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哭的好难听呀——”墙上传来一个声音。
李锦书条件反射地望过去,只见薛晚坐在墙上,晃着两条腿,眼神中掩不住的高兴,她看着独眼鬼,慢悠悠开口:“你呀,守着这么多宝石,也不说给自己镶一口牙,难怪没饭吃!”
李锦书深吸一口气,心下明白这财宝是要不回来了,闷哼一声:“把铁网都拆了,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这话像是戳到了薛晚的什么痛处,薛晚目露厉色,坐正了身子:“见者有份!这不是你的财宝!轮不到你来骂人!”
李锦书眉毛一挑,双手叉腰,仰着头看她:“我骂人了?没吧?”
薛晚却是气得逼出了眼泪,她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情绪竟然处于奔溃的边缘。就在这危险的时刻,薛灿出现了。她一个飞身站到墙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李锦书。
“那是小火山的,放在男宝这里一半也是应该的。”
李锦书斜嘴一笑:“你终于出来了,就说她弱叽叽的怎么能抗动那么多财宝。”
“你心知肚明,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小晚有什么事,我会跟你拼命的。”薛灿认真地说。
李锦书耸耸肩膀,满不在意:“我知道分寸,我就是逗逗她,看她可爱嘛!”
薛灿没有过多计较,拍了拍薛晚的肩膀,示意她回去。薛晚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转身飞身而下,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剜了李锦书一眼。
李锦书冲她吐了吐舌头。
薛灿也从墙上飞下,落到了李锦书的身旁,她打量了一遍独眼鬼,注意到独眼鬼的手里多了条麻绳。
“你的主人是谁?”她问。
独眼鬼摸着麻绳没说话,一贯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破布鞋。
李锦书盯着他手上的麻绳,忽然来了一句:“你不是想做个吊死鬼吧?”
薛灿:“......”
小火山:“......”
出乎意料的是,独眼鬼竟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默默低下了头......这是默认了?薛灿甚至还在质疑李锦书的脑回路!
“我跟你说,你做吊死鬼更没饭吃!见过吊死鬼吗?舌头有这么长!”李锦书比划着。
独眼鬼眼泪汪汪地看过来:“我交不了差了......我本来就是只守财奴,这下没有主子用我了,我也没机会再当守财奴了,与其被主子打的魂飞魄散,不如转行做个吊死鬼,不至于魂魄散尽。或许百年后,能转孤魂野鬼,慢慢攒钱,慢慢投胎为人......”
这话说得薛灿和李锦书两人面面相觑,就连小火山也愧疚的低下了头。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独眼鬼的小声抽泣。
李锦书尴尬地挠挠耳朵,对薛灿说:“他回不去了。”
薛灿:“明摆着的。”
李锦书:“是啊!”
薛灿摊开双手:“所以呢?”
李锦书:“是你放进来的吧?”
薛灿:“是找你来的吧?”
李锦书:“你那么好心,就收了他吧?”
薛灿:“冤有头债有主,我收算怎么回事儿?”
李锦书:“你这么美,这么善良——”
薛灿:“再交五袋子财宝,我考虑考虑。”
李锦书:“......没法聊,你这人!”
李锦书翻了个白眼,转向守财奴:“你倒是说说呀,这么半天不知道你那可怕的主子是谁!或许我帮你解决一下呢?”
守财奴:“你要是肯帮我,就不会用偷的了。”
李锦书:“......”
这时,薛灿插了一句话:“她也不知道是你守着的呀,对吧?”
薛灿说着给李锦书递了个眼神,李锦书勉为其难地接下,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附和:“你就说吧,说了我给你解决。”
守财奴还是不放心,问她:“你是谁啊,我也不认识你啊,怎么能把自己交到你手上呢?”
李锦书失笑了一声:“大哥,你都小魂不保了,没必要考虑这么多吧?”
守财奴回味了下她的话,好似觉得有些道理,又在李锦书注视的眼神下,显得很是窘迫。定了定心,这才缓缓开口。
一旁的薛灿也听着,她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谁能有这么多的财宝。
“小人的主子是、是......不行,大人,您还是自我介绍下吧,保不齐您把我卖喽,和那主子一起数钱......”
李锦书闻言差点抽过去,呼出一口浊气,无奈道:“我李锦书,白家之后,驭鬼名家,除了有我数钱的份儿,鬼还能在里面掺和一脚了?何况卖你?你值钱吗?”
守财奴又哭将起来,抹着眼泪,说:“小人方圆百里也是有名的守财奴,从不多拿主子一分钱——”
李锦书笑了笑:“看出来了!”
守财奴扯了扯湿透的袖子,又想了想才开口:“您是白家,那、那还差不多。”
差不多......李锦书听到这话后直接自闭了。
守财奴干瘪的嘴巴有点漏风,他吞了口口水,终于下了决心:“是、是白、白、白无常、白大人——”
李锦书头皮一麻:“谁!”
薛灿也是脸色巨变,原本白皙的肤色,在夜色下显得甚是苍白。
守财奴握紧绳子,大哭着说:“我就说我不能说吧,你非要我说!这怎么办!我、我、我还是当个吊死鬼算了!”
说着就将麻绳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李锦书眼疾手快,伸手便抢了过来,一贯随性的她第一次严肃了起来。她盯着守财奴说:“你说的是真的?他怎么会把钱放在这儿?还让你看着?”
“这儿不是没人来嘛。”守财奴小声嘟囔,一句话不敢多说。
李锦书见他这副模样,微敛双目:“私房钱吧?”
守财奴咽了口口水:“小、小的不、不知道。”
李锦书心中已经了然:“那就是吃了哑巴亏,赖不着谁。”
身旁的薛灿幽幽飘来一句:“那他也不会放过你的。人家本来就不是明面上的鬼。”
你可真是提醒的好,生怕我不知道......李锦书冲她递过去个幽怨的眼神。
“没事儿,我有办法。”李锦书颇有自信地说。
“什么办法?”薛灿问。
“好奇吧,好奇也不告诉你!”
薛灿“切”了一声,飞身上墙,回了隔壁院子。
守财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锦书,简直就是望眼欲穿的程度。李锦书叹了口气,指了指厢房:“你先睡那里边儿吧。等你主子明晚回来再说。”
说完拿着那条麻绳进了房间。
守财奴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钻进了厢房。
作者有话说:
薛灿:摊上了吧!
李锦书:啥?摊个煎饼?
第9章
次日的夜半时分来得很快,李锦书在院外游荡了一圈,临进院门前,看到隔壁的门窗紧闭。她心中失笑,薛灿这是有多害怕连累到自己呢!李锦书转了转眼珠......不然吓唬吓唬薛灿,把那一半的财宝吓唬出来?可是转念一想她那个弱鸡一样可怜的妹妹,李锦书生出那么点的不忍心。
她笑着摇了摇头,进了院子。
守财奴躲在厢房的角落里,用一堆杂物挡住了自己。李锦书好一通才找到他,别说这样的隐蔽性还挺强!因为守财奴的衣服太破烂了,本身就和杂物无异。尤其是闭上他那只独眼,简直就是隐身了!
穿得破点也是有好处的!李锦书感慨了一句,出了厢房,进了房间。她从柜子里开了一瓶新的茅台,想着今晚得喝顿大的。
“小山?你能喝点儿不?”李锦书一回头,发现小火山飞在墙角处,躲得她远远的,李锦书笑了一声,道:“没必要这样吧?”
小火山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狂摇头:“孕妇不能喝酒!”
李锦书一脸黑线,翻了个白眼道:“你那肚兜里全是财宝,就没有一个娃!”
小火山的眼珠转了下,放下双手,身子往前探了探,说:“我最近接了一个活,要帮菩萨孕育一个宝宝的!”
“菩萨?”李锦书轻易就拆穿她的谎言,“是你自己接的私活吧?”
小火山慌张得摆着两只小手,辩解道:“不是不是,不是的!是人类供奉的菩萨的像,我、我帮着照看、照看而已。这些小事就、就我来做。”
李锦书嘿嘿笑了两声,没再继续吓唬小火山。她当然知道怎么回事,有一些庙宇中是由这些个小神代职的。可是她还是想逗逗这个抓髻娃娃,便话锋一转,问小火山:“那你孕育一个宝宝,得腾出一个肚兜吧?”
小火山搓着两只小手,想了半天,犹豫着开口:“可以、可以先存到、师父先帮小山存着......”
看来是真接到活了!
李锦书不急不忙,慢悠悠道:“是个有钱的主儿吧?”
小火山在虚空中上下浮动着,低下头避开李锦书的目光,没作声。
小样儿!还榨不出来你......李锦书清了清嗓子:“男宝知道这事吗?”
小火山明显慌了神,一下子就飞了过来:“男宝不管这些的!男宝有驱病除灾的活!”
“唔——”李锦书装出一副听懂的模样,又问:“那男宝也不管你的钱喽?你们要是各管各的,咱是不是能去和隔壁把你背回来的那一半财宝要过来?”
小火山一听,微微泛红的眉头挤在了一起,小嘴也瘪了,模样极为可爱。她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瞭李锦书。经过她的小脑瓜的慎重考虑,还是支支吾吾地交代了。
“就是一个大户人家。”
“唔——”李锦书挑了下眉毛,“大户人家——”
小火山眼泪就要流出来:“武宁、武宁的有钱人家,说是求一对宝宝,心愿达成了,就、就捐五百万善款,修缮庙宇,小山、小山的功德簿上就可以添一笔。”
“他们命里有孩子吗?”李锦书收起了玩笑的语气。
“有的!有的!”小火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合法合规!”
“那你还收人家钱?”李锦书突然说。
小火山继续解释:“他们五年后才、才有,但是他们等不及了,就来拜、拜求了......”
“唔——”李锦书轻笑,见她这副模样不欲再继续逗她,摸摸她的头,说,“那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就什么时候把财宝放师父这里,放心,师父会给你保管好的。”
小火山飞到她的手掌上,似乎是放了心:“师父,白无常大人今晚真的会来吗?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把财宝......还回去吧?”
李锦书想也没想:“到手的东西哪有吐出去的道理?那我们昨晚不是白忙乎了?累得半死什么也没捞到?那不是你师父的作风!”
小火山小心翼翼:“真的没事吗?”
“没事!”李锦书拍拍酒瓶,“相信你师父的酒量!”
“小山是担心、担心白无常大人不、不跟您喝......”小火山说完,吞了口口水,似乎这话说出来,是用了十二分的胆子。
李锦书摸摸鼻头:“你就别管了,你去睡觉。师父守着。”
话音刚落,小火山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飞走了。这果断的动作可一点不像平日说话慢吞吞的小火山,这令李锦书十分错愕!她望着小火山消失的金色背影,再次感叹人心不古,良师浑徒。
夜色已向黎明拉近,李锦书的等待迟迟没有出现。她甚至已经倒好了酒,摆在身前和对面。凌晨三点多,她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也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酒盅在桌上打了个旋停下,里面浓香的酒顺着桌沿滴到了地上。
李锦书并没有睡踏实,毕竟她的心里还有记挂的事情。在天色将亮未亮之时,恍惚间有扫地的声音响起。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下雨了吗......李锦书撑着桌边站起来,透过模糊的视线向外面望过去。她努力地挤了好几次眼睛,这才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见惯了鬼怪的李锦书没有太多畏惧,她带着几分好奇打开了门。开门声响,那身型停顿了下来。大约一米八的个头,微微弓着身,背对着李锦书,手中拿着一把老式的扫庭院的竹扫把,脚下正堆着一小堆杨树毛毛。
听得身后的动静,那身影渐渐回过身来,一只骷髅头上面对着李锦书的方向嘎嘎扭动两下,身体上穿着一件虽老旧却整洁的灰色僧衣,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脚蹬一双布鞋。看着装是位僧人。
李锦书也照搬他的动作,扭了两下脖子,开口问那骷髅:“嘎哈?义务劳动啊?不收费吧?”
僧鬼往前挪了半步,却被李锦书制止了。
李锦书指了指地上:“别过来,过来就破戒了,我身上有酒味儿!”
僧鬼果然听话,就算是化成了骷髅,也还守着清规戒律。他向李锦书行了一礼,那手也是干枯的。李锦书料想,他僧衣下的身体也是一具枯骨。
“施主,平僧的尸臭味早就散干净了。”僧鬼一出口就拆穿了李锦书的所想。
李锦书张了张嘴吧,既意外又有些许尴尬,她捋了捋自己的短发,又扶了下眼镜腿,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没坐化啊?”
僧鬼抬手从上到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您看平僧像坐化的吗?”
“不像。”李锦书尬笑两声,“你在我院子里干嘛呢?”
6/37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