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时弹出来的陈文续的消息她一个都没回过,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上次万溪出事后陈文续发来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后来她让陈文续放弃自己,不要再纠缠自己,这个聊天框里也才清静了下来。
在众人的围观下,苏笛点开了语音通话,她并没有设想陈文续接起电话时会是什么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等待着陈文续的接听。
“噔噔噔”的声音响个不停,可直到语音通话自动结束,陈文续也没有接。
方棠又趴下了,只留桌上还清醒的人面面相觑,“是不是先休息了?”
有人提起:“但我看陈老师今天脸色不太好,她之前伤到手今天又下水,会不会是身体不太舒服啊?”
徐青麦也给舟舟拨了一个电话,但结果也同样是没人接听。徐青麦皱起眉头:“舟舟也不接,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面面相觑之下,徐青麦的手机震动起来,
舟舟的电话拨了回来,徐青麦在耳机里接起,一开始她的表情还算正常,但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
二十分钟后,陈文续的房间外站着三个人,舟舟,徐青麦,还有工作人员。
陈文续自从回酒店以后就没有回过任何人的消息,舟舟买好日用品上楼时才发现有来自徐青麦的未接来电,猜到可能是陈文续不回电所以打给自己的,舟舟拐过弯去敲了陈文续的门。
可是敲门的时候没人应,打电话也不接,甚至于把耳朵凑上去也没听到洗澡的水声。
因为担心陈文续,舟舟下楼去要了陈文续房间的房卡。
在和酒店说明情况以后,舟舟在酒店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进了电梯间,却刚好遇到了赶来的徐青麦。
刷开了房门,舟舟一眼就看到了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陈文续。
她的睡姿是一贯的规整,如果不是看到了她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两人只会当她因为太过疲惫而睡着了。
舟舟试了试陈文续的额温,果然,烫的吓人。
和徐青麦一起将陈文续从被子里挖出来的时候,陈文续的眉头拧起。似乎是意识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陈文续哑着声挤出一句:“……别开灯,也别待在这里。”
舟舟甩了甩随身带着体温计,想要让陈文续夹在睡衣里,可陈文续连眼皮都没掀,将舟舟的手臂推开又陷入了不算安稳的睡眠。
正是拿陈文续没办法的时候,徐青麦的经纪人又打来了电话催她赶紧回酒店一趟*,有一个电子合同要等她来签。
“青麦姐,你先回去吧,别担心,这里有我。”
无奈之下,徐青麦只能帮陈文续接了杯水放在床头,告诉舟舟有事再联系自己,就转身进了电梯。
到达一楼的时候,徐青麦披着外衣往外走,可她的余光里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像是苏笛。
等她再认真去看的时候,却已经看不见刚才的身影了。
“……”
三年前师姐和苏笛撇清关系以后,苏笛从申城彻底消失,师姐像是失了理智一样满世界找她。
她在那时也才意识到,不论师姐出于什么原因和苏笛撇清关系,但这段感情对于师姐来说也许一直都不只是威逼和纠缠。
这三年里她心里有愧,也有更为复杂的感情,从前盼着苏笛吃瘪的人,现在竟然希望师姐可以真的找到苏笛,用后知后觉的感情去弥补,去重新搭建爱和信任。
收回了目光,至少刚才那一瞬间,徐青麦打心底里希望那个人真的是苏笛。
*
在联系不上司机以后,舟舟打算拿上钥匙自己开车带陈文续去医院。打车有风险被司机或者路人认出,还是自己开车保险些。
舟舟不放心地拉开门打算去拿钥匙的时候,门外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苏老师……?”
苏笛还穿着杀青宴上的衣服,看起来是在徐青麦离开之后也直接赶过来的。
舟舟愣在了原地,苏笛却先开口问了:“她怎么了?”
“陈老师发烧了,我担心是伤口感染引起的,打算开车先载她去医院。”
听到“伤口感染”四个字,苏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联系不上司机吗?”
“嗯,所以我打算去我房间拿车钥匙。”
想了想,苏笛说:“你一个人不方便,一会我和你一起把她送上车。”
如果陈文续现在醒着,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撑着房门,舟舟从没像现在一样答得那么不假思索:“那就麻烦苏老师了。”
*
房间里只有刚才两人慌忙打开的壁灯,陈文续不知什么时候在被子里蜷成了一团,苏笛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弯下些腰戳了戳她的被子:“陈文续”
“陈文续,穿上衣服去医院。”
不知陈文续到底认没认出她的声音,但她越喊,陈文续反而越往墙边缩,嘴里似乎还在喃喃说着什么。
“……”
苏笛凑进去听,听了几次之后才听清她说的是:“……你别看我,我就不算还在纠缠你。”
听清之后,苏笛的眸光一闪,放在她被子上的手也顿住了。
陈文续言出必行,说尊重她的意愿就没有再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中场休息的时候自己看到的只有她的背影,听路华清讲戏的时候目不旁视,偶尔在片场对上视线之后她也很快移开眼神。
自己不是故意躲着她,但她是故意在让自己意识到,她在避开自己。
心里的烦躁从动作间冒了出来,苏笛坐在床边伸长手,快准但不算狠地揭开了陈文续的被子。
“你先起来,没力气的话,至少不要再往后倒。”
她扶着陈文续的手臂,打算让她坐起来,但陈文续却一味地往床上倒。
“你能听清我说话吗?”
好不容易看见陈文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苏笛松开了她的手对她说:“能听见的话自己起来换衣”
“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感觉方才软绵绵的手臂突然抓住了自己,然后自己身前就贴上了一个可以媲美热水袋的热源。
不是要躲着自己么,看来现在这个人是真的烧糊涂了。
苏笛双手抵着陈文续的肩膀,让她在迷蒙的眼神中松开了自己。
陈文续被推开的时候眼里漫上了一层水光,看起来难受极了,也委屈极了。
“……我不可以吗?”她问。
“不可以。”
往后退开些距离,苏笛想要撑着身体站起来,可陈文续现在却来了力气。用发烫的手攥住她的手袖,陈文续追问:“为什么不可以?”
不想跟病糊涂的人多解释,苏笛回答:“因为我们现在没有关系。”
“没关系”,苏笛脱口而出的这三个字就像陡然蹿起的熊熊火焰,炽热的火舌舔舐着陈文续的神经,让她从脸上到眼睛里都染上了一层被反复炙烤后的红。
喉头发苦,声音发紧,她颤声问苏笛:“你和方棠也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让她亲你?”
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怔愣,苏笛意识到她在杀青宴上感觉到的人真的是陈文续。
而陈文续也确实看到了自己和方棠的相处。
方棠很明显是直女,她挂在嘴边的喜欢也明显是一种直白的欣赏。
自己帮她是因为她是一个不错的人,也因为自己不忍心辜负她的喜欢。
只是想到陈文续看到了方棠歪倒在自己身上的画面,苏笛说不出为什么有些心虚。
反驳的声音没有刚才有底气,苏笛说:“她没有亲到我。”
话音刚落,苏笛就感觉到唇边传来一抹突如其来的温热,“是吗”,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打出阴影,陈文续退开了些,抬眼盯着苏笛:“那这样也算没有亲到你吗?”
这是一个唐突的吻,可它又很轻,轻到仅仅只是嘴唇和肌肤相贴。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短路,苏笛回过神来后,像是被气笑了一样问:“陈文续,你要耍赖是吗?”
陈文续冒犯了苏笛,却倒打一耙说:“是你不公平……”
“你可以照顾方棠,你可以让她坐你的车,你却不愿意来看一眼发烧的我。”
她口齿清晰地控诉着苏笛的“双标”,丝毫不像个生病的人。
“方棠没有保姆车,方棠也没有生病,而且是病到糊涂地拉着我不让我走的地步。”
不知道舟舟为什么还没回来,苏笛耐下性子再一次催促着陈文续:“陈文续,起来。”
陈文续仍然不为所动地把她自己裹在被子里,见状,苏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知道单纯的催促请不动她陈文续,苏笛于是直接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了她:“舟舟去让司机开车了,她一会儿就会上来,徐青麦说不定也没有走远,你要让她们看到你这样吗?”
陈文续一贯要体面,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听了这句,她似乎有所动作,但一阵窸窸窣窣声后,陈文续只是掀开一点被子,露出半张脸来。
“我这样很难看吗?”
苏笛以为陈文续是要坐起来穿衣服,结果是问自己她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你”
苏笛一时失语。不知是觉得无奈,还是真的思考起了陈文续的问题,苏笛坐在床边无言地打量着她。
……难看么?
满屋暗光里,唯独她的半张轮廓最清晰。
薄薄的眼皮泛着病态的红,因为苏笛的沉默,陈文续的眼神里多了些朦胧。
苏笛不回答,陈文续有些焦虑地撑起身体。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在意自己在苏笛眼里的样子,她从不过分执著于外貌,但现在她迫切地想知道她在苏笛眼里是不是不具备被细看的资格。
带着难以忽视的热度靠近了苏笛,在陈文续忍不住开口再问的时候,苏笛别过脸去,丢出了一句生硬的:“你再不换衣服,舟舟就要进来了。”
陈文续像是藤蔓一样听不懂话地攀着她的肩膀,用比体温要热的手指捧住了苏笛的脸颊。
这是一个生病的人该有的力气吗?
苏笛没能思考出答案,因为她被迫撞进了陈文续的眼睛里,有些热烫的呼吸轻轻打在自己的皮肤上,陈文续凑上来,“……你为什么一直不看我,为什么一直在提别人。”
苏笛要往后躲,陈文续将她的脸庞拉近自己。呼吸陡然相碰,在暗光里擦出了肉眼不可见的火花,这一次,不再是嘴唇和皮肤的贴近,陈文续固执地缠着苏笛,用吻濡湿了她的嘴唇,用小心翼翼的手心试探着她的底线。
像是被低温烫伤了一样,苏笛后知后觉地皱眉去推她,可是迎上她的手心的,是一截一截有些粗糙的,缠在手掌上的绷带。
推拒的动作停在半空,苏笛的身体变得僵硬,却给了陈文续手指交缠的空隙。
陈文续吻得苏笛快要喘不过气,利用换气的空档,苏笛错开脸,却离陈文续的耳朵更近。
“陈文续”,第一遍,她喊她的名字是希望她找回些理智。
没有用,陈文续的嘴唇又追了上来,于是苏笛又喊了第二遍。
将这三个字悉数吞下,陈文续半垂着眼睛,像是不敢看苏笛,又像是已经无暇去看苏笛的眼睛,她问:“……你在我梦里,我难道不可以按照我自己的心意行事吗?”
这一次苏笛没有再喊她的名字,她没有犹豫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将陈文续一把推倒在柔软的被子上。
反应不过来似的,陈文续在暗光中找着她的脸庞,她想看清苏笛的神情,却只看到一双清明的眼睛。
清明到似乎刚才那些兵荒马乱的吻里投入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脑中的两股意识拉扯着自己,一边在告诉陈文续这是在梦里,另一边又在告诉她,不是,你真的吻了现实里的苏笛。
凌晨十二点,苏笛定的催促自己睡觉的闹铃响起,打断了陈文续的思绪。
七夕节从这一刻开始了,她意识到。
从前每一年的七夕,苏笛都会变着花样地送陈文续东西,花从来不会少,礼物也从来都是陈文续在当下需要的东西。
今年挖空心思的人轮到了陈文续。
她送的花苏笛不会收,她能给的也不是苏笛需要的东西。
想来想去,只有一样东西可以借着礼物的名义还给苏笛。
陈文续没有再去回想刚才的事情,而是凭借着记忆挪出床外,去床头柜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在碰翻了徐青麦给她倒好的温水后,她终于在水流经过之处找到了她要拿给苏笛的东西。
一把外形非常熟悉的钥匙静静地落在自己的手心,苏笛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陈文续的眼睛。
“是七夕节的礼物……”
陈文续说:“我把山温路的钥匙还给你,你可不可以留在申城,不要再走远了?”
第51章 “故意躲我,又躲不彻底。要是这么不想见我,为什么又自己把小猫送来?”
钥匙戳在掌心,是凉的,陈文续不松手的指尖,又烫得灼人。
山温路……她用心装修过,每一件家具也都是和陈文续一起挑选的,可是在那里住的日子远的像是上辈子。
就在苏笛出神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苏笛猛然回神收回手,在陈文续因为惯性趴在床边的时候,苏笛快走到门口给舟舟开了门。
“抱歉苏笛姐,刚刚找钥匙耽误了些时间。”
舟舟的时间卡得倒是刚刚好,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钟。
少了不够陈文续耍完赖,多了说不定自己会因为无法应对先一步离开。
“没事,她已经醒了。”不着痕迹地将钥匙放进口袋里,苏笛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先陪你把她扶上车。”
*
杀青夜,等苏笛帮忙把陈文续送上车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41/53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