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还是教主亲笔写的,让他去找块儿日照好、环境好、能充分感受季节变化的地盘。
白元修:......
怎么着,是要全体回归大自然吗?
白元修看着剑只想大叫,好歹给他点儿盘缠啊!
任务没完成他也不敢回去,不然被发现了那些家伙能笑他一整年,一穷二白的白元修想到了一个高效率的赚钱办法——打劫。
别人打劫是打劫过路人,白元修懒得费这么多力气,直接去打劫盗匪。
这一打劫吧,白元修就劫出了瘾,于是一路就这么打劫着盗匪一边往中原走,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声越来越大。
那天他刚把一伙强盗还没捂热乎的银子给抢了,正躺在树上准备睡个午觉,结果就听见一个猥琐的声音。
“小娘子,你就跟我们回去吧,我们保证把你宠上天。”
白元修一听就明白了,劫色的。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只想重新找个地方睡觉,结果一起身就看到了个雪白的身影。
那会儿也是炎炎夏日,可白元修却觉得自己是看到了一片冰冷的雪花。
白元修能看出那是个男子,但也不得不感叹对方长得真是漂亮,不是英俊一类,就是纯粹的漂亮。
那青年穿着一身白衣,一头墨色长发只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松松地系着,这本该显得邋遢放浪,但放在青年的身上却显出一分动人的脆弱来。
哪怕面对着几个强壮的盗匪,那青年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化一下,只淡漠地注视着正前方,像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关注力。
白元修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些异样,还没等他弄明白那点儿异样是什么,他已经送那三个拦路匪去见了阎王。
那青年似乎是被这一幕吓到了,白元修看着对方煞白的脸忽然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别怕别怕,我是路过的剑客。”
江湖上有种称呼叫“侠客”,通常都是对那些行侠仗义的正派之人的称呼,以白元修所在的教派,根本和它搭不上边。
而那青年听到白元修说自己是剑客后好像安心了似的,朝他行礼道谢,白元修一下子莫名有些紧张,连回礼的手都左右搭错了,惹得那剑客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而那一笑,白元修就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仿佛目睹冰山融化,春暖花开。
后来——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白元修的回忆,白元修下意识抬起右手护住右侧的青年,一双眼睛充斥着侠客们绝不会有的阴冷。
那不速之客根本没注意到这庙中有人,只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就往里面跑。
几息后,一只月白色的靴子跨过那缺了口的门槛。
一声惊雷炸响,随之而来的闪电带来的白光打在来人的身上,让白元修能看清那是一个容貌俊朗的年轻男子。
而像是影子一般从那门外飘进来的黑衣人们围在他身边,低着头等候吩咐。
“搜!”
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就立刻散开,行动之间没有一点儿声音。
白元修左手摸上了腰间的剑,只等那朝他走来的黑衣人近一点、再进一点......
白元修不是非得要杀他们,但是也不在乎让他们的脑袋都留在这,对他而言唯一麻烦的就是要怎么和阿青解释。
“别动。”一道气音毫无征兆地在他左侧响起,白元修眼珠一转,就见那破落的泥像旁边蹲着个人。
惊雷响过,在那闪电照亮破庙的瞬间,白元修看见那人的手里握着把弩箭。
而那泛着幽蓝的箭尖,正对着他身后的萧青。
“啊——”
一声惨叫在这雨夜响起,而后是从破庙里传出的低低哭声,配着那时明时暗的惨白光线,活像是话本里的闹鬼剧情。
一群黑衣人和他们的头头站在一起,沉默地围观着。
在他们面前,一个穿着浅蓝劲装的青年右手握拳,左手摁着地上的人一通暴揍,而另一个长得像是仙人般美丽的男子缩在角落遮着眼睛,像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白元修觉得自己简直要炸了,这一天天的,怎么老有人要对萧青下手。
之前让那耍剑的小子跑了,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他当然是泄愤地狂揍。
白元修揍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主要是再打下去他怕把这家伙给打死,到时候他这人设就真没办法保持下去了。
白元修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凑到萧青旁边,语气柔和了好几度:“没事了啊,别怕。”
围观的众人:?
这是同一个人??
那一身金线绣纹锦衣的男子轻咳了一声,朝白元修抱拳:“这位兄台,如果不介意的话,这人我就先带走了?”
白元修随意回了个礼:“请便。”
那些人来得快、撤得更快,这破庙里立刻又变得空荡寂静了。
“疼不疼?”萧青拉着白元修的手,虽然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但他触碰白元修手背上破口周围时动作小心翼翼的,而后又低头凑过去,轻轻在那破口处一下一下吹着。
白元修看看自己手上那点儿连伤都算不上的口子,心想这要是被那青龙堂主看见,肯定要来一句“再来晚点儿呗,再晚点就愈合了”。
他忍不住偏着头去看萧青的表情,看到那副认真模样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青疑惑地抬起头,白元修也不藏着掖着:“只是想起当初我受伤的事儿。”
萧青愣了一下,别过头去什么也不说了,然而因为他的动作,那只泛红的耳朵就彻底暴露在了白元修的视线里。
白元修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于是立刻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那群人是什么来头。”
萧青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他瞥了一眼白元修腰间的剑,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元修,你刚刚那招……是传闻里的左手剑?”
第4章 紧急通知
听到这话白元修浑身一僵,又立刻道:“哪算得上左手剑呀,就是练过几招,勉强能用而已,你看,使得一点儿都不好。”
他转了转自己的左手腕,似乎是刚刚那一招已经超过了他身体的负荷似的。
萧青又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白元修背上都开始冒汗时才勾了下嘴角:“原来是这样。”
白元修嘻嘻哈哈地说着笑,又讲了些以前练剑时的事把萧青的注意力立刻拉了过去,他心脏狂跳不止,只想着好险,差点露馅儿。
左手剑是以左手持剑的剑法统称,虽然听起来好像挺简单,只是把右手换成了左手而已,但实际上整个江湖上会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白元修因为他那奇异的剑法天赋,后面也就成了其中一人,也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人。
因为他这天赋实在是诡谲,江湖称之——剑魔。
半个月后,一只灰色的鸽子飞进了江南地带的柳镇,它穿过那点着红灯笼的楼阁,最后停在一处偏远安静的小院里。
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小院一角,他把那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筒取下来,扫了一眼后低声骂了一句。
鸽子轻拍翅膀飞离小院,当它落在一处红漆栏杆上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也停在了它的旁边。
白元修一把推开面前的窗户翻了进去,往那软榻上一躺:“有话快说。”
坐在桌边的男子哎哟一声,神色戏谑:“怎么,急着回去陪你的小宝贝?”
“啧,”白元修冷冷瞥向男人:“你要再用这种语气说他,我可要动手了啊。”
男人立刻住了嘴,仔细看了看白元修的表情才暗暗松口气,又道:“教主问你事情办得怎么样,都快三年了,他让你别再偷懒了。”
白元修极度无语:“别说得跟什么江湖阴谋一样行不行,不就是搬个家么。”
男人喝下去的半口茶差点呛进气管里,接了句:“......行吧。那么地址选得怎么样了?”
白元修晃着脚,语气懒散:“云华门。”
“噗”的一声,男人刚刚喝进去的又一半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别那么大反应啊,”白元修坐起来,一本正经道:“你看,你们要光照好的对吧,哪儿还有比云华门位置好的啊。再说那个环境优美,嘿,云华门有江湖第一美景,这不刚好?”
男人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但问题是云华门可是正道第一门派!要是他们想去占地盘的话那肯定得打起来啊!
“别吧,”男人有点儿害怕:“我年纪大了,上个月拿紫金锤时都差点闪了腰。”
哪个教众不知道白元修一天天的就喜欢搞事,所以当初教主说要选个人出去找新驻地的时候,他们齐齐投票把白元修给支了出去。
没办法啊,能打得过白元修的不动手,打不过的只有挨着被折腾。
男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半炷香,白元修听累了,掏掏耳朵、摊开手:“反正我就只看中那儿了,你告诉教主让他自己决定吧。”
说完,他也不管男人一脸纠结,直接又从窗户那儿离开了。
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白元修一身夜行衣在房檐上轻巧移动,往来的行人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忽然,白元修眼角有一抹白闪过。
原本以白元修的性子来说根本不会在意,但最近因为萧青被袭击的事他都有点儿神经过敏了,犹豫了一瞬就脚尖轻点跟了过去。
出乎白元修意料的是对方速度也很快,估计轻功不在他之下,他四周探查无果只心里把这事记下,又顺手买了两串萧青喜欢吃的糖葫芦、仔细包好了带回去。
第二天早晨萧青看到那两串糖葫芦自然好奇问他哪儿来的,白元修说自己昨晚出去逛了逛,萧青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吃糖葫芦去了。
萧青吃得很慢,把嘴里的那层糖衣咬得咯嘣咯嘣响。
夏天天亮得早,这会儿离正午还有一会儿呢,可阳光已经把屋内照得十分亮堂了。
一束阳光打在萧青的身上,让他的发丝和睫毛都像镀了层金一样,白元修坐在旁边看着对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萧青兴致不高。
他弯腰凑过去就着对方的手咬了一颗糖葫芦下来,只嚼了几下就皱起了脸:“这也太酸了。”
白元修也是后面才发现,萧青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会吃一两口,但其实非常挑食,白元修品味着嘴里那股酸涩味,猜对方多半是觉得糖葫芦不好吃了才一直没说话。
他抬了下眉毛:“阿青,我给你说个笑话听怎么样?”
萧青没看他,只垂眸、捻动手里的那根还沾着糖的木棍来回转:“好。”
白元修向来口才好,他想要让谁心里不舒服的时候说出话能直戳人肺管子,而想讨得一个人的欢心也不算难。
萧青一开始还兴致缺缺,但听着听着也神情变得轻松了些。
白元修观察着萧青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直到他故意又作怪把萧青逗得笑出声后,他心里的那点儿担忧才彻底放了下来。
“我一会儿去厨房给你做点儿吃的吧,”白元修环着双臂趴在桌上,侧着头去看身边的白衣青年:“青菜瘦肉粥怎么样?还是汤圆?”
可萧青却只是抬手抓着他的衣角:“我想和你一起出去吃。”
白元修眨眨眼,实在没想到他家阿青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他立刻直起身来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满脸期待:“好啊,你想吃什么?”
白元修以前哪儿有这种为一个人心情起伏的时候,此刻也不用他再刻意再扮什么阳光开朗的侠客了,他满心的欢愉就是真真切切的。
萧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轻声道:“蟹黄酥。”
很久以后,白元修才知道,他昨天去的那座花楼,最有名的点心就是蟹黄酥。
............
白元修和面前的鹰隼大眼瞪小眼,几乎想抱头哀嚎。
不是,教主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按照以往那种拖沓的性子,难道不是该过了大半年才会做决定吗?
和上一次传讯时一样,教主的亲笔依然简洁,就两字:来,打。
要是以往,白元修肯定愿意去凑凑热闹,但是现在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这两个门派抢地盘的事儿虽然也不少见吧,但这正道和魔道第一门开打可不是小事,这一打,往小了说是群体斗殴,往大了说就是传闻中的腥风血雨了。
可无论哪一种,打上几个月都是必然的。
白元修急得头发都快白了,这得怎么跟他家阿青说自己会长时间不在家?
晚饭时,萧青吃好了,拿过一盒松子安安静静地剥着,剥好了一小摞就把碟子推到白元修面前,好让白元修能吃得方便。
白元修看着烛光下那漂亮得像是画儿一样的人,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软的,根本开不了口。
就在白元修内心反复拉扯时,萧青忽然说话了:“元修,我要回家里一趟。”
“啊?”白元修想也没想就接了一句:“那我送你。”
谁知道萧青只是摇摇头:“不了,家里已经让人来接我了,等下一次吧,下一次我们一起回去。”
以前萧青也说过这事儿,大意是他家里有些特别,不能轻易带外人回去,一旦带了,那就是要成为一家人的意思。
白元修倒是巴不得就和萧青一辈子绑一起,但他知道萧青是个慢性子,这种事急不得。
白元修愿意等。
萧青家里的事似乎挺急的,第二天来接他的人就敲响了门。
白元修把人送上马车,又把大包小包的糕饼零嘴装好了,叮嘱对方夜里要注意别着凉,像个操心老妈子似的、一堆话根本说不完。
萧青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拿手去擦对方额上渗出的细汗,对那些翻来覆去的话没有丝毫不耐烦。
最后还是那两位前来接萧青的护卫实在等不住了,才刚开口委婉地催促了一句,萧青抬眼看过去后那两人就马上噤了声。
白元修只想着阿青家的规矩还挺严,怕真的像护卫说的那样耽误了时间,只依依不舍地放人走了。
白元修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拐角,只觉得心也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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