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林津庭跟他握手时, 就一个要求。
潘煜抽回手, 懒得搭理他。
自己一身毛,还笑别人是妖怪。【1】
林津庭看他,嘴唇微动:“他来了。”
“!”
“!!”
潘煜立刻热情洋溢地握上了他的手, 心跳得格外快:“在哪儿?”
林津庭不答,只是看着他,潘煜跟他确认过眼神,慢慢展颜,露出很标准的笑。
“林队好。”
林津庭“嗯”了声,罕见地肯定他:“辛苦, 飞得很好。”
严振就站在旁边看着, 一言不发。
等记者拍完照后,机组回航司开了个短会,做了简单的问询后便可自由活动。航司放了他们几天假,调节心情。
机组成员走是好走, 林津庭却被留了下来。
潘煜等在会议室门口, 格外焦心。
“郑哥。”
王灿朝他们走过来,神情焦灼:“你们没受什么伤吧?”
说的是你们,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曹广申粗神经,孔昊打了个哈哈, 两个人闲说了几句都各自散了。
郑景恒摇头,道了声谢,疏离客气:“是不是要飞了?去忙吧。”
王灿神色僵了下,半天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想起他潘爹,很孝顺地还了个人情。
“潘机长,外面有人等你。”
潘煜的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不做迟疑,转身就跑下了楼梯,毫无顾忌。
王灿望着他的背影,是真的很羡慕。
他停了片刻,突然道:“他们说林队和潘机长是亲兄弟。”
郑景恒看他一眼,隐隐戒备:“谁说的?”
“都这样传,”王灿笑了下,格外难看,“林队这次是要记过背处分了。”
郑景恒不言。
王灿手撑在栏杆上,眼睛看向那个已跑出大厅的背影,肆意张扬:“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航司外的两个人已经开始拉拉扯扯了,王灿眯着眼看了会儿,嘴角不自禁跟着上扬。
他缓慢舒出一口气,看向郑景恒,挑了下眉:“郑机长,要当心。”
郑景恒什么都没说,规规整整地抚平制服的衣摆,抬脚从他身边经过,步履沉稳。
王灿不知怎么,突然出声喊了下他:“学长。”
郑景恒回首,站在楼梯上,朝他笑了下,依旧很温和宽容。
“王灿,”他记住了他的名字,“起落安妥。”
——
潘煜长这么大,没怕过什么。
除了现在。
“许主任。”
潘煜大步流星,几乎是扑在了许言面前,将他整个人环住,不住地往他脖颈轻嗅,眼睛不值钱地盯着人家的嘴巴看。
“我好想你。”
许言像是轻笑了声,说出的话却没什么温度:“松手。”
常年处于家庭底层的人对危险感知是相当敏锐,潘煜能很明确地知晓许主任此刻情绪极度糟糕。
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小声地继续喊他:“许主任。”
蔫巴巴的,听着还挺委屈。
许言现在已经不吃这套了,问得很平静:“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潘煜点头,比见了骨头的狗都听话。
“那走吧。”
许言转身,抬脚就走,潘煜巴巴跟在他后面,一路被带到了附近的便捷酒店。
“……”
潘煜这辈子都没来过这种地方,劣质的黄色墙纸,办理入住的柜台都是掉了漆的柜子。前台是两个男生,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挤在唯一一把腿脚齐全的椅子上打手游。
“要几间房?”
“一间。”
许言拿了两人的证件,扫了眼墙上挂着的价目表,余光瞥见身后无所适从的小潘机长,要了间最贵的房间。
“进去。”
许言拿房卡刷开门,一句废话都没有。潘煜更不敢多言,扛着自己的飞行箱,乖乖走进去。
关上门,许言手撑在身后木门,指尖滑上安全梢,指令简洁明了。
“去洗澡。”
“现、现在吗?”
潘煜不是个傻子,但也没想过自己还能被奖励。一般这种犯错了还能被好好善待的,多半都是出现在断头饭的当天。
他,诚惶诚恐。
刚经过生死一线的人,太过稚嫩,没觉出死的可怕,只是怕心上人生气。
许言没搭理他,径直走进去开了淋浴,凉水扫过他的裤腿:“左边热水,右边凉水。”
潘煜接过淋浴头,水温冰的他一激灵,怕误伤着许言,没敢躲,只手忙脚乱地将其换个方向。
“许主任,我…”
“你东西都在外面,别穿里面的浴袍。”许言抬手关上淋浴开关,带上门就出去了。
潘煜捏着淋浴头看向门外,隔着一扇门,许言半靠在门边的墙上。他抬眼就能透过穿衣镜看见镜中的自己,黑发软趴趴地塌在额前,沾着一路的风尘。
他想,怎么样才能算相配?
有人披星戴月,而他风尘仆仆。
听见里面渐渐传出水流声,许言开了主灯,密密地拉上窗帘,整个人有点喘不上气,胸腔发闷,脚底发软,以至于他不得不撑了下窗台保持平衡。
他反手探了下自己的额头,不烫,多半是早起被风刮着了。
有点感冒。
许言点开手机的送药页面,加入感冒颗粒,填写地址的时候突然想到那是中成药,四舍五入也算中药了。怕影响待会儿发挥,他又将其从购物车里删除,转而下了个电热水壶和几样必需品。
潘煜洗完澡出来,热水壶刚送到,许言正拿着烧水,未言先感受到了空气弥漫而来的潮湿,一寸寸侵占着他的呼吸。
潘煜只穿了件平角内裤,光着的上身遍布着肌肉块,宽肩浸着水汽,头发上滴落的水珠在胸腔处走出了曲线,一路滑到了衣料边边,又很快隐入不见,只留鼓鼓的一团。
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了,但许言还是会因此想着原谅些什么。
这样很不好,显得不庄重。
于是,很庄重的许主任很有自制力地移开视线,拿了件潘煜的衬衫,平静又坦然。
“等下可能有跑腿,记得签收。”
潘煜点点头,还想追着许言再说些什么,洗浴间的门就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
许主任真的生气了。
潘煜惴惴不安地等到许言从里面出来,许言只穿了件他的衬衫,袖子折到半臂,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的人,身上都是白嫩嫩的一片,经过热水的洗礼,露出诱人的粉。
潘煜喉结微动,脑子空白一片。
许言瞥了眼潘煜手上的泡面,随手拿着他的毛巾擦了擦身上:“饿了?”
潘煜摇头,眼睛都直了。
许言轻嗤。
他把毛巾搭在椅子上,低头敲了根烟,咬在唇间:“那就回床上躺好。”
潘煜看着许言样子,舔舔唇,身子比脑子反应快,整个人瞬间就移到了床上。为了怕许言没位置,他甚至还体贴地往边缘处挪了挪,微微地眨了眨眼睛,密密地睫毛颤抖在空中。
睫毛怪。
许言摘掉没点的烟,揉捏在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后,他倾身而上,手从潘煜的宽肩滑到了他的颈后,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像是安抚,又似惩戒:“怕不怕?”
昨天害怕吗?现在呢,又怕不怕?
潘煜追着他的嘴唇,像小儿寻糖般要不够:“怕什么?”
许言没说话,只拽了下他的发梢,说出的话冷硬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一直都在上面。”
潘煜当即躺得更平,卸了力道,顺从地把手搭在他的腰侧:“嗯嗯。”
许言沿着他的下巴向下亲,磨了口他的喉结,又轻轻舔,手指顺着往下,流连腰腹,又伸手弹了下:“起来了。”
潘煜核心力量很足,带着他扬起胸脯,微微向上,追着他的气息,交缠环绕:“许主任,你好香啊。”
色痞子。
许言直起腰,微喘了下,从床头柜上拿下东西,撕开包装,拍了下潘煜全身上下仅剩的布料边缘,很是粗鲁地整片扯下。
冰冰凉凉的感觉由块到面地蔓延到整个身体,潘煜很明显地感知位置不对。
他看向许言,许言朝他劲壮的小腿处踢了下。
“你来。”
他现在是真没什么力气。
这个时候再矫情就真的会被赶出去。
潘煜利落侧身,长臂一屈,将许言带到怀里,困在身躯下,拿起掉在床上的东西,用力挤出。
…
许言什么都没问,像是什么都不关心,只是手指仍旧游荡在潘煜的脖颈处,时而一握。
“嘶。”
潘煜停下看他,额头上都冒出一颗颗的汗珠。
小崽子。
许言抬高腿,缠在他身上:“你怕什么?都那么混蛋了。”
潘煜低头,很珍惜地亲他:“对不起。”
许言错开眼,手指揉了揉他脖颈嫩肉:“快点。”
潘煜能感受到随着床垫的运动,掐在他脖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怀里人的声音都显得破碎。他一开始觉得是因为自己,后来发觉底下越来越热,怀里人明显是在出薄汗。
他倏忽停下,俯身再度探了探他额头:“许言,你发烧了。”
这是潘煜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许言刚餍足过,眼睛弥漫着水雾,片刻后,才能聚焦视线。
“风吹感冒了,”他想了下,“会传染吗?”
传染好像也没事,反正潘煜休假了,以后只能被他关起来喝药养病。
许言很喜欢这样的联想,眼里有不易察觉的笑。
潘煜就这样看着他,目光沉沉。片刻后,他抽身,拿被子裹紧了怀里人,翻下床找衣服。
“去医院。”
“不去。”
哪有床上一半儿去医院的,潘煜不要脸他还要呢。
许言看了眼还荡在外面的小潘,试图扯开被子。潘煜手压着被角,不给他任何挣扎的可能。
他单膝跪在床沿,低头碰了碰他的鼻尖,声音放得很低很沉:“许主任。”
第67章
邝成顺着定位一路找了过来, 因为潘煜描述的太过严重,他甚至还带了助手和两名护士,以防需要急救和抬担架。
但是——
邝成现在检查完半天, 只能给许言开个感冒药, 并打发走护士。
小小的房间容不下那么多人, 闹得慌, 空气都不对流了。
他神情漠然地开了窗户, 由着助手很形式工程地给许言测了下血压、血氧和心跳。
“这就是你说的人快不行了?”
他喵的, 除颤机都背了上来。
潘煜心不在他这,目光盯着床上的许主任看,认真纠正:“我从没这样说, 我只让你快点来。”
邝成现在身上都还带着一路疾驰出的冷汗:“少爷,我问你情况严不严重,你自己说的十万火急。”
“是,”潘煜承认这点,“确实十万火急。”
“他都烧到三十八度九了!”
“...”但凡不是潘家给的工资高,邝成高低得问候潘煜两句。
“你是没见过别人发烧还是自己没烧过!”邝成看他, 痛心疾首, “我记得你之前没那么小题大做。”
潘小少爷那不是发着烧都敢爬雪山的主吗?
“他不一样。”潘煜坦然。
“……”
助手走过来给邝成看基础检查单子,邝成深吸一口气,按住情绪,一条条扫过, 而后刷刷签了名字, 一式两份,留作存档。
“早上吃饭了吗?”他合上病历本,走到床边问许言,语气温柔, “我开了点药,最好是饭后吃,不伤胃。”
许言刚撑着又洗了个澡,现在浑身都还有点冷,裹着潘煜的衬衫,摇摇头,真没胃口。
不止是今天早上,他昨天都没怎么吃。
“那可不行,饭是要吃的。”邝成笑了笑,“人一不吃饭,抵抗力就容易差,尤其还是你们这种高强度、高压力工作的人,本身就很容易出问题。”
许言不太有所谓地笑了下。
邝成絮絮叨叨:“不然你看为什么前几天都没事,就今天发出来了?还是因为你这两天没好好吃饭,抵抗力差。”
潘煜看向许言,眉头倏忽皱起来。
“前几天没有都没事,”潘煜陈述病情,“他也有不舒服,也头蒙喉咙痛。”
这其实都是很正常的感冒症状,许言早都习以为常了。
睡一觉,吃点感冒药,抗一抗也都过去。
“已经好了。”
邝成点头:“但根上没好透,还是有点发炎。我不太建议你们输水,先吃药吧,作息规律些,忌辛辣,有时间了来医院做个换季体检。”
潘煜一项项记下。
助理收拾东西,邝成这才有时间看周围环境。
他跟着潘煜出来,开了句玩笑:“你怎么想起来跑这体验生活了?要不是刚跟容女士商量完下个季度的投资,我都要以为你们家要破产了。”
潘煜没理会他的玩笑话:“你下午有事吗?”
邝成看他,有些莫名:“坐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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