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冰块,”她小声说,“还好吗?”
“……嗯,”向舒怀应声,尽力向她笑了笑,“没关系。”
“那、那我……我在这里陪着你吗?”余晓晓问她,扭着眉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还是我下去等着你?啊,刚好我帮你扶着泳圈,只要你一下水,我就可以接住你。绝对不会让你淹到一点点的,怎么样,大冰块?”
向舒怀于是点点头。
其实,只要过了那一阵子,也就好了。她其实不怎么怕水,而且还会游泳,只是有段糟糕的回忆,一时回想起而已。
见她点了头,余晓晓眼睛一下子亮了,她于是便跑到旁边拿游泳圈、再跑过来,很快下了水。
泳池中,alpha女孩仰脸望着她,踩着水,手里面扶着那个有点笨笨的、卡通黄鸭子的游泳圈。
“向舒怀,”她眼睛弯弯,笑起来,“我接住你呀。”
向舒怀望着她太阳一样灿烂的笑容。
“……好啊。”她听到自己回答,“那、余晓晓,你一定要接住我。”
alpha女孩认认真真:“——当然啦。”
于是,向舒怀走到池边、蹲坐下来,然后下了水。
冰冷的温度涌上,水压从四处紧紧裹住了身躯。
——而正要下沉的那个瞬间,余晓晓托住了她。黄盈盈的游泳圈被一下子塞到了手臂下,而那双温热的手毫不过界,牢牢地扶着她肩膀。
“你看,大冰块。”余晓晓笑,“我接住你了吧。”
……嗯。
望着那双圆滚滚的浅色眼睛,向舒怀点了点头。
她趴在游泳圈上,轻轻握住了余晓晓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嗯。”她说,“你接住我了。”
泳池中的水并不太冷,只稍微活动一小会儿、身体稍微热起来,便也就能够适应了那样的温度。
向舒怀趴在游泳圈旁边,稍微游了一小会儿,就停住了,只是闲闲地看着余晓晓游过去、游回来,在几个五十米之后便向自己这边的岸返回来。
“呼——”
余晓晓踩着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甩下泳帽和泳镜。
正休息时,却忽然被一只微微发凉的手轻轻握住了手腕。
“嗯,大冰块,”余晓晓毫不惊讶,只是笑起来,也反握住对方的手,“怎么啦?害怕了嘛。没事呀,我在这里呢——”
而长发湿漉漉的向舒怀并没有回应,只是黑眼睛静静地望了望她、而自己凑得更近,将这双手之间的接触变作了在水底一个肌肤相贴的拥抱。
——泳池的水并不冷,只是人的体温毕竟还是要更高些的。
那么,她渴望着更温暖、更灼热的接触,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向舒怀理所应当地想,只是轻轻揽住了alpha女孩的腰,将脸颊埋在对方肩头,继续这个无比温热的拥抱。
……反正,她们两个有游泳圈,肯定不会淹到的。
在余晓晓身上,她嗅到消毒水的气味,大概是因为锻炼,也有些许发烫的甜味,比之平时显得更强硬些,却仍无比令人安心。
而余晓晓只是完成了另外半个拥抱,一只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不忘在水底慢慢地安抚怀中人的脊背。
“好啦,好啦,”她哄她,“没事啦,大冰块,不要怕……”
泳池微凉的水底,她手上的动作卷着些许池水的阻力,稳稳地拂过向舒怀消瘦温热的脊背,让向舒怀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在这个格外的热,又格外柔软的拥抱里忘记一切忧愁,就此睡去。
“……余晓晓。”
她轻声嘟囔。
alpha女孩应了:“嗯?”
向舒怀紧闭着眼,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回答。
*
这之后,余晓晓似乎也觉得自己一个人游来游去无聊,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于是,她又游了个一百米之后,干脆只让向舒怀窝在游泳圈里、自己则趴在鸭子的大头一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游着、慢慢地推,仰脸与向舒怀聊天。
在她的驱使下,那只幼稚的大黄鸭,像是一只漂摇的渡舟。
而就是在这样摇摇晃晃的旅程里,向舒怀向她坦诚了自己对于游泳池的阴影。
——那是她刚回到向家老宅那半个年头里,向文泽和他的几个兄弟们曾把不会水的她推进过泳池里,不止一次。
那么大的男孩,有无数的恶意,不受管束,还有无限的精力来将这一切付诸行动。
那时候,小小的向舒怀挣扎着去抓栏杆时,向文泽还跳进水里,只为了将她的手从栏杆上扯开、看她挣扎着呛水的样子。
……然后在那个时候,濒临溺水的她身上爆发了从未有过的力量。
不是为了求生,而是紧紧地箍住这个比自己大了的“哥哥”的头颅和脖颈,让他也溺进水里。无论向文泽怎么打、怎么扯,甚至他的朋友们拿着工具下水来帮,血染红了池水,小小的向舒怀也不肯松劲。
缺氧让她昏昏沉沉的,几乎已经快要失去了意识,可是向文泽胡乱伸出手来掰她的头时,她却还记得张开嘴、用力地咬住对方的手指,直至彻底撕下一块肉来、鲜血横流。
后来的事,也就是那样了。
“有佣人们来将我们救上来。向文泽那时远比我还更凄惨,他呛了太多水,躺在那里,几乎连出的气都要没有了,手指被我咬下了半截,当然后来接上了。”
向舒怀轻声道,安慰地笑了笑。
“然后,我们被罚了,我去学了游泳,向文泽他们大概有点怕了,再也没直接欺负过我。”
……至于她被向文泽的生母怎么责打、又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而昏昏沉沉地高烧了多日到落下病根这样的事,就还是不要告诉余晓晓为妙了。
仅仅是她挑着说出来、几乎完全是她战胜向文泽的丰功伟绩故事,都让趴在鲜艳的黄鸭子游泳圈上的alpha女孩耷拉了无形的小狗耳朵,难受得眼眶红红,眼见着马上就要哭了。
“呜,”她扁扁嘴,带着哭腔,“向舒怀……”
……果然。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愿意说的。
这些事情对于余晓晓这样天真善良的孩子来说,毕竟还是太过分了。
于是,向舒怀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她的。
“都已经过去了,”她道,“早已经没事了。”
而余晓晓只是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仰脸望着她。
“……向舒怀。”
而她说着,握紧了向舒怀的手,认真得几乎有些发狠。
“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你的。我保护你。”
尽管红着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得要命,她却一字一句说得那么专注,直让向舒怀感到一阵奇怪的心悸。
“向舒怀。”alpha女孩发誓说,“以后,我保护你。”
*
游完泳、冲过了澡后,两便人肩并肩窝在后花园的躺椅上,悠悠闲闲地晒着太阳、等待秋日的太阳光与微风慢慢烘干漉湿的长发。
大概是一直都不怎么运动,即使自己没怎么动,只是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向舒怀也还是累了。
她窝在躺椅里,半闭着眼睛,只是无聊地伸出手、玩着余晓晓有些打卷的浅色发尾。
而余晓晓就向前倾了倾身,任由她摆弄自己,不时与她闲聊一两句话。
——而明明只是在编小辫,向舒怀却实在太过专注了,大概是因为怎么也无法制服余晓晓天生就硬而卷翘的毛愣愣长发,她越编越认真、逐渐直起了身体。
这样编着,她闷着头一声不吭,甚至像是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难题一样微微嘟起了脸颊。
……那种孩子一样认真而稍显幼稚执拗的神情,让余晓晓愣了愣,忍不住笑起来,却觉得心软成一片。
她注视着向舒怀的脸颊。
因为刚刚运动了许久,她那总是苍白的脸颊也由内而外地浮起了浅浅的鲜活红晕,浅色绒毛细细小小的。在太阳光自然的照耀下,向舒怀的脸颊显示出一种透明的颜色来,白里透红,像是一只软绵绵的白桃子……
看起来好软、好甜。
……会是桃子一样吗?
鬼使神差地,余晓晓凑近了些,然后微微张开口、“啊呜”轻咬了上去。
她的牙齿轻轻衔着对方柔软的脸颊,微微使了些力、轻轻下压。直到彻底咬住了那片软绵绵的脸颊肉,在那里留下了自己的齿痕,她才终于停下、心满意足地退去。
尽管刚刚才运动过,向舒怀的体温却仍然偏低,刚刚咬住的脸颊肉微微发凉,衔在灼热的口腔里,柔软得也像是大福一样。而味道……
余晓晓忍不住回味。
……只有一点点淡淡的牛奶沐浴露气味,还染着向舒怀独有的味道。
也是甜的。
而向舒怀坐在那里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余晓晓咬了一口脸颊。
“余、”她脸“唰”地一下子红透了,“余晓晓——”
第57章
……那道温热湿润、又略带着坚硬的牙齿触感还停留在颊边。
向舒怀一下子僵硬了身体。
任有多少睡意也当即散去了,她睁圆了眼睛,耳尖烧得通红,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alpha女孩。
“余、余晓晓——”
余晓晓似乎还有些出神,只是怔怔地望着她的面颊——那里此时烧得火辣辣的,还微微残留着被咬过的触感,大概是已经留下了齿痕。
“大冰块。”她注视着向舒怀,这样轻声说,嘴唇也是湿漉漉的,无比红润,“你好甜……”
向舒怀怔着:“啊……”
残留在唇齿间的触感又甜又软、微微发凉。而omega少女神情有些惊惶地愣怔着,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微湿、黑眼睛水雾粼粼,颊边还残留着一枚湿淋淋的、可怜兮兮发红的齿痕。
像是被牙齿无情地蹂-躏过、留下了痕迹的白桃大福,气味浅淡而甜蜜,鲜嫩欲滴,软绵绵的浅白表皮微微渗出内里新鲜的粉红颜色。
……让她好想再咬一口、再咬一口。
那怔忡出神的注视,让向舒怀脸上的温度烧得更高了。她在羞得几乎指尖也有些打颤,只轻轻移开了目光,垂眸安静地等待着。
好安静,这里。
正是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秋风微微沾染着后花园里潮湿的植物气息。而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而她们又刚刚运动过,又洗了澡,浑身热腾腾、软绵绵,还沾染着水汽。
……如果alpha女孩想要做什么的话。
向舒怀听得到自己重重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向舒怀。”
她听见余晓晓的声音,轻轻的,仍是纯洁又天真、孩童一般,却因为压得低了而仿佛带着些许她所不熟悉的、循循的蛊惑,只引得向舒怀的心脏颤抖着,泛起了一阵陌生的涟漪。
……会做些什么吗?
“向舒怀,”而alpha女孩轻轻低唤她,“你闭一下眼睛哦。”
向舒怀于是闭上眼。
眼前暗下来,她能够感受到,有个热源轻轻地靠近过来、俯下身。
……余晓晓会吻她吗?
会……吻、还是会再一次咬咬她?抑或是——
这样猜测着,她睫毛轻颤,只有些不安地等待。
而余晓晓灼热的手抚上她的脸颊。
——忽然,一点微凉触上颊侧,贴在了原本齿痕的位置上。
向舒怀茫然地睁开眼,只看到alpha女孩已大功告成,松开手向后退去,圆眼睛弯弯,面容上绽放的笑容无霾而灿烂。
“好啦,大冰块。”她回到自己的摇椅上去,语句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只是对向舒怀笑起来,“现在你可以碰啦!”
向舒怀怔住了。
……是什么?
她试着抬起手,拿指尖轻轻蹭了蹭脸颊上那一小块微凉。
指尖触到的物体很薄,凉凉的,边沿圆润光滑,质地则似乎是塑料或者橡胶,又大概带点粘性,因而才能够被严丝合缝地贴在脸颊上。
……是个贴纸吗?
向舒怀更困惑了,她指尖微动,从边缘将贴纸摘下来。
——不仅是贴纸,还是个小红花贴纸。
那种只有很大很饱满的红色花瓣和小小花心、专门用来奖励幼儿园和一年级小朋友的小红花贴纸。
而小红花的形状有些许陌生,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呆板款式,似乎更像是手绘后制作出来的,带着种童话一般独特的幼稚与纯真感。
……是余晓晓画的?
望着指腹上小小的贴纸,向舒怀有些困惑地压了压眉毛,抬起眸来询问地望着对方。
“……这是什么?”
“是小红花呀,”余晓晓理直气壮极了,“我画的小红花!大冰块,你喜欢吗?”
她话音落下,刚刚空气中的旖旎气氛也早已全一扫而空。
……我为什么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
向舒怀没说话,黑眼睛里却明明白白地写着这样的内容。
见状,余晓晓也毫不气馁,只是在身上的口袋里掏啊掏,这么找了一会儿,还真叫她翻出一张浅米色的厚纸卡片来,塞进向舒怀怀中。
——那是张手工绘制的、类似会员卡一样的卡片。
卡片上有十个并排列着的圆圈,大小刚好能将小红花贴纸放进去,空白处则绘制了一圈黄橙色的植物花边,右下角还有一只乖乖巧巧地趴着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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