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没干啥啊。”他说。
“... 不是,”年瑜解释道,“你教我点技能以外的招。”
他知道自己职业有劣势,打架本领也不高。以后遇到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凶残,臧洋不可能永远护着他,所以他也应该提升一下自己。
臧洋若有所思,顿了顿后将书扶正,重新盖回脸上:“行,给陪练费就干。”
“又想亲?”
“不是,”他闷笑几声,“你帮我做个刀鞘,不想误伤你。”
年瑜同意了,一天后他就把东西给了臧洋,这刀鞘经机械师之手还多加了几点防御属性。
臧洋叫他别手软,放开打。这次两人硬刚,没有像在寺庙时那样来回拉扯,不出五分钟他便喘着气被臧洋制住手腕,刀鞘架在脖子旁。
臧洋用刀鞘轻轻磨了磨他的皮肤,思考了一会,放下说:“我要加价。”
“加什么价?”
“这样,以后你输了,我把刀架在哪,你就让我在那儿亲一下。”
“... ... ”
年瑜咬咬牙,憋出个“行”。
下一轮,他被臧洋亲了发顶。晚上睡前,还被亲了心口和后腰,顺带着被揩了个油。
虽然臧洋揩完油后得到了自己的大爷和枕头。
但臧洋的特训颇有成效,年瑜会开始有意护着被他亲过的地方,和他相抗的时间越来越长,臧洋揩油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不错,”臧洋点点头表示认可,“学的很快。”
“还有什么不足的吗?”年瑜问他。
“一点吧,”臧洋说,“但不是技巧方面的。你打架太冷静了,其实有时候把身体的主导权交给情绪,会有奇效... 这就需要你自己后面慢慢领悟了。”
他拿出钩索,掐着前头甩了甩:“该换特训内容了,你似乎没怎么用过钩索。”
年瑜不说话,默认了。
“因为恐高,”臧洋肯定道,“接下来是脱敏治疗。不用怕,我在其他方面已经对你试过脱敏疗法了。”
年瑜:“什么方面?”
“亲密接触啊。其实你不是不喜欢我亲你,是因为亲完会害羞对吧... ”
见臧洋还准备喋喋不休下去,年瑜红着耳垂,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严肃点。”年瑜教训道。
臧洋眯眼笑着点点头。
他们初次尝试的高度是上山小入口旁的路灯杆。
臧洋让他把钩索挂到灯臂上,再顺着拉力跳上去,在灯臂上站一会。
年瑜试了一下,刚站上去就不自觉闭了眼。
“睁眼啊。”臧洋喊他。
年瑜:“... ... ”
“别怕,”臧洋安慰着举起胳膊,“摔下来我在下面接着呢。”
年瑜还是闭着眼,蹲在灯臂上,左右两手自然垂下,死死抓着杆子。
臧洋观察了一会,走到灯杆旁,开始笑。
年瑜听到声音问:“笑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词,很配这个场景。”
“什么词?”
“鲇鱼上竿。”
“... ... ”
臧洋抬手捂住嘴,毫无防备地憋笑,耳边一道破空声。再低头看时,自己鞋旁多了一个弹坑。
“看,”他抬起头,指着弹坑,“这不就睁眼打我了吗?”
臧洋换了个姿势,后背靠在杆子上,目光寸步不离地跟着年瑜道:
“咱师娘曾经对我说,不论何时都要向上走。那海底的鱼向上走,变成了两栖动物,两栖动物向上走,变成了哺乳动物,哺乳动物再挺直身板,就变成了人。所以你也要向上走,哪怕是长出翅膀往高处飞,哪怕是做一只人神共嫉的乌鸦。”
“所以小鲶鱼也不要再一味沉进水底游,大可以跳出水面当条飞鱼,因为我也可以当一滩水,永远在底下接着你。”
于是年瑜再次睁开眼,看见臧洋在底下冲他笑。
第74章
下一秒年瑜发觉陆地离自己这么远, 脑袋立即晕乎起来,马上失去重心掉了下去,被臧洋稳稳接住。
“不是吧, ”臧洋说,“你还真摔啊?”
年瑜抬手扶额。
臧洋:“你睁开眼时是什么感受?晕?恶心?心跳加快?强恐惧感?”
他将年瑜放下来, 年瑜的手还搭在黑袍上。
“都有一点吧。”
“更多的是什么?”
“... 害怕吧。”
灯臂细窄, 只供他鞋头底下一部分接触。那时他就感觉自己站得实在太高了, 也不稳当,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你怕的是什么?”臧洋从他头顶抚到鬓角,像是在给受惊的小动物顺毛:
“其实有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你恐高, 但茅草屋建在山上,虽然比较矮, 好歹也是个山。为什么在这里你就没有恐高症状?”
“... ... ”
“你怕的不是高?”臧洋猜测道:“是怕会掉下去?”
好像只要他打眼望去看不见底,他就会认为自己站在底, 从而产生安全感。而跳太高会害怕、攀岩会害怕, 都是因为知道自己脚下空无一物或者触地面太小。
这样一想, 所有都解释得通了。
“原来你恐高不是天生的, ”臧洋惊觉自己的诊断正确,伸出一根指头像敲木鱼般点了点年瑜的脑门,“你这是心病啊小鲶鱼。”
“天生的心病,”年瑜微微皱眉摸了摸被臧洋点的地方,“一开始就这样了。”
“那是号主继承的?就像我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割喉很顺手一样?”臧洋说着还弯了弯自己的手指。
“可能吧。”
年瑜甩出钩索,决定再试一次。他刚踮上灯臂, 脚边“当”一声,臧洋也甩了个钩索到他前头,扶着他的胳膊肘将他掺起来。
“没事啊,”他转而握向年瑜的手, “我牵你走。”
年瑜沉默了一会,乖巧地顺着他,却在走到灯臂的中心点时停了下来,淡淡开口道:
“臧洋,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灯臂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臧洋:“嗯?”
“嘎嘣”一声,灯臂从中断裂,年瑜后退一步及时撒手,于是臧洋跟着灯臂掉了下去。
“... ... ”
“你、又、阴、我。”
他站稳后对年瑜皮笑肉不笑道。
大概是场面太喜感,年瑜的恐惧居然消退了些,他主动蹲下来与臧洋拉近距离,看着臧洋抽搐的表情轻笑道:“笨蛋。”
他低着头,面部稍微有点背光,但臧洋依然能看见他眼下浮现的小小卧蚕,像个清浅的月牙弯。
“行吧行吧,你就笑吧,”臧洋叹口气,摆摆手,随即抱臂靠在杆子上,“我看你等会怎么下来。”
年瑜:“... ... ”
臧洋闭上眼就感觉自己要登基了:“你求我啊,求我我就上去接你,你...我草。 ”
年瑜才不会求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翻身就自由落体下去,把还在说话的臧洋吓死了,腿一蹬跃起就去接人。
怀中人身体微微发抖,臧洋以为他是吓的,结果听到一丝气声,才发现这人脸闷在他衣服上憋笑。
“祖宗,”臧洋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死啊,胆儿也太大了,我说我在下面接也不能这样耍我啊。”
年瑜:“你求我啊。”
“... ... ”
臧洋递了递胳膊,伸出几根手指把他脸从衣服里挖出来,作势要去捏他鼻子,没几下把自己也逗乐了:“你再搞... 恃宠而骄了是吧!”
年瑜忍着笑推搡了几下,两人闹成一团。
晚些时候,年瑜坐在靠窗的桌前看臧洋那本《鱼的一百种做法》,翻到第23页,还真看见了红烧鲶鱼这道菜。
最近的风褪去了寒性,习习吹来清爽宜人。他仔细浏览了一遍,往这一页塞了个芯片当书签,便继续往下翻。没翻几页,臧洋倏然从窗户探出个头,他吓得一拳挥去,被臧洋用手出了个布接住。
肇事者笑到脑门抵着窗沿:“叫你白天吓唬我。”
年瑜:“... 你当你是绘梦游乐场的丧尸?”
臧洋“诶”了一声,招招手:“出来散步。”
他起身想往外走,又被一把拉住:“走什么门啊,直接翻出来。”
年瑜盯着他无语了几秒,心说有这么急吗,身体却很老实地翻了出去——
他当时就不该在门口放那什么破感应器,这下好了,两人都走上了不归路。
“去哪?”
臧洋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指着天上说:“今天好多星星。”
年瑜抬头,发现他所言不虚。
云寥寥几片,又散又淡,月色清透,大大小小的星星在周围乍现。待注销区好久没有这般明澈的夜晚,隔山的樱花树仿佛都能一棵棵数清,给人一种空气干净,呼吸都顺畅的感觉。
臧洋甩了一个钩索跳到屋顶:“来这散步。”
年瑜:“?”
“虽然这比路灯高了些,但触地面大,两个人站上来也不会塌,很适合锻炼你。”
听他这样说,年瑜便信了。茅草屋是斜面顶,他们就踩在最尖上,臧洋如履平地,年瑜倒是要一直保持重心,走得磕磕绊绊,于是臧洋牵着他,也慢下来。两人走了几个来回,从这头走到那头,活像大爷遛弯。
“别往下看,”臧洋说着,又伸出手往上指,“看星星。”
年瑜:“会摔。”
“不会,”臧洋手握得紧了些,“牵着你呢。”
年瑜纠结一会儿,还是抬了头。
凉风徐徐,他们的步调也徐徐的。臧洋的体温成了今晚唯一热源,是很舒服的温度,仿佛能传递到两枚几乎要碰到一起的戒指上。
年瑜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如果没有换世之境,他们的人生会不会每天都能享受这样的夜晚?而且不仅是他们——所有玩家,都能活得更自在些。
为什么有人生来顺遂,有人连活着都要靠自己争取...
好不公平。
他想走神了,连什么时候臧洋回头放了手都不知道,就这样自顾自地走了下去。直到走到没路了,才撞到臧洋身上。
臧洋笑着搂住他的后腰说:“这不是走得很好吗,奖励你一个拥抱。”
他心里刚萌生出的怨气忽然就被掐断了苗头,这才把仰累了的头放下,下巴垫在臧洋肩上:“... 这是奖励我吗?”
这是奖励你吧。
臧洋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带着他坐到斜面上歇息。两个人为了不滑下去,手掌撑着茅草,臧洋还非得像爬虫一样,指腹点来点去,悄无声息地往年瑜那边挪。
“你现在往下看还会害怕吗?”
年瑜尝试着垂眼,缓缓道:“好多了。”
“那估计到副本三开启时就能克服得差不多了吧... ”
年瑜忽然想起:“邮件是不是没说副本三在哪?”
“是啊... ”臧洋将头向后昂了昂,露出凸出的喉结,“一点信息都没透露,也不知道是更新了什么破玩意。”
年瑜被他这句“破玩意”逗乐了,悄悄眯眼笑了笑。
“我明天在树上立几个牌,”臧洋指着远处道,“你站高处射击,尽量锻炼到不让恐高影响你的弹道。”
“你当老师还挺好,”年瑜说,“很认真。”
“那当然,”臧洋偏偏头,对他眨巴几下眼,“说了不会让你吃亏的,不论在哪个方面都是。怎么样,要不要给合作方一个好评?”
“嗯,”年瑜伸手去逮臧洋即将摸过来的手,手心压在他手背上,“好评。”
“坏了,”臧洋佯装惊诧,“被你逮着了。”
终于逮着了。
待注销区总是太过沉闷,容易让人忘记夜并不是千篇一律的黑,还有像珍珠般泛着银光的月与星。
之前年瑜总感觉臧洋会融进黑夜里,于是他拽着人不放手。但现在来看,如果每晚都是这般灿烂,那倒配得上臧洋——如果把他的黑衣服当作夜,白头发当作月,浅灰眸当作星...
他是属于黑夜的,黑夜也可以是美的。
随后臧洋凑过来,年瑜便也微微抬头和他接了一个轻柔的吻,两人接完后都笑了一下,年瑜的睫毛簌簌颤动,臧洋又凑近了一点,再去亲他的眼睛。
如果能暂停在这刻就好了,可惜时间如流水,就算冬季再冷,春季也解冻了,继续汩汩淌着。
年瑜头一回举枪射击的时候,弹道还是偏了好些距离,差点射中无辜的鸟,最后还靠臧洋爬树上去安抚了一下,顺带把它们的窝搬了个地儿。
“没事啊,”臧洋在树上喊道,“这回行了,放开打。”
年瑜又开了一枪,臧洋立即偏了个头,再扭回去看时,发现自己耳朵原先对应的位置烙下个弹坑。
“特别好,”臧洋竖了个大拇指,“就这样,差点能把我打死了。”
年瑜:“... ... ”
这人在鼓励式教育上一路深耕,有时都分不清是真的在夸还是在阴阳。
年瑜不服,从白天练到黄昏,勉勉强强打中几个七环。臧洋把他打完掉下来的弹壳全都扫走,然后将不知疲倦的人强行拽下来休息,等晚上时照例在屋顶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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