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要找我算账,那就告诉我吧。”
朗姆始终不忘初心,还在试探着诸伏景光,然而他试探的方法就是直接给人打上标签,看人会不会为了洗清标签而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究竟为什么你要放过组织的敌人,苏格兰?”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他要和这个死秃头麦麸啊。
最终还是没能摆脱轻小说荼毒的诸伏景光痛苦地想,但凡把这个死秃头换成他幼驯染或者他老师都不会让他这么难受——实在不行,身为FBI的莱伊也行,反正不要秃头丑男。
不。
诸伏景光在心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机还在身上,只是没法确定朗姆是否拿它出来检查过。不过就算检查了也大概率查不出什么,这部手机是经过特殊加密的,要输入密码后再锁屏,再输入密码再锁屏这样连续三次才会进入手机的第三分身。
虽然听起来很繁琐,但有用就行,管他呢。
“……好吧。”
苏格兰威士忌终于松口了,早在当时,织田作之助让他去保护二色女士时,就对过了口供:“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申氏的继承人身边跟着的保镖的真实身份,对吗?”
朗姆因为这个回答愣了一瞬。
“申汉善有个底牌,”诸伏景光缓缓道,“二十九年前,中东那边,有个著名的雇佣兵团,里面的雇佣兵基本都是法国籍的外裔人士——在杀手榜单上,他们的人曾经排过第一,那个时候,国际犯罪组织都知道这个雇佣兵团的名字。”
“……Mimic。”
这个被蒙着眼睛的狙击手扯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对他动手吗,那就是原因——Mimic、那群不死不休的灰幽灵,是申氏新首领的保镖。”
朗姆手下的人因为他们这些年明里暗里的牵制,数量已经少了不少。听见此话,他先是不可置信,正当他想反驳什么,却接到了来自自己手下的电话。这个邪恶的秃头掐断了扩声器的电源,接通电话后听见的是奄奄一息的手下在向他汇报结果。
而结果是。
失败。
追击申氏新首领的人被突然窜出来的一群裹着灰色破布斗篷的家伙打得落花流水嘁呲咔嚓,伤亡惨重;安排好的、作为最后手段的大货车上路,瞄准那辆跑车冲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辆马自达RX7以常人所不能及的技术把货车创得偏离了轨迹。
“别说这些无用的话,”朗姆皱眉,语气有些凶恶,“我要的是结果,不是让你阐述过程!申氏的情况首领如何?”
「我有些无法确定。」
电话那边的人磕磕绊绊地说着:「跑车确实是被撞得面目全非了,但是救护车刚刚出现,医护人员将申氏的首领带走——我这边距离比较远,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人已经失去意识……」
说到一半,那边失去了人声。
电话传来了“滋滋”的电磁干扰声——朗姆本想要挂断电话,可手迟了一些,那边已经传来了另一道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
「初次见面……」
“什么?”
「感谢你之前送给我的一份大礼……」对面的人还在说着奇怪的话,「所以,我也打算送你一份回礼……朗姆……抬头……」
朗姆没有抬头,他只感到背后发凉。这个男人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看了一眼监控,却发现本来监控里被捆着的苏格兰威士忌、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我都说了……」
电话对面的人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抬头……」
于是这个中年男人终于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下一秒,有把枪抵住他的头顶,从那个房间逃脱的“苏格兰威士忌”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他身后,扯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他道:
“现在我来算账了。”
第167章 你哥说妈妈不要你了 那是哥哥吗你就喊
“书”, 能将写在书页上的东西变为现实。
而离开书的书页,却有着截然相反的作用,它能将已经发生的事抹消——如果用电脑程序来做比喻, 那么, 书就是输入指令和条件后,顺利执行的程序本体,而书页,就是负责记载条件的一个承载器。
申贤硕在书页上书写文字, 这一举动, 可以当成删除条件。
“申贤硕与二色申司不是同一个人”和“诸伏景光与系统不是同一个人”, 两个条件都无关紧要,就算删了,程序也能自行运行下去,不至于出错;然而,第三个删除的条件是“交易”。
交易的内容十分复杂——它确实是让申贤硕和二色申司分裂成为了两个人, 同时, 也让系统脱离诸伏景光的躯体成为一个半独立的个体, 然而,这两件事只是这个交易的初步成果。对接下来的交易内容来说, 它们又成为了交易达成的、新的必要前提。
程序出错的时候,处理的办法默认是暂停程序, 而不是硬着头皮运行下去。
于是申贤硕和二色申司的融合进度就这样搁置,既没有倒退、也没有增长, 行为举止虽然有了些许变化, 但思考方式和记忆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申贤硕还是申贤硕,而二色申司……
那孩子没再醒过。
而这一切, 都在太宰治的预计之内。
虽然在月影岛上,他所展露出来的意思确实是想看申贤硕就这样夺走二色的身体,让申汉善和系统余生就这样面对着糟糕而无法改变的现实,但他最终没选择这么做,一是申汉善在当年和他做交易时定下来了不可违背的约定,二是——
二色申司对织田作之助来说的意义。
如果一个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算是你的孩子,这个道理自然适用在织田作之助和二色申司身上。
一个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父亲,即使在没有记忆的时候,也会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幼崽多作照顾;而一个从未见过父亲的孩子,就算他感情确实稀缺得可怜,却也还是会将父亲这一身份安到自己身边的大人身上。
变成小狗的孩子们,和真正是个孩子的二色,在织田心里有着同样的重量。
可能有人要问了,既然这样,那太宰治为什么又要让申贤硕受那么多苦,而不是直接用书将二色换回来,让他度过所谓的平静而幸福、漫长而无遗憾的一生呢?
那当然是因为……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太宰治还记得自己说出这种话时,申汉善脸上的表情,他将会永远记得那个难看至极的黑着脸的男人,“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一条自己走的路,你去插手改变,不管付出多少都是徒劳,甚至只会让他遭遇更多苦难。”
“也就是说。”
他当时笑得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开心:“之所以,你重来那么多次都救不下你的儿子,甚至让他死得越来越早,都是因为你那无用的、累赘一般的父爱啊。”
那时,一只眼睛上缠着绷带的port mafia首领还未从**的大厦顶端一跃而下,也没有真切地见过那个男人真切爱护着的孩子,他甚至没想到未来的自己会被那个男人的儿子用事实刺穿心脏,以至于一时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
——可能这也是一种风水轮流转吧。
太宰治、不,现在应该叫他毛利豹一的男人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新闻,只是扯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来,只是笑还没挂在脸上多久,就被双手叉腰的麻生家的女儿质问说“为什么要干活干一半偷懒”。
“哎呀,”毛利豹一眨了眨眼,正打算牵起这女孩的手时,就被浅井医生打断了,“我也只是犯了一点错……诶,就这样收走了吗?”
浅井成实将手机从他手中一抽,将锄头往他手里一塞,扯出一个比主世界里的中岛敦那孩子还要温良的笑脸来,然而他的性格却比那只老虎要强硬多了,中岛敦根本管不了太宰治的翘班,但浅井成实管得了毛利豹一:
“如果毛利先生实在干不了重建工作的话,申董事那边的意思是送您去幼儿园当幼师来着——我是说,隔壁岛上新建的那个幼儿园。”
“……我错了。”
毛利豹一能伸能屈,主要是他不想教那群和熟人长着一样脸的笨蛋小孩。
…………
这是萩原第二次看着申贤硕、不,二色申司被救护车抬走。
上次的情况和这次完全没法比。上一次至少人是走出家门后,才倒下,手就算昏迷的时候也抓着小阵平的胳膊,进手术室之前才好不容易掰开——力气大到在卷毛男手上留下一个青手印,半个月才消下去;而这次,在二色友惠的怀里,申贤硕的手是全然放松的状态,像是电视剧里演的“撒手人寰”那般。
“……”
即使到了医院,他也还是没法从那种视觉冲击里缓回来。
二色女士就在他身边,医护人员正在帮她处理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她那小香风的外套和内搭都变得有些破破烂烂,幸运的是人没什么像手术室里的那家伙一样受重伤,连脑震荡都没有。
“研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在包扎结束后,问道。萩原回头去看,发现一直以来都待人和善的邻家阿姨就这样冷下了脸来,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才惊觉,她儿子简直是按照她这个原件复刻出来的,冷着脸的时候,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而且他现在能感受到——
二色阿姨,现在超级、无敌,愤怒啊。
“呃,”萩原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就算是他这个饱受大家喜欢的、别人家的孩子,在面对别人家暴怒的妈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小阵平之前担心二色君遭遇什么事,所以托我这几天请假,稍微跟在二色君身边看看情况……”
“总之这次我必须谢谢你啊,研二。”
她又道。
而萩原看着她的手掌张开,又握紧,像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连指甲都狠狠地扎进了肉里,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拳头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某个人脸上,年轻人忍不住咽了口不安的口水。
不过二色友惠说的确实是实话。
如果这次没有萩原研二的突然出现,那辆货车只会将他们两个坐的跑车创得更厉害,没有他,现在进手术室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了。
“二色阿姨,”萩原犹豫半天,还是问了,“你知道……”
两个二色君的事吗?
二色友惠根本不需要他继续说下去,她本想将外套上别着的小熊胸针取下来,却很快停下了。这个厉害的妈妈头也不抬,将手伸了过去,开口,道:
“我知道——研二,有打火机吗?”
“……啊?”
“打火机,”她重复了一遍,医院走廊的尽头传来了脚步声,萩原研二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不把打火机给她,在之后就会导致什么事的结局不尽人意,“我知道你和小阵都在抽烟,现在,接我用一下。”
萩原匆匆把打火机从裤袋中摸了出来,放到二色友惠手里。
他看着二色阿姨接过了打火机,没有用它来点烟,只是握着,然后站起来。走廊的尽头走来几个人,带头的那个,是十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棕发中年男人——他出现在这儿实在让人诧异,毕竟就报纸上刊登的消息来说,他应该是死了。
那现在是……
听见儿子被人袭击所以挖坟跑出来了是吗?
他的幽默还没来得及全部展示,下一秒,就看见二色阿姨抬手,作出要扇人的举动。萩原一愣,遂大惊,刚站起来想要拦住,下一秒,就听见拳头重重打到人脸上的闷响。
这声音和松田打人时一样。
如果这里是拳击大赛,想来对面那个扛了一记重拳的家伙应该是站也站不稳;然而这里是医院,而站在二色女士面前的是一个疑似极道老大的练家子,挨了这一拳的申汉善嘴角很快流血,他还没说话,下一秒,一记耳光就从另一边扇了过来。
当二色女士打算伸手去扯这个男人头发时,萩原研二才反应过来。
他站到了侧边伸手去拦暴怒的女人,可是情绪上头的二色女士力量熊一样大大的有,一巴掌拍到他胳膊的麻筋上让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戳开了。简单来说就是他拦了,没拦住。
“我*你*的申汉善!——”
“冷静点。”
棕发的男人道,他钳住了二色友惠的一只手腕,但没抓住另一只。刚说话,他头皮就传来一阵强力拉扯的疼痛感。
这熟悉的场景和对话,不可避免地让萩原研二想起了当年的医院,他现在捂着手,坐也不是,站着又尴尬,只能看看天花板又看看瓷砖地板,别人家的家事他这个外人在这里实在不合适,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这是在做什么啊!”
不知何时跑过来的松田阵平惊诧起来,他急忙了冲进这两个人的纠缠里大喊“停手”。奶牛猫、不对,黑猫警长在这种时刻总是可靠无比,他紧紧抱着杀红了眼的妈妈后退两三步,与狼狈不堪的申汉善拉开来了距离。
“先冷静一点,”他刚说完就看着妈妈把打火机重重砸到了那个人的眼眶上,“nisi的情况!——现在nisi更要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妈妈的动作停下来了。松田阵平本以为自己终于靠好大儿的呼唤唤回了妈妈的理智与母爱,然而下一秒,就听见妈妈大喊了一声他听不懂但大概能猜到意思的韩语,一脚踹上了这男人的腰腹处。
母爱的力量,真是伟大呢。
…………
手术室外的父母混战,申贤硕并不知情。
他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再一睁眼,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之所以陌生,是因为上面印着他并不熟悉的卡通人物;之所以熟悉,是因为除了那个卡通人物外,其他的一切都和他印象里的、那个长野的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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