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听见好多人都在讨论你们工作室, 他们都说你新推的应用和技术特别厉害!”
对上南晴欣喜又与有荣焉的目光, 喻逐云的眼底泛起一点笑意。
他侧过身,伸手给南晴扣上副驾驶的安全带。空气里充满着浅淡的香薰味,更多的却还是两人交缠的呼吸。
“不是我厉害,是你。”
南晴眨眨眼, 显然有些意外:“我?”
“嗯,”喻逐云揉了揉他雪白的小脸,黑沉沉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影子,“你。”
是你选择了我。
“这是我卖画拿到的钱,靠投资赚到的收益,卡在这里,密码是你生日,”
喻逐云温柔地望着南晴,简直想是在哄他,“车也写在你的名字底下,哪天有空去把驾照学了,好不好?”
“……”
南晴睁大了眼,显然不明白喻逐云的话题为什么跳跃得那么快:“不好。”
“你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呀,我不需要这些。投资风险很大,这些钱要留着备用。而且我以后做研究,也会有钱养你的。”
南晴脸色严肃认真,圆眼睛水润。
喻逐云黑沉的瞳孔神色莫辨。
在遇见南晴之前,包括遇见南晴之后,他当了将近二十一年的失败者。肆意挥霍着家里的财产,浪费着青春与生命,即使真的追到南晴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怀疑南晴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自己。
明明他双耳失聪,投资眼见着就要失败,画画也未见成效,甚至时时刻刻被小他两岁的亲弟弟嘲讽讥笑,践踏在脚下……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摆脱了失败者的头衔。
这都是因为南晴。
他是为了南晴才变好的。
变好的他,才有资格得到南晴的喜欢。
南晴不嫌弃他的失败,他知道。
可南晴也不贪图他的成功。
为什么不图呢?
他的小天使,小神明,是为了他才下凡。
他自私卑劣,不愿意将人送回天上,那就只能倾尽所有,将人养成人间的小王子。
“……好,先不收。”
对峙了半天,最终,还是喻逐云先败下阵来,“那等下,我们一起去庆功宴,好不好?”
南晴同意了。
这段时间的所有人都很不容易,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们的努力实在值得庆祝。
只是他没想到,在去宴会厅之前,喻逐云先把他带回了他在首大附近的一套公寓。那里离他的学校最多十分钟的步程,开车两三分钟就能到。
汽车驶入地下车库,两人乘电梯上楼。
偌大的公寓里设施齐全,装修温暖而舒适,主卧的床品用的竟然还是一套鹅黄色的小碎花。
南晴怎么也想象不出喻逐云睡在碎花床单上面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笑完了,抬起头,刚好对上喻逐云黑沉含笑的双眼。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家用的床单也是类似花色。
这间主卧——不,或许这套公寓,也是喻逐云为他准备的。
南晴忽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哪里有这样的呀?别人谈恋爱,最多是送一点礼物、一起吃饭,喻逐云却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
从小南涛成就告诉他无功不受禄,他听了,心里便一直秉持着这个观点。
喻逐云为他付出,他也想为喻逐云付出,不想单方面让喻逐云对他好。但此刻,喻逐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衣帽间的门被喻逐云打开,那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列从春到夏的定制衣服。
尺寸都是南晴的,每一件都价格不菲,每一件都漂漂亮亮,都是喻逐云亲眼盯着弄的。他不愿意把这种事假手于人。
“选两件喜欢的换一下好不好?”喻逐云弯了弯眼,浑然不觉自己把衣帽间搞成了换装游戏,“换完我们再去庆功宴。”
南晴没说话,扭过头盯着喻逐云。
圆溜溜的琉璃眸水润,眉心微微皱起,像是仍在纠结,不愿收下这些昂贵到极点的礼物。
喻逐云的瞳孔闪烁一瞬,低声说:“都不贵的……穿一下好不好?”
南晴抿住唇,原本堵着不上不下的心里忽然泄了气,一阵酸软。
他想了想,踮起脚,伸手抱住了喻逐云的后颈,两人轻轻贴了贴。
“下次不许买这么多了,不许浪费。”
南晴顿了顿:“我希望你对自己也好一点。”
喻逐云的眼睛终于亮起,他勾唇笑了,顺势托住南晴的腰去换衣服。
不知不觉,等他们从首大附近的公寓这里出发到餐厅时,天已经黑透了。
徐岳他们已经先到了,这会正站在餐厅外一边打电话一边等人。看见喻逐云了,赶忙挥手。
“喻哥!嘿!”徐岳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年纪自然要比喻逐云大一些,但他还是保持着开玩笑的叫法,“你今天有没有把’在乎的人’带来啊?藏着掖着这么久了,给我们看看呗。”
喻逐云也冲他点了点头,高大冷峻的青年眼里含了点笑意,侧眸看向怀里的少年。
“他叫徐岳。他随便乱说的,不用搭理他。”
南晴眨眨眼,耳根倏地烫了。
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礼貌地上前,微微弯腰:“徐哥你好,我叫南晴。”
徐岳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宴会厅的灯光是暖色的,将每个人的脸庞都打得很柔和,南晴长得又格外漂亮,长睫圆眼,在这种情况下简直可以用雌雄莫辩来形容。穿着的衬衫是娃娃领,落在别人身上很土的装饰,他穿着惊人地合适。
徐岳是知道喻逐云性取向的,但他只觉得,大家都是男人嘛,都长一个糙汉样,最多像喻逐云那样帅一点……从来没见过南晴这样的。
他一个直男都看呆了两秒,回过神来,赶快带着南晴和喻逐云往里走。
他们来的是一个首都很著名的私房菜馆,考虑到隐私性和交流性,定的是两个连在一块的大包厢。
但还没来得及进去,经理就满怀歉意地将他们拦了下来:“……很抱歉先生们,这个包厢暂时不能提供使用了。如果诸位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移步大厅。今晚的餐点打八折,可以吗?”
人都已经通知完了,总不能临时再换店。更何况还打折,徐岳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大厅里的环境很不错,桌与桌之间有竹编的屏风遮掩,众人围成两桌热热闹闹地坐下,举杯畅饮。
不是所有人都跟徐岳一样知道南晴和喻逐云之间的关系,而人们对美的追求是永恒的,不多时就有人要站起来敬南晴一杯。
虽然南晴因酒精过敏喝的是饮料,喻逐云的眉心还是跳了跳,替他拦了好几下。
直到隔壁桌两个打扮精致的漂亮美女笑眯眯地过来敬南晴,桌上一帮大老爷们发出了羡慕且惊叹的“哇哦”声时,喻逐云终于忍不住了,冷着脸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南晴懵懵地举着椰汁,就见喻逐云在他前面站了起来,隔在他与那两个女孩之间,淡淡地说:“我替他喝。”
两个女孩一怔,眨了眨眼,下一刻就看见喻逐云仰起头,脸色平静地将那一杯辛辣刺喉的液体全部喝光,玻璃杯“嗡”一声震在桌上。
“好了。”
喻逐云随意地擦去唇边酒液,侧过脸,将南晴护在身后。
女孩们对视了一眼,提着酒杯也干了。
离开时,她们戳了戳彼此,很小声地说:“卧槽,怎么不早说他们俩是一对。”
“我感觉那个高个男生以为我们在勾引他男朋友,很想过来扯我们俩头发……”
喻逐云:“……”
桌上热热闹闹的,南晴的眼睛弯得像月牙,盛着亮晶晶的碎星:“你要去扯人家头发吗?”
他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了,喻逐云好笨啊,人家女孩过来敬个椰汁而已,就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干嘛还要喝白酒挡呀。
这点醋也要吃啊,他是首都醋王吗?
喻逐云安静几秒,勾了勾唇角:“嗯,是啊。”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道滚下去,激起了一阵烧灼般的疼痛,等这阵冲劲过去,爬上脑袋的就是飘飘然的晕眩,连出口的话也没了那么多深思熟虑的考量。
难怪有人喜欢喝酒,原来是心有郁郁。
“你特别好,特别温柔,特别漂亮,”喻逐云侧过脸,黑沉的瞳孔里晕着些许细碎的光芒,“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喜欢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男生他还有争抢之力,女生呢?打也打不了,骂也骂不了,就连扯头发都扯不到。
“喜欢没关系,但我不愿意他们觊觎你。”
南晴莞尔,他抬眸时刚好撞上了喻逐云的视线。
青年的眼尾因酒精作用而慢慢泛红,明明是有些危险的模样,却偏偏显得很委屈,很可怜。
南晴有些心软:“我知道。”
人都是有占有欲的,无论是谁都不例外。
“是吗?”
喻逐云俯身,带着浅浅热意的呼吸喷洒在南晴的侧颈,落下一连串带着战栗的酥麻:“那证明给我看。”
“……”
此时此刻,两桌人正热热闹闹地靠在一块吃饭喝酒,一边是徐岳站起身,壮志豪情地说以后几年的规划;一边是小蒋抱着酒杯冲大家哭,唱着朋友一生一起走;一边又是大军在原地表演了水蛇舞,惹得众人拍桌狂笑。
这是个庆功宴,不算是正式的场合,却也被四面八方的眼睛盯着。
证明?
要怎么证明呢。
南晴的耳根豁然红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幸仅仅是过了几秒,喻逐云就告诉了他答案。
喻逐云抬手,把筷子推下了桌。“啪嗒”一声脆响,落地。
他弯下腰,一边低头去捡,一边侧身,灼热滚烫的呼吸洒上了南晴的大腿。
南晴整个人都僵住了,呆呆地拿着筷子一动不动。
桌上的徐岳注意到他的愣神,赶快殷勤地转了桌,把那盘澳龙转到他跟前:“哎,南晴,吃呀!你这小身板必须多吃点,千万别客气啊——”
小腿的布料忽然被撩起,一只大手握住了脚踝。
湿热的触感落在腿心细嫩的皮肤上,几乎令人浑身震颤。
南晴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好不容易才忍住,颤着尾音向徐岳道谢:“好,谢、谢谢徐哥。”
“嗐,谢我干什么?是我们应该谢谢你,”徐岳今天颇为感慨,“喻哥都跟我们说过了,如果不是你一直在鼓励他投资我们这个项目,他恐怕都不会踏出这一步。说到底还是你愿意信任我们!”
大军也嚷嚷道:“是啊,前段时间天达哥——呃,姜天达走的时候,我是真觉得要完了……结果你在那个节骨眼,竟然亲自投了一大笔钱来。你都不知道,当时徐哥感动得都哭了。”
裤子被重新整理好,足踝也被松开。
南晴微微怔住,他当时的确想给钱,可喻逐云根本没要。
那,大家为什么都说是他投的?
“大军!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你自己也哭了好吗?”徐岳脸红了一下,“对了,喻哥呢?我们一起敬你和他一杯……”
喻逐云捡起筷子放到桌上,神色自若地拿起了酒杯。
“他身体不好,就算是饮料也要少喝。我替他干。”
众人自然应好:“干了!”
“感谢喻哥!感谢南哥!!”
“近星工作室顺顺利利!”
桌上的酒开了一瓶又一瓶,几乎全倒完了,就连喻逐云也喝了两三杯。
徐岳他们喝到想吐,歪歪扭扭地跑去了卫生间,桌上零星趴着两个睡觉的人,喻逐云倒还是清醒的,只是体温很高,黑沉的双瞳目不转睛,牢牢地定在南晴的身上。
南晴是桌上唯一一个滴酒未沾的人,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他摸了摸腿心那个渐渐消失的牙印,旋即才侧过身。
“这样证明就够了吗?”
说是不愿意旁人觊觎他,心里的嫉妒和占有欲都要让人发疯了,到最后,却也只是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
好像家里的小狗,就算再不愿意主人去摸别人的头,气愤到恨不得大叫,到最后却也只能委屈巴巴地绕着主人的腿打转。
别喜欢别人好不好?
我很好,也很乖,会一辈子忠诚地当你的狗。
喻逐云的瞳眸认真:“嗯。”
南晴有些鼻酸。
“可我觉得还不够。”
腼腆又青涩的少年这辈子最出格的事,就是找了一个同性别的男生谈恋爱。
在也许时刻会有人经过的餐厅里,炫目的光芒下,轻轻搂住喻逐云的后颈,撬开他的齿关,深深地吻了进去。
酒气肆虐,鼻息温热,体温上升。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所有的所有都融化在这个吻里。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旁人的脚步声,两人才如梦初醒,微微松开彼此,往后退了几厘米。
南晴抹了抹滚烫的嘴唇,感觉自己的口腔里微微发麻,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他抬起眼冲喻逐云笑了笑,余光里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喻思运身后跟着喻海和林蕙中,从那个“暂时不能提供使用”的包厢里走了出来。
从前的他们代表着喻家,喻惕守,然而现在,从喻思运的豆腐渣工程被报导、被所有人知晓之后,这三人的处境便没有那么好了。
有些人去问了喻惕守,发现喻老爷子并不支持他们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和大胆。落井下石、反咬一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情景。
尤其是有唐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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