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无声地笑了笑,离开卧室,去完成他的清理。
大灯被关掉,只留下一点点昏暗的照明灯光。
迪亚斯闭上眼,听到奥兰远去的脚步声、听着他返回清理室,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开始清洗自己。
经历了半天的折腾,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入睡,但并没有。
不久前发生的画面不断回溯、在他脑中旋转,最后定格在雌虫跪着为他擦干时的场景。
虫帝陛下看起来还有需求。
他怎么还能有需求!
迪亚斯诧异又愤恨,身体却情不自禁地再次热起来。
如果那只雌虫坚持……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假期也就剩最后一天,过得稍微放浪形骸些,也没什么。
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纠缠上来,迪亚斯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一沉,一阵冰凉的水汽扑面而来,从清理室归来的奥兰陛下在迪亚斯身边躺下。
迪亚斯睁开双眼,听着雌虫深沉悠长的呼吸,束手束脚,完全不敢动。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独自一虫入睡。
从没有虫贴他贴得这么近。
胸膛抵着他的肩背,大腿依偎着他的腰臀,一只手臂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同时发出一种困倦的、满足的低哼。
迪亚斯感觉自己甚至能听到奥兰的心跳!
僵硬着维持同一个姿势十几分钟后,迪亚斯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他瞪着那只放在自己腰部的手臂,过了几秒,突然意识到,奥兰陛下根本没睡!
那些困倦的低哼,根本就是这只雌虫刻意为之、装出来的!!
他一骨碌爬起来,抓着雌虫的手臂,一个旋身,将他再次反压……
黑暗中,奥兰陛下低笑起来,笑声带动胸腔震动,给予迪亚斯又一次不可抗拒的致命攻击。
……
……
安息节假期结束后没多久,帝国政坛和圣廷忽地一阵地动山摇!
先是前阵子绿瓦事件后续报道。
安全局顺藤摸瓜,不仅查出马克里姆的俱乐部几名内核虫从事非法致幻剂运输、销售,还查出很多成员是被恩莱特收买的间谍,在帝国内进行情报贩卖活动!
绿瓦俱乐部和俱乐部下属资产直接被查封!
就连创始虫马克里姆都又被调查了两三回,在调查局里九死一生,狠狠脱了层皮,才被放出来。
据闻这只素来以温文尔雅、冷静谦逊模样示虫的大学历史教授,被从教室里带走时正在激情演讲。
安全局的虫冲进教室将他带走时,他大惊失色,不断重复“不可能!你们搞错了!”甚至还说出了“你知道你们在动谁吗?!”这样的让虫猜想联翩的威胁性话语。
随后是遍布帝国军政各部门和各军团高层的大批任职变动和调整。
局外虫看得迷迷糊糊,局内虫却都知道这是一次政界内部的势力大洗牌。
主导者便是情报总监林德元帅。
这位刚刚宣布和教宗塞尔苏斯有事实婚姻的强硬派军雌,以两次近乎全军覆灭的机密行动为由,清查帝国政坛、国会、和各大军团,找出了一大批行迹可疑的高官政要,并将几十只关键职务的虫送进了监狱。
帝国政坛一时间虫虫自危。
明明前几天,同一拨虫还在等着看对方笑话——
嫁给教宗没有问题,但根据圣廷教义,教宗配偶不得有任何公职!
一只屹立于帝国顶峰、拥有无上权势与尊贵血统的雄虫,与一份劳心劳力、不讨虫喜欢的脏活累活,想都不用想,智商正常的虫会做何种抉择。
那些收到一些消息,原本忐忑不安的虫们顿时松了口气,安心过完一整个假期,每天睡到自然醒,面色红润的体重都涨了几斤。
谁料一上班,就被堵在办公室门外,看着身穿制服的调查虫们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就差将整个桌子都搬空了。
——为什么林德还在情报总监的位置上?!
曾经受萨洛提斯公爵指示,在会议上给林德难堪的启明星舰队群巴顿上将,就这样楞在那里,看着眼前那张调查令上的最后签名,满脑子都是这一个问题。
一层层汗水从他额头浸出,哪怕他用手帕擦了又擦,还是没过一会又流了下来。
“……关于此次调查,需要提交任何材料,我们都会积极进行配合。”
巴顿上将的心腹一脸义正言辞,彻底无视巴顿上将惨白的目光。
巴顿上将藉口去清理室,在小隔间里拨打萨洛提斯公爵的私虫号码。
“公爵阁下,您得帮帮我!”
“我都是听从您的指示……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电话那头的雄虫语气冰冷:“巴顿上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聪明一些,也只是被剥夺财产、顶多监禁二十年。”
“可你要是像刚才一样乱说话,你知道,明天的早饭你都吃不上了。”
巴顿上将僵死在地:“公爵阁下,我……”
萨洛提斯公爵又道:“巴顿上将,这次假期,你去度假星球和双亲还有虫崽相聚了吧?是否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呢?”
“你也想他们继续平平安安的吧。”
巴顿上将把终端捏得咯吱作响。半晌,他垂下头来,声音颤抖:
“我明白的,您放心。”
萨洛提斯公爵冷着脸挂掉通信,将终端扔进桌下的垃圾自动处理器,转向面前的下属,厉声质问:
“你说什么?圣廷的卡拉也暴露了??”
“是……是……”下属虫抖得彷佛筛子,根本不敢抬头。
“到底是谁!!”萨洛提斯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维持冷静,“就是理乍得,都不知道他是我的虫。是谁?查到没有?”
“我们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下属虫说的又急又快。
“听说裁判所收到了匿名线报。数据非常多,时间横跨十几年,最早的那几次……也在里面。”
“德利拉呢,他有什么线索没?”
“德利拉主教也、也被查、查了,阁下,目前被关押在裁判庭接受调查。”
“有实证举报他和努恩主教多年来作为德罗萨当地黑b的保护伞……”
“德罗萨高速穿梭列车事故也被重新激活调查……”
“还有……”下属虫欲言又止。
短短几个小时内,萨洛提斯公爵听到的坏消息已经够多了。
“还有什么?!”雄虫喝道。
“阿赛德元帅,疑似因为阿布拉菲亚的‘刺杀’事件,开始针对我们一派……”
“不可能!”萨洛提斯公爵脸色彻底变了。
他和阿赛德当了这么多年对手,自己能隐约占了上风,究其根本,是阿赛德这虫野心不大,甚至还有些懒。
可一旦被戳到痛处、认真起来,这只平日看起来温温和和的雄虫就会变作一条疯狗,哪怕两败俱伤,也会死咬不放!
这也是阿布拉菲亚的事他为什么用了十几年去谋划。
从对方还在雄子学校起,就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下埋下一个个隐形地雷,只待合适时机,便一起引爆!
所以接到消息说阿赛德突然开始查阿布拉菲亚身边的虫时,萨洛提斯公爵根本不慌!
精神力暗示已经完成,多年药剂里的添加的多余成分也早将那只雄虫送上了一条自毁之路。
眼看着就要到达收获成果之时,也确实接到了对方已经“行刺”的汇报,可后面却突然的没了任何消息……
“是林德?”
萨洛提斯公爵思忖,又觉得不太可能。
林德能力再强,圣廷和裁判所也是他碰不了的地方。
他那些布置,蛛丝马迹、草灰蛇线,就是裁判所亲自去查,萨洛提斯公爵也有自信那些虫什么都查不出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萨洛提斯公爵喃喃自语,面色阴沉,感觉脑中的拼图少了最关键的一块,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空白依旧是空白。
帝国新历1124年11月剩下的两周,便在这样的日子里持续向前推进。
11月最后一天,虫帝奥兰返回中央星,传召自己唯一的雄子莱伊和他的雌侍科尔·舒尔希进宫觑见。
一周前,皇子莱伊完成了与科尔·舒尔希的婚姻注册手续。
有几家小报报道了这个消息。
当天,按照皇子成婚便视为独立门户的传统惯例,莱伊从皇宫搬出,住进他成年后购置的一栋别墅。
通常受宠的皇子会继承三到五个不同的公候伯爵头衔和世代分封的领星。历史上最多可高达十几个。
但莱伊皇子却一个都没有!
他只能蜗居在一栋别墅内,被取消了皇子时的大部分特权,就连每月所领的分红都被大幅消减!
这一消息被媒体扒出,几天就传遍了全星网。
网虫们幸灾乐祸,用各种难听的语言和段子嘲讽着这对史上最穷皇族夫夫……
听潜伏在别墅附近的超级狗仔们说,莱伊皇子自觉无脸见虫,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出过门。
还有虫说莱伊皇子开始服用精神类药物,雄保会以此为理由,免除了其对雌侍舒尔希的暴力行为的法律责任。
“抬起头来。”
虫帝奥兰居于王座之上,漠然俯视着跪在下面的两只虫。
雄虫莱伊;雌虫舒尔希。
两虫颤颤巍巍的同时抬头。
莱伊眼含泪水,表情充满委屈和对他的渴慕。
舒尔希英挺端正,下巴和露在外面的脖子上还能看到一些没有褪去的青紫和淤痕。
奥兰想起那日与阿尔托利喝下午茶时的请托——为故人讨份亲封的职位。
不是旧情难忘。而是把每枚棋子的作用最大化吗?
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不光算计莱伊,还算计到亲哥哥身上。
奥兰内心感慨,嘴角笑意更深。
看在他很满意那只雄虫的份上,奥兰决定帮阿尔托利这个忙。
毕竟,这还是这么多次里,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发展,还蛮让虫好奇,后面会发生什么。
“舒尔希,看来你在家为莱伊洗手作羹汤的日子不是很顺心啊。”
雌虫明显一怔,随后猛地低头贴地:“陛下,那场纠纷都是误会!是那些小报记者……”
“我对殿下一片真心,求您明鉴!”
“殿下,我没有撒谎,请您相信我!”
说着说着,雌虫又抬头看向身边的莱伊,英俊的脸上满是惶恐和不被信任的痛楚。
演技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奥兰在心里啧啧称奇,看了几分钟舒尔希的独角戏后,不悦地冷哼一声。
雌虫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如此看来,可能真是一场误会。莱伊,你们既然已经结为夫夫,又有了虫崽,还是该多多包容对方。”
“……是,雌父。”
莱伊咬牙,恶狠狠瞪了一眼科尔,表情狰狞、愤恨到极点,却只能强忍、低头应声。
奥兰彷佛没有看见下面的交互。
大手一挥,秘书官弗朗斯西从身后走出,将一份文档拖到半空点开。
“……舒尔希以前可是圣廷骑士。一直待在家未免屈才。”
“我这有几个空缺的职位,有没有兴趣听听?”
第85章 一枚雄虫蛋
帝国新历1125年2月4日,圣廷光织节假期最后一天。
光织节是帝国传统节日,也是帝国新年后的第二个节日,主要为了庆祝春天的到来,纪念宇宙主宰的化身上古雄子拉普拉达战胜外界侵略者卡利霍。
既然是纪念战争胜利,民间庆祝多用彩带、气球、装饰横幅、亮片,抛洒鲜花,同时唱歌跳舞,分享自家拿手菜和点心。
是个非常受虫崽和亚成年体们喜欢的节日。
嗯。顺说一句,我也很喜欢。
我挤在不断攒动的虫群中,以龟速向教堂的方向前进。
从天空落下的彩带不时飘落在我脑袋上,又被亮粉色碎末糊脸,只能用手抹开,又感觉进了口鼻,打了好几个哈欠,被身边围拢的几只虫崽大声嘲笑。
“托利笨笨!”
“笨笨!阿嚏——阿嚏——”
其中最调皮那只野猴子安东还学我打喷嚏,鼻涕喷得老远,幸亏我眼疾手快侧身躲开。
“你这家夥!故意的吧!!”
“看我怎么修理你!”
罗伊正在街边吆喝新鲜红果。见我过来,给我塞了满满一把。
我将其中大半分给身侧一语不发的迪亚斯,自己吃了两个,将最后一个朝那兔崽子脑门扔过去!
我不讨厌虫崽,自认为也算耐心。
但遇上这种野性难驯、就喜欢上蹿下跳、你不理他他还要跑过来抓你头发的,你也要和我一样,骂句小混蛋。
安东稳稳当当接住我的“射击”,眼神颇有几分挑衅:“谢了!”
说罢吞进嘴里,在我再次发火前,拉着自己的小夥伴一矮身,又窜进虫流之中。
“托利!谢谢你上次帮我家修理网络,这是刚做好的馅饼,热乎着呢!带着吃吧!”
“托利,今晚有什么计画啊?影院上了新电影,你能搞到几张票?”
“嘿,兄弟,看什么电影!走走走,和我再打一场!说好了哈,今晚2100,纳克的店,不见不散!”
“托利!”
“托利!”
短短一条五百米的巷道,进去时我两手空空,衣着整齐,白袍非常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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