潘、潘先生?”
  潘煜就背了个小包,脖子上垂了条银色细链,挂了个奢牌吊坠,“走吧。”
  中介再次扫过潘煜腕上的手表、脖上项链和脚上的鞋,最后确定:“您要看得真的是航空港附近的房子?”
  “卖完了?”潘煜止步。
  中介忙摇头:“那倒没有。”
  “尽量快点,”潘煜扫了眼手机,“我赶时间。”
  “好的好的,这边请。”
  许言今天是白班,中午休息的时候才看了眼手机,小卷毛的委屈都快从屏幕里飘出来了。
  “许主任,我哥欺负我!”
  许言皱眉,对潘煜这个未曾谋面的亲哥印象跌倒了谷底。
  “你哥又揍你了?”他低头回消息,出了管制局。
  外国人的性子都这么急躁吗?一言不合就出手,难怪三天两头因为木仓上国际新闻。
  “没有,但他给我设了个圈套。”
  “?”
  许言拧眉,刚点出二十六格键盘,就感受到自己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对话框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像那个拥有着任意门的胖头猫,眨眼间穿梭数百公里。
  潘煜的眼睛是真的会说话,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眉目飞扬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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