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灿眉头微蹙,没当回事:“你不是白家的门中弟子么?”
“我叫李锦书。”李锦书盯着她的眼眸认真道。
“我知道啊。”薛灿点点头。
李锦书长呼一口气:“你真把我忘了?”
薛灿见她这副神色,一头雾水,努力地辨别了一遍李锦书的那张脸,还是毫无印象。
李锦书一脸的无奈:“哎,你说谁会来这种鬼地方救你?”
“救我?”薛灿疑惑。
“难道我是来旅游的吗?”李锦书胸口积攒的闷气可以碎大石,她偏着头看着一脸茫然的薛灿,戳到薛灿的痛处,“这儿是死水一潭,我难道是来寻宝的?”
薛灿想了想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李锦书生怕自己一口气上不来,无奈地指了指薛灿的身后:“第三层第四格,书下有一个信封,你打开看看。”
薛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那是一个老式的黄皮信封,看到这个信封,薛灿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抬眸又看了眼李锦书,才犹豫着打开那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张信纸。
果真!
一向沉稳的薛灿忽然间就炸毛了,她几分惶恐地问李锦书:“怎么在你这儿?”
李锦书摸摸鼻头:“不是给我写的么?”
薛灿凝眸望着她,看了好久才难以置信地说:“小书......李锦书?”
李锦书耸耸肩:“正是在下。”
“小书明明是——”
李锦书抬着下巴看过去:“就是这张脸,只不过小时候喜欢短头发,你好好看看?”
“我!”薛灿捏着信纸的手有些发抖,在李锦书的注视下,她的双颊愈发地发烫,胸脯也剧烈地起伏着。就这么盯着李锦书看了一会儿后,猛然直起身来,就往外走。
李锦书慌忙起身,在薛灿要跨出门的前一秒拽住了她。
薛灿回头,眉头皱作一团,眼底竟然涌出了泪光。
李锦书拽着她没撒手,甚至更用力了些。
“放开我。”薛灿低声地说,声音中夹着几分恼羞成怒。
“你做什么?”李锦书偏着头,语气尽量和缓地问她。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封信,你来这儿的话,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你尽快走。”
李锦书不咸不淡地说:“我为什么要走,我的——”
她话说半截,在薛灿朦胧的泪眼下咽了回去,但还是说:“我既然来了,就会带你回去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尽快离开这儿吧。”薛灿挣开李锦书的手,并把手中的信撕得粉碎,“这是个玩笑,不算数的。”
李锦书来不及阻止,看着薛灿手中攥着的碎片,脸色变了变,好一会儿后,缓缓说了一句话:“我当真的。”
薛灿倏地抬眸,一脸的难以置信。
“薛灿,我当真的,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李锦书轻声说,眼神无比的坚定。
薛灿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夺门而出。
李锦书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半晌忽然说了一句话:“不是要问我墓里有什么吗!这就走了?天呐,这脑回路比我还惊奇!”
隔壁拉着窗帘,从里面透出些微光。薛晚比前些日子的状态好了许多,她坐在沙发上,听见门响,立刻弹了起来。动作敏捷是前所未有过的,看来李锦书的血确实让她焕发新生了。薛灿脸色阴沉地走进来,抬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薛晚见她神色不对,怯怯地唤了她一声:“姐——”
“以后少和隔壁的走动。”薛灿说完就回了卧室。
“可是她那天——”薛晚的话音被一声咣当门响打断,她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说好过去致谢的吗?怎么这副模样回来了?难不成......被欺负了!
薛晚握紧了小拳头,探身见卧室没了动静,悄悄地出了房间。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李锦书正在房间内施法招魂,自从来了大王村,她还没有解开一个谜底。这与她的预判相差甚远,怎么也得是一天解决一个呢!
与上次的情况一样,招来的鬼魂不是一个,而是满满一屋子。李锦书看过去,多少是有点密集恐惧症了。
“你们能一个一个来吗?”李锦书咽了口口水,目光落到那新娘身上,“上次没说完就走了,这次想好怎么说了吗?”
“你想好怎么说了吗?”门外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推门而入。
满屋子的鬼顷刻间四散,鬼泉落到地面上,迸溅了李锦书一身。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脾气,缓缓抬起头,眼神幽怨地看过去。
“这点子茅台就这么难保存吗?”李锦书望着门口的薛晚无奈地说。
酒味窜到鼻子里,薛晚抬手捂上鼻子,压下作呕的冲动。这并不是一般的酒味,沾过了众鬼,其中夹杂着浓浓的尸臭味。
李锦书扶额汗颜,对这姐妹俩没了脾气:“下次进来请一定敲门,大晚上的,冷不丁撞见什么,留给彼此一些空间好不好?”
薛晚没进来,就站在门口,月光下的脸泛着几分青绿:“你把我姐怎么了?”
“你姐?”李锦书起了身,收拾一地的狼藉,“你应该问她把我怎么了。”
薛晚垂眸片刻:“那她把你怎么了?”
李锦书一边收拾一边说:“她把我的心伤透了!”
一声呕吐的声音传来,李锦书抬头看向门口的身影:“喂——犯不着吧!我说真的!”
薛晚长呼一口气,顺了顺胸脯:“太臭了!没忍住!”
偏偏在这个时候没忍住......李锦书偏过头去掐了下人中:“门外有扫帚,扫干净再走。”
薛晚倚在门边:“有人扫。”
李锦书闻言朝门外望了一眼,见几日没见的扫地僧出现了。只是没想到,扫地僧毫不留情面,对着薛晚行了一礼,说:“施主误会,平僧不染污血。”
薛晚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无力反驳,憋了半天,脸色愈发地青紫。就在这时,李锦书递给她一杯白酒,视线扫过门前的污血,下巴指了指,示意她泼上去。
薛晚照做,酒撒下去的片刻,那吐出的污血瞬间便消失了。见状,她不情不愿地承认:“你还有两下子......不过我姐怎么回去不高兴了?她原本是来跟你道谢的。”
李锦书像是才明白一样:“是吗?可是你姐用书丢我啊!”
“哈?”薛晚颇觉意外,盯着李锦书看了一会儿,幽幽道,“那一定是你嘴欠。”
作者有话说:
李锦书:我嘴欠吗?
薛灿:别过来!
第15章
“就是这么回事,”李锦书给薛晚回忆了一遍薛灿的表现,无奈地调侃,“原来她是来道谢的啊,算了,看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我也不想同她计较了。”
薛晚比李锦书更惊讶,还带着几分尴尬,说:“你说我姐和你是师祖之命,媒妁之言?”
李锦书轻哼一声,斜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谁会乐意救她,我实话跟你讲,上头警察救护车都在呢,你见哪个下来了?他们能下来吗?”
薛晚眸色一沉,脸色阴兀地说:“他们都在?”
李锦书瞧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态度却坚定:“我此行是一定要把她带回去的,你别耍什么花招。”
薛晚的眼底透出几分忌惮之色,心口不一地反问:“我耍什么花招?”
李锦书当即便拆穿她:“我与你讲明这其中的厉害,我虽通神鬼,可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坚持不了太久,你姐如果继续拖下去,她的小命就会永远留在这儿,当然,也许这正合了你的心意,可是你要为她想想,认真想想。”
薛晚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李锦书的背影,极不情愿地说:“从你来的那天起,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李锦书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书名竟是《生死簿.大王村民国版》,她翻开来,视线快速扫过里头的目录页,嘴上不忘跟薛晚说:“你谁都瞒不过,只是你姐疼你而已。”
薛晚抬起下巴,努努嘴:“那既然你们关系这么不一般,我就可以把你当半个姐夫了——”
李锦书转过头来,很不满意地打断她的话:“诶?怎么是半个?歧视女性啊?”
薛晚无奈地撇嘴道:“这不得看我姐乐意不乐意吗?”
“这是师命,”李锦书眼神强调,又嘟囔了一句,“何况她小时候可是十分乐意的,这种事可不是玩笑!”
“好吧好吧好吧!”薛晚心有所求,只能附和她,忍不住试探道,“那你能带我姐出去......能带我吗?”
李锦书没回头,目光顿了一下,然后合上书,放回书格中:“把她带出去就不错了。”
薛晚咬着嘴唇,清冷的脸庞在夜色中愈发飘渺,她盯着李锦书的背影,久久不愿收回目光,眼中思绪纷杂。
就在这时,风声鼓动,门锁的金属片清脆作响,闻声,两人一齐看了过去。白色塑钢的房门,镶嵌的玻璃窗外忽然闪现出一个影子,紧接着一张死人脸便贴了上来。
李锦书一眼便认出,那是她见过两次面的鬼婆。鬼婆没有太多动作,闪现之后便穿门而入......或许是刚才就没走,李锦书心有所思。
“婆婆,不带这么偷听的。”李锦书这么想,便也没有藏着掖着。
鬼婆看过来的眼神中泛着水光,给人一种望眼欲穿的错觉。
咱俩有年龄差啊......李锦书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开口,却发现那眼神中有些许的异样,她眉头一紧,轻声说了句:“共情?”
这两次主动现身的阿婆,究竟想对她说些什么?李锦书没有任何反抗,盯着阿婆的眼睛,主动进入到了共情的世界。一旁的薛晚见状,带着好奇,也一同进入了阿婆的共情。
......
画面一转,李锦书竟然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正是梦中的大名府,季卫的府上。她再次见到了那个叫南歌的女子。与此同时,一同进入共情的薛晚,以第三视角看到南歌的脸时,肩头不自觉地颤动了下,双眸也惊讶地睁大。
此时已是入秋时节,金红的枫叶落在小径上,南歌没有教仆人扫了去,她喜欢那些叶子,也独自一个人,坐在凉亭的长椅上,看池中的鱼儿游荡。
李京兰出现的毫无声息,似乎季府她可以来去自如。她站在凉亭前,像上次一样凝眸看着南歌的背影。南歌丝毫没有察觉,过了许久,她才慵懒地转过身来。眼角余光一瞥,竟见亭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她心中一惊,杏眼圆睁,惊吓地捂上嘴巴。
见她这副模样,李京兰意外地生出几分我见尤怜来,不禁戏谑地挑了下眉,冲南歌得逞似的扬起嘴角。
南歌才缓过劲来,咽了口口水,缓缓起身,行了一礼:“芝茵见过大人。”
李京兰迈上台阶,笑得灿烂,明知故问:“吓着你了?”
南歌与她对视了一瞬,又垂下眼眸,没作声,微微勾起的唇角却是明媚。
李京兰探身往池子里瞧了一眼:“你方才看什么呢?看了这许久?”
南歌走到她身侧,指着池中一条浅黄色的锦鲤说:“那条小鱼。”
李京兰偏头看她:“它怎么了?”
南歌轻声解释:“那条小鱼刚来的时候是红色的,分外好看,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开始褪色了,本以为会变成金黄色,可现在却是愈发地浅了,眼见就要变成白色的。”
这对于李京兰来说并不是问题,她当下便说:“一定是饵料不行,这季卫成天只顾着搜罗小妾了,哪有功夫管这个,改日我从我的府上给你带一些来,我府上的鱼可都喂地极好!”
南歌有些意外,明亮的双眸闪烁着:“你竟懂这些?”
“倒也不是,”李京兰直言,“我那兄长喜欢养这些,自然颇懂养鱼之道......鱼要吃好才能好看,人也一样,喏,给你带的蜜果和奶酪。”
李京兰说着递上手上的纸包:“原本要给你带些开封府的小食,只是军中事务繁忙,近几月奔走于雄、霸两州之间,难得空闲回去,前几日好容易得闲,与同僚去了趟雄州的榷场,想着女子喜食甜食,便买了些蜜果和奶酪,也不知你爱不爱吃。”
南歌心生欢喜,但对于突然的礼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忘了去接。李京兰握上她悬在半空的指尖,将纸包的麻绳绕到南歌的指尖。做过这些,却没松手,翻着南歌的手瞧了几眼。嘴上忍不住夸赞道:“你这手生得着实好看!”
南歌下意识地抽了一下却未抽出,只得由着李京兰握着。她面色一红,偏过头去不看。低声问:“大人......不一样为女子吗?与芝茵的手又有何不同?”
李京兰才松开南歌的手,抬起自己的手正背两面瞧瞧:“我的手自然也不难看,只是和你的没法比。”
南歌双颊一热,偏着头,余光瞄见李京兰修长的手指。
李京兰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我这双手是被大刀磨坏了,不然也是好看的,对了,你以后不要叫我大人了,多生疏,你我同为女子,不要见外才好,叫我锦书便是!”
南歌抬眸瞧她一眼,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就在李锦书鼓励的眼神下,会心一笑,开了口:“锦书,李锦书。”
李京兰眉开眼笑,又见南歌穿得单薄,便道:“如今已是入秋时节,寻常女子该加衣了,不然可受不了这日渐转凉的天气。”
南歌灿笑嫣然,对上李京兰的眼眸:“芝茵略懂些拳脚。”
“哦?”李京兰诧异地重新打量了她一遍,摇摇头说,“看着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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