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伊暴怒,在桌子上寻找着可以扔出去的东西,可是无论是什么,她都不舍得,万般的怒火只能化作一声声的叹息与无奈。
“你倒是……说的容易啊。”唐成伊掩面,对这个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过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她还是可以继续拒绝,可是她也是真的不忍心,“罢了,你起来吧,跪久了膝盖疼。”
“女儿谢母皇圣恩。”唐惋重重叩了一个头。
第65章
得到唐成伊的许诺之后, 唐惋内心非常雀跃,但依旧是低着头,之后唐成伊又问了她几句, 这才放人出宫门。
唐惋坐在马车上,让人直奔顾宇念所在的地方,上楼去找她。
顾宇念正在楼上听曲呢, 包厢的门就被打开,乐声戛然而止,顾宇念正在疑惑呢,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带着怒气的唐惋。
在那边表演曲目的人一看是文王殿下, 在文王殿下的注视下,立马抱着乐器离开, 霎时间,整个包厢就只剩下她们二人。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来此处听曲?是仗着你姐姐没在京城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唐惋笑着坐在顾宇念的身边, 眼神温和。
只是这温和的眼神中,却藏着令人胆寒的杀意,顾宇念默默的往后移一些, 想要和唐惋拉开距离, 却最终发现这只是徒劳。
“唐惋,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我来这里听个曲子放松放松, 你过来做什么?”顾宇念皱着眉头, 她知道唐惋今日进宫, 也隐约猜到一些事情, 所以今日她更加不想见到唐惋, 总觉得她会带来坏消息。
“你的直觉很灵敏啊,你要不猜猜我今日进宫,是去做什么了吧,对你来说,一定是个惊喜。”唐惋有些口渴,喝水的时候,还在看着她。
只是,顾宇念并不想在这里和她讲这些事情,这里又不隔音,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她脸色非常差劲。
“文王殿下,四皇女殿下,我说过,我不是你拿来达成目的的筹码。”顾宇念有些生气,她大概已经猜到唐惋会向陛下说什么了,如果是其他的,还好,但如果是拿她回家这件事来说,顾宇念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偏偏,唐惋就是说的这件事,她对着顾宇念笑笑,并未说话。
看到唐惋这幅样子,顾宇念腾的站起来,怒目而视,站起来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她还顾虑这是在外面,并没有直接脱口而出。
“唐惋,我说过的。”顾宇念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唐惋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走吧,我们先去顾府等着她,她总归是要回去的。”唐惋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带着人去顾府等她,就在顾府的大堂,而顾府的其他人,并不算太清楚她们之间真实的关系,在看到唐惋那冷冷的表情,只能胆战心惊的伺候好她。
顾宇念走在街上,听到顾府的下人来找她禀报,手中的玉佩都要被捏碎了,这人就像是听不懂她说话一样,每次都是如此,就连之前……也是这样‘强迫’她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回你的王府,来我这小小的顾府,难道不怕我这里招待不周吗?”顾宇念还没有走到大堂,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了过去。
唐惋却只是抬头,静静的望着她,“没事,我觉得你们顾府的东西,反而比我王府的要好一些,毕竟是全国首富的妹妹,所有的用品都是最好的吧。”
明明知道顾宇念不是这个意思,而顾宇念也知道唐惋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可她偏偏这样回答,让顾宇念更加忍不住自己的脾气。
“唐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却还是那样告诉陛下,你知道这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吗?”顾宇念觉得自己快要被她给逼疯了,这个女人,依旧是如此,丝毫不顾她的想法,只为了自己的事情。
唐惋只默默承受顾宇念的怒火,等到她逐渐恢复之后,才开口说话:“你也是很聪明,猜到了我会和我母皇说些什么。还有,我母皇她非常相信我,而且君无戏言,你觉得陛下会收回旨意吗?”
顾宇念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被这句话给点燃了,大堂外面也没有人敢走近,在顾宇念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出来,主子很生气,自然都不敢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陛下的旨意,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说你现在说的都是假传圣意?”顾宇念虽然很生气,但是在陛下的口谕面前,她还是保持着五分的理智。
唐惋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剩下的,让顾宇念自己悟。
看着唐惋什么话都不说,顾宇念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哪个人敢假传圣意,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
顾宇念站起来,在无能狂怒,踢了一下椅子,反而差点伤到自己的脚趾,有些疼。
“唐惋,我不管你对陛下说了什么,但是我想请你,去找陛下,让陛下收回旨意,否则,我不确定我能做出什么来。我告诉过你,这件事是我的底线,其余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依你,但我一定要回家,无论如何!”顾宇念站在那里,提出自己的要求。
唐惋点头,想要喝口水,却发现茶杯里的水已经见底,她叹一口气,现在这样的情况,想必也没有人敢进来添水。
“你觉得呢?顾宇念,我可是费尽心思的,你现在要我进宫,说母皇,您收回旨意吧,我不和她成亲了,为什么,因为她总有一天要回江南,而我身体不好,路上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你是让我这样告诉陛下吗?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你觉得她不会生气?而且,还有一点,陛下现在已经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关系了,所以说,无论你去说什么,陛下是绝对不会收回去的,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唐惋靠在椅背上,望着十分生气的顾宇念,就这样轻飘飘的说出她的结局。
顾宇念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唐惋将这件事也告诉了陛下,虽然说现在大家并不在意这些,但唐惋毕竟是皇室中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室颜面,这件事可以有,但是你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肆意讨论皇室的事情。
“你在开玩笑吗?”顾宇念不可置信的问道,她瞪大眼睛,想知道这只是唐惋开的一个玩笑,其实她并没有告诉陛下。
唐惋只是点头,嘴角露出笑容:“所以说,陛下的旨意应该很快就会下来,说不定就在上巳节之后,又或者是清明之后,上半年的黄道吉日还挺多的。下半年也不少,这些东西礼部常年都备着,准备起来,也是很容易的。”
顾宇念听着唐惋的这些话,虽然陛下的旨意还没有下来,但是听她的这些话,这些事情就像是已经板上钉钉了。
顾宇念瘫坐在椅子上,这件事似乎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这一生就这样被安排了?要一直都在京城吗,不,不行,她一定要回家。
“唐惋,我真的,真的不行,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家,在我三十岁之前。”顾宇念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她也可以肯定,她这句话,顾府里剩下的人都听不到,就算听到了又怎么样,她们还能管得着她的事情?
落叶归根,她从小离家,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母亲了。
唐惋无所谓,“那很好啊,你想回去便回去,我又怎么会拦着你,对吧?”
“我的意思是说,我回去额,就不会再回京城了。”顾宇念又补充道,她当然明白唐惋的意思,只是她不可能顺着唐惋的意思去走。
而唐惋也是丝毫不在意,顾宇念的三十岁,她也会是三十岁的年龄,那个时候,她应该也不会再在京城了。
“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就先回王府了,你在这里慢慢消化。”唐惋站起身,准备离开。
顾宇念也没有起身送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还能感觉到有些疼痛,不过比起唐惋说的那些话,还是心里更不舒服一些。
唐惋心满意足的回到王府,躺在浴池里,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药香,今日出去那么长时间,回来一定要泡个药浴,不然以她的身体,是坚持不住的。
唐惋还在哼着小曲,一切都在朝着她预想的道路走去,想必不出多久,她就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京城。
而顾宇念就没有她这样的闲情逸致了,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这件事一出来,她回家的时间,就又要往后拖了。
前两天她收到姐姐的来信,她已经定亲了,不久之后就会举办婚礼,只可惜,她不能回去,只能托人送回去礼物。
只要她姐姐成亲,坐稳家主之位,她就有机会回去。
唐成伊批改了一大半的折子,想到唐惋来找她的那件事,就觉得一阵头疼,“去把四皇女叫过来,朕有事情要问她。”
唐怡就在偏殿,她虽然不知道今日四姐姐和母皇说了些什么,但母皇现在来找她,很难说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母皇安好,不知母皇现在叫女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唐怡行礼之后,坐在一旁,微微低着头。
唐成伊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些,问道:“你觉得呢,朕应该给她们两个赐婚吗?”
唐怡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些懵,随后就想到了顾宇念脖子上的那个牙印,原来一切都早有预兆,“母皇,女儿觉得只要姐姐喜欢就好,而且顾宇念不是要留在京城吗,那四姐姐也就不会长途跋涉的去到江南,不然她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她们两个感情确实很好。”
不知为何,唐怡觉得母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像是有点生气,但这是为什么呢?
第66章
第二天, 唐怡正准备去勤政殿呢,却收到了一份圣旨。
唐怡在来人宣读完圣旨之后,拿着这圣旨, 有些不知所措,坐在自己的殿中,还有些不可置信。
“白露, 你说这圣旨真的是给我的?母皇她是不是……这样重的差事,怎么就能交给我呢,这春闱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交给我了呢?”唐怡打开圣旨, 这上面的字确实是母皇的代笔,而且这上面的章, 也是真的,那就是母皇在开玩笑?
这就更不可能了, 这么大的事,能开玩笑吗?
唐怡拿着圣旨, 直接去了勤政殿,去找唐成伊,让她收回成命。
可是唐成伊并不见她, 将她关在殿外, 这并不妨碍她见大臣。几乎每一个过来见陛下的大臣,都会提起在外面举着圣旨跪着的唐怡,可都会被唐成伊给轻飘飘的揭过去。
一直到用午膳的时间, 唐怡还在外面跪着, 若不是这些奴婢给她垫了垫子, 怕是膝盖都要跪坏了, 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六皇女还在外面跪着吗?”唐成伊看着满桌子的珍稀佳肴, 有些没有胃口,想到了殿外的唐怡。
“回陛下,六皇女殿下她在外面跪了一上午了,您也要心疼心疼她,让她起来吧,不然这膝盖可是要跪坏的。”身边的贴身太监劝说着,连他看了都心疼。
唐成伊是唐怡的亲身母亲,又怎么会不心疼呢。
“让她进来吧,顺便用个午膳。”唐成伊还是对她心软,不过心软归心软,她不会答应唐怡的请求,这个春闱的主考官,一定要她来做。
“女儿给母皇请安,母皇安好。”唐怡站起来走进殿中,正想要跪下请安呢,却跪不下去,唐成伊也只是让她起来,坐在自己身边。
唐怡看一眼这满桌子的菜品,没有丝毫胃口,她转向陛下,拱手说道:“母皇,女儿此次前来,是特来请求您收回成命的,女儿不学无术,实在是担当不起如此重任,怕是会耽误了国运,女儿惶恐。”
唐成伊却只是吃口菜,什么都没说,等到吃好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唐怡呀,你虽然是朕最小的皇女,但也是成年了,你二姐姐是先天有缺,又潜心礼佛,你四姐姐呢,身体又不好。你虽然顽劣一些,可也是朕的女儿,难道就不想为朕分忧吗?”
“女儿实在是惶恐,大姐姐和三姐姐能力都很强,母皇您完全可以选择她们二位,又何必选我呢,您要知道,女儿只想做一个富贵王,不想参与这些事情。女儿不是不想为母皇您分忧,只是女儿能力不足,恐将春闱搞砸,到时,岂不是成了给母皇添堵吗。”唐怡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很具有迷惑性。
可是唐成伊在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她,“怎么,你难道不知道君无戏言?朕既然已经下了旨意,就不会改变,你也不用过来劝说朕,这个差事,你就去做吧,朕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之后,她并没有给唐怡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去了偏殿,她要在这里午休一会,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唐怡无奈,只能接下这个圣旨,只是她记得副考官是翰林院学士,为人正直,应当不会乐意和她这样的人共同做事吧。
想到这里,唐怡赶紧去了翰林院,去找这个人。
“你就是陛下钦点的春闱副考官?”唐怡叫此人出来,二人就站在院子的树下,蔡啸拱手弯腰,轻声应答。
“这样,你去向陛下……等过几天,你去找陛下,就说我不做事,什么事情都不做,而且还会妨碍你。对,就是这样,你去参我一本,这样陛下就会把我给撤掉了。”唐怡小声的告诉她。
可是她没想到此人竟然拒绝了她。
“六殿下,还请恕臣不能如此,臣觉得,您这样做,是欺君之罪,而且臣想,陛下这样做,一定有陛下的道理,您如不就好好做,春闱可是非常大的事,关乎到整个国家。”蔡啸弯着腰劝说道,语气平静。
唐怡有些烦躁,在原地转圈,之后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可是,你能力这么强,难道就愿意被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只是因为是陛下的女儿的人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而你能力这么出众、师从大儒之人,就屈居于一个副考官?”
“臣以为,只要是为朝廷做事,无论是什么位置,臣都毫无怨言。”蔡啸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毫无破绽,怪不得她能在朝廷上混的风生水起。
唐怡现在是毫无办法,她完全不想做这个什么主考官,她什么都不会,要那么多人做她的学生干什么,造反吗?
“是不是陛下把你叫过去谈话了?你告诉我,陛下都给你说了什么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唐怡现在快要被这件事给逼疯了,为什么就不问问她的意见,甚至还不告诉她为什么。
蔡啸后退一步,直直的跪在地上,“殿下,您就不要为难臣了,臣实在是不能说。”说着,蔡啸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声音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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