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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阁老并没有跪下领旨，而是跪下劝谏陛下，“陛下，自古以来都是士排在农前面，您怎可说出如此之话，臣作为言官，自有纠正陛下言行得失之责。还望陛下纠正刚刚之语，礼敬上天。”
“赵阁老，您说百姓愚昧，可是在朝廷开设学堂之前，百姓有什么钱去读书，家里的孩子去读书了，田里就少一位劳动力，亩产也就会少一些，到时候怎么上交赋税，怎么养活我们这些官员。特别是那些地主，笼络了财富和学识，还反过来说那些百姓愚昧？”誉王和明王已经完成了耕种，过来就听到这些言论，明王殿下立马反驳他。
赵阁老望着明王殿下，说话铿锵有力，“明王殿下这就是本末倒置了，若是世上所有百姓都知道这圣人之道，那圣人之道又怎么叫圣人之道，圣人之道正是因为懂得的人少，才能成为圣人之道，殿下这样说，便是完全曲解了圣人之道，将来又如何教化世人，带领百姓走向更大的盛世？”
这话说完，赵阁老低下头，而明王殿下看向唐成伊，想看看唐成伊的反应，见她并未改变颜色，这才放心继续说：“赵阁老，您还知道学习圣人之道是为了教化百姓啊，可纵观您这么么多年来，几时做到了教化百姓，您的府邸倒是由许许多多的百姓建造而成，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听说……”
“明王殿下，您这是污蔑！老臣为官数十载，清清白白，这所宅子还是先帝赏赐，您这样说，可是诬告，就不怕臣参您一本？”赵阁老抬起头，怒目圆睁，望向唐怀。
“赵阁老消消气，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您何必如此呢，再说了，清者自清，若是您真的没有，又何必如此动怒呢。”唐怀并没有任何对不敬师长行为有悔改之意，毕竟赵阁老做的那些事情，大理寺可是有密档的。
赵阁老有些心虚，见明王这样说，也就装作大气并未继续追究。
“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这地既然已经耕好了，时间也不早，朕有些疲乏，便回宫吧。赵阁老，朕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可都记得了？朕可等着今年秋天吃赵阁老亲手种的粮食呢，可不要让朕失望，懂吗？”唐成伊起身，身边有人扶着她的手臂，跟着唐成伊走向她的銮驾。
“起驾回宫！”銮驾身边的人大喊着，秦楠清翻身上马，骑马在銮驾旁，贴身护卫着，这是陛下特许的，特别的恩宠，
陛下銮驾回宫的道路，早已经被清理，路边都是挑选出来的良民百姓，身世清白，跪在道路两边，低头不敢见圣颜。
等到銮驾走过，站在百姓面前的士兵快速跟上队伍，一齐回宫。
“那位就是前几日在大街之上抓到一个人牙子的新上任的中郎将大人？真是年轻有为，还跟在陛下銮驾身边护驾，意气风发，只是不知几年之后会怎么样。”说的人说完之后摇了摇头，也不怪他会这样想，自古以来，又有哪个位极人臣的武将会善终的，这秦家能存在这么长时间，也是奇迹。
“这可不一定，这位大人和六皇女关系很好，而六皇女又这么得圣上宠爱，就算日后是她的姐姐登基，她也不会出什么事的，毕竟那两位殿下对六皇女也是纵容。而且秦家对陛下、对皇家都是忠心耿耿的，又怎么会出事呢。”有人不同意他的说法，当即就反驳他。
“这位老兄说得对，秦家怎么说都是功臣，又岂会这么容易倒台，你们也不想想，若是没有秦家，那北边的胡人能这么安分吗。好了好了，回去做事吧，这一天天的。”围观人群哄闹着散了。
等回到宫中，已近勤政殿，秦楠清就看到从偏殿走出来的唐怡，二人只对视一眼，便双双低下头。
“母皇，您终于回来了，这篇文章儿臣背熟了，您要现在听听吗？”唐怡快步走到唐成伊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之后更是没给秦楠清一个眼神。
到了勤政殿，秦楠清的工作便结束了，她想在外面等着，盼望着能和唐怡说上几句话，只是卫属里，还需要她回去汇报工作，她不能一直都在宫里。
里面传来唐怡背书的声音，唐怡望一眼紧闭的殿门，转身离去。
“背的不错，解释的也通透，只是这么多天，就背下来这一篇？还要更加努力，不然等半年之后你就不能顺意搬出去的。”唐成伊赏她一杯茶，唐怡正喝着呢，听到母皇的训斥，神情有些低落。
“母皇，您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天背出来这一篇，对于儿臣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您就不要为难我了。母皇，今日我能出宫一趟吗，都在宫中这么多天，憋也要憋死我了。”唐怡放下茶杯，走到唐成伊身边，对着她撒娇。
唐成伊低下头笑笑，挥挥手，“罢了罢了，朕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性子，特许你今日出宫，但是呢，要在宫门下钥之前回来，可不要在外面玩的忘了时辰，最后去叨扰你两位姐姐或者秦楠清，知道吗？”
话音刚落，唐怡立马松手，跪在地上给唐成伊行了个大礼，“谢谢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起来吧，再不去，可就没时间了呢。”唐成伊笑着说道，唐怡行礼并不会让她觉得母女之间有距离感，反而是一种感情。
唐怡立马带着白露出宫，偏殿的书籍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左右回来还要继续背，收不收拾都是一样的。
唐怡坐在马车上，催促着赶紧行进，这几天她都没有见过秦楠清，现在好不容易出来，当然迫不及待。
马车行驶在路上，就算是速度有些快，但并没有敢拦着，这辆马车上有皇家专门的标志，除非是不长眼的才会拦下。
当然，秦楠清从卫属出来，刚走到大街上，就看到远处那辆马车，叹一口气，准备拦下。
第53章
驾车的人看到前方有人拦车, 立马勒马停下，秦楠清伸手就能摸到马头，“大街上纵马驾车, 我看你这个马夫也不用再做了。”
“秦大人，这……”马夫想说些什么，被秦楠清瞪一眼, 止住了话头，“是奴才的错，奴才愿意领罚。”
秦楠清点点头，对着马车里面的人高声说道：“那便请六皇女殿下下车一趟, 这辆马车被金吾卫扣下了，还请殿下下车行走, 配合臣的工作。”
周围围着一些人，即使秦楠清不这样说, 大家也都能认出来这辆马车是唐怡的，互相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殿下, 外面是秦中郎，我们要下车吗？”白露坐在马车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询问着唐怡。
外面的动静不小, 而且秦楠清还提高了音量，唐怡想听不到都难，直到秦楠清这其中带着点的挑衅,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在乎脸面的人。
白露先下去, 搬出来下车凳, 放在地上。唐怡等了一会才掀开帘子下马车, 走到秦楠清面前, “这马车你想押下？好吧，我承认，在大街上纵马是我不对，这马车按照律例来说，是应当被扣下。”
秦楠清点头，正好有一队金吾卫巡逻至此，秦楠清让他们将马车带走，同时也将这位马夫带走。
“那我呢，一个马夫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大街上如此，你怎么就不抓我呢？”围着的人逐渐少了许多，唐怡问道。
秦楠清只是看一眼唐怡，继而说着：“您可是六皇女，就算把你抓起来，也做不到什么，刑罚也不罚不到你身上。不过，你既已经有了替你受罚的人，又何必那这样的话来试探我。还是说，殿下您想亲身体验一下大理寺的刑罚？”
“放肆！”
唐怡制止了白露，她倒是不觉得秦楠清有什么放肆的，只是说话有些让人不舒服罢了，“大理寺的刑罚我是没有办法体验了，而且我也不想体验。我记得你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母皇还特许你今日休息，怎么又在这里？”
唐怡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若无其事的和秦楠清讲话。
“这不是刚从卫属出来，就看到远处你的马车，不然你觉得我又怎么会不回府休息，在这里闲逛？”秦楠清走在前面，既然遇见了唐怡，她想今日是不能回府了，便继续在大街上闲逛。
唐怡跟在她身边，见她垂在身旁的手，突然有握上去的冲动，可大街上这么多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不是她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秦楠清那边并不太好说话。
“我本来就是来寻你的，这么多天都没有见你，我可实在是想你想得很呢，不过看样子，你似乎并不想我。”唐怡想要伸手，但犹豫许久，还是没有勇气握上去，只是跟在秦楠清的身侧。
二人一齐向前面走去，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摆动，时不时还会碰在一起，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别的动作，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小。
“我想你？我想你做什么，我们是什么关系？倒是殿下，您净是说一些这样似是而非的话，会惹人误会的。”秦楠清之前想过，既然唐怡并不信任她，那她只需要做好一个臣子该做的，就像之前那样。
唐怡听到秦楠清话里的疏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话怎么就是似是而非了，还是说你误会了什么？我寻思着我也没有说过什么，还是说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唐怡皱着眉，觉得今日的秦楠清非常不对劲，对她的态度非常疏离，还说些这样的话，总不能是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吧，可是……
“没有人说什么，只是这几天我想明白一些事，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走这么近比较好，走得近难免会有人多想。”秦楠清找了个借口，可这也并不是个借口，朝堂上已经有人对于她做这个中郎将有意见，若是她再和唐怡走得近，那岂不是会让人有很大的误会。若是这样，那她岂不是成为了整个朝堂的罪人了？
唐怡当然知道朝堂上在讲些什么，不过她只是想和秦楠清亲近，以她个人的身份，并不掺和其他的事情，而且她也不想掺和。
“走得近怎么就不好了，你想明白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唐怡问道，说话有些急切，上手紧紧地握着秦楠清的胳膊，非常想弄明白这件事。
秦楠清看着周围，依旧是人来人往的，在大街上说这些事情，有些不合时宜，而且她还看到有些人在有意无意的望着她，似乎在打探着什么。
秦楠清反手握着唐怡的胳膊，带她快步往前走，再拐几个弯，就到了将军府，进到自己的院子，秦楠清才开口说话：“外面人多眼杂的，不好说话。”
“所以你想说什么，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吧？”唐怡问道，整个人都有些生气，耳朵还有些红，是生气的红。
秦楠清并没有直接说，而是让人上茶，亲手给唐怡倒一杯茶之后，正准备开口说话呢，却被唐怡给打断了。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又何必拖延时间，我现在不想喝茶。你若是不想说，那我就走，之后你也不要说了！”唐怡说这些话的时候，气鼓鼓的，呼吸非常急促。
“唉。”秦楠清叹一口气，“你何必这样心急，我是看你走了这么长的路，给你倒杯茶水润润喉而已。”
“那日你试探我，我回去想了许久，你似乎并不相信我，或者说你什么人都不相信。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我之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可以互相信任的，但是你那日的态度已经说明，你并不相信我。”除去那日，上一世一直到最后，唐怡都没有相信过秦楠清，反而是相信了秦家要造反的谣言。
这话，让唐怡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原本的气焰也都消失殆尽，她看向秦楠清，听出来了她话语里的失望，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要作何解释。
唐怡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秦楠清久久都没有听到唐怡的任何回复，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忍不住叹口气。
“你看，这么多天了，你并没有想过这件事，可我却想了许久。我倒不是想让你现在立刻就对我卸下心防，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秦楠清苦笑着说道，她知道唐怡这个性格，并不能强迫她这么快就相信一个人，可她也只是想知道唐怡为什么会这样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唐怡自己也说不明白，总不能现在就给她讲吧，她现在根本就说不出来。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希望你能明白，但我绝对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对，你只是平等的不相信任何人。”秦楠清适时说出唐怡并没有说出的话，在唐怡的心上补上一刀。
唐怡只觉得眼前有些花，看什么都看不真切，等到脸上有水滴滑过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落泪了。
秦楠清侧身坐着，并没有及时发现唐怡的异常，她只是很久都没有听到唐怡的声音，可是现在，她有些不敢转身，看唐怡一眼。
唐怡的泪滴落在自己的衣衫上，在她意识到自己落泪的一瞬间，她就拿出了自己的帕子，可还是让一滴泪落下了。
鼻子也有些酸涩，可若是一旦用力，那么秦楠清势必会发现的，唐怡不想让秦楠清知道，只能仰面望着外面的天空。
二人许久都没有讲话，茶水已经凉了，玥一已经差人换了好几杯，可还是没有一个人喝下。
唐怡在这里实在是坐不下去，明明她过来的时候，是满心欢喜，可是现在竟是如此，实在是令人无法再次欢喜起来。
“我……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再不回去，母皇又要生气了，我就先告辞了。”唐怡几乎是落荒而逃，坐上将军府的轿子，回到宫中。
唐成伊收到唐怡回来的消息，还有些惊讶，“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可是六皇女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跪在地上的人说道：“回陛下，六皇女殿下她似乎是有些急切，出宫之后放任马夫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疾驰，正好被秦中郎撞见，将殿下的马车扣入卫属，并且降罪于那位马夫。之后六殿下和秦中郎一起往前走。属下离得远，并未听到她们说了些什么，便见二人急匆匆的去了将军府。不到半个时辰，殿下就出来了，而且眼眶还有些红。”
“哦？出来的时候还有红，那想来是已经哭过，只是她们到底说了什么，这倒是查不出来，将军府固若金汤，朕的探子，倒是安插不进去一个。”说到这个的时候，唐成伊有些烦恼。
将军府势力这么大，一个探子都安插不进去，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纵容她们了？
“那就这样吧，你先下去，等有需要的话，朕会再叫你的。”唐成伊继续看着折子，而在地上跪着的人，只是应了一声，便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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